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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剑情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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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天井,只感到心潮一阵汹涌,临敌前的紧张情绪震撼着她,不测的气氛也令她极感压迫,手心有点湿湿凉凉地,心跳的速度几乎增加了一倍。
但她的灵智,并未因之而迷失,第一个本能反应是贴在后檐下,以防四面受敌。接着,她的剑沉静地出销。
天井不大,四周黑沉沉。
片刻,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目光已可看清四周的景物,汹涌的心潮也徐徐趋于平静。
这是她第一次侵入陌生人的家,可真是极不寻常的犯罪举动。
正准备走向后进厅门,门已悄然而开。
第一个出现的黑影踏入天井,以阴森可怖似乎有怪光闪烁的怪眼,死死地盯视着她。
她知道被江南妖姬料中了,对方早已严阵以待。
“哪一位朋友夤夜光临,可否见示名号来意?在下已久候多时,欢迎光临。”黑影故示轻松泰然发话。
“你是自称廖成的人。”她的心开始猛跳,找对人了:“不要说你不知道本姑娘的来意,请将绛仙沈姑娘叫出来,本姑娘要与她谈谈。”
第二个黑影出现,一看便知是穿裙的女人。
“韦姑娘,想不到来的人是你。”黑影颇感意外地说:“怎么啦?你找我谈什么?”
原来是绛仙,跟着出来的是自称廖威的人,还有两个高大的人跟在后面。
“谈你在食厅乘隙下毒的事。”纯纯已不再激动,敌人现身,她心中渐定:“沈姑娘,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把解药给我,我们还是朋友。”
“哟!韦姑娘。”绛仙娇笑着说:“你怎么……”
“我不要听你那些伪善的话。”她打断绛仙的话:“如果你拒绝,你我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绛仙身后的两个高大黑衣人,擦亮了火折子,点上两支以巨缆截成的火把。这种以竹编的废巨缆火力甚大:天并中大放光明,火把分插在两侧壁根下,毕剥声中火焰摇摇,整座天井纤毫俱现。
“你不该来找我,韦姑娘。”绛仙笑得很得意:“你们来了九个人何不把他们请进来谈谈?你的庄哥哥一定中了毒,你来了,表示我并未失败。”
“他们不必进来,那是你我两个人的事。”她强忍怒火。语气平静:“你让我找到,表示你并末成功。”
“你能把我怎么样?”绛仙的语气饱含威胁:“就算你能胜得了我,又能怎样?你那位小弟的生死,就是我最佳的保命符,何况你根本不是我的敌手,对不对?”
“看来,你是不打算交出解药了。”她语气一变:“我那位小弟的生死,并不寄托在我的身上,我死了,他未必能活下去,也不一定非死不可,你吓唬不了我的。
八表潜龙就不会因为我杀死你而对舍弟不利,因为他要利用舍弟逼家父就范,你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何必自抬身价打肿脸充胖子?”
“你……”绛仙愤怒地叫,举步上前。
“苍天谅我!”她举剑抬头愤怒地向天呼叫。
廖成伸手拦住了绛仙,拔剑出鞘说:“割鸡焉用牛刀?沈姑娘请退,在下擒住她交给总管,可算是大功一件。”
纯纯瞥了廖成一眼,吸口气功行百脉,力贯剑尖,剑一拂,立下门户,庄严地候教。
廖成逼进至八尺内,剑开始发出隐隐龙吟,沉声说:“小女人,弃剑投降。”
纯纯目注锋尖,不言不动像个石人。
廖成竟然未能看出危机,以为纯纯胆怯不敢回答,等了片刻,等得不耐烦,怒火上冲,哼了一声,进步发招,剑出‘射星逸虹”,走中官无畏地探进。
剑芒疾闪,纯纯手下绝情。她的家传绝学静剑表面上看以守势为主,其实攻势之猛无与伦比。
所谓静,其实是以快攻为制胜的手段,让敌人先发招,然后是敌动我先发,以比对方更快的速度切人。
因此不了解其中奥秘的人,皆以为是以静制动的剑术,让敌方先发招,然后化招反击回敬,其实大谬。
廖成的剑尖,距纯纯的右胸不足半尺,卸发现纯纯在这刹那间略转娇躯,走直线的剑尖便失去准头,而纯纯的剑尖,却先一刹那及体。
看清变化的人大概是没有,旁观的绛仙只看到廖成先出手,人剑俱出,就在双方行将接触的刹那间,纯纯的身影斜向擅进,剑芒一闪,如此而已。
纯纯斜移五尺外,闭上了凤目,举着的剑不住抖动,脸上有痛苦。无奈、恐惧等等复杂表情。
她不敢睁眼看结果。因为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得手应心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了。
廖成冲出丈外,冲过纯纯先前站立的地方,上身一俯,长剑失手坠地,双手一掩右肋,发出一声痛苦绝望的呻吟,向前一栽。
方砖地上,鲜血流了一地,血腥触鼻。
在一旁戒备的廖威,疯虎似的扑上,身剑合一猛扑仍在惊惶中的纯纯,剑化虹而至。
原在屋外的江南妖姬,不知何时已爬上了前进屋的屋脊上,伏在草上观战,及时大叫:“小妹小心……”
纯纯突发清叱,铮一声震偏行将及体的长剑,身形疾闪,剑乘势反击,快逾电光石火,锋尖无情地拂过廖威的右颈侧,肉断骨伤,血脉中分。
这次她不再害怕了,逼向绛仙厉声说:“对时丹的解药交出来,饶你。”
廖威直冲至墙角,砰一声撞在墙上,反弹倒地,仍死死地抓住长剑,浑身在抽搐。脖子已断了一半,大罗天仙也救不了他。
绛仙大吃一惊,骇然地注视着脸色苍白,但杀气腾腾的纯纯,几难相信眼前的事实,怎么两个高手皆是一照面便送了命,可能吗?对方只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
两个高大的黑衣人,也张口结舌不知所措,如见鬼魅般向后退,突然不约而同转身,进入内厅去了。
只剩下绛仙一个人了,大事去矣!
传来后门的开合声,大概是两个黑衣人从后门逃掉了。接着,两声惨号破空传到,令人毛骨悚然。
绛仙打一冷战,一剑点出,同时左手一扬,一丛银芒破空而飞。
纯纯不接招,向左一闪,奇快绝伦,绛仙不但一剑走空,一把梅花针也白用了。
“不要逼我杀你。”纯纯咬牙说。
绛仙一声娇叱,又打出一把梅花针。这次五枚针不走梅花形,而是一字横射,自右至左连续飞射。
纯纯却向东掠走,旋了半圈。旋走间,她拔下了发结上的发钗,喝声“打!”
黑夜中闪避暗器,凶险万分,生死取决于闪动的刹那间,错了方向便是死路一条。
绛仙就犯了避错方向的致命错误,不但未能摆脱发钗的袭击,反而闪向发钗的射线上,嗤一声破风锐啸传出,发钗已贯入右腿根。
剑虹衔尾攻到,纯纯疯狂出剑攻击。
“铮!”
绛仙架住了一剑。
凶猛的震撼力,由剑上传至手臂,再撼动身躯。
绛仙接剑时并不知右腿根受了伤中了钗,等震撼力传到,方发觉右股如中雷殛,然后是奇痛彻骨,浑身软一软。
“哎……”绛仙尖叫,右腿下挫。
“铮!”
剑被纯纯绞飞,虎口血出。
纯纯贴近了,奇冷彻骨的剑尖,已点在绛仙高耸酥胸中间,沉声说:“不将解药交出,我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
绛仙屈右膝半跪在地,浑身痛得不住发抖,脸色泛青,恐惧地说:“百……百了护法并没将解……解药给……给我,你杀了我也……也没有解药。”
屋脊上的江南妖姬挺身站起,急叫:“把她带出来,交给我处置她。”
纯纯一掌把绛仙劈昏,扛起人飞跃上屋。
江南妖姬发出一声暗号,先后跃上两个灰衣人,挟走了廖成廖威的尸体,熄了火把。
在山麓的一处草坡上,绛仙直挺挺地躺在革中,左右分坐着江南妖姬和纯纯。
“沈妙珍,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江南妖姬阴森森地说,嗤一声撕破了绛仙的胸襟,酥胸玉乳暴露在夜风下。
绛仙急得泪如泉涌,哭泣着说:“沙逢春,你逼死我也是枉然,我……我怎会有解药?那毒僧把解药看得比他的命还重。怎肯将珍逾拱壁的解药交给别人备用!”
江南妖姬可不吃这一套,一段小树枝作势插入绛仙的右乳。
“沙姐姐,算了。看来她真的没有解药。”纯纯心软了,反而替绛仙求情。
“好,沈妙珍。你不会说不知毒僧躲在何处吧?”江南妖姬问。
“他……他躲在白鹤山的白鹤寺内。”绛仙乖乖吐实。
“点她的穴道,我们走。”纯纯站起说。
江南妖姬的树枝,毫无怜悯地刺入绛仙的心坎要害。
“走吧!咱们这一去,生死难料。”江南妖姬说。
江南妖姬杀人灭口的手法不但巧妙,而且够狠。左手先制结喉要穴,令对方无法出声,树枝贯心更令绛仙血胀胸腔死得更快。因此站起向南眺望的纯纯,根本不知绛仙死了。
南面数里外,便是白鹤山。
这时,东方已出现鱼肚白,天快亮了。
江南妖姬召来了六位朋友,诚恳地劝他们速回城中藏身,他们皆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物,白天里不宜与狗腿子们照面,不然尔后在江湖上将寸步难行。
打发朋友们走后,江南妖姬说:“小妹妹,咱们去找你的庄哥哥,有老怪物同行,毒僧何足道哉?”
纯纯却不同意,断然说:“不行,谁知道他们目下在何处?去晚了毒僧离开了白鹤寺,到何处去找他?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别看她平时温柔似水,固执起来也真够瞧的。江南妖姬想想也对,银牙一咬,说:“好吧,一起去,反正我也豁出去了,走!”
“沙姐姐,我不认识路。”纯纯讪讪地说。
“不认识路有什么可羞的?跟我走啦!”
白鹤寺中,静悄悄鬼影俱无。
按理,这是早课的时间,应该有发人深省的晨钟声,有虔诚的焚贝声,有……
可是,原住有五六十名僧人的古寺,竟然一片死寂。
她们并非沿小径前来的,从寺东的山林接近。两人藏身在山坡的树林内,留心地察看寺中的动静。
久久,江南妖姬不安地说:“看来,毒僧并非独自在这里挂单,可能带了一大群爪牙,把寺僧全赶到禅房里囚禁起来了。我想,他们已经得到风声,正在张网设罗等候我们。”
纯纯忧心忡忡,但坚决地说:“不管怎样,我必须找他讨解药。”
“问题是他人多,而且有备。”江南妖姬不胜忧虑地说:“我们却只有一个半人。”
“我们且守候半个时辰,等候机会。我想,毒僧不可能一直耽在寺内躲藏的。”纯纯居然沉得住气。
“半个时辰以后呢?”江南妖姬追问。
“进去找。”纯纯斩铁截钉地说。
这一等,等得心中冒烟,整座有两进殿堂、十余间房舍的白鹤寺,静悄悄鬼影俱无。
通向寺院的小径终于出现了两个人影。
首先是江南妖姬变色而起,讶然惊叫:“他怎会和这个可恶的坏东西走在一起?”
“那是谁?”纯纯问,她对江湖上的人物毫无所知。
“九绝神君余化龙。”
“是个坏人?”
“并不算太坏,但仍然算是坏人,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与江湖六怪齐名的不安份名宿高手。”
“我们下去。”纯纯举步欲行。
“且慢!”江南妖姬拉住了她:“先不必现身,暂且静观其变。也许,我们隐身比现身有利些。”
第十三回 寻踪觅迹
“沙姐姐,你的意思……”
“敌明我暗,可立于有利地位。如果我们出去,便变成我明敌暗,情势相反了。耐心等待吧!不要贸然出去,那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来的两个人是怡平与九绝神君,两人有说有笑边走边谈,似乎是好朋友而非死对头。
到了寺门外,九绝神君伸手去推虚掩的寺门,却被怡平伸手拉住了。
“且慢!余老兄,你知道我这人疑心狠重,而且做事是十分小心的。”怡平似笑非笑地说。
“你这话有何用意?”九绝神君惑然问。
“他们躲在寺内,又有何用意?这表示他们另有用心,不敢公然与在下公平地谈判,是不是?”
“废话!他们……”
“余老兄,你心中明白,不点自明,这样吧!此地四下无人,在下就在门外与他们见面。如果在下呈匹夫之勇,进去可能就出不来啦!”怡平说完,徐徐后退。
九绝神君哼了一声,推开寺门,向里面广阔的院子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殿殿门紧闭,看不见任何人影。
“怎么?人都撤走了?”九绝神君自言自语。
“你怎么啦?”后面已退出十余步外的怡平问。
“怪事!好像人都离开了。”九绝神君惑然说。
“周夫子真的落脚在此地?”
“是呀!昨晚他带了一些首脑人物在此地落脚,所以我把你带来……”
“你最好先进去看看,老兄。”怡平挥手说。
九绝神君硬着头皮往里走,距殿门还有二十余步,仍未听到任何声息,难免有点心虚,止步大叫:“里面有人吗?”
殿右的客室廊口,闪出一个青衣中年人,沉下脸说:“余化龙,你在这里叫什么?好没规矩!你说,谁叫你来的?。”
九绝神君自从被天都羽士折辱,被迫替妖道卖命,一直就不得意。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正式成为狗腿子们的所谓自己人,地位暧昧不明,身份也成谜。
妖道告诉他,要等见到大总管拔山举鼎之后,方能正式委任他为班头。而目下正是用人之际,他与云裳仙史几个人,暂且分派一些琐事供奔走。
因此,所有的狗腿子皆把他们看成不内不外的人,他不但在狗腿子们面前低了一级,还得看狗腿子们的脸色,可说受尽了窝囊气,一肚子愤火怨气憋得真是难受,却又不敢发作。
这位仁兄的话,可把他的愤火引爆了,抽出背领上的竹折扇,脸一沉,杀机怒涌,厉声说:“追魂拿月金城,你何时变得这么神气了?你这狗东西也不撤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玩意,吃了豹子胆居然在余某面前作威作福,你以为余某不能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做夜壶?”
声落,恶狠狠地向追魂拿月走去。
追魂拿月哼了一声,狞笑着说:“姓余的,金某不信你敢撒野。再怎么说,金某也是正式的班头身份,除非你不要命,不然你就不敢在金某面前无礼。”
九绝神君脚下渐快,进入廊道,嘿嘿阴笑说:“任何人也可以自称是班头,你也不例外。抱歉的是,余某就不知你是不是冒充的班头,因此……”
他突然急掠而进,一闪即至,折扇来势如电,无畏地当胸便点,来势汹汹。
追魂拿月的地位,与剑无情相等。
这是说,两人的功力相去不远,比起九绝神君,毕竟要差上一截,这就是九绝神君冒失的原因所在。
追魂拿月吃了一惊,向后急退,情急大叫:“莫兄快来,余化龙要行凶。”
另一处角落抢出毒剑奚永德,还有一个更高明的招魂使者詹宏。
“住手!”招魂使者沉叱,飞掠而至。
九绝神君上次在祝融峰,被招魂使者奚落了一番,余恨未消,追势更急,一声怪叫,折扇攻向让过追魂拿月拦住去路的招魂使者。
招魂使者果然了得,三节棍已撤在右手中,信手一挥,棍脱手反击,第一节挥向对方的右筋,中节硬架折扇,同时大喝:“住手!姓余的,你要造反?”
九绝神君半途撤招,冲势倏止,三节根一击落空,第一节几乎被他抓住,可惜抓晚了一刹那,棍已先一刹那撤回了。双方皆有所顾虑,招式皆不敢使老。
寺门口,站着背手而立的怡平,远远地叫:“佛门清静地,你们在这里拼老命,简直就不像话。余化龙,在下要走了。”
说走便走,一闪不见。
招魂使者一怔,讶然问:“姓余的,你怎么把外人带来?”
九绝神君气消了一半,三比一,他总算清醒了,收了折扇说:“他不是外人,是来找周夫子谈判的。”
“那他是……”
“孤魂野鬼庄怡平。周夫子传下话,在下从天都羽士处接到指示,碰上姓庄的,可以引他来谈判。周夫子大概已经走了,留下你们这些得志小人干什么?”
“周夫子已走了半个时辰,咱们是在此等公孙云长的。罗总管在寺内主持大局,你把姓庄的带来,可能误了大事,在下须进去禀报。”
怡平走上了返城的水径,有点意气消沉。显然首脑人物不在白鹤寺,他得另行设法打听了。
远出百十步,看到半里外的山坡下小径中,两个人影在树隙中乍现乍隐,正向白鹤寺急步而来。
“咦!他们不远走高飞,来白鹤寺送死是何用意?”他惑然自语,立即闪在路右的树林内隐起身形。
来人是公孙云长和高嫣兰,沿小径急走。已可看清山上的白鹤寺了。
“云长,韦小弟真被囚禁在白鹤寺?”高嫣兰一面走一面问。
“是的,我的消息极为可靠。”公孙云长语气十分肯定:“等救了韦小弟,我一定不分昼夜送你返家,愈早离开愈好。”
“昨晚走不了,白天里更不易脱身。”高嫣兰神色不安,不胜忧虑地说:“等救了韦小弟,我们乘机往南走,到五湖钓叟的村子找渔舟驶入湖,应该可以脱身的。”
“对,他们即使用船来追,也不易追上我们。”公孙云长欣然地说。
正走间,前面路左的村林中,踱出神态安详的怡平,拦住去路相候。
公孙云长一怔,脚下一慢。
高嫣兰总算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脸上一红,走近讪讪地说:“昨晚多蒙庄兄临危援手,小妹感激不尽。”
“不用客气。两位像是要到白鹤寺,那儿埋伏了众多高手,两位有把握与他们决战吗?”怡平泰然地问。
“胡说八道。”公孙云长冷冷地说:“几个小爪牙,看守着韦小弟,在下与高姑娘双剑合壁,何所惧哉?”
“哦!你们是要去救韦小弟?”怡平也冷冷地说。
“你想咱们去做什么?”公孙云长盛气凌人反问。
“去送死!”怡平不客气地说。
“你……”
“在下看到了四个人在寺内,九绝神君、招魂使者、毒剑、追魂拿月。没露面的人,还不知有多少。老兄,谁告诉你韦小弟在白鹤寺?”
“你管的事大多了,阁下。”公孙云长不悦地说。
怡平冷笑一声,向高嫣兰诚恳地说:“高姑娘,赶快回头,还来得及,请不要怀疑在下的诚意。”
“庄兄,谢谢你的好意,寺中真的布了埋伏?”
高嫣兰问,第一次对他生出好感,但最后一句话,仍然表示对他不能无疑。
“姓庄的,除非你是他们的人,不然怎知道寺中有埋伏?”公孙云长乖戾地抢着说:“要不,就是你危言耸听,故意阻止在下前往救人,谁知道你存的是什么鬼心眼,你在玩弄什么诡计?”
“云长,你怎么说这种话?”高嫣兰第一次向公孙云长表示不满:“我觉得,你真的有点太过份了。”
“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鬼心眼?”公孙云长口气仍然强硬:“每件事情都有他一份,我不信这是巧合,他一定是拔山举鼎的爪牙,我无法相信他。”
“庄兄,即使你是他们的人,我也不怪你。”高嫣兰终于说出心中的话:“不管怎样,昨晚援手之德,妾身铭感在哀,不敢或忘。韦小弟失陷的事,妾身也有责任,因此希望把他救出魔掌,以减除心中之内疚。公孙兄的消息来源相当可靠,韦小弟确是被囚在白鹤寺。庄兄却说寺内有埋伏,也难免令人生疑。”
“他故意说寺内有埋伏,以便吓阻我们前往救人,因为他知道看守韦小弟的人没有几个,怕我们救人成功,他无法向主子们交代。”
公孙云长说得理直气壮:“阁下,你不会如意的。”
怡平真是哭笑不得,摇头苦笑道:“天下间竟然有你这种愚蠢的人,怪的是你凭什么居然能与拔山举鼎周旋多年?我问你,如果在下要阻止你救人,你能通得过在下这一关吗?”
公孙云长哼了一声,手按剑靶傲然地说:“阁下,你不见得能接得下在下与高姑娘联手合击,信不信立可分晓。”
怡平不介意地笑笑,向高嫣兰问:“高姑娘,你要与这个白痴联手对付我吗?”
高嫣兰脸色不住在变,迟疑地说:“庄兄,恕我,我不得不如此。”
“你认为你们的胜算有多少?“怡平问。
“可能有千分之一。”高嫣兰不假思索地答。
“千分之一的胜算,你也愿冒险?”
“我已别无抉择,即使毫无胜算。”
怡平长叹一声,神色落漠。他明白,公孙云长在高嫣兰的心目中,份量之重已超过一切,他算是彻底失败了,何苦自作多情?
另一个令他绝望的原因,是他能否度得过今晚的死亡劫数,仍是未定之天。度得过,他仍有希望;度不过,他将离开人间,人死如何灭,一切都化为乌有,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他为什么要阻止他们呢?他必须争取时效,为自己的生命奋斗,如不能在今后的五个时辰内找到解药,他将失去自己的生命,所以必须分秒必争,怎可为了他们而浪费自己的有限光阴?
他抬头看看日色,红日将升上东山头,已经是辰牌初了,他最多还有六个时辰可活。
他的目光,回到眼前的两个人身上。
公孙云长仇视他的目光,是足以令人心悸的,眼神错综复杂,但主要的仇视表示却是最强烈的。
他心中明白,公孙云长之所以仇视他,肇因是高嫣兰,如果他不对高嫣兰表示情有所钟,也许不致产生这种强烈的嫉恨吧?
“这个刚愎愚蠢的白痴!”他心中暗骂。
他仔细地打量高嫣兰,只感到心潮汹涌,情难自己。
高嫣兰在回避他灼热的目光,站在他面前,虽不断受到沉重的打击,受到仆死婢亡的惨痛挫折,但依然保持着高贵的风华,明艳动人的神彩。
“但愿我能阻止你前往送死。”他喃喃地说。
“谢谢你的好意。”高嫣兰垂下螓首低声说。
“如果我阻止你,便会反目成仇。”
“是的。”高嫣兰坚定地说。
“你不考虑我的忠告?”
“我心领了。”
他一声低唱,拖动着沉重的双腿,让开去路,挫折感令他意志消沉,豪气全消。
公孙云长得意地举步,脸上有胜利的神情,料定有高嫣兰在,怡平决不会采取暴烈的行动,就凭这一点,怡平毫不足虑,高嫣兰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高嫣兰用低得几乎难以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声“抱歉”,跟着公孙云长走了。
对面的密林中,踱出神色忧虑的神箫客。
两人默默相对,良久,良久。
“老前辈,能不能助他们一臂之力?”最后仍是怡平开始说话。
“抱歉,我不能为这种自不量力的白痴,浪费我半分举手之力。”神箫客神色肃穆地断然拒绝。
“为了……”
“为了那糊涂的,为情而不顾一切的小女人?”
“这……”
“也不行。”
“老前辈……”
“你是怕天马行空会受到胁迫,而投入鄢奸手下助纣为虐?”
“这……是的”
“天马行空如果为了一个女儿,而甘愿自毁一世英名屈身事贼,那是他的事,你操的什么心?”
神箫客神色凛然,语音铿锵有力:“江湖六怪中,令师可算是独一无二的高风亮节人物,其他五怪除了疯婆杨婆之外,山精刘向与地异方回,投靠了天下四大恶的首恶严嵩父子。鬼丐廖独与游僧法元,投靠了第三恶鄢奸。只有令师不受任何人威迫利诱,得保令名。我问你,假使你找不到解药,你会向他们屈膝乞命吗?”
“我宁可死。”他大声说,不容对方误解。
“令师会因你而向他们屈服吗?”
“他老人家宁可让我粉身碎骨。”
“那不就很明白了吗?大丈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这是一个男子汉必须具有的气节。
天马行空名列江湖风云四霸天,说起来倒是顶光彩的,他如果为了一个女儿,而甘愿做一个懦夫,你就是用你的命来保全他这个女儿,他也不会感激你,他万花山庄内亲戚朋友多得很,你能替他保全那些人吗?
以南衡居士来说,他的儿子目下已经落在对方手中了,他如果也屈服,你能阻止他屈服吗?
小兄弟,你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音菩萨,那能救得了那么多自私自利的懦夫?就算天马行空屈服了,也用不着替他难过,以他的声望与地位来说,鄢奸不会派他去抓私盐贩子,不会派他去向地方官敲诈勒索,这些事是那些小爪牙的事,你用不着耽心他可怜他。走吧!咱们要做的事多得很!”
“我要看看结果。”怡平固执地说。
“你准备插手?”
“这……”
“你没忘了你只有一击之力吧?”
“这……”
“你也想与那公孙云长一样,做一个自不量力不知死活的白痴?从井救人,那是极端愚蠢的举动。”
“当然我自己的性命比他们的命重要。他们是死不了的”狗腿子们志在活捉他们,我怎会愚蠢得把自己的老命赔上?放心啦!”始平冷静地说,神色一懈。
“好吧,看看也好,走!”神箫客说,已看出他已经想通了。
公孙云长首先到达寺门,略一察看四周,便待往里闯。
高嫣兰及时上前低叫:“云长,你没看出气氛不对吗?不能进去。”
“没有什么不对呀?这间破寺本来就冷冷清清。”公孙云长不在意地说。
“你打算就这样明闯进去?”
“青天白日,不明闯怎办?你想等到夜间?”
“这个……”
“出其不意闯进去,令他们借手不及方能救人。我先进去,动手要快。”公孙云长急急地说,无畏地抢入寺门。
高嫣兰不以为然,但却不由自主地跟入。
藏身在五六十步外竹丛中的怡平,苦笑一声摇头说:“这狂妄的小子能活到现在,真是他祖上有德,胆气确也令人佩服。”
神箫客却神色肃穆,老眼中神光似电,突然说:“小兄弟,你敢和我打赌吗?”
“打什么赌?”怡平讶然问。
“我说,小畜生必可平安脱身,有惊无险。而那为情所迷的小女人,难逃大劫,你认为如何?”
“这个…”
“小畜生与狗腿子们有勾结。”
神箫客一语惊人:“记得那天妖道围困农宅的事吗?妖道那天根本就没打算擒住他们,那天我就心中生疑了。”
“让我好好想一想。”怡平似有所悟。
不能细想,愈想问题愈复杂。最令他起疑的是,迄今为止,他还没发现公孙云长那些负责暗中保护与传信的人,那些人到底在何处?
按那些人传信备船的情形看来,组织之严密。人手之众多,是相当惊人的。可是,紧要关头,公孙云长身旁却见不到一个出面相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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