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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情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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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云长为何要向水贼求助,远走高飞? 

尽管她不断地胡思乱想;尽管她对公孙云长的举动心中生疑;但她不愿往坏处想,毕竟目前公孙云长是她的依靠。 

爱情令人盲目,她早就盲目了。 

当公孙云长吻了她之后,她更是盲上加聋啦!虽则她曾有被公孙云长出卖的念头。 

两面拿钱的强盗是靠不住的,公孙云长不在,她必须靠自己。 

强盗们送来了晚餐,她不敢进嘴。 

紧张的气氛,随夜色的降临而增涨。 

舱外不时传来强盗们低声的谈笑声,至少也有三个人看守着小船。 

好漫长的等待,感觉中好像是天刚黑,这些强盗应该有所举动了,会不会不等公孙云长回来,便把船驶走? 

她悄悄地将舱门拉开二条缝,偷偷向外张望。 

风浪不大,天空云淡星稀,船轻轻地晃动,并没有不舒服的感觉,甚至像是在摇篮里,容易令人入睡。 

两个舟子坐在舱面,正在低声谈笑。 

大船还在五六丈外,看不见灯光,看不到人影,黑沉沉像是鬼船。 

她想到与公孙云长夺船逃走时,登上的那艘由快活刀把守、船上有美得令人目眩的卓姑娘。 

那艘船就是这种气氛,神秘阴森,看不见任何生物。 

怎么她老是与这种怪船打交道?是不是公孙云长那时把卓姑娘的船,误认是贼船,所以坚持登船和水寇打交道? 

两个舟子谈话的声音虽低,但如果留心倾听,一定可以听得真切,没有风涛声干扰,她的耳力足以派上用场。 

“你猜,那小子会有些什么结果?”一名强盗向同伴问。 

“那得看那个什么姓郑的夫子,能出多少价码啦。”另一名强盗答得很轻松。 

她不知道强盗口中的小子是什么人,却知道郑夫子是鄢府四夫子之一,排名是第三,武功却是第二。 

周夫子排名第一,却是武功最差,事务最多最繁的一个。 

牵涉到郑夫子,事情却不简单了。 

她屏息着,拉长耳朵仔细听下文。 

“你是说,价码低,咱们就把那小子护送出境?”第一个强盗继续问。 

“那还用说?没知识。” 

“不过,老大真想把雌儿留下是事实,要是把那小子护送出境,老大的希望岂不落了空?” 

“世间的女人都差不多,上了床熄了灯,西施王嫱与无盐夜叉还不是一样的?有了钱,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有十人总比一个强,对不对?老大又不是死人,他当然明白钱比女人重要得多。” 

“不过,这个雌儿的确美得可人,送走的确可惜。听说,她武功不错,可知道她的来路吗?” 

“管他娘的什么来路?咱们从不管上船的人来路如何,上了船,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落口的鱼肉。” 

她心中暗暗叫苦,毫无疑问地,雌儿是指她了。 

她毕竟在江湖游荡了不少时日,经验和见识都有相当基础,显然强盗口中的小子是指公孙云长,雌儿指的是她,老大无疑地是指盗群的主事人。这位主事人正与郑夫子谈判,如果郑夫子出的价码高,公孙云长和她将被强盗出卖给郑夫子。 

她抓紧了长剑,暗咬银牙,必要时,她必须死中求生,杀出一条生路来。 

船身突然晃动的幅度增大,她还来不及思索原因,坐在舱面的两个强盗,突然身子一歪倒下了。 

一个黑影从右舷外上升、飘落,水淋淋地。 

“云长……”她软弱地、也兴奋地低叫,拉开门舱向外抢出。 

“噤声!”果然是公孙云长的声音:“准备走。” 

船下了锭,只要拉上石鳖就可以走。 

她奔向泊绳,想拉起石鳖。 

“不能用船走。”公孙云长拉住了她:“我的操舟术不灵光,他们片刻间便可追上我们的。” 

“那……” 

“从水下走。” 

“天!我……我不会水……”她脸色都变了。 

“不要怕,有我。”公孙云长悄悄将两根长桨放下水:“悄悄滑下去,抱住桨就不会沉了,我带你走,登了岸就安全了。不要怕,来,我先下去。” 

有了桨当浮具,她胆气一壮,暗叫惭愧!先前怎么没有想到杀死强盗之后,利用桨或舱板作浮具逃生? 

距岸仅六七丈,脱身该无困难,真是当局者迷。 

湖水凉凉地,好舒服。 

她在舱中闷了一下午,又热又闷又饥又渴,往水里一浸,不由精神大振,怯念全消,水真可爱呢! 

两根桨浮力甚大,浮起她绰绰有余。 

公孙云长水性并不佳,但带动她应付裕余。 

不片刻,到达湖岸。 

丝草在她身下撩动,她几乎吓得惊叫出声。 

据说,这种丝草长有一两丈,水性不佳的人经常被缠住淹死,说是被水鬼拉下水底的。 

失惊之下,她虽然没惊叫出声,但也喝了几口水,真够狼狈的。 

爬上岸来,她心中大定。 

“随我来,快!”公孙云长拉住她的手急奔。 

如果她能保持镇静,回头仔细察看,定可看到两个被制的强盗舟子,正在向大船打出信号。 

一阵急走,在疏林荒野中不辨方向。 

“云长,这是什么地方?”她忍不住发问。 

“不知道。”公孙云长说:“要找到村落才知道,走远些再说。” 

“你一直就在大船上?”她追问。 

“是的,等他们的联络人。” 

“他们是……” 

“洞庭王的一位头领,但一直就不见他露脸;后来,我发觉气氛不对,原来我是受到软禁,这些强盗是没有什么道义好讲的,一定怀有其他可怕的阴谋。我一急,就设法撬坏了舱门,赶快找你脱身。” 

“我听到一些风声,急得要命。原来他们和郑夫子谈判,正打算把我们交给走狗!”她将偷听到的话一一说了:“这些该死的水寇没安好心,幸好你也发觉了。” 

“本来,这是热心朋友安排的,事先我也不知道,事急才冒险利用他们帮忙脱身,没料到这些家伙这么混帐,日后,哼?” 

“他们会追来吗?”她耽心地问。 

“夜间不会,即使派人追搜,也不会搜得太远,他们不敢深入内陆,那不是水贼的势力范围,咱们只要走远些就安全了。唔!你看,那处树林前是不是有一间茅屋?” 

的确是一间茅屋。 

她浑身是水,那滋味真不是一个大闺女忍受得了的,何况她是锦衣肉食的武林名门千金。 

真得找到人家,买些衣裙济急了。 

茅屋没有灯火,也没有人,门是锁上的。 

公孙云长扭断了锁,无所顾忌地进入。 

油绸密裹的百宝囊没漏水,囊中有精巧的、有火石火刀的火折子。 

真不错,不但桌上有菜油灯,壁间还有松明。 

“没有人,正好歇息。”公孙云长点上灯欣然说。 

到达一处情况不明,处处可能有敌意有危险的地方,首先必须先察看四周的环境,熟悉每一处进出路径。 

两人先搜全屋,仅花了片刻工夫便一切了然。 

茅屋不大,一厅一房一厨,后面有水井。妙的是米缸中有米,食橱内有积存的干鱼腌肉,甚至有酒。 

简陋的卧室家俱甚少,粗制的大木床有席无衾。 

她举着松明,推开房门跨入,首先看到房中没有衣柜,表示她换湿衣的希望落了空。 

“咦!”她突然惊讶地叫。 

“嫣兰,怎么啦?”跟在后面的公孙云长问。 

“你嗅到什么气味吗?”她扭头问。 

“没有呀!”公孙云长认真地四处猛嗅:“唔!是有点怪霉气。” 

“是香味。”她认真地说。 

“香味?你说笑话吧?” 

“真的,是脂粉香。 

“脂粉香?哈哈……”公孙云长大笑:“那是你身上的香味。美丽的少女,身上的体香……” 

“啐!胡说!”她红云上颊,白了公孙云长一眼。 

她的表情是又羞又喜的,她当然明白公孙云长在赞美她,那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的赞美呢? 

如果她聪明,应该知道除了一些天生异秉,生下来就带有特殊芳香的人以外,任何人累了一整天,闷在船舱内热了半天浑身是汗,再往水里一泡,然后再奔逃在荒林野地里,身体决不会还留有余香,只有余臭。 

这种余臭,也许可以吸引异性,但自己却不可能有香的感觉,体气仅对异性有特殊的作用。 

这一来,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不再追究脂粉香的来源,事实上气味也并不强烈。 

她却不知道,她的表情对公孙云长是如何强烈的挑战。在她,是自然的女性本能反应。在年轻力壮的公孙云长,却是强烈的挑逗,白眼可以解释为眉挑目语,那娇羞神情,更可以解释为情绵绵意切切的暗示。 

火光下,她突然又发觉公孙云长那奇异火热的目光。 

她芳心如鹿撞,急急掉头往外走。 

“快去找食物,我好饿。”她掩饰自己的窘态:“你到堂屋里去等,我下厨生火弄些食物。” 

“嫣兰……” 

令她气促血沸的绵绵低唤,冲溃了她感情的提防。一只灼热的手,环住了她敏感的纤腰轻轻一带,便将她带转入怀。 

松明被吹熄,房中漆黑。 

“嗯……”她脱力地喘息着轻叫。 

接着,灼热的唇压住了她的樱口,强力的拥抱令她浑身脱力,一阵晕眩,一阵燥热,一阵颤抖……她理智的堤防崩溃了。一阵激情,一阵痉挛,她放弃怯弱的挣扎,另一种强烈的意念,完全征服了她。 

黑暗中,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高嫣兰不是圣女,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人。 

经过多日来的风险,搏杀、逃亡、饥渴……仆死婢亡,历尽艰险,事实上她的精神已濒临崩溃边缘,这时更是一只惊弓之鸟,正是理智最为脆弱的重要关头,需要公孙云长作为她的支柱,作为她逃避现实的避风港,也平空生出且顾眼前的自暴自弃自怜意识,怎能不掉入公孙云长周详挖妥的陷阱? 

她毕竟是一个春情灿烂的女人。 

严守中立的锦绣谷万花山庄高家,即使不倒向天下第一堡,也决不可能脱身于是非外,除非高嫣兰不在乎今晚茅舍中的一夜春情。 

  

  

  

  

  

  

  

  

第二十八章 铸情 

同一期间,怡平像一头伺伏在小鲁出没处的猎豹,极有耐心地等候着猎物。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走狗们夜间的活动最为频繁。 

拔山举鼎敢于将万家生佛和南衡居士引来岳州,固然是寄望在五岳神犀的鹰扬门身上,但也必定有应变的措施,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望在五岳神犀身上孤注一掷。 

万家生佛来了,想平安离开绝非易事,就算不在岳州发起攻击,也必定订有沿途歼灭的计划。 

因此,为免机密外泄或行动暴露,白天必定摆出平静无事的姿态,一切活动改为夜间进行。 

布纲张罗的事必须确保连系,随情势的转移而调整应变的计划,任何一件事,皆需要派人前往传递消息,才能控制情势的变化。 

杨家的宅院前有巡捕警戒,内层也有严密的警戒网,大宅门是闭上的,夜间没有人出入。而出人的人皆改走宅院左后方的树林,由幽暗偏僻的后花园小门秘密往来。 

三个黑影悄悄地从小门闪出,很快地隐没在黑暗的树林深处。 

不久,他们出现在通向府城的小径上,距府城已不足两里。 

三黑影是两男一女,女的走在前面,显然地位最高,所以本来应该走在前面的男人,反而心甘情原跟在后面,身份地位比男女关系重要些。 

前面是一处三岔路口,附近没有竹木,路旁矮茅丛生,这种草生长的地方,其他杂草不易生长,高仅及腰下,不容易藏人。 

偏偏就有人在内藏身,三丈外路旁的茅草中,升起一个鬼魂似的黑影。 

“你们才来呀?辛苦辛苦。”黑影用轻松的口吻说,似在向老朋友打招呼。 

“二人立即止步,全神戒备。 

“什么人?”女的沉声问,手已经抬起。 

“哟!黑牡丹,你真是贵人多忘事,短短几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啦!”语气含有轻薄成份,当然也夹杂着嘲弄成份。 

“哼!你是……” 

“是老相好,错不了。记得吗?你好像说过给我没完没了,怎就忘了?” 

“少在本姑娘面前胡说八道,本姑娘也没空和你猜哑谜,亮名号。” 

“庄怡平……厉害!” 

就在怡平报出姓名的瞬间,黑牡丹先下手为强,左手一抬,绝技袖底飞花出手,三朵黑色的钱大重瓣小小牡丹花,以令人白天也难看清的奇速,飞旋着向怡平破空疾射,走的是弧形路线,是一种可折向伤人的特殊暗器。黑夜中发射,威力可增三倍,或者十倍。 

怡平出现在路对面,两丈空间移位,快得令人无法看清,似乎他在露一手分身术,这边形影未消,那一面形影已现。 

小花突然发出加快飞行的厉啸,在他先前立身的地方交叉旋舞,幻化三道弧度各异的圆圈,各旋三匝方翩然堕地,好精妙的霸道暗器。 

“三朵花白用了,可惜。”怡平摇头晃脑:“每朵花造价不少于十两银子,而且天下间会打造的暗器名匠,不多于十个。赶快找回来,我等你。” 

“再给你三朵。”黑牡丹冷叱,右手一挥。 

怡平屹立如山,丝纹不动。 

“你舍得吗?”他大笑:“哈哈哈……你很小气的,你真舍得?”他大笑:“哈哈哈……你很小气的,我算定你……你真舍得?” 

他身形一晃,但重现时仍在原地。 

又是三朵小小牡丹花,射向左侧丈余的茅草上空。黑牡丹估错了他闪避的方向,又浪费了三朵名贵的小小黑牡丹花。 

黑牡丹心虚了,悚然后退。 

“不要怕,我不会辣手摧花。”怡平的口气仍然轻松:“你不会一走了之,因为你不但奉命办事不能退走误事,而且还有兰花指绝学仍未施展。最后,你还有剑。你只想引诱我扑上,如此而已。” 

“你……” 

“如果你自以为比周夫子强,强三倍或十倍,不妨与在下拼上一拼,如果不,最好别妄想置我于死地。” 

“你……你想怎样?” 

“不怎样,只想讨些消息。” 

“你休想,本姑娘所办的事……” 

“我不管你奉命所办的是什么事,只想向你要在下所要的消息。” 

“你……” 

“绿魁蔡凤躲到何处去了?她是掳走韦云飞的人。”怡平一面说,一面向前接近。 

“无可奉告。” 

“那我就找你。” 

“你为何找我?” 

“你也穿绿,在下认定你是掳走韦云飞的人。” 

“见你的鬼……”黑牡丹在发话的同时,第三次发射牡丹花。 

怡平的身影向下一闪而没,像是偕土遁走了。 

黑牡丹并未将希望寄托在暗器上,所以发出牡丹花便扭头飞跃而走,事先既未向同伴示意,也没事后下令退走,留下两同伴挡灾。 

两个男的也是相当高明的人,也相当聪明机警,可不愿上当做替死鬼,不约而同向下一扑,奋身急滚,让出怡平追赶的路线。 

黑牡丹的轻功真值得骄傲,一跃三丈余,起落有如星跳丸掷,落荒而逃奇快绝伦。一口气逃出百步外,耳后清晰地听到怡平嘲弄意昧十足的语音:“女人能跑得多快?早晚会让男人追上的,不如不跑为上。” 

她不假思索地向后挥手,打出一朵牡丹花,咬紧牙关全力飞掠而走。 

“小心脚下,要是一脚踩入鼠穴蛇窟中,不但要折断筋骨,而且可能被鼠啮蛇咬;你怕蛇鼠吗?这一带多得很呢!” 

语音起自耳边,似乎人就在身侧。 

一声急叱,她拼命了,拔剑、大旋身、出招、发射牡丹花,一气呵成,妙到颠毫,志在必得。 

很不妙,身后鬼影俱无,她白忙了一场。 

“咦!” 

她骇然惊呼,这怎么可能?分明人已俯在身边,怎么不见了。 

“我在你后面。”语声就在耳后。 

她几乎觉得怡平呼出的气息,喷在她的后颈上,本能地再次旋身一剑疾挥。 

再次浪费精力,身后鬼影俱无。 

“你出来,本姑娘和你放手一拼。”她发狂似的尖叫,全身毛发森立,以为碰上了鬼魂了:怡平的鬼魂。 

这里已没有茅草生长,四面散布着果木、竹丛,夜黑如墨,似乎四周鬼影幢幢,心中有鬼的人,难免怕遇上鬼。 

前面一株桃树下,出现怡平的身影,相距不足两丈,外形轮廓可以清晰分辨。 

机会来了,她左手先扬,身剑合一行致命的雷霆攻击,快逾电光石火,手下绝情。 

怡平的身影一晃,乍隐乍现。 

等她发觉怡平的身影出现在身右,攻势已成了强弩之末,想收招变招已力不从心,自保的反应也失去了。 

“卟!” 

右肩挨了一劈掌,右手失去控制能力。 

接踵而来的快速、凶狠、沉重打击,可怕极了,足以让她在今后的数十年中,天天晚上做恶梦。 

最后,她像是浑身三百六十根骨头全散了,每一条肌肉都像被撕开了,昏昏沉沉躺在草地上痛苦地呻吟。 

“你们每一个人,都毫不留情地想要我的命。”坐在一旁的怡平阴森森地说:“我不能对你们太仁慈,那是不公平的对我自己残忍。现在,我要用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你,除非我能得到口供,不然……—— 

“你……你要杀……就杀好了。”她用虚脱的声调说,全身可怕地抽搐。 

“我对杀人没有兴趣。” 

“你……放我……一马,以后……以后我……我远远的离开你……” 

“我要口供。”怡平固执地说。 

“你……你要……” 

“绿魅蔡凤目下在何处?” 

“我发誓,我……我不知道……” 

“韦云飞囚监在何处?” 

“我真……真的不……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吧!这可是你自找的。你绰号叫黑牡丹,有名的黑里俏,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很美。现在,我要卸你的五官,让你变成丑八怪……” 

“不!不要……”她发狂般厉叫。 

“首先,你那双勾引良家父老的媚眼……” 

“饶我!我……我愿为你做……做任何事……” 

“我只要你招拱。” 

“天哪!那韦云飞平白失了踪,两位夫子为了这件事大发雷霆,着实把淮上狂生狠挨了一顿,已派出许多人手追查下落。 

淮上狂生坚决指天誓日,说灵怪可以为他作证,韦云飞失踪那晚灵怪恰好在场,看守的人除了死的以外,失踪的人迄今仍然下落不明。 

我虽然是周夫子身边的亲信,怎知韦云飞的下落?你逼死我也是枉然……”她说得声泪俱下,生死关头,说的话不再虚弱含糊,居然说得相当清楚。 

“就因为你是周夫子的亲信,所以你一定知道。”怡平横定了心,一口咬定她知道。 

手指搭上了她的右眼,压力渐增。 

“求求你,不……不要残害我……”她痛哭哀号:“我真的不知道。人魔和鬼母那天晚上也在场,求求你去问问他们,也许他们知道韦云飞失踪的风声。” 

怡平真的迷惑?! 

他曾经拷问过几个小走狗,没有人知道韦云飞的下落,众口一词皆招说两位夫子正在派人追查,在在皆指明那天晚上韦云飞的确失了踪,被人劫走的事无可置疑。 

“那么,绿魅蔡凤为何也失了踪?”他的手指力道减弱了些!“你也推脱不知道?” 

“是郑夫子派她出去的,去办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同行的还有销魂菊,还有双绝秀士周凯。派出的事很秘密,局外人谁也不敢打听,所以我也不知道。 

郑夫子办事老谋深算,神秘莫测,没有人敢犯忌打听,以免枉送性命,他对惩罚多嘴多舌的人是极为严厉的。” 

“你们几个女高手相处得不错,女人嘴多心眼多牢骚多,她总会在有意无意间透出些少口风。” 

“这……我想起来了。”她总算想起自救的办法了:“她出发之前,我曾经无意中听到她向魔手无常说……” 

“说什么?” 

“她说:一个身手平平浪得虚名的高小贱人,也犯得着如此劳师动众?” 

怡平心中一跳! 

高嫣兰! 

“谁是高小贱人?”他问。 

“猜想,应该是天马行空的女儿高嫣兰。”她不假思索地说。 

果然是高嫣兰! 

“高姑娘已和公孙云长逃掉了。”他的语气不变,虽则他的心情已有了剧烈的改变。 

“他们逃不掉的,水陆两途已经严密封锁,大总管亲自调兵遣将张罗布网,他们插翅难飞。” 

“哼!你们的大总管是吓人的假货。” 

“他带来了两位替身。” 

“哦!他真来了?”怡平颇感意外。 

“半点不假,他已经来了,还留有两位替身在武昌,绊住了乾坤一剑那群蠢才。” 

“你怎知道真的来了?” 

“我……我和他……” 

“上过床?” 

“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不止我一个黑牡丹。”她似乎说得理直气壮:“我们这些愿意替鄢大人卖命的人中,有些人并非单纯为了钱。大总管名列风云四霸天,他皇甫家的钱多得很呢。” 

“对,他有钱,有名,但少的是权势,所以他总算从鄢狗官处得到了。权势之余,其他皆随之而来,名、利、色各种欲望皆与权势牢不可分。”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得到这些,易如反掌。”她作起说客来了:“大总管对你极为欣赏,对周夫子未能把握时机罗致你的事深感不满,怪周夫子自不量力,误信百了护法的封经对时丹是万灵药,以至激起你的全力反抗。如果你愿意,他虚副大总管的席位以待,甚至希望与你义结金兰,共享富贵……” 

“哦!他倒是怪大方的。” 

“庄爷,人生苦短,人活着……” 

“你少给我说那些废话!那么,你该知道她目下逃到何处去了。” 

“这……可能在岳州下游一带被截住,最远不会超过城陵矶。公孙云长的水性不差,很可能逃到岸上来。” 

“现在,你应该可以自己走了。”怡平一面说,一面在那丰满的胴体上拍抚片刻。 

她略为活动手脚,挺身挣扎站起。 

“庄爷。”她幽幽地说:“请相信大总管的诚意,他随时随地,张开双手准备热诚地迎接你。” 

“谢了。”怡平一口拒绝:“你告诉他,我庄怡平一个江湖浪人,为自己而活,活得十分惬意,对权势利欲毫无兴趣。他如果不把韦云飞释放,我给他没完没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黑牡丹怔怔地注视着他片刻,然后长叹一声,举步缓缓向南走,在十余步外转身,说: 

“庄爷,你知道吗?你是天下问最愚蠢的人;最不识时务,永远成不了大事的人。” 

说完,不等怡平有何反应,脚下踉跄走了。 

怡平站在原处发怔! 

他倒不是思索黑牡丹的话,也不是想自己是不是最愚蠢、最不识时务、永远成不了大事的人,而是想公孙云长和高嫣兰的事;尤其是高嫣兰的安危,令他有忧心如焚的感觉在心头。 

高嫣兰的音容相貌,一直就像冤魂似的缠住了他。 

久久,他信步而行,像个梦游的人。 

他的思路中,已从韦云飞转到高嫣兰方面去了。 

走狗方面也在积极追查韦云飞神秘失踪的事,他已经无法确定拔山举鼎在这方面是否又玩些甚什么阴谋,显然在未获得真实消息之前,他无法展开有效的救援行动。那么,是不是该先查证高嫣兰的事是真是假?” 

既然高嫣兰与公孙云长同行,那言过其实的家伙是个不甘寂寞的闯祸精,早晚会露面,哪怕找不到高嫣兰? 

他想得很多,很远。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西北方向传来一声短啸,打断了他的思路。 

这里没有路,竹木遍野,间或有些农田池塘,黑夜中很难分辨是什么地方。听声源,似乎相距不远,不由心中一动,定下神略为分辨方向,便向西北角急掠而走。 

两里外一座大池塘南端,建了几座农舍,古老的土瓦屋,简陋的牲口栏,是一处穷苦的小农庄,不起眼的朴实小农户。 

已经是三更初,农舍受到大包围。 

随着短啸声燃起第一支火把,然后是第二、第三支……外围黑沉沉,但农庄前的十二支火把,却照耀得如同白昼。 

火把雁翅排开,十二名剽悍大汉高举火把,威风凛凛。 

中间,拔山举鼎带了九名男女,怒容满面冷然屹立。郑夫子站在右首,身后也有六名同式打扮的中年随从。 

人群后方,另一位年约半百的文士背手而立,腰间佩了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剑,苍黄色脸膛像是久病未愈的人,那双不带表情的山羊眼,令人无法从眼神中洞察他的思路意念,是属于阴沉诡异神秘难测的特殊性情人物。 

身后站着六名男女,打扮并不出色,似随从却又不像随从,每个人所佩的兵刃皆不同;没有刀剑,全是些外门兵刃。七个人站得远远地,似乎无意加入郑夫子、拔山举鼎两群高手的行列。 

又是一个拔山举鼎,相貌与身材装束完全相同,所佩的剑型式。剑饰、鞘纹图案……一模一样,黑夜中更加难以分辨真假,虽则火光明亮。 

两位外、内总管都不在,这一位拔山举鼎可能也是假的,因为后面的九名男女,没有一个是有名气的人,过去从来没在岳州出现过。 

六座农舍静悄悄,大门皆关得牢牢地。 

片刻的僵持,拔山举鼎直薄耳膜的嗓音终于打破了夜空的沉寂:“快活刀,难道要在下发令火焚宅院,你们才出来混战吗?在下知道你的人善用弓箭,所以字内火器第一名家火星君杜毅,正带了许多携有火器的人守在四周。 

你们用箭,咱们就用火器回敬。因此,你们最好出来还在下的公道,屋内是躲藏不住的,识相的出来。 

农舍依然毫无动静,似是空屋。 

“在下呼十声数。”拔山举鼎声音提高了一倍:“数尽你们再不出来,你们就死在里面好了。一……” 

数叫到八,池塘对面白光耀目生花。 

走狗们声称人已守在四周,其实只有三方,因为池塘甚大,池内栽满了莲藕,宽有百十步,这一面无法派人把守,农舍就建在池塘边。 

相距百步,白色的光芒依然强烈。 

池对岸比这一面高,因此在这一面看得真切。 

百十支燃烧着的焰火,像是火树银花,白色的火星猛烈地喷射,形成一座巨大的光环。光环中间,出现一位仙女打扮的美丽少女,罗衣胜雪,裙袂飘飘。 

白光令人目眩,少女的美丽形像也令人目眩。似乎她是从天宫乘火树银花自天空降落凡尘,而非在人间生长的凡夫俗子。 

“你们在干什么?” 

美丽少女的娇滴滴嗓音传到,远从百步外传来,依然悦耳动听,字字听得真切:“明火执仗抢劫吗?你们的胆子未免太小了,为何不派人去看看屋内到底住了些什么人,看是否值得你们抢劫呀!” 

“咱们栽了!”拔山举鼎向郑夫子咬牙说:“他们已先得到风声撤出了。” 

“你是姓卓的姑娘吗?”郑夫子大声问。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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