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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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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没这么幸运,跳下时脚脖子歪了一下,一阵剧痛,不由轻呼了一声。
  “什么人?”
  一声轻叱,院中忽的灯火通明,林笙歌还来不及反应,一刀一剑同时“呛”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周围是黑压压的人头,只看的见火光漫天还有那些人顶帽上微微飘动的蓝色领羽。
  林笙歌心中一动,头微转,想看清楚这些人身上是否穿着黑玄甲,脖子间突然感到刀割似的痛,才想起颈间刀剑架着,她这一动,刀刃已伤及皮肉,隐有血丝渗出。
  有人咦了一声,偏了偏头道:“好象是里边的下人。”。
  “你认识他吗?就凭一件衣裳你怎么知道他就是这里边的下人?”旁边这人却嗤之以鼻。
  “可他要是刺客的话,能这么容易被咱们抓住吗?”先前这人不服气了,哼哼道,自行收了自己的那把刀,转身从周围一人手中夺了一盏灯笼过来,对着林笙歌的面目一晃,目光不觉一亮:
  “你瞧瞧,这脸蛋,粉嫩嫩的,可不就是这里的侍从吗?”
  那把剑的主人也探过头来,此时借着灯光,林笙歌也面不改色地抬眼看他,两人打了个照面,剑的主人也不禁在心里赞了一声:这小子长得真俊!
  他还没说话,林笙歌却已微笑道:“原来是薛侯爷,真是幸会幸会!”
  红红的灯光映照着那俊挺的鼻,黑亮的眼,可不就是薛止?!
  薛止没想到这侍从居然认得自己,倒是大大吃了一惊,扭头去看拿刀的胡泽:“咱们见过他吗?”
  胡泽略略有些不快,这侍从居然只记得薛止,却不记得我这胡大爷!
  但看见薛止一头雾水的模样,又高兴起来,嘿嘿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是这里的侍从,你非说人家是刺客,啧啧,你瞧瞧,你还把人家弄伤了!”
  他摇头晃脑,不管究竟是谁的兵刃把这侍从弄伤的,反正把过错都推到薛止头上去就对了。
  薛止讪讪地将剑倒提着拿开了,余人自然也赶紧照做。
  林笙歌颈间一松,正想站起来,不料薛止突然脸色又板了起来,挥手喝道:“来人,先把这小子给我绑起来!”
  不由分说,四五名侍卫一涌而上,不由分说就将林笙歌来了个五花大绑。
  “你把一个侍从抓起来做什么?”胡泽拉拉薛止,有些莫名其妙。
  薛止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却慢步踱到林笙歌面前喝道:“我来问你,你深更半夜潜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林笙歌一时哭笑不得,也板起了脸道:“薛侯爷,你既认不得我,我说了只怕你也不信,我只问你,十三王爷是不是在这里?”
  薛止皱了皱眉,甚是诧异:“你是为我小舅舅而来?难道你不是——”话到一半,又觉失言,干咳了一声,冷着脸恐吓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人把你耳朵割下来!”
  “对,不然把你舌头也割下来!”胡泽这时也觉得这侍从古怪了。
  明知薛止的身份,居然没一点唯唯喏喏的表情,胆子太大了,绝不似一般侍从。
  林笙歌思忖着和这两人怕是纠缠不清的,只得道:“我是林笙歌,是——”
  话未说完,一个声音紧接着道:“各位爷,他是新来的侍从,不懂规矩,冒犯之处,您们可别见怪啊!”
  火光下一名锦衣人率着两人急急从人群中挤了进来,林笙歌回头一看,带头之人正是那面白无须长着一张瓜子脸的沈总管。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敢乱闯?”胡泽先瞪起了眼珠子,架势十足。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沈华吓得扑通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
  “他真是你们这里的侍从?”薛止面有疑色。
  “是、是的,早间我们楼少爷奉命来楼里侍候,可不小心把主子赐的扇子丢了,楼少爷珍贵主子赐的东西,就叫这小子出来找,可没想这不长眼睛的,居然跑这里来了,小人该死,都是小人没教好!”
  他一边说一边磕头,倒教薛止两人无话可说。
  “让他把人带走吧。”胡泽挥挥手,让侍卫让开一条路。
  林笙歌正在奇怪这沈华为何要编这么大的谎为自己遮掩,若是怕受牵连,应该否认自己是这里的侍从才对,何需如此?
  此时听得胡泽说话,猛的想起自己处境不妙,忙大声道:“我不是——”
  她还未及说出“侍从”两字,嘴巴已被两人的手死死捂住,显然他们是有备而来,只手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出声,同时左右相挟,拖着她就走。
  林笙歌双手被缚,被两名大汉挟持,哪里挣得开去?
  “三哥,我总觉得这人好象在哪儿见过?”薛止和胡泽转身边走边道,目光仍有些疑惑。
  “你当然是见过他了,否则他怎么只认得你薛侯爷却不认得我胡大爷?”胡泽没好气。
  “刚才他说他叫林什么歌来着?”
  “林笙歌!”胡泽翻了个白眼,对他的记性十分头疼。
  薛止犹在思忖这林笙歌到底哪里见过,胡泽已笑眯眯一搭他的肩:“七弟,你还是跟你三舅舅说说,让咱们再呆一天怎么样?这前面是赌坊,后边有温泉,多好的地方啊!咱们多玩一些时候再走吧!”
  薛止瞪了他一眼,:“三哥,你不会是也迷上男色了吧?前儿听说跟三舅舅去狩猎,你还半死不活的,可一转到这里,怎么就生龙活虎的了?”
  “我哪有?”胡泽有些心虚了,脚步加快:“我只是不想拿箭射什么兔啊鹿啊,那有什么意思啊!对了,你说你三王爷到底来见谁啊?干嘛还要假借狩猎的名义,偷偷跑到这里来?”
  他一问这个话,薛止就自动闭上了嘴巴。
  “不说就算了!”胡泽悻悻然嘟囔,“跑这么远,又这么快回去了,真没劲!”
  可不一会儿,又上前勾肩搭背,嘻皮笑脸:“七弟,不会是来挑那些少爷进宫吧?可后宫有潘贵妃在,皇上他敢把这些少爷纳入后宫吗?”
  ……
  林笙歌被扔进一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鼻间闻到一股仿佛什么东西腐烂多日发出的酸臭味,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起来。
  她的双手仍被反缚在身后,没办法挣开,也无法站立,最后只能任脸贴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忍受着那种恶心的味道,也不理会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只想着一件事:那白玉楼里住着的主子,是薛止?是皇上?是三王爷?四王爷?还是——十三王爷?
  在白玉楼外看到了兰翎军,那是由十三王爷一手操练而成的铁甲军,只为王室调谴,五年前外祖丧时,皇上破例动用这支队伍来禁道,以喻降恩施宠之意,那仅是一个例外。
  看到薛止也亲自在外边巡视,想来想去,应是皇上没错了。
  这里的主人若是东唐的皇上,那就可以解释这庄院的神秘以及奢华,只是如此想来,又觉得荒唐可笑之极。
  正思及此,蓦的有烛火一亮,林笙歌的目光有些不适应,以至于无法睁开。
  “沁歌——你怎么样?”直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牵引着她,她勉强抬了一下头——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只是脑子一片空白,竟想不起他是谁。
  “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绳子解开呀!”那人轻轻咤喝。于是过来两人,拿着剪子三下两下,就将紧紧勒在她身上的绳子剪断了,她仿佛又活了过来,开始觉得周身发疼,尤其是颈子一动,感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瞧,都流血了!”左玉心中颤了一下,忙用一块手帕轻轻堵上,幸好伤口并不深,很快血就被止住了。
  “来,把他慢慢扶出去,这种地方哪是人呆的呀!真是——”左玉唉声叹气,又催着两人动作快点。
  林笙歌用仅余的力气甩开了两人的搀扶,淡淡地道:“我自己来。”
  她扶着墙,一步步走出了这斗室,外边是长长的走道,两边是面无表情的青衣汉子笔直立着,林笙歌想起来了,那日那弯曲的鞭影,不就是在这里吗?
  原来她又来到这个地下密室来了,耳边哀嚎声不断,令她不禁双手捏成了拳。
  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眼下只有快点出去,离开这个让人怯弱的地方。

  花明

  外面已停着一辆湘帘小轿,灯下一名黄裳少年垂手肃立,请她上轿。
  林笙歌有些吃惊,不禁回首窥视左玉的表情。
  他只是笑吟吟地点头。
  “为什么?”回到天衣楼,林笙歌看到那黄裳少年仍站在门外,若有所待,她忍不住去问左玉,“沈总管应该很生气的,怎么就把我放了?”
  左玉放下门帘,脸色便沉了下来,轻声道:“这是你运气好,昨晚刚好黑子当值,闻得沈总管说天衣楼里的沁歌逃跑了,他知道你是我带管的人,怕我受牵连,忙编了个谎,说是自己让你帮忙去寻楼少爷的扇子,怕是迷了路,如此这般,你才留了这条小命!”
  林笙歌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谎不是沈总管编的,却是那黑子搪塞沈总管的。
  “如此笙歌还是受了管事的恩德,笙歌日后定当图报!”林笙歌这句话倒是说得诚心诚意。
  那黑子造谎,自然是冲着左玉的面子,而沁玉也未去揭穿,不管是不是怕受牵连,总是对自己有恩,林笙歌对这个本来没什么好感的主管此时不免心存感激。
  左玉却捂着鼻子,退后一步,皱眉道:“你记着就好,快点把身上的衣裳脱了吧,都有味了!”
  林笙歌自然也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却不愿在他面前更衣,便道:“我想沐浴之后再更衣,管事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自会照顾自己。”
  “可有人等着要见你呢!”左玉却有些着急了。
  林笙歌闻言有些诧异:“您是说外面那人么?”
  左玉却摇了摇头,好象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反正是沈总管的命令,你快点去就是了。”
  林笙歌闻言,心中一热:能让沈总管这么给面子,莫非就是那位白玉楼中的主?
  当下立即转了态度,匆匆将左玉半推半送到门外,笑道:“请管事稍待,马上就好。”
  自进内室,锁了门,急忙更了衣,又对镜整了一下妆容,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才自放心。
  沁玉已在外边敲门,奇道:“你把门锁了作什么?”
  林笙歌忙开门出来。
  院中的黄裳少年却显得极为有耐性,不温不火地施了一礼,请林笙歌上轿。
  左玉却不再跟着了,目光似喜似忧地送着她远去。
  轿子走得又快又稳,出了院子,迳往西行,穿过重重院落,经行过一大片园子,前方就出现了长长的云廊。
  林笙歌心中激动不已,不错,就是那日晚间她所见的白玉铺成的长廊。
  她假作不经意地问旁边步行的黄裳少年:“这里仍是沁芳院吗?”黄裳少年仰起脸,眉目间是笑意温润:“也是也不是,那是沁芳院的凤栖楼,不过你看这里与沁芳院又是隔了高高的围墙,平日是不容别人随意进出的。”
  林笙歌没想到这白玉楼居然就是很多人口中所言的凤栖楼,不由惊咦了一声。
  黄裳少年也不问她为什么吃惊,只是继续垂眉敛目,非礼勿视。轿子并不经行那日那扇朱门,而是在园中直接右拐,转上左边一石径,然后在一条长廊之下停住。
  门廊里早有两名白衣侍从侯着,待林笙歌下轿,便跪着递上洁白如雪又轻薄如纱的缕衫,笙歌有些莫明其妙地接过,正想问这是给我的吗,身后那黄裳少年已微笑道:“主人已在里边等着了,请沁歌少爷进去吧。”
  笙歌心头一跳,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便穿过门廊,自有人帮她打开了外门,请她除去靴子,赤脚跨入玉石长槛,门又悄悄从外边掩上。
  有一瞬间,林笙歌以为自己是走进了一个梦境里。
  脚下是微凉的玉石地,两边有绝美的侍从掀开一层又一层雪白的纱软,四壁幽光隐隐,仔细看清楚了,却是一颗颗斗大的夜明珠照射着白玉壁发出的光亮。
  目光转过那孔雀屏开的白玉榻,又一层撒着金花的白纱幕后,烟雾缭绕,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隐隐还听得水声轻漾。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凤来池?
  笙歌心中一动,慢步入内,穿过那层热气,她见到一朵朵白玉兰花在一汪碧水中绽放,花中又盛着水色如蓝,这一汪汪蓝似嵌在白玉兰花中的宝石,闪闪烁烁,一时分不清是水中有花,还是花中有水。
  她不禁赞叹这建池的巧匠天工,又感叹这里边的奢华须耗费多少人力财力。
  “你叫沁歌对吗?”一个声音突然自她身后传来,林笙歌吓了一跳,猛地回头,但见一名男子正笑吟吟地搂着一名美貌侍从,偏着头打量她。
  那眼神,比十三王爷宴苏多了几分邪气,那笑颜,比四王爷宴林多了几分风流,他,不就是东唐的王,臣子口中的皇上,她林笙歌曾日日朝见的君主——宴永吗?
  林笙歌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叫她沁歌——四目相对,他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林笙歌来呢?
  林笙歌虽然不懂,但她本是聪明人,她只是顺着宴永的方式回答:“是,小人现名沁歌。”
  那宴永唇角微弯,流露那种对臣子赏识时才有的笑意,“嗯,很好,连名字也特别动人——小楼,”他头也不回, “你先到外边等等,爷要跟这个沁歌好好聊聊——”
  林笙歌蓦的想起,小楼,难道这柔顺得象只波斯猫的俊美少年,就是那位丢扇的楼少爷吗?
  俊美侍从答应一声,目光轻轻自林笙歌身上飘过,身影跟着飘然而去。
  这里是万紫千红的花院。
  白玉为栏,青石为地,曲曲长廊,已有两名身着彩色蝴蝶衫的俊美少年蹁迁而来,笑颜相迎。
  那长长的眉间便浮起一丝慵懒,那深亮的眸子便淡了,这种笑容,是外人很少看见的春意澜姗。
  “一度一优,见过十三爷!”
  一个叫得亲亲热热,一个则不卑不亢,但近前看,相貌都是男子罕见的俊美,左右相绕,令张选皱起了眉,脚步一抬待要上前相阻,但见宴苏嘴角笑容舒展,他略一犹豫,仍立在原地不动。
  “十三爷,您可是好久没来了,您是先去楼里喝杯谨少爷为您沏的雨前新茶;还是听听静少爷新排的小曲?””左边不卑不亢的少年,微笑相询,凤眸清和。
  宴苏还未开口,对面的少年已抿嘴而笑:“一优这话不是多余了么?十三爷每回来不总是只召雅少爷做陪的吗?”
  “一度越发伶俐了——”宴苏淡淡的笑,有意无意往庭中扫了一眼。
  原是一名白衣侍从在□洒扫。
  这名一度的少年得了赞扬,眸中便有一丝得意,只把双手挂在宴苏的胳膊肘间,仰起头露出自认最美丽的笑颜:“十三爷,您这次可来得巧了,十四爷正说要让大伙给您挑一件寿礼,您既然来了,可得亲眼瞧瞧了!”
  宴苏淡淡一眼,似春湖的水,那微光也醉人——
  “是吗?对了,十四爷这几天都呆在这里吗?”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是。”这时是左玉抢着回答,“这几天十四爷都在教小的们唱戏,在楼里玩得可乐着呢!”
  长眉微微一挑,略有些凝神,倏又眼波一开,笑道:“看来他是乐不思蜀了,他现在哪儿?”
  “刚刚选了一个新人,正在凤来池里召见呢,吩咐了,谁也不让打扰!”一度忙道。
  一优瞪了他一眼,怪他嘴快,忙接着道:“对了;昨儿三爷也来了;还带了几位新客人;不过今儿一大早又匆匆走了!”
  宴苏微微一怔,“是吗?”便撇下两人,大步往前走去。
  “十三爷!”一度一优互相埋怨,急急追上前去。
  “皇上!”林笙歌静待外门被人掩上,才上前重行君臣之礼。
  宴永负手而立,他的眼神他的神态已然变了,是君临天下的威仪,是指点江山的从容,他——是东唐的王。
  “先进池子里再说。”他低声言道。
  林笙歌不禁一滞,忙道:“这——恐怕不妥!”
  “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咱们这样站着说话,才是大大的不妥!”宴永微沉着脸,慢步走到池畔,他身上本就只有一缕薄衣,伸手一展,示意她为他宽衣。
  林笙歌记起在深宫那次被他调戏的经历,暗暗叫苦不迭。
  但皇上的旨意又是违抗不得,只得上前,屏声静气,半天,才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去,不料他正好等得不耐,一个转身,林笙歌险些与他相撞,目光触及一个□的前胸,吓得急急往后倒退,不料身后就是池沿,这一避让,便让到了水中,一声巨响,水花四溅。
  林笙歌呛了一口水,幸好池底不深,好不容易站稳脚,却是全身皆湿,连发髻也自散了,甚是狼狈。
  东唐王宴永看着她那副落汤鸡似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心情大好,走到池边,俯视着她:“数日未见林大人,本王甚是挂念,没想到林大人自己居然找来了,看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本王与林大人确实是有缘得很哪!”
  林笙歌此时是上不得又下不得,左右为难,只得在水中抱拳,勉强笑道:“臣惭愧!”
  宴永已将身上薄裳丢开,眼见林笙歌一脸讪讪,眉目便显柔美,不禁心痒难禁,抚手笑道:“这是天赐良机,你我正好君臣共浴!”
  他一步便跃入了池中,笑嘻嘻地往林笙歌这边靠近。
  林笙歌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禁怒意微露,也不避让,只冷冷地一拱手:“请皇上自重!”
  宴永离她仅一臂之距,被她那双冷若冰霜的目光一注,足下不由一顿,竟靠近不得。
  正在这时,陡闻得衣袂飘动之身,宴永回头,正见先前那名小楼的美貌侍从飞奔而来,宴永正好下台,便伸手一招道:“小楼,你来得正好,我帮你介绍一下——”
  “主子,十三爷来了!”

  初萌

  这里是白玉砌成的世界。
  冰冷中透着玉的温润,犹如跪在阶下相迎的少年侍从隐露的肌肤。
  两扇白玉门轻轻闭合,白纱轻曼,台上的夜明珠微吐着光芒。
  宴苏轻步入内。
  立时有一名青丝无系、美丽得难辩雌雄的侍从迎上前来,想要拦阻又不敢,一脸踌蹰不安。
  宴苏的脸色便轻缓了下来,语声淡然:“你退下吧。”
  烟蒙雾蔚之中,一朵朵巧手天成的白玉兰花在层层玉阶下宛然盛开。
  朵朵白玉兰花就是一个个独立的温池,朵朵衔接成环,居中又是一个最大的温池,香雾之中碧水汪汪,艳红的花瓣在水中漂浮。
  “十三,你来啦——”当宴苏出现在玉阶之上,水中一个声音在烟雾中沉浮。
  “十三见过皇上!”宴苏恭敬一揖。
  “你也下来泡泡,舒服得很,我都不想起来了——”那声音懒洋洋的,若有似无。
  宴苏轻叹一声,“皇上应知臣是为何而来。”
  “我知道,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你知道吗?”水声微动,宴永站了起来,隐见他身后似乎还有一条人影,低头肃立。
  宴苏皱了皱眉,微叹道:“你一日不朝,朝廷纷议不止,如今你已十日未朝,你想京中会是怎样的局面?走吧,有什么事咱们路上再说。”
  东唐王轻轻一叹:“好吧,十三哥,我老实跟你说吧,那潘贵妃现在派人把这四处都围上了,我要一出去,不就让她堵个正着吗?到时她岂能与我甘休?”
  宴苏唇角微抿:“所以你让三哥带着人来,再装作你的模样离开,想调虎离山,引开潘贵妃的视线,对吧?”
  “十三哥果然聪明!”宴永拍掌大笑,眉眼间尽是轻狂与得意。
  “既然没有这后顾之忧了,皇上还不走么?”
  宴永便踏着水波出池,笑道:“十三哥,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要走了,只是听说你往这边来了,就想着上月你的寿辰我没到,现在补送你一样礼物,你可别太惊讶——”
  说话间,人已到了宴苏身边,轻轻一按他的肩膀:“我先去更衣,你去里边的房间看看,我到底给你留了什么!”
  这几句话他特意压低了声音,说得极轻。
  “不用了,”就在他甩手要走之时,宴苏却已反手与他相携,微笑道:“只要是皇上送臣的,臣都会喜欢!”
  东唐王被他说是携着手倒不如是被强架着,一时挣不开去,哭笑不得,这时小楼及几名侍从都在旁看着,也不好说别的,只好道:“十三哥,我说回去就会回去,可我送你那礼物你若是不看,只怕来日定会后悔!”
  宴苏便笑道:“那好,等下叫人把礼物装到车上,我带回家去慢慢欣赏。”
  对宴苏来说,只是一句敷衍的话,在他想来,东唐王所说的礼物不过是个藉口,只是想把他调开,从而走脱。
  押着宴永上了车,他就把事给忘了。
  宴永虽然身为皇帝,贵为天子,但自小被宴苏打怕了,这一生唯一忌禅的就是宴苏,此时被他半携半胁的架出了凤栖楼,也是无可奈何。
  后来坐在车辇上宴永一直长吁短叹,对他来说,半个后宫的女人,都比不上这沁芳院的一个少爷的脚趾头。
  此时他只顾着思念他的蓝颜知己,自然将那礼物给忘了。
  但来凤池里的侍从们却在旁听得清楚,也清楚地上报给了他们的总管,总管大人自然不敢怠慢,立即将这个礼物另装了一辆马车,于是这辆马车随在浩浩荡荡的车马之后,出了沁芳院的大门。
  林笙歌万没想到自己是以这种方式离开那个地方。想到即将回到安长,想到自己的官邸,想到那个朝堂,百感交集。
  左玉也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进入了一位王室贵族的府邸。
  因为沈总管对这个沁歌很不放心,所以令左玉一路亲自押送他平安入安长。
  一路上左玉看到林笙歌时不时的笑颜,总是觉得怪怪的。
  这一路,他太安静了,连一根傲骨都不见了。难道这个有气节的读书人,竟也只是个贪慕虚荣的伪君子吗?
  左玉百思不解,林笙歌时忧时喜,两人就这样各怀心肠,坐着同一辆马车,随着大队人马,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到达了安长城外。
  城外,旌旗飘飘,四王爷宴林已带着轻骑五百出城相迎。
  宴林也不说什么,只是到车辇前晋见了一下,宴永见他面沉如水,自知理亏,也不好多说。
  就如此前拥后呼着,入了安长城。
  等宴苏坐着马车回到自己的府邸,已是月上柳梢。
  沐浴更衣,洗去一路的风尘,又坐进了书房之中,召来王府管事,查看一下不在期间有什么重要的拜贴或是请柬。
  这位任管事眼见着王爷把一大堆的贴子都扔在了一旁,眉眼间竟不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不禁暗暗稀罕。
  “好了,你去吧。”宴苏回过神来,发现任管事还怔怔站在一旁,便挥挥手,让他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任管事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来,重又回头,恭声请示:“王爷,不知您带来的那两个人要如何安排?”
  宴苏翻看一边的军报,头也不抬:“我带来的人?谁?”
  “您——就是跟着您的马车回来的两个男人啊!听说是皇上送给您的。”
  任管事有些惶恐,他是新从后院拔到前院来侍候的,有些摸不着这位主子的脾气。
  听到“皇上”二字,宴苏猛的抬起头来,他终于想起有关那件礼物的事来,这礼物,难道是两个男人?
  “是不是,长得很漂亮的两个男人?”宴苏抚着眉间,问。
  听到任管事答“是”时,顿时头痛不已。
  转卖?转送?杂役?脑中数个念头转过,都知不妥,万一皇上问起,只怕被好事者要大做文章。
  “你先去收拾一个院子,让他们单独住着,不准他们乱走,也不准任何人出入,明白吗?”他很快就作了决定。
  反正王府多的是空院,多的是米粮,养个一两年,等到皇上忘记这事了再找个藉口打发出去吧。
  宴苏这一句话,就等于将林笙歌与左玉囚禁起来了。
  林笙歌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笼中鸟,只是换了个牢笼,照样失去自由。
  来这院里的只有一个名叫银儿的小厮,问他什么话都回答不上来,让他帮忙送个信给王爷,他就怕得直摇头,后来连笙歌的面都不敢见了,只将饭菜送到门口就走。
  林笙歌望着高高的院墙直叹息,只恨自己不会什么飞檐走壁,否则就飞出去了。
  倒是左玉显得优哉游哉的,眼下他不用侍候别人,也不需看别人的脸色,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不知他从哪里寻了把琴来,有月光的晚上,就在院子里点上一柱清香,奏一曲高山调,孤芳自赏。
  林笙歌则学会了月下独酌,一边听琴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那日;也是如此月色如此琴声;林笙歌却喝醉了,就在琴声中跳舞,那是曼儿教她的唯一一支舞——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如今再舞,月下孤影,醉意之中,边舞边吟,更觉愁苦无限。
  曼儿,你终有一人值得你为其憔悴,而我林笙歌,终是一生孤独,竟只能自哀自怜,岂非更加可悲?
  旋转之中手指沾到眼角的泪水。我只是醉了,醉的连泪水还是露水都分不清了。
  她轻轻曼舞着,花落蝶飞,两不知。
  左玉为她的舞姿所迷,看得痴了,连琴也忘了奏响,直到看她倒在一片落红缤纷之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悄悄上前,只见她眼角犹带着泪水,月下容颜如玉,美得不沾烟尘。
  不禁蹲下身子,伸出手去——
  “你是谁?”身后一个声音突如其来,把左玉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身,但见月下一条人影卓立,天下有谁能长得一张俊美无瑕的面容却又令人不敢心生怜惜的?
  左玉只能想到一人。尤其是那双清寒的眸子,令他不禁一凛,他已十分确定此人是谁了。
  “小人是沁芳院的左玉,见过十三王爷!”他恭敬地行礼。
  宴苏直觉的不喜欢这个男人。长得太美太阴柔,这种男人,与祸水无异。
  但随着他一侧身,树下那个人影就展露出来了。
  宴苏心中一动,走前两步,看清了他的脸。
  林笙歌,他遍寻不着的林笙歌,居然就在他的内院关了半个月之久,一时,他不知是气自己好,还是气那个今天才想起问林笙歌下落的皇上好。
  “他喝醉了?”宴苏已闻到浓浓的酒味,不禁想起初见时那个醉意酣然的林笙歌,眸中不自觉隐有笑意。
  “是,小人正想扶他回房去。”左玉回答得小心奕奕,目光悄悄瞥了一眼犹醉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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