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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姗-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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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已不在,面色如雪,只待他最后的一刀下来,她相信自己早已无血无泪。
“你放心。”他却慢慢回头,看着她,“告诉你这些,只是要你明白本王不是糊涂虫,无论你还是那个林笙歌,或者是你的父亲,和我耍这些伎俩,都太嫩了些,当年答应娶你,不过是取我所需;所以,往后你若是还想安安稳稳顶着这个王妃头衔的话,就安份守己,千万别再玩什么花样,请你好好谨记,好吗?”
最后一声“好吗?”仿佛前面的并非威胁之语,而是好言相商,眸光温柔如子夜。
眉目间不流一丝哀怨,反倒释然,微笑点头:“妾身谨记!”
没什么不好,他对她而言,再华美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那轮明月,只有冷冷的清晖,有或没有,并无不同。
王爷来得快,去得也快。
百合目送他出了园门,甚为怅然。
“百合——”屋里一声唤,百合连忙回身答应。
屋里王妃将新裁的罗裳折好,招她将之送往落子轩。
百合一看这蝶纹锦绣,吃了一惊:“王妃,这衣裳可是千机国每年才出一匹的千丝所成,您不是准备在太后寿宴上穿的吗?怎的——”
她话未完,王妃已微笑阻住:“别多问了,你送过去便是。”
百合只好把后半句话吞进了肚,抱着新衣出了园子。
一路甚是不服气,一名舞姬,凭什么跟王妃争宠呢?而且,还要王妃把自己的新裳让给她,这是什么规矩是哪门子礼法?
自从潘府出了事,明则太后一直闷闷不乐,即使是皇上大婚,也未能冲淡她对潘府被抄的愧疚。
终究,她入宫之前曾为潘府义女,她能成为皇后,她的儿子能成为当今的皇上,潘家功不可没。
但在江山社稷与潘家的利益之间,她终究选择了前者,于是眼睁睁看着皇上抄了潘家,最后连潘媚儿也保不住。
潘媚儿可以怨她,怨皇上,但她明则太后,一肚子苦水只能自己咽下。
所以这个寿辰,她实在没心情大肆铺张。
而她的儿子们却一心想藉着她的寿辰为她解闷,让她开心。
拂晓,十三王府院前已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
为林笙歌拂起车帘的侍女正是昨日为她送新衣来的百合。
为林笙歌拂起车帘的侍女正是那日为她送新衣来的百合。
“王妃在里边等着了,请姑娘快点!”她柳眉微皱,圆杏脸甚是不耐烦。
在她眼中这轻罗不过是大宛国的一名舞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不明白,王妃为什么要邀这种人进宫给太后拜寿。
林笙歌默然踏着上马石钻入了车厢。她心知肚明,之所以能随同曼儿进宫,是因为宴苏去了西山,至今未归。
于是她就有了机会,仿冒他的笔迹,让白漱玉往王府里投了一封王爷自千里之外来的家书。
凤冠压鬓,明眸生睐,一身宫装的曼儿一眼望去,就是雍容华贵的王妃,再无昔日那无竹苑中秋千架上娇憨怜人的影子。
林笙歌低了头,掩去酸楚。
往事不可追,从今只是客套的两人。
“这身裳裙,很适合你。”目光流连那美丽的蝴蝶缕裳,翠色镂金,衬得她白净如玉的肤容,越加亮丽明艳。
“让王妃费心,轻罗愧不敢当。”
“这王府人虽众,但却没一个能说话的,”她微喟,伸手与她相握,转为笑语欣然:“不过往后就好了,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与你投缘,往后,你我就以姐妹相称,一起好好服侍王爷!”
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家书,第一封,寥寥数语,却是让她带着轻罗一起进宫给太后祝寿。她原以为她不会为他的在乎或不在乎而有任何感觉,但收到信的那一瞬,突然而来的希望,结果似被扑了一头冷水,让她竟觉得难堪了。
不过,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深藏不露了,面对明明一个令她万分嫉妒的女人,却依然落落大方。
她还是太单纯了,居然与只见了一面的人就推心置腹,若换了他人,是不是就会欺她没架子,爬到她头上去了呢?
林笙歌突然替她担心。
回握着她的手,微笑:“轻罗是卑贱之人,哪里敢跟王妃相提并论?王妃往后若是不嫌轻罗多嘴多舌,就把轻罗视为贴心的侍女,有什么话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熟悉的感觉又爬了上来。谢曼儿怔怔地望着她的手,那个动作,是笙歌常常做的呀!耳畔回响当日他说的话:“你觉得——只是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她的目光有些异样情愫,林笙歌马上意识到了,缩回手,讪讪一笑,转而轻掀起这边的窗帘,假作欣赏外边的风景。
她几乎可以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一直若有所思地久久凝视着她。
费尽心机
这一日,早早的,各府王爷王亲都携着家眷前来慈和宫拜寿。
长春殿里外两进,分外戚内亲里里外外按列跪了满堂,人头攒攒齐声恭祝太后万寿齐疆!
这声音传到了三重殿宇之外,远上重霄。
太后脸上的笑纹就掩不住出来了。
眸光从金冠玉顶上掠过,是呀,这才是我的后裔我的儿孙,狡兔死,走狗烹,潘重,只是一条会偷吃的狗,连基本的忠诚都没有,更该杀!
要保我后世盛昌,铲除潘家,这,并没有错!
我好不容易守住的千秋盛世,怎能因一个潘家而毁于一旦!
太后伸手将跪在最前面的皇上皇后扶了起来。
看一个是俊逸飞扬,一个是风华绝代,佳儿佳媳,天造地设!
嘴角的笑痕更深,“好,你们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
太后笑了,人人心中一颗大石落了地。
皇上笑道:“母后,各府送来的寿礼可都堆成了山啦,皇儿帮您挑了几件有趣的,马上送来,让您瞧着一定更高兴!”
太后有了兴致,便点头道:“好,我倒要瞧瞧皇上的眼光如何!”于是皇上示意内侍拍掌三下,掌声响后,殿外两名内侍晃悠悠抬上来两个竹制的框篓。
太后张望了一眼,“这不是地瓜吗?皇儿不会是以为宫中没这东西就拿这个来糊弄本宫吧?”她假意着恼。
皇上笑着忙摇手:“皇儿不敢,太后再往下瞧瞧——”
这时两名内侍将两个竹篓倒扣在地上,篓中的地瓜便“腾腾”倒了出来。
太后定睛一瞧,发现有点意思了。
原来这些地瓜都有根须相连,大小不一模样又十分怪异,就象一个字的一笔一划,等内侍把它们排好,殿上众人都念出声来,居然刚好是四个大字:太后千秋!
一时又齐声三呼,笑声不绝。
太后笑眯眯道:“这是哪个地方的官员送来的?天然之物,可是难得的很!”
一旁的宴林便笑着上前禀:“母后,您每年都上各处佛寺上香,请求神灵保佑端河两旁的百姓能安居乐业,托您的福,今年端河的水不再泛滥,两河百姓就有了收成,这是端河西面定州府的百姓今年种的地瓜,可见是天意使然,让百姓铭记太后的恩德!”
本以为太后会因此话更为高兴,谁知适得其反——太后闻言,竟皱起了眉头!
“母后不喜欢,那咱们再换一样,后边还有更有趣的呢!”皇上边说边示意内侍快将这惹祸的地瓜抬下去。
“母后不是不喜欢这寿礼,而是因为三弟方才说的话,让母后想起一听寺那可恶的和尚来了!”一旁的绿珠公主忍不住,开口释道。
“什么和尚这么大胆,敢惹母后生气?”皇帝一听,好奇更大于怒气。
太后额角的细纹愈深,摇摇手道:“人家佛门有佛门的规矩,倒不是故意与哀家为难,只是哀家昔年曾对观音许下了愿,如今不能守信,总觉得是欺了神佛,这心里不免有些——”
说至此,不觉伸手捂着胸口,绿珠公主忙轻轻为她揉抚,这口气才缓了下去。
绿珠公主忙对皇上使了个眼色,笑道:“对了,皇上不是说还有很多有趣的进献吗?快传上来,让大伙也沾沾太后的光,一起开开眼界呀!”
皇上连忙又拍掌让外边的奴才把寿礼继续呈上来。
并笑语:“这珍奇古玩太后在深宫见多了,我拣的都是民间的俗物,但又极花心思,咱们平时还真没见过。”
太后就着绿珠公主手里的玉盏喝了一口水,心自清凉,这才颔首:“这世上最珍贵的本就是心意二字。有心,便最难得。故你们也不用给我送什么珍奇古玩的,我老太婆要这些也没用,只要各个开枝散叶,让我看到咱们王室子孙昌盛,便是最好的寿礼了!”
说话间,目光有意无意掠了宴林一眼。
宴林不自然地别开脸去。
这时一个巨大的白玉盆被抬进内殿,众人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白玉之中飘浮的一片碧色之上。
绿珠公主抿嘴笑道:“皇上说的稀罕之特难道就是这片荷叶么?” 皇帝笑着叫侍从拿了一根玉芴来,往盆子里一搅,那片碧色的荷叶突然就动了,四只脚掌伸了出来,然后探出一个碧色的小脑袋来。
余人皆轻呼一声,呵,原来竟是一只百年海龟!
“献百年奇龟以贺太后长寿,这心思果然好,最难得的是这颜色还有这么大的个,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呢!”宴林笑道。
太后欢喜之余,又正色道:“凡是上了百年的畜物都是有了灵性的,不可戏玩,咱们开了眼,可得吩咐下边依旧放生了才好!”
皇帝一边应着,一边却仍用玉笏逗弄着绿龟,直到那脑袋缩进龟壳里,这才罢了。
“对了,你十三弟很忙吗?”太后一边赏龟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宴林。
这内殿里围在她身边的她早掠过一眼,独少了一个宴苏。
宴林忙低声回道:“西山那边出了点事,十三弟赶去处理,此时也应该在回程路上了。”
“是吗?”太后淡淡地应,不再说话。
绿珠公主耳尖,已听到两人对话,她便在皇帝耳旁低声笑语:“皇上,您不是一直想见见十三王妃吗?今儿她可是一大早就进宫给太后祝寿来了!”
皇帝闻言,忙抬眼往殿里扫了一眼,绿珠公主却悄悄往外指了指。外边隔着一道朱门罗帷,还有很多王亲国戚都等在外殿,非传勿进。
皇帝这才省然,便掷了手中的玉笏,转身对宴玺笑道:“对了,我昨儿听说十三哥为太后的寿辰特别准备了一份寿礼,他怕自己晚了,赶不上给太后拜寿,还特别叮咛他的王妃来献礼,不知王嫂到了没有?”
宴玺目光往外掠了一眼,“臣来时曾看见十三王府的马车,王妃应该是在外殿侯着了!”
几人一搭一唱,太后不能装听不见,便抬了抬手,吩咐内侍宣十三王妃进见。
林笙歌已准备悄声离殿了,里边突然传召十三王妃,谢曼儿连忙应旨,而后低嘱林笙歌接过百合手中的礼盒,让她随同入内。
林笙歌无计可脱,只好低着头,亦步亦趋。
华丽的殿堂之上,众多目光投注在这位十三王妃身上。
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笑靥温婉,一步一步,走得从容,端庄。
是啊,有曼儿在前,便如明月之辉,自己连一只暗萤都算不上,谁会注意到她身后的自己?林笙歌松了口气。
转朱户,入帘帷,一群华冠玉服的人之中第一个出声招呼的是一名盛装少妇,缀满玉片的华袖翩展,如月玉盘笑颜微微:“曼儿,快来见过太后、皇上,还有皇后!”
谢曼儿便上前,依绿珠公主的话对坐在高堂之上的太后、皇上、皇后,行过曲拜之礼,又重新给太后行跪拜之礼,恭敬扬声:“今日是太后六十大寿,曼儿祝太后万福金安,寿与天齐!”
“好,好,多谢你有心,快来这边坐下吧。”太后微微一笑,让旁边的侍女前去相扶。
谢曼儿这才起身,却伸手往后一招,微笑道:“这是王爷亲自为太后准备的寿礼,请太后过目。”
林笙歌也只得低着头上前一步,双手将手中的锦盒奉上。
众人的目光都盯着她手上的锦盒;好奇十三王爷亲自为太后准备的寿礼究竟会是什么。
“哦,是宴苏亲自为我准备的?”
太后眸中便有了一丝喜色,挥挥手,身后的侍女接过,盒盖打开,这长长的锦盒里没有耀目的珠光宝气,却只是一副画卷,想来定是名家珍藏。
两名侍女各执一轴,将其缓缓展开,有人眼尖,见这画卷的边角都已有些泛黄,离得近的人,甚至还闻到了一股霉味。
再看画面,竟是一幅普普通通的观音像。
这不次提醒太后先前那不快的事,不禁皱起了眉头。
“应该是哪位名师大家所画的吧?”宴林笑笑,忙凑上前去找这位画师的图章,却只见“德量”二字,这可不象是人名啊!
悄悄退到宴玺身边,问:“四弟,你听说过前代名家有叫德量的吗?”
宴玺慢慢摇了摇头,目光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已然退避一旁的那翠色人影。
绿珠公主便在一边咕哝:“这个十三,哪壶不开他偏提哪壶,真是——”
幸得一旁驸马薛颜拉了她一下,她才察觉太后脸色已然十分不悦,连忙噤声。
一时气氛有些凝滞。
“明珠以为十三王爷绝不会无故送这么一副观音图给太后,其中必有什么缘故,说不定,这副图正可替太后解忧,皇上,您说对吗?”
开口解围的是一直静坐太后身侧的皇后明珠。
那悦耳的声音有笙竹之妙,叫人烦燥顿消。
太后脸色微缓了一些,那厢一直怔怔望着十三王妃出神的皇帝,也被一言惊醒,回了神,转首正与皇后似笑非笑的眸光相撞,讪讪然一笑,干咳一声:“皇后言之有理。十三王嫂,不知我十三哥可有什么话交待?”
这一下,他把目光光明正大地投注在这位王嫂身上。
果然是国色天香的佳人!既使她装得这么从容不迫,但眸光如惊鹿,只一瞬,却令他怜念大起。
有关十三王爷一直冷落这位王妃的传言,早已传进了后宫,本以为十三哥只是为守信而娶了她,可能此女生得丑陋不堪,或是平庸至极,故他也并未在意。
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大出意料。
连他都开始怀疑十三哥那方面是不是有碍了!
皇帝这厢在胡思乱想,这边十三王妃却已不慌不忙,恭敬回道:“妾身是听王爷说起过,这副观音像,原是由百年前一听寺的立寺之人德量大师所画,据说这位德量大师因观音托梦,他遂画了这副观音图,后凭此画立像,建观音堂,而这副画也就成为了观音堂的开光之宝,被奉在了堂中,历经五十年,原先的小庙规模渐大,而成了今天的一听寺,这副观音图,也就成了一听寺的镇寺之宝。”
“难怪我说这名字不像人名,倒像是和尚法号!”
她这么一说,宴林王爷便叫人将原先搁到一边的画卷又重新铺了开来,让众人上前细看,虽然年代久远隐有些模糊,但仍辨得出那红色图章隐约是“德量”二字。
有人就奇怪了:“既是一听寺的镇寺之宝,那些和尚怎么肯割爱让给王爷?”
绿珠公主也是一脸又好气又好笑的样子:“这十三,难道是因为知道这一听寺跟太后过不去,竟硬抢了他们的镇寺之宝不成?”
原本还有人心里想,这图对一听寺来说是宝贝,可献给太后却是不值一文!
可是听绿珠公主这么一说,旁人都笑了,觉得十分有可能。
这时宴玺微微一笑,道:“我虽不知十三怎么得的此画,不过一定不是从这一听寺抢来的。”
“四弟怎么这般肯定?”绿珠公主有些不以为然。
宴玺笑道:“我与一听寺的住持大师玄妙有点交情,在婉拒太后之后他还特地派弟子送了书信给我,里边曾提到他们一听寺原有一样镇寺之宝,但在传到他们第十代主持人手中时,不知何故就遗失了,也就是说这副画遗失都有五十年了,十三那时还没出生呢,又如何能夺之?”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觉有理。
“不过玄妙大师也在信里提到过,自从这镇山之宝遗失之后,那位主持引昝离寺,新一任主持就发了誓言:一听寺的镇山之宝一日不能找回,观音像绝不重塑金身!只是没想到这所谓的镇寺之宝,就是这么一副画像!”
是呀,还是这么一副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破烂的画像!
绿珠公主拍掌念了声“阿弥陀佛”,笑道:“我说十三不会做没来由的事,他送太后这副画,就是为太后解忧,只要将这镇山之宝送回一听寺,那什么观音像不得重塑金身的规矩不就破了嘛,那太后就可以还愿了,对吧,太后?”
太后眼角的笑纹也出来了,招手让十三王妃近前,拉着她的莹莹玉手温语:“好孩子,难得你们为哀家费这么多心思,不过,十三上次在端河险些出事,也是靠了菩萨保佑,到了十五,你就陪哀家一起去一听寺还愿吧。”
能得太后相邀同行,自是莫大荣宠,十三王妃连忙谢恩。
悄悄退到一旁的林笙歌,也不由为她舒了口气。皇家人难为,这太后忽晴忽阴忽暖忽冷,更是难以侍侯,看曼儿居然如鱼得水上下打成一片,确实令笙歌刮目相看,此时才知曼儿已不是先前的天真少女。
这时内侍来禀,吉时已到,梨花阁的戏要开锣了,请太后移驾。
太后摇手道:“这个就免了吧,来来去去也就是这些戏码,你们又不爱看,何苦陪着?只叫在南雨轩开上几席,大伙儿开开心心吃个家宴,就散了吧。”
绿珠公主闻声笑道:“太后,这个可免不得。我可是特地让人南下花了好大力气才请来的戏班子,皇上已特意吩咐把寿宴摆在梨花苑,大伙可都已给太后安排好节目了,太后好歹总得赏孩儿们一个面子才是!”
绿珠公主不是太后所出,但却是在太后膝下长大,一向娇宠惯了,她这么一说,再加众人齐声附和,太后自只好依了。
皇帝传旨让外殿的王亲都到梨花苑入宴。
众人随着太后移驾梨花苑。
林笙歌趁谢曼儿被太后携着,无暇顾及自己,便慢步走在一群嫔妃身后,待到一处转角,悄悄隐入旁边的花林,就此远离了人群。
由于一袭华裳,经行的宫娥内侍只道是王戚,纷纷行礼。
一路慢行,看似赏花,绕经一片红叶林,见墙角有一矗假山石,外面藤蔓绿茂,里边却中空,有数个山腹。
林笙歌作漫不经心地绕行一圈,见此处果然偏僻无人,便选定了一处假山石洞,入内将身上这件华裳脱去,露出宫娥所穿的桃色宫装来。
千钧一发
东唐后宫,有一百三十六殿,宫门重重,防卫森严,连每日出入的宫娥内侍,只要不属这一殿的,都须出示内宫特制的腰牌,才得放行。
林笙歌出示宴玺给的这块玉牌时,心中实还有些忐忑不安。
但侍卫瞧了一眼,连接都不敢接过,便立即跪下恭迎。
林笙歌摸着玉牌上的一个玺字,暗暗诧异。
这一路竟是通行无阻,只是白漱玉交给她的内宫总图终究是草图,这宫里比图上要复杂得多,到处又时逢内侍宫娥行走,她也不能时时拿出地图来对照,不免错道,走了好些冤枉路。
日头渐渐西斜,最后一缕残照留恋着朱色残褪的宫门,徘徊不去。满园春色已凋,只剩一朵黄花在墙头摇曳。
“曾经掷花红,
竹马绕青梅。
白首誓犹在,
新欢迎进门。
冷宫多歌怨,
弦单难自听。
从此赏月影,
不作断肠声。
……”
重重宫门重重锁,这里是长照宫,没有帝王的莅临,没有人迹的往复,昔日也曾宏伟的殿宇只有蛛丝闲挂,檐角杂草丛生。
这就是东唐后妃最怕的地方,冷宫,终生不见君王面的地方。
林笙歌踏入重门,已闻一阵歌声委婉,身旁为她开门的老嬷嬷伸手颤颤一指:“您穿过那处庭院,看到一扇木门,就是莹妃住的地方了。不过您得当心,那砖墙有几处都摇摇晃晃快要塌了!”
那是一个边院,半边的墙面已倒塌了,隐见被火薰黑的痕迹。只剩里边的宫门还完好无恙。
林笙歌耳边响起了那位白眉老人的冷森之言:“我花了十年功夫,才查到这样东西只可能在两个人手中——一个是被前朝皇帝打入冷宫的莹妃,张瑜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可是面对这断垣残壁,一室空冷,不禁苦笑:这位老人说他历经了十年时间才打听到了这位莹妃的消息,却不知道十年前,一场大火却已将莹妃连她住的寝宫都烧得干干净净了!
眼下似乎只剩下一人可能得到这样东西——老人口中的另一个人,就是在内宫亲手抓捕张瑜的十三王爷宴苏!
依她之见,就算宴苏自张瑜身上搜到了这样东西,那也必不会私藏,他应该早早就献给皇帝了。
可是老人却嗤之以鼻,他阴寒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
“你以为宴苏就没有野心吗?你以为以他的能力会甘愿久居人下?”
微微轻寒,令她打了个冷颤。
是,她从未看透宴苏的心,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对东唐的忠诚,林笙歌却从未置疑过。
只是老人的话令她还是莫名的恐慌;而在搜遍了宴苏的书房与寝卧而不得之后;她已经决定;进皇宫找莹妃;这是最后一着;如不能得;也只能是天不从人愿;她已非走不可。
扶着门墙,怔立半响,才轻叹一声,正待往回走。
门外忽闻:“皇后驾到——”
一声高呼,冷宫各殿的宫娥内侍倾众而出,一时里里外外跪满了人。
林笙歌一脚尚未跨出门槛,闻得脚步声急来,已不及闪避,只好返身跪在槛内。
香风徐来,一抬凤鸾小轿已在庭中西面屋前停下。
“是这里了吗?”轿帘内一个声音轻轻软软,令人如沐春风。
在前领路的老宫娥连忙应声:“是,潘贵妃就在里边,许是没听见,奴才马上让她出来迎驾!”
“不用了——”轻软的声音随着一个人影飘然而出。
“对了,本宫听说先皇有一位妃子名莹妃的,她现在还住在这里吗?”
“禀皇后,那位莹妃已在十年前的火灾中丧生了,她住的宫寝也都烧没了——”
随着老宫娥的手指所向,林笙歌虽不敢抬头,仍感觉一双秋水横波的光影自这边掠过。
“是吗?”婉柔地叹息,在人耳边常聚不散。
在叹息声中又悠然而语:“这莹妃与本宫母后甚亲,你们帮本宫去准备一些香烛,好祭拜一下。”
身旁宫娥便应声退下。
林笙歌跪得甚里,只见一双凤头鞋踩着杂乱的瓦砾慢步而来。
有宫娥在身后劝阻:“皇后,里边危险得很,您还是别进去了吧?”“不碍事,本宫瞧一眼便出来,你们都在外边侯着。”
转目似看到了跪在门槛里的林笙歌,脚步微顿了一下,便自身边穿过。
外边的宫娥便不敢再跟进,只好待在庭中等,都不知这么一个破房子还有什么好看的。
林笙歌不敢回头,但她的脚步声却听得清楚,好象将整个宫寝转了一遍,仍不罢休,继续往里去。
而后听得内室隐传来砖石翻动的声音,悉漱作响。
这决不是脚步声,倒是像在破石堆间翻找什么东西的声响。
难道——林笙歌脑中有个模糊的意念一闪而过,又笑而否决。
她是皇后呀,若是为此物而来,大可以光明正大地来搜,何必自己私下来找?
突闻室内“轰”的一声,林笙歌马上想起那面断墙,吓了一跳,忙奔进里边,果然是那断墙倒塌下来了!
“皇后——”她急忙绕过砖垛,一眼看到了那金花压鬓的绝色女子正一脸惊慌,缩在一旁角落里。
林笙歌看她身后这面墙体也已有摇晃,忙过去相扶,“这里不能久呆,我扶您出去!”
那绝色女子惊魂未定,脚步有些发软,在她扶持下才勉强跨步,半搀半托着到了外室之中。
外边的宫娥也已听到声响,一涌而进,看皇后脸色雪白,似乎受惊不轻,人人脸上变色,齐的跪下只称:“奴婢该死!”
林笙歌眼中却只有她已流血的手指,忙用罗帕包绕,止住血珠外冒,同时回头吩咐:“皇后受伤了,你们先去请太医来!”
“不用了。”皇后神色已复镇定,手搭着她的肩婷婷而起:“今儿是太后的好日子,谁也别把这事传扬开去,知道吗?”
几名宫娥忙应声过来相扶,林笙歌看血已止住,料想并不要紧,才松了口气。
正想躬身而退,肩上的手却略紧了一些,只听皇后轻笑道:“你看来很机灵,叫什么名字?”
“奴婢——月儿。”她暗暗着急,胡诌了一个名字,只望能搪塞过去。
“哦——”那流动的眼波仔细端倪着她,微微讶异—— 这冷宫之中还有般美色的宫娥,倒是奇了!
柔柔的语音便微笑道:“月儿,你方才救了本宫,本宫要好好赏你,这样吧,你跟本宫回长门宫,往后就服侍本宫吧!”
林笙歌心中大惊,忙低首道:“月儿只是做份内之事,不敢领赏!”皇后却只一笑,回首吩咐宫娥把她带上,摆驾回宫。
此时皇后受了伤,自是不便再去探视昔日曾十分受宠的潘贵妃了。
这理由,无可挑剔。
这一路,林笙歌心中却似火烧,偏两边有宫娥将她夹在当中,稍慢一步,她们便要催促,竟无机可脱。
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长门宫内一溜宫灯辉煌,金宇彩殿,富丽堂皇。
林笙歌却无心欣赏,只是暗里记下了经行的宫门,转角,一丝不敢遗漏。
凤鸾小轿直抵一处华门,两排凤袖罗裳的宫娥执灯相迎。
这就是皇后的寝宫了。林笙歌在后边悄悄抬头,一卷厚厚的长毛儿地毯在轿门前快速铺开,一直延伸入宫门内帷。
“皇后,到了。”宫娥轻轻掀起珠帘,香云暗笼,珠翠轻摇,那婀娜的身姿已步出轿门,凤头鞋刚好踏在雪白的长毛地毯之上。
看那身影渐渐没入层层宫帷之后,林笙歌轻松了口气。
一名宫娥领着她出长廊,一路向西,林笙歌只觉路况复杂,忙借口肚子疼,问解手的地方,宫娥见她很急的模样,虽不耐烦,也只好领她到竹丛之后的一处茅厕。
“姐姐不须在外边等着,只消告诉我等下往哪儿去,怎么走,便好!”
宫娥犹豫了一下,终究也不愿呆在这种地方等人,便仔细讲给她听,她胡乱点头,只求快点打发这宫娥走。
躲在里边约半柱香时辰,探出头来,外边已不见人影。
忙出来,回想一下来时路道,便匆匆而出。
曲曲长廊,忽有数盏宫灯自转道出来,她闪避不及,就低着头迎了上去。
“啊,就是她!”
不待她分说,迎面两名宫娥已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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