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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词-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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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言,倒是喜出望外,道:“你果真是戒心兄弟,大哥找得你好苦。”
自一年前在苍松镇戒心被玉玲珑等人掳去后,武功便与火坛众弟子四处寻找戒心的下落,却终无所获,几天前有堂内兄弟得到消息说戒心有可能被关在西凉府大牢,武功闻讯赶来,今夜恰在附近,听得有打斗之声,便来看个究竟,远远听到有人呼叫,不及细想,以铁钉出手相救,想不到误打误撞,竟遇到了戒心。
武功见他怀中抱着一个人,细看之下,心中更是一惊,道:“这是张三哥么?”戒心拂去眼泪点了点头,戒痴抬眼看了武功一眼,道:“我认得你,十六年前我还在野狼谷时,有个小男孩老是跑到我屋子里偷我的酒喝,喝了酒就到处撒泼打人,被师父打了板子仍是屡教不改,就是你吧,你的样子倒没怎么变,和那时候差不多。”声音断断续续的,很是吃力。
武功动容道:“那个惹师父生气的孩子正是我,那时候年少莽撞,张三哥竟还都记得。”戒痴挥挥手道:“正是你年少轻狂,才有日后的机缘,天山派大弟子陈大可遭同门迫害,身受重伤来野狼谷,被你师父收留,那个陈大可原本就是个梗直暴躁之人,来到谷里后更是乖张古怪,与谷内兄弟脾气不投,甚少来往,可说也奇怪,那么大一个野狼谷,他偏偏就只喜欢你这个坏小子,还说你是一品堂中五十年一遇的练武奇才,最后连他的独门绝技天山龙枯手也传授给你了。你要是象十三一样,傻头傻脑的,他哪能看得上你,那天山龙枯手可是好多武林人士梦寐以求的武功,我看你刚才施暗器的手法,果真不愧是得自陈大可真传,他虽已去世多年,也该瞑目了。”
摩连摩礼听他说起天山派陈大可的旧事,便站在一旁仔细听,及听他说到陈大可已死,都是长松了一口气,摩礼道:“原来他早死了,他竟把天山龙枯手传给了一个外人。”
戒心手指着摩连恨声道:“是他把三哥打成这样了。”戒痴宣一声佛号,道:“这十余年我潜心向佛,以为今生再不会与人交手,想不到人在江湖,终是身不由已,今日看来难逃此劫。”他说了这许多话,声音越来越微弱。
武功仔细查看了戒痴的伤势,知他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性命真的不保了。他对戒心道:“此地不宜久留,戒心兄弟,你先带张三哥出城,城外会有兄弟接应。”将怀中一件物什塞到他的手里,戒心一看,是一品堂内部传递讯号的炮仗,他当日在苍松镇外见过武功与身手,知道他与天山双魔势均力敌,倒不至于落败,此时牵挂的只有戒痴,只盼着尽快为他疗伤,戒心把炮仗放进怀里,将戒痴背在身上,对武功道:“武大哥,你要小心,我先走一步了。”
武功挡在天山双魔面前,拿眼斜瞅了一眼在地上动不了的玉玲珑一眼,大声道:“兄弟不必担心,我来对付这两个老怪物。”左立掌,右勾手,正是天山龙枯手的起式,长啸一声,已抓向摩连。
戒心足下使力,腾身跃出,几个起落,已在十几丈外,耳朵只听得身后武功与摩连摩礼相斗时的呼喝之声,戒痴趴在他背上,虽已气若游丝,仍强自支撑着道:“十三,你放我下来。”戒心知他要说什么,道:“武大哥武艺高强,他不会有事的。”脚下并没有停,戒痴拍着他的背道:“武兄弟为人仗义,我们不能丢下他一个人。”戒心渐渐停下脚步,他其实心里也实在放心不下武功,可现在最紧要的是先找个僻静之地为戒痴疗治内伤,戒心道:“我知道武大哥那里危险,可我怕。。。。。。我怕。。。。。。”他自知摩连那一锤打在戒痴后心上,若是普通人早就一命呜呼了,他怕戒痴一下子支持不住,也死掉了。那他怎么办,这世上他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他就成真正的孤儿了,他怕。他害怕。
他背着戒痴,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怀中的炮仗,叫道:“有办法了。”将那炮仗从怀中取出来,在鞋底一擦,这炮仗上有硫磺,一擦即燃,戒心奋力扔向夜空,那炮仗在半空中“嘭”一声炸开,喷射出淡蓝色火焰。
戒心道:“这是一品堂的讯号,这城里一定还有武大哥的人,他们看见信号,会赶来帮武大哥的。我先找个僻静的地方给你疗伤,等安顿好你后,再去帮武大哥。”
戒痴知道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长叹一声,摸着他的头道:“傻兄弟,你随我念了十几年的佛经,到现在了,还是参透不了生死,古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知世事无常,我若是真的去了,也就脱离了苦海,也是佛陀念我可怜,要引我去极乐世界,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只是我心里只放不下你,十三,你以后可不要再这么傻了。要知道这世上到处是奸妄小人,三哥一去,再没有人疼你了。”
戒心顿时泪如雨下,道:“三哥,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
他背着戒痴拚命地向前跑,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感觉背上的戒痴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冷变凉,他内心忽然感觉到一阵恐惧,全身冷的直打哆嗦,心里一个声音一百遍一千遍地说,三哥,你不会死的,你不能死。
他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迷失了方向,隐隐听见身后有嘈杂的人声传过来,往身后看,依稀看得见有一些火把的亮光,似乎朝他这边来了,他再顾不上悲痛,抬头见东面的一座大土坡上一些矮矮的围墙,里面象是一座佛寺,慌忙提气奔了过去。
第二十三节
那山坡之上是一座小寺,围墙极矮,戒心想着寺里的人应该都睡下了,此时正好可寻个无人的僻静之所暂时躲避,便驮着戒痴由墙上跃入寺中,见寺内正面是一座大殿,左首几间厢房均漆黑一片,右首一间禅房亮着灯,窗户上印着一个人的剪影,似是一个老僧模样,戒心不敢惊动于他,他自幼在念叶寺,知道不管是哪个寺院,此时大殿里必是没有人的,便蹑手蹑脚地向大殿那边挪过去,不想方抬起脚,就听那禅房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深夜造访,老衲岂有不迎接之理。”
戒心心叫不好,正欲离开,谁知一转身,就见月亮底下站着一个年迈龙钟的老僧,全身裹着深红色袈裟,右臂赤裸,手里攥着一串佛珠,他见到他们,脸上并无惊异之色,只抬起眼睛看了看他背上的戒痴,便道:“你背上这位施主受伤很重,不如放下来,老衲与他瞧瞧。”说罢走上前来。
戒心恐他伤害戒痴,连忙后退,就听从身后的禅房里又蹿出几个人来,其中两个手举火把,在他身前一照 ,其中一个愣了愣,对着另一个人叽哩咕噜地说了句什么话,就见从身后通通通地小跑过来一个人,戒心定睛一看,却是那日在苍松镇碰到的那个藏族少年恰那多吉,不由一阵惊喜,道:“是你。”
“ 你真是戒心哥哥?你长了头发胡须,我竟一下没认出来。八思巴,你快过来。”他呼唤着身后另一个少年僧人,那少年僧人疾走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眼戒心,惊道:“真是恩公到了。”又对那年迈僧人道:“师父,他就是我对你说的戒心小师父。去年在苍松镇上,多亏他出手相救,多吉才幸免遭遇那个蒙古恶少的毒手。”
戒心此时也顾不上解释当日之事,疾声道:“我三哥被人打伤了,可有地方为我三哥疗伤?”
“哦?”八思巴望了望戒心背上的戒痴,见戒痴面色惨白,只有一息尚存,不由面色黯然,旁边的多吉忙道:“哥哥放心,我伯父医术神奇,你这位三哥一定会没事的。” 戒心方才亲眼见那老僧神不知鬼不觉地便立于自己身后,知他是个高人, 现在哪怕有一线生机他也绝不会放过,听多吉这么说,原本已绝望的心又有了希望,他咕咚一下跪在那老僧面前,道:“求大师救我三哥性命。”
“小施主请起。”那老僧宣一声佛号,道:“我佛慈悲,莫说你是我侄儿多吉的救命恩人,便是个普通的路人,我又焉能袖手旁观,扎西、僧格,快扶两位施主到我的禅房。”
“噢呀。”那两个持火把的正是那日在苍松镇上护卫八思巴与多吉的藏族侍卫,答应着,将戒痴由戒心背上缓缓搀下来,抱进禅堂,戒心此时才感觉全身酸痛无力,却顾不上疲乏,和老僧、八思巴、恰那多吉进入禅房。
戒痴被众人抬上床来,灯下他的一张脸倍加憔悴,脊背仍有鲜血不断流出,那老僧见到他头上的九点戒疤,又宣一声佛号,道:“这位老施主原来也是佛门中人。”八思巴在一旁合掌站立,默念祈祷经文。那老僧伸手点了戒痴周身大穴,一手搭在戒痴左手腕上,片刻,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戒心见他神色有异,急道:“大师,我三哥可有救吗?”
那老僧沉吟片刻,将手一挥,道:“你们都去屋外等候。”戒心不解,早有八思巴过来道:“师父要以内力替你三哥疗伤,他运功时不能有人在旁打扰,你就在外等候片刻吧。”戒心只得与他们一起出来。
多吉听他走路有声,一看,原来是手脚的铁镣,便道:“这是什么劳什子,戴在身上,多碍事。”戒心苦笑着,此时也没有心情与他说明缘由,只见多吉刷一下从腰间拨出一把匕首,对着那铁索连剁几下,铁索立刻断为数截,多吉手握匕首笑道:“这匕首果然是削铁如泥,以前只当着好玩,没想到今日还能派上用处。”八思巴在旁道:“这匕首可不是寻常之物,它是大昭寺里珍藏的圣物,相传是当年文成公主赠与松赞干布的定情之物,师父出藏时,前藏达隆巴法王将此匕首赠与师父,师父让你用来防身,你平日只拿它宰羊砍树,可惜了这把刀了,今天有此一用,也不辱没这刀的名声。”
戒心甩掉陪伴了自己一年的铁链,手足顿时轻松自在了,便道:“多谢多吉小弟了。”
多吉道:“戒心哥哥不必谢我,你当日救了我,我现在只是帮个小忙而已。”
戒心只得苦笑,心道:“若有一天他知道并不是我救的他,不知又做何感想。现在救三哥要紧,只有先将错就错了。”
在屋外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听得屋里面老僧道:“你们进来罢。”
戒心冲进禅房,见戒痴躺于床上,已醒转过来,戒心大喜过望,激动地道:“三哥,你醒了!”
那老僧坐与床榻边,全身大汗淋漓,似是耗费了大半内力,八思巴与多吉等人见状,大吃一惊,忙上前道:“师父,你怎么了?”
那老僧吐纳片刻,道:“为师不妨事,你们不必担忧。只是这位老施主。。。。。。”神色甚是担忧。
戒心心又被提起,道:“我三哥他。。。。。。?”
老僧叹了口气,道:“这位老施主后心被人重重一击,心脉已被震断,单是这一处老衲倒可施手保全他性命,可惜他体内又有天山派的焚心丹之火毒作祟,老衲方才运功为其逼毒,发现火毒早已浸至他五脏六腑,再难施救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体内仅存的一点内力支撑,我刚才为他服了一粒雪域灵芝露,也只能为他续得一时三刻的性命。”
戒心使劲地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三哥不会死的。”
床榻上传来戒痴微弱的声音:“大师与老和尚素不相识,却为我这个将死之人耗费了大半内力,老和尚惭愧的很,但不知大师法号,老和尚虽知记下也无益,却还是要多此一问。”
老僧道:“老衲萨班。”
戒痴道:“让大师见笑了,我学佛十几年,自号戒痴,没想到至今日仍戒不了这个痴字,可惜时日无多,不能听大师教诲了。”
萨班道:“老衲自小出家修习佛法,至今已六十余载,自叹也只将佛法大义窥得一二罢了,世人说我苦,我笑世人痴,试问众生,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摆脱的了这一个痴字。”
戒痴喃喃地道:“原来我这一生,就是为了这个痴字。十三,你过来,到我这里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十四节
戒心到他身边,戒痴抚摸着他的头,眼神中闪着慈爱的目光,道:“十三,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三哥瞒了你这么多年,你不会怪我吧。”
戒心摇头道:“三哥,我只要你好好活着,等你好些了,我就和你回念叶寺去,再也不管外面的事,你把我养这么大,我要好好的陪着你。”他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他心里也曾经千百遍问自己,他们是怎么死的?他们究竟长什么样?这些猜想在他去了野狼谷以后就更加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现在,他更在乎戒痴的安危。他知道三哥戒痴现在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戒痴告诉他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可他们早死了,他也见不了他们一面,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戒痴道:“你从小就很懂事,你六岁那年曾经问过我你父母的事,我假装生气,没有告诉你,自那以后,在我面前,你就从没有问过这件事,我知道你是怕惹我生气,其实那是我自己害怕,不知道怎么对你说,去年卧老弟来念叶寺给我传口讯,我就知道,你长大了,该告诉你实情了,我也不能让你永远陪着我当和尚,你原本不应该作和尚的。”
戒心垂泪道:“三哥你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走,我们去野狼谷,那个金前辈人很好,我上次受的伤就是他为我治好的,我们去他那里,他一定会想办法替你疗伤的。”
戒痴看着戒心,神情忽然很怪异,问他道:“那个金满堂,他对你果然很好,你从没有见过他,是不是一见到他,就感到他很亲切,就象多年没有见过的亲人一样,你觉得是他对你好,还是三哥对你好?”
戒心止住泪,不明白戒痴为何这么奇怪地问他,想了一下,道:“那个金前辈,确实挺慈祥的,可要说到亲近,自然是三哥与我最亲了,三哥,你问这些作什么?”
戒痴叹了口气,道:“三哥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也就知足了,他待你好我也就放心了,他若知道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会对你更好的。”
戒心瞪着眼睛,吃惊地道:“三哥,你说什么?”
戒痴望着戒心的脸,神色凝重地缓缓地道:“十三,你听清楚了,你爹,就是那个躲在野狼谷里不敢出来的一品堂堂主金满堂,你娘,是我的师妹,她叫叶兰心。”
戒心只觉脑子里轰一下,空荡荡地什么也没有,身子僵住了,眼睛呆呆地望着戒痴,半晌才缓过神来,一个劲地摇头:“不会,怎么会是他?你不是说我爹我娘早都死了吗?不会的,不会的,三哥你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的。”
可他清楚戒痴不会骗他,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只不过是某个乡下普通的庄户人家罢了,他们或许是得病死了,又或许是饿死的,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这样的人家太多了,他们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吃一口饱饭,卖儿卖女的很常见,他以为他也是那样的,恰好碰上了三哥,三哥看他可怜收养了他,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生身父亲竟是金满堂,他还活着!他们竟然还见过面,难怪那时候在野狼谷,他竟有种冲动,想要叫他一声爹,原来,他真的就是他的亲爹!
他也知道了他娘的名字,叶兰心,多好听的名字。他原来竟是三哥的师妹,他忽然想起在野狼谷里卧钟臣与他说的那些关于金前辈夫人与孩子的事,道:“卧大哥说他的师母和小公子都被玉玲珑害死了,难道我就是那个孩子?”
戒痴道:“正是。他们都以为你死了,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还活着。我将这个秘密保守了十七年。”
戒心任泪水在脸上流着,道:“那……卧大哥说的师母就是我娘了?”
戒痴双目含泪,点点头,道:“你娘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人,她长得象画上的女人一样美,心肠又极好,我这辈子再没见过象她那样好的女人。”戒痴的眼神里闪着神奇的光彩,仿佛又回到了那曾经令他向往让他感觉快乐的日子里。
戒心急道:“我既然是那个孩子,那就是说玉玲珑并没有害死我,那我娘呢?她是不是也还活着?”
戒痴眼光里的神采渐渐黯淡下来,他幽幽地道:“她要是活着,她一定会来找我的,她也一定会来看她的孩子,可我们在念叶寺呆了十七年,她却没有来。她没有死,她一直活在我的心里面。”
戒心听他言语中对“她”俱是关爱之意,也不禁悲从心生,他早料到自己的父母不可能活在这个世上,可乍一听自己的生父是金满堂,心中竟是又惊又喜,原来他的亲生父亲还活着,他知道自己本不该再奢求什么,可他的娘要是也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他想起那日在野狼谷,在金满堂的内室里挂着的一幅画,那画上面有一个美丽的妇人,金满堂看着那画中人总是叹气,莫非,那画里的女人就是他的娘?
戒心从小无父无母,从未感受过父母的爱,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这十七年压在心底里的委屈和不解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哇地哭出声来,趴在戒痴的身上,痛哭道:“三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些,那金前辈……他的孩子没有死,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娘到底是不是玉玲珑害死的?她为什么要害死我娘?”
他趴在戒痴身上哭着,戒痴此时也早已老泪纵横,他拍着戒心的头,已泣不成声:“十三……三哥对不起你……三哥怕告诉你了……你就不管三哥了,三哥舍不得你,三哥离不开你呀。”
他们相拥而泣,在座的八思巴、恰那多吉均与戒心只有一面之交,并不了解他,他们的师父萨班更是与他们初次相见,两兄弟上次在苍松镇误以为是戒心出手相求,出于报恩之心朋友之谊请师父对戒痴施救,已属难能可贵,对他们的谈话本打算回避,只因见他二人以兄弟相称却情同父子,那戒痴又显然已熬不了多久,心中也是一阵同情。两个少年心系朋友,见这位新结识的小恩公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谁,也都不免好奇心大起,多吉眼泪花花地看着他们,对着戒痴道:“大叔,戒心哥哥真可怜,我都听得难受,你就告诉他吧。他的娘到底是谁害死的?”
第二十五节
八思巴用手戳了多吉一下,正要说他多嘴,却见师父萨班面南而立,口中默诵经文,双目若有所思,就将手又缩回来。只听戒痴道:“十三,你扶我起来。”戒心将他缓缓扶起,戒痴喘息片刻,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说给你听”
“那玉玲珑说的没错,我俗名叫张啸天,我八岁那年凉州发洪水,我爹娘被洪水淹死了,恰巧碰上我师父叶青云,师父把我带回野狼谷,开始教我武功,在我之前,师父已经收了两个徒弟,我的大师兄叫唐拾儿,他比我大八岁,是师父在路上捡的弃婴,他是个使剑高手,二师兄叫马明,他比我大三岁,蒙古人杀了他的父母,挖掉了他的眼睛,师父从蒙古人手里救下他,因他双目失明,师父教他的是暗器功夫,二师兄为了给父母报仇,学武十分刻苦,师父也极喜爱他,我刚到野狼谷时,师母正怀着孩子,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富有爱心的女人,拿我们当她自己的孩子看待,我们三个孤儿也把师父师母当成自己的再生父母一样敬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娘,只可惜老天不公,师母生你娘时难产,出了很多血,生下你娘不久,她就离开了人世。”
戒心听到此处,不由啊了一声,一旁的八思马与多吉也面露遗憾之色,戒痴继续道:“师母去世后,师父伤心了好一阵子,因为师母的名字里有个兰字,所以师父便给师妹起句兰心,以表达思念之意,后来我们三个徒弟除了练功外,就轮流照顾小师妹,你娘小时候身体很弱,三岁时还得了场大病,全身长满了红斑,师父遍寻奇方,在她六岁时,才彻底治好了她的病。从那以后,师父就开始教师妹武艺,小师妹不喜欢舞刀弄枪的,练内功又耐不下性子,她喜欢跟着二师兄练暗器,二师兄脾气最好,凡事都让着她,师妹就天天跟他在一起玩,其实那时候,我们师兄弟三个人,都暗暗地喜欢着小师妹,只是从来没有人说出口罢了。”
“我们都渐渐地长大了,小师妹也越来越漂亮了,我们师兄弟三个和小师妹在野狼谷里读书习武,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知道自己生的丑,配不上师妹,对她从没有非份之想,只要她每天能单独陪我说一会话,我就觉得很开心,大师兄大我们许多,平常对我们很好,督促我们练功却象师父一样严厉,我们都有些怕他,说他是最有希望继承师父衣钵的人,二师兄虽与小师妹最亲近,可他知道自己是个瞎子,难免自惭形秽,从不敢在师妹跟前表白,所以到了小师妹十五六岁时,我们心中都想,如果有一天,小师妹在我们三个人当中选择一个人做她的丈夫,那个人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戒心听着,看着戒痴沧桑疲倦的脸,心中不禁感慨:“原来三哥年轻时也喜欢过我娘,后来我娘并没有从他们三个人中间选择一个人做丈夫,三哥当时一定很伤心。”
“两年后,谷外传来消息,说铁木真统一了蒙古,建立了蒙古汗国,他们四处攻城掠地,大肆屠杀周边各族百姓,西域各武林门派凡不拥护蒙古国的,全被铁木真的蒙古大军消灭殆尽,后来又听说天山派也投靠了蒙古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知道不久野狼谷也要大祸临头,有一天,师父打探到铁木真派自己的兄弟阔列坚取道凉州去中兴府向西夏皇帝下招降诏书,师父知道西夏皇帝懦弱,他惧于蒙古铁骑的淫威,为了保得命在,定会将江山拱手相让。所以师父决定半道劫杀阔列坚。”
“那次去,师父只带了大师兄一个人,阔列坚带的人不多,遭师父偷袭后,一进惊慌失措,可惜大师兄那一剑刺得偏了,没要了他的性命,那阔列坚身负重伤逃回大漠,铁木真得知后大怒,派大儿子术赤带了八百勇士来野狼谷,发誓要将野狼谷彻底剿灭,那天,野狼谷里杀声震天,大师兄身先士卒,一连杀了几十个蒙古士兵,那些蒙古精兵精通战术,将我们分别围住,不久,大师兄就被蒙古勇士乱箭射死,师父把一本书塞给师妹后,叫我们带师妹出谷,他一人独斗五百多个蒙古精兵,最后杀得没力气了,被拥上来的蒙古士兵用刀戳成了血窟隆。我们师兄妹三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被杀,却无能为力,因为还有一百多人围着我们。就在我们与蒙古兵拚杀时,二师兄施暗器杀出一条血路,他大声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带师妹先走,等我与师妹逃出重围后,他却被蒙古兵团团围住。师妹哭着喊着二师兄的名字,我那时真想冲进去救二师兄,可那时师父已经死了,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保住小师妹的性命,就在那危急时刻,谷里的喊声惊动了狼群,很多野狼从林中跑出来撕咬人群,蒙古精兵阵脚大乱,我与师妹趁机逃出野狼谷。”
“蒙古人杀了野狼谷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只有我和师妹逃了出来。几天后,我和师妹重回谷里,发现谷内房舍都被蒙古人烧毁了,我和师妹掩埋了师父和师兄的尸首,我怕师妹触景伤情,于是,拉着师妹离开野狼谷,从此浪迹天涯。”
一旁的多吉听到此,对身旁的八思巴道:“八思巴,听到了么?那些蒙古人到处烧杀抢掠,害得许多人家破人亡,我早说他们都是坏人,你现在信了吧。我们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来见他们,说不定这又是他们的阴谋诡计。不将我们藏人赶尽杀绝他们是不罢休的。”
八思巴道:“我们和师父来此,就是要制止这场没有人性的杀戮,让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师父,我说的对么?”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六节
萨班点点头,道:“当年,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以杀人为国家和军队的荣耀,成吉思汗的一生都以征服、屠杀、侵略为乐,他曾对别人说,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杀人性命,夺尽其所有财产,让其亲属流泪痛哭,抱着他们的妻子和女儿睡觉。这样的人所率领的军队必是残暴之师,豺狼之师,蒙古人所攻城池,凡遇抵抗,一律屠城以示报复,老少妇孺也无一幸免,成吉思汗至死都不忘杀戳,他临死前蒙古人正攻打西夏兴庆府,西夏皇帝抵抗不住,决定投降,而此时的成吉思汗已病死于六盘山,但是却在临死之前,下了要对西夏屠城的决定。成吉思汗死后,蒙古军队遵守成吉思汗遗诏,进行了屠城和焚城,他们不仅将兴庆府几十万人全屠并且焚毁了西夏王陵、皇宫、行宫,和所有西夏文字记录,更对整个西夏党项民族进行灭族,大部分党项人被杀,不少部族举族而亡。侥幸存活下来的只得逃亡西藏、云南等地,隐名埋姓,改族易服。他们以为靠屠杀就能让人们对他们臣服,就能永远统治异族的领地和百姓,几十年过去了,现在的可汗已经是成吉思汗的孙子了,他们还在屠杀,去年,蒙古大将多达那奉窝阔台之命,南征吐蕃,屠杀了热振寺的千百名僧众和无辜百姓,若不是达隆巴法王与枳贡巴京俄大师出面制止,此时乌思藏恐怕已血流成河。”
多吉恨声道:“就是那个多达那,那日在苍松镇,我们碰上的那个哈里巴拉就是那贼的龟儿子,我早晚要宰了他。叔父,我们就不应该来这里,叫我说,率领后藏的众兄弟与他们拚了,血债还要血来偿。”
萨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能以一身之躯换得千万同胞性命,让他们从此过上安宁的生活,圆了我在佛祖前立下的大愿,此生也无憾了。”
戒痴道:“原来大师竟来自乌思藏区,几年前我偶遇一位西夏蕃僧,听他说在南方藏人居住的地方,有一位高僧大德学识渊博,精通五明,是藏传佛教萨迦派的教主,人们尊称他为班智达,他说时神色极为尊敬,想必说的就是大师了。”
八思巴道:“正是。”他面露欣喜之色,道:“想不到师父的德名已先与师父在西凉之境传开了。”
萨班道:“老衲一生为盛名所累,深感惶恐。世间一切皆空,我与施主在此相遇,皆是因缘所致,施主何需拘于一个名字。”
戒痴参习了十几年佛经,于佛理也粗通一二,听罢此言,惭愧道:“大师教导的是,倒是我愚钝了。”
八思巴沉吟不语,听得戒心道:“三哥,那后来呢?”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十七节
戒痴继续道:“后来,我和师妹决定刺杀铁木真为师父和师兄报仇,那铁木真四处征战居无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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