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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河洗剑录-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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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之华另外还有一个心愿,她受义父两湖大侠谷正朋抚养,无以为报,谷正朋没有留下后嗣,而她又是今生今世决不结婚的了,因此她才想到收养一个女儿,待她长大成人,招赘一门佳婿,也好继承谷家的香烟。

这几年来她一直为着女儿的神秘身世而担忧,想不到要来的终于来了!

如今她面对着这个珠光宝气的提督大太,而这个缪夫人在道出了她的私情之后,立即便向她问及所收养的孤女了。

谷之华不由得心头一震,只得答道:“不错,我是收养了一孤女,不知夫人从何得知?”

缪夫人喜形于色,低声说道:“我为了牵挂这对孩子,日前派出心腹之人,到中牟县去,想接回这对孩子,另作安置,免得他们在贫家受苦。想不到我那奶妈的儿子已经死了,给我办理的人,费尽心力查访,才查出这个该死的奶妈的儿子,已将这对孩子送了给人,儿子送给谁家?迄今尚未查得出来,只知女儿却是送给他的田主,中牟县的丘岩。而这丘岩又在三年前死了。

据丘岩的老仆人说,在他临死之时,又把我的女儿交给一个老叫化带走了。这个老叫化是南丐帮的帮主翼仲牟。我丈夫是个武官,丐帮是与朝廷作对的江湖上一大帮派,夫妇之间,有时也会谈起丐帮的事情,因此我也多少知道一点丐帮的规矩,丐帮是从来不收女弟子的,翼帮主是个单身的老叫化,带着一个女孩子也不方便,翼帮主是你谷掌门的师兄,因此我才会想到我这个女儿,翼帮主可能是已托你收养了。请你放心,我不管你们是否反对朝廷,我只求得回自己的孩子。如今,谷掌门既然承认了有此一事,这个孤女,一定是我的亲身骨肉了!我要重重的报答谷掌门收养我女之恩,现在就请谷掌门将我的女儿交回给我吧!”

缪夫人所说的事实,与翼仲牟从丘岩那儿听来的一一符合,谷之华听得寒气直透心头,暗自想道:“这缪夫人讲她自己的事,虽然未必确实,但对这孩子的事,她讲的却是无可置疑,唉,难道这孩子当真也是命中注定,与我一般?”她再望了那缪夫人一眼,她眉心上那团淡淡的黑气,越发看得清楚了,谷之华望多两眼,心中不由自己的起了憎恶之感,禁不住又想道:“这女人妖声妖气,绝不会是个好人,我怎能让莲儿跟她?”

那缪夫人似是猜到了谷之华的心意,微笑说道:“谷掌门敢情是舍不得这个孩子么?若蒙赐惠,骨肉团圆,我们母女都会永感大恩,决不至于忘记你的。孩子长大了,我也会叫她常常来探望你的。”

谷之华听她这几句话说得甚为诚恳,不觉被她感动,心里想道:“她纵然是邪派中人,行为不端,但她究竟是莲儿的母亲,我岂能阻止她们母女相认?”当下说道:“这孩子聪明伶俐,我的确是有点舍不得她。但她得见生身之母,我仍然是替她欢喜的。夫人,你请稍候。”

缪夫人道:“如此,就请你带这孩子出来。”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但那喜悦之情,却显得有些异样,不知怎的,她的笑容,给谷之华这样的感觉:不像是发自内心的、悲喜交集的的神态。

谷之华心中一动,忽地问道:“夫人,你这孩子可有什么记认吗?”夫人怔了一怔,道:“什么记认?我生下了这对孩子之后,就交给奶妈了。他们身上,到底有何特点,我实在未曾详察。”谷之华道:“那么,你总该留下什么信物,给那两个孩子,以待将来相识作为凭证吧?”

缪夫人笑道:“谷掌门,你真是细心,怕我冒认孩子么?也好,提醒我,我想起来了,我给这对孩子亲手缝了两件棉袄,是苏绣缎面的,我曾郑重嘱托奶妈,叫她千万给孩子留着,不知你收养这孩子的时候,那件棉袄可还在么?”

谷之华心头一沉,想道:“如此说来,真是她的孩子了?”当下说道:“如此夫人想还记得这两件棉袄是什么颜色的吧?”缪夫人想了一会,说道:“男孩子似乎是红缎面的,女孩子的是青缎面的,只是年深月久,记得不大清楚,只怕说错也不一定。”缪夫人所说,恰恰要掉转过来才对。谷之华登时起了怀疑,心道:“她刚才说得那等郑重,要凭这两件棉袄作为信物,怎有不清楚之理?”

谷之华紧跟着追间道:“颜色记不清楚这是小事,但那件棉袄还有些特别之处,不知夫人可还记得?”

缪夫人不觉的露出惶惑的神情,说道:“棉袄就是棉袄,不用得好些罢了,有什么特别?”

谷之华淡淡说道:“棉袄既是夫人亲手裁制的,夫人总该想起,比如说它的式样如何,有几颗钮扣,钮扣的质料怎样等,夫人仔细想想,或者总有一点和普通的棉袄不同吧?”

缪夫人面色白里泛红,温道:“这些琐屑的物事,我哪能记得这许多?连钮扣有几颗都要问到,谷掌门,你不是存心拿我消遣么?”

谷之华微微一笑,冷冷说道:“那几颗钮扣,是无价之珍,据识货的人说,皇宫大内,只怕也未必会有!”

原来那件棉袄有七颗钮扣,乍眼看去,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似是普通的铜质钮扣,有一天,谷之华怕棉袄在箱底发霉,拿出来晒,阳光底下,忽地发现钮扣反射出异样的光辉,细心鉴别,非铜非铁,竟不知是什么金属,而且还有一样特别之处,金属的东西,在阳光下晒得久了,总会有点发热,而那几颗钮扣,却是触手冰凉,比起未晒之前,还更令人有寒冷的感觉,谷之华这才奇怪起来。

也正是因此,谷之华对这孩子的身世更增加了神秘之感,她曾暗中拿这件棉袄给几位见多识广的前辈鉴赏,后来碰到了江南医隐叶野逸才识得这东西的来历。

原来这几颗钮扣并非金属,而是昆仑山绝顶星宿海所特有的“天心石”,这种奇怪的石于极为稀罕,且又混在无数沙石之中,即算在垦宿海边住上一年,也未必能找到一颗。

据叶野逸所藏的古代医学秘本上说,天心石若是研成粉未。用烈酒冲服,功能胜过任何补药,能长精神、旺气血,会服食之人,得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可是天心石又是天下最燥热的药物,服下少许,就可以令人全身滚热而发狂!

因此它既是功能极大的补药又是厉害非常的毒药,寻常的人切不可服。只有内功已有了深厚的基础之后,才可以利用这种药物来练超凡入圣的武功,或者内功的根底虽然未够,但能找到另一种药物可以消除天心石的热毒的,与它同服,最少也可以增进二十年功力,服下七颗,便成金刚不坏之身。

因此,谷之华说这几颗钮扣是无价之珍,确是丝毫也没夸大,不过,这种价值,都是对武林中人才有特殊意义,这点谷幽然不会对她明言。

谷之华此言一出,只见那缪夫人登时一震,面色大变,缪夫人愤然说道:“谷掌门,你也忒把我看得小了。你当我了觊觎珠宝才来冒认孩子的么?哼,哼,你若是有这个疑团,那就请把钮扣除下,然后再把孩子给我领回。”

谷之华冷笑道:“夫人之言差矣!夫人,你是大富大贵的官太太,我岂敢看小夫人,说你贪图珠宝?再者那孩子若是你的,她棉袄上的钮扣当是你家之物,我又怎能将它除下?这不是看小夫人,而是夫人看小我了!”

那缪夫人自知说错了话,连忙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劝掌门将那几颗钮扣除下,只不过是想酬谢谷掌门抚养孩子罢了。说老实话,我当时随手把先父赐给我的几颗宝石叫匠人镶嵌在钮扣上,我也还不知道那些宝石竟是这么名贵?”缪夫人听谷之华说的是“稀世之珍”这四个字,她哪里想是昆仑山星宿海的“天心石”,只当不是珍珠,便是宝石,珠是不能镶作钮扣的,所以便以为定是宝石无疑。

谷之华笑了一笑,淡淡说道:“我之所以提出棉袄上的钮扣,为了慎重起见,免得夫人错领了别家的孩子。现在只怕要让夫人失望了,这个孩子,我已经可以断定绝不是你的孩子了!”

缪夫人双眼圆睁,大声说道:“你凭什么断定?”

谷之华道:“就凭那几颗钮扣。那几颗钮扣并非装饰用的宝也并非镶嵌上去的,而是一种甚为古怪的石头,要识货的人才懂得它的用处,才知道它是稀世之珍!”

缪夫人登时瞠目结舌,心里想道:“我只道秘密是在棉袄内,却是在钮扣上!”正在苦思,想用巧言搪塞,谷之华又接着说道:“夫人莫非还有怀疑么?那就请你试说一说看,你纵使不知道那种石头的用处,最少也该知道它的色泽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缪夫人只怕越说越错,不敢再胡乱说了,当下强行辩道:“她是河南中牟县丘岩的佃户送给丘岩的不是?这个我已经说得对了,当然就是我的孩子!至于那几颗钮扣,或者是丘岩后来换了的,我怎么知道?”

谷之华道:“丘岩不止一个佃户,你又焉知不是第二个佃户的孩子?总之,证物不对,我怎可以将孩子给你。你也不必要别家的孩子!”

缪夫人老羞成怒,“乒”的一声,忽地拍案骂道:“谷掌门,你可是有意要将我难为么?”

谷之华面色一沉,正容说道:“夫人,这里不是你的衙门,你要发脾气,回到你的衙门再发吧!”说罢,立即端起茶杯,这是表示送客的意思。

缪夫人气得连脖子也通红了,眉心的黑气也越来越浓,大声说道:“谷掌门,你是要赶我走么?”

谷之华说道:“不敢,但事情已经弄得明明白白,夫人,你的孩子不在此间,我这里荒山小寺,自是不敢多留贵客!”

缪夫人怒道:“谁说事情已经明白?哼,哼,我虽是孤身到此,你要赶我,只怕也还不那么容易?”

谷之华道:“证物不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一定要在我这玄女观闹下去,这就不是我难为你,而是你难为我了!”

缪夫人又“哼”了一声,冷冷说道:“玄女观又怎么样?”

谷之华涵养再好,也不禁露出了怒容,说道:“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玄女观当然比不上你的提督军门,可是你若要不讲理么,玄女观也还不惧!”

缪夫人面上一阵青一阵红,似乎就要发作,却又忽然低下头去,换了一副声调说道:“谷掌门,我对你是推心置腹,将隐私也和你讲了。你当然知道,我即使可以调动丈夫的兵将,也可以你公然要人。所以请你不要误会我是仗势欺人。正如你所说,凡事抬不过一个理字,我只是要和你讲个道理。”

谷之华道:“夫人要讲的是什么道理,小女子洗耳恭听!”

缪夫人道:“咱们争执的是这个孩子。那么你总该让我见一见。我听得奶妈说,她长得很似我。要是我见了你收养的孩子,她不似我的话,那我就释然于怀了。”

此言一出,谷之华心中一动,觉得事情更为明朗,更可以认定自己所收养的莲儿,不是这妇人的骨肉了。心想:“我的莲儿眉目清秀,骨骼端庄,哪有半点和你相似?”

缪夫人最初说要认回孩子的时候,谷之华已经怀疑面貌不同这点了;只因父母子女的面貌虽然多数相似,也有不同的,所以谷之华未曾据此反驳,如今由她亲口提出来,正合谷之华的心意。当下便答应她道:“你要见这个孩子,我可以达到你的心愿。不过,你可要看得仔细一点,切不要一见面就自称是她的妈妈。”

缪夫人道:“这个何劳嘱咐,我也决不会冒认别家的孩子。我还有一事,要向掌门请求。”

谷之华见她态度已转为谦恭有礼,便也好言答道:“夫人请说,如能办到,自当应命。”

缪夫人道:“孩子那件棉袄,是我亲手裁制的,但据谷掌门说,钮扣却有所不同,不知可否赐我一观?”

谷之华佛然不悦,说道:“那件棉袄我当然也要拿出来让夫人过目,否则夫人难免以为我是信口开河,抹杀证据了。”

缪夫人道:“谷掌门言重了,我只是但求对证一下而已。”她的笑容,一看就知是笑得非常勉强。谷之华越看越觉得她似是有所图而来,但随即想道:“在我面前,谅她也不能就把东西抢去。”

当下谷之华将一个侍女唤来,吩咐她道:“你请我的二师嫂将莲儿带出来,还有那件棉袄也一起拿来吧。棉袄在我房中最底的那个箱子。”

谷之华的二师嫂即是前任丐帮帮主铁拐仙的妻子谢云真,她自从丈夫去世之后,即一直在玄女观居住。

过了一会,便听得一个孩子的声音叫道:“娘,我刚才瞧见一个光着屁股的人,这个人是来看你的,你见了他没有?”原来这个女孩便是江南所碰见的那个女孩,她还未踏进门口,便急不可待的要将这件“好玩”的事情告诉谷之华了。

谷之华道:“别胡说八道,快来见过客人。”

谷中莲叫道:“这是真的呢,不信你问路师叔,他也瞧见了。”这时她方始踏进门来,正好与那缪夫人的眼光相对,她那双滴溜溜的小眼睛突然停止了转动,似乎给吓得呆住了。

谢云真拉着她的小手,感到她的小手微微发抖,心知有异,说道:“莲儿,你怎么啦,快上去唤声姑姑。”

就在此时,那缪夫人已上前几步,面对着谷中莲,柔声说道:“孩子,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谷中莲突然大声叫道:“我知道你是谁,我认得你,你就是那晚的那个女贼!”

原来丘岩在自杀之前的几天,家中曾闹过一次贼,那晚丘岩睡到半夜,突然给异声惊醒,那时谷中莲还只三岁有多,丘岩甚疼爱她,将她所睡的小床安放在自己的房中,以便照顾,他一给异声惊醒,便见一条黑影正站在孩子的床前,刚刚伸出手臂,似是要向孩子抓下。

丘岩练有混元霹雳掌的功夫,这是外家拳中一种最刚猛的掌力,虽比不上少林派的金刚掌,但也有开碑裂石之能,他猛然惊醒,见此情形,不假思索,立即便跳下床来,向那贼人的后心一掌击下。

这一掌击个正着,但听得那贼人“哼”的一声,立即破窗而出,丘岩跟着追出,影子都不见了,只觉得贼人“哼”那一声,不像是个男人。第二天丘岩就感到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这才知道是受了内伤。

丘家闹贼的事情,翼仲牟曾听丘岩的老仆人说过,所以谷之华知道这件事情。但都是知而不详,而这件事情也正是疑点之一,因为丘岩宁可自尽,却始终未曾将此事向翼仲牟透露。如今,这女孩突然一口道破,说出了这缪夫人就是当年偷入她家的女贼!

谷之华大吃一惊,刚刚联想到丘家闹贼的这件事情,就在这时,只听得那缪夫人阴声怪气地叫道:“好孩子,你既认出我,就随我走吧!”声到人到,一手就向那孩子当头抓下!

谷之华的师嫂谢云真,外号“辣手仙娘”,何等厉害,但见身形一闪,缪夫人那一抓还未曾抓实,她已是拔剑,出鞘,发招,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这一剑直指缪夫人的心房,缪夫人乃是狂奔而来,眼看就要长剑洞穿心胸,却忽听得一声尖叫,连谷之华也还未曾看楚,辣手仙娘谢云真竟然先遭了她的辣手,扑通便倒!

谷之华要她师嫂带这孩子出来,本来就是为了防备意外,要一个人来保护孩子的,哪料得到谢云真竟是一个照面便倒地不起!谷之华急怒交加,身形疾起,立即向那缪夫人扑去,那缪夫人击倒了谢云真之后,不知怎的,脚步突然停下,那件棉袄本是在谷中莲身上的,这时也已跌落地上,缪夫人眼光一瞥那件棉袄,心念方动,正要伸手去捡,谷之华的霜华宝剑已经吐出了碧莹莹的寒光,指到了她的眉心。

谷之华这几年来苦练玄女剑法,比起谢云真又更厉害得多,宝剑轻灵翔动,势捷力强,极难躲避,那缪夫人好生了得,霍地一个“凤点头”,身子竟然未曾挪后半步,立即使一指反弹过来,“当”的一声;正弹中了谷之华的剑脊!

谷之华但觉一股劲力传来,虎口竟然微微发热,不由得心中一凛:“这妖妇练的是什么邪门功夫?”说时迟,那时快,那缪夫人一指弹开了谷之华的宝剑,迅即便反手抓来,瞬息之间,接连攻了三招!

缪夫人的招数怪异那是无须说了,更令人怵目惊心的是:她那双掌本来柔软红润的,这时却好像涂上了浓墨一般,变作了漆黑一团,而且发出的掌风,隐隐带着血腥的气味!幸而谷之华练的是正宗的玄门内功,亦早已到了上乘境界,运气三转,把胸中的烦闷之感,尽都消除,亦是在瞬息之间,接连还了三招,令那缪夫人不敢欺身进迫。

谷中莲给吓得呆了,这时方始“哇”的一声哭得出来,叫道:“娘,这女贼要抓死我,你快快把她赶跑,我、我怕死啦!”

缪夫人道:“孩子,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用害怕!”一个转身,又要向那孩子抓去,谷之华哪能让她得逞,剑光一展,不容她走近孩子的身边,早已把她的身形罩住!

谷中莲又哭又骂道:“胡说八道,我的亲生母亲早已死啦,你是要害我的女贼,不是我的母亲!”

谷之华心中一动,惊诧之中又感到了快慰,这是那孩子第一次说出她的亲生母亲已经死了,同时,由于那孩子的说话,也提醒了谷之华,令她想到了这一点:照那缪夫人刚才向那孩子抓下去的凶恶神态,一个母亲,决不会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这样动手的,当下谷之华一声冷笑,斥道:“好个狼心狗肺的无耻妖妇,现在还敢冒认是孩子的母亲吗?”

那缪夫人大怒道:“谷之华,我此来本来是好言好语的来求你,你却胡言秽语的来骂我,你既无礼,也休怪我不客气了!哼,哼,你惹上了我,只有你自己倒霉!”

谷之华也怒道:“即算你是一品夫人,此刻也要你滚下山去!”话犹未了,那缪夫人突然一声怪叫,阴恻恻地叫道:“谷之华呀谷之华!好言好语你不听,我要代十殿阎王发请帖啦!”声音凄厉异常,严如恶毒的巫妇在呼魂唤魄,饶是谷之华定力非常,听到她的呼唤,心头也不禁微微发抖。

那缪夫人怪啸之后,便双掌齐发,十指连弹,带着腥味的指风,似一枝枝冷箭一般,向谷之华射来,谷之华默运玄功,展开玄女剑法,连人带剑,化成了一道光幢,将身躯护住,也挡了那冷箭的劲风。

这几招快似电光石火,双方都使出了平生所学,力争先手,谷之华胜在内功深厚,剑术精奇;但那缪夫人所练的邪门功夫非常怪异,双方都有所顾忌,急切之间,尚是胜负难分。

谷之华正在全神贯注,应付那缪夫人的攻击,忽听得侍女叫道:“禀掌门,虎、林、孙,程儿位师叔等候传见。”原来刚才谷之华因为应缪夫人之请,曾发出禁令,任何人不许进入,因此在外面打探动静的几位大弟子,虽然听得里面已发生打斗的声音,仍然未敢擅自进来。

谷之华应声答道:“禁令解除,让他们进来!”她说话分神,剑招稍缓,缪夫人趁此时机,摹地一声怪啸,一道绿色的火焰,从她袖中飞出,透过了剑光,直射到谷之华的面门!

谷之华一口真气吹出,那一溜火光登时向四方疏散,那缪夫人似乎未料到她已练成了内家罡气,微唁一声,退了两步;但那火花带着一种极难闻的腐臭腥味,显然是什么邪恶的药物,谷之华在张口吹气的当儿,也难免吸进了少许,但觉头晕目眩,就要作呕。

这时禁令已解,氓山派的几个大弟子走了进来,他们虽非首当其冲,闻得那股气味,也是好生难受,其中卢道磷的性子最为刚暴,大怒骂道:“哪里来的妖妇,胆敢在这儿放毒!”他是当年江南七侠中曹仁父的嫡传弟子,使的是一把铁琵琶,琵琶腹部中空,藏有专打敌人穴道的透骨钉,他一按琵琶,三枚透骨钉电射而出。

那缪夫人冷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她在谷之华剑光笼罩之下,头也不回,但听得叮叮叮三声清脆的音响,三枚透骨钉都打在她的身体,但却好像碰着了金属一般,一触及她的身子便都跌落!

缪夫人冷笑道:“谷之华,你不如传令下去,鸣钟击鼓,将你们氓山派的上下人等,都召集来罢,也省得我一个个的来对付。”

谷之华怒道:“我氓山派不比你的提督衙门,决不仗势欺人,但你伤了我氓山派的人,我身任掌门,也决不能轻易饶你!”随即便传下命令道:“卢、林两位师兄,你们先救治谢师嫂,看她是受了什么伤?孙师姐,你把莲儿赶快抱出去。”说话的意思即是要单独对付缪夫人。她话声未了,那缪夫人摹地又是一抓抓来,阴恻恻他说道:“你不饶我,又待如何?”

谷之华宝剑一指,厉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一品夫人、二品夫人,你伤害了氓山派的弟子,就得给我磕头认错,以后不许再踏上氓山半步!”

那缪夫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哼,哼,你夺了我的女儿,还竟敢这样横蛮?好呀,你是氓山派的掌门,我就按照武林规矩,与你较量较量吧!我不怕你有宝剑,你胜得了我,我就不要女儿,立刻下山,要是我赢了呢,你可得把女儿交还给我!”

谷之华对这妇人实在是讨厌到了极点,恨不得把她早早赶跑,立即答道:“依你就是!”话犹未了,那缪夫人身形一晃,趁着谷之华的剑势尚未合成圆圈,双手齐扬,左手飞出了三枚指环,分打谷之华的穴道,右手飞出三枝带着青光的毒箭。谷之华大怒,长剑一圈,同时一掌拍出,她这一掌,运的是吕四娘衣钵真传的少阳玄功,三枝毒箭,给她的掌力一压,登时响出一片爆裂之声,碎成了无数小片,剑光扫过,那三枚指环,登时变成了六片破铜,缪夫人叫声“好厉害!但要伤我,只怕还未能!”身形疾退,谷之华刚刚两剑,都没有刺中。

她那毒箭虽然粉碎,青光却四处流散,邱山派六大弟子之叁林竺,不小心给青光沾着了衣裳,立即便燃烧起来,林竺急忙用力将衣裳挣破,脱出身来,但已给烧焦了一片皮肉。脚步踉跄,几乎立足不稳,原来那青光是有毒的磷火,所以这样厉害。

谷之华见她的有毒暗箭层出不穷,也自有点顾忌,急忙说:“众师兄都请出去吧,小心戒备,严防她还有党羽到来。”心中想道:“要不是我这几年苦练少阳玄功,只怕也要遭她毒手。”

卢道磷和程浩将谢云真扶出庭院,只见她面色青中泛黑,手心是僵冷如冰,幸喜鼻端还有气息,卢道磷大叫道:“掌门小心,切不可给这妖妇的毒掌击中!”程浩也叫道:“掌门,快将妖妇制伏,迫她拿出解药。”那躲人哈哈笑道:“你们要我拿药救人吗?那就快快认输了吧,免得耽搁时候!”

谷之华扬声问道:“脉息如何?”卢道磷道:“脉息微弱,尚未气绝!”谷之华一听,略略宽心,说道:“我房间里那玉匣之中,还有三粒碧灵丹,你叫侍女找出来,先给师嫂服下。”那缪夫人听了,又是哈哈大笑。谷之华一剑刺去,斥道:“妖妇,你很得意么?”

那缪夫人挥袖一拂,卸开了谷之华的剑势,说道:“谷之华,我笑你结了疮疤忘了痛,厉胜男给你吃的苦头,你可还记得么?”谷之华怔了一怔,只听得那缪夫人又格格笑道:“实不相瞒,我手掌上涂的毒药,就正是厉胜男当年令你吃亏的那种奇药,你应该知道,这种毒药是否天山雪莲所能解救?”

谷之华听了这话,自是吃了一惊,但也不至于像缪夫人所料的那般惊惶失措,要知这种毒药虽然厉害非常,但当年谷之华中毒之后,仗着李沁梅所赠的天山雪莲,也挨过了三年。如今谷之华师嫂谢云真的功力,决不至弱于七年前的谷之华,所以谷之华在一惊之后,反而放下了心上的石头,想道:“倘若真是这种毒药的话,有天山雪莲所泡制的碧灵丹,短期之内,我师嫂的性命,定可无忧。”

但令得谷之华吃惊的不单是这种毒药,而是对方怎懂得这种毒药?又怎知道厉胜男当年使用的是这种毒药?据谷之华所知,当年厉胜男在临死之前,曾把乔北滇的武功秘复送给了金世遗,但那部取自七阴教的百毒真经,在厉胜男死后,却是不知下落。

如今,谷之华听得这缪夫人提起了厉胜男,自不免心中想道:“难道这妖妇和厉胜男竟有什么关联?又难道那本百毒真经,竟是落到了她的手上?”

谷之华一生吃尽了厉胜男的苦头,一想到缪夫人可能与厉胜男有甚渊源,禁不住更是怒气勃发,登时全力施为,把玄女剑法与少阳玄功都尽量施展出来,一剑紧似一剑,把缪夫人紧紧迫着。

这缪夫人武功虽然了得,但比起当年的厉胜男,却还差得颇远,谷之华与她斗了三十来招,已是略略占了上风。心中想道:“只要不给她的喂毒暗器与毒掌打中,我总可以迫得她交出解药。”

氓山派的弟子退了出去,江南却一直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他见了缪夫人的本领,心中暗暗吃惊,想道:“好险,好险,刚才在那山路上,我若不是有人暗中相助,定然难逃她的毒手了。可是,这暗中相助于我的,倘非金大侠,却又是谁呢?”他一面吃惊,待看到谷之华占了上风,又不禁眉飞色舞,大声叫道:“果然不出我江南所料,这妖妇是邪派坏人。谷女侠,你一定要给她吃点苦头,切不可轻易将她饶了。”他自言自语地嚷了一会,忽地联想到一个神秘的人物,禁不住心头一颤!

你道江南想起了谁?原来是想起他那不知名的神秘莫测的天魔教主。他见这缪夫人所用的邪派武功层出不穷,而且有各式各样的毒药暗器,其中有一种能发火焰的毒箭,与姬晓风所说的天魔教主向他示威所发的那种毒箭又正相同,江南不住心中想道:“莫非这缪夫人就是天魔教主?”但随即想到:“不对,不对!据姬大哥所说,那天魔教主虽然蒙住面,但却是身材炯娜,凭他的经验看来,最多是二十来岁的少女,而这个浑身珠光宝气的缪夫人,尽管她极力修饰,却已是微微发胖,眼角也可以看出有皱纹了。”

江南是相信姬晓风的观察能力的,不过,姬晓风对那天魔教主的判断,也只是推测之言,他到底还没有见过天魔教主的庐山真面。而眼前这个中年发胖的缪夫人,却有几个特点与姬晓风所说的那个天魔教主相同,因此江南虽觉得有点“不对”,仍然难免怀疑。

正在江南惊疑不定、暗地里自言自语之际,忽见有两个人急奔而来,江南刚认出跑在前面的那个是路英豪,便听得他粗着嗓子嚷道:“禀掌门,这妖妇的来历我们已经查出啦!”

谷之华解开了缪夫人的一招攻击,沉声说道:“这妖妇究是何人?”在路英豪后面的白英杰答道:“她是天魔教的一个重要人物,九成就是天魔教主!”

原来在氓山派众弟子中,白英杰最为精明能干,故此刚才谷之华派他和路英豪去招待那两个轿夫,白英杰与路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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