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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寒 完结-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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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扎顾不得身份有别,赶紧反手拉了公主上楼,等到了公主先前的小单间里,才放了手,压低声音问道:“公主如何认得楼下的那几人?”
丽萨公主知道乌扎也是聪明人,便坦白道:“其实也不不算认识。我进城的时候惊了马,是楼下的那位公子救了我。”
乌扎眼珠一转,就对公主低声道:“实不相瞒,这人来头不小。大王此次微服出行到营州,就是为了此人。”
“当真如此?”丽萨公主有些讶异,转而一想,也释然。这人行事气度皆不凡,定是大有来头的。自己也忒以貌取人了些,就因为人家没有到单间用饭,自己就能看轻了他,实在是该打。
又听说是对王兄要紧之人,丽萨便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她的情郎多得是,何必为此坏了王兄的大事?便应了乌扎的话,低声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去掺和了。你带我回王兄那里去吧。等事办完了,我就和王兄一起回王都。”
乌扎点头,便前面带路,引了丽萨公主下楼,从酒楼后门出去了。
这边范朝风用过午饭,回到范家的庄子上。又叫了大管事过来,清点罪奴。这些年来,从京城范府大概发配过来一百多罪奴。大多已经不堪劳役,疲累而死。现在只剩下不过二十多人,庄上的人手已经很吃紧了。
范朝风想了想,将那些不过是受了池鱼之殃的人先拣了出来,还了她们的卖身契,放她们出去。结果还有好些人不肯出去,听说外面不太平,担心出去了,连一碗安稳饭都吃不上,宁愿在范家的庄子上累点苦点,好歹还能活下来。范朝风见状,也不强逼。愿意留下的,便收回卖身契。愿意走的,便收拾了行装,给主子磕了头,自出去了。
这边庄子上又花了几天的功夫,将粮食布帛、金银器皿都装了车,又将所收的战马化整为零,让庄子上的人几个一群,慢慢带出城去。几日的功夫,营州庄子上历年所积,便都让范朝风运到上阳去了。为了路上安全,范朝风又将自己带来的数百护卫遣去押车。同时给大哥范朝晖带了信,让他派得力人手过来接掌营州郡守一职。现在的郡守明显不是范家的人,已经留不得了。
这样一来,庄子上的人手就少了许多。范朝风又经常带了随从去营州郡守府里去问事,从郡守府要了营州守卫的名册,和朝廷的名册两厢对照起来,自然是发现不少猫腻。
营州的郡守连日来也极惴惴不安。他是走了辅国公慕容府的路子来营州做郡守,本以为慕容府是范家两兄弟的舅舅家,自会给慕容府几分面子。谁知这钦差居然不把慕容府放在眼里,该问的问,该罚的罚,该打的打,整的自己这个一郡之首,如个孙子似的。便也忍不住写信向辅国公求援。
那边庄穆自从伤养好后,便在京城里不再出来走动,只在幕后帮皇后太子收集雅闲慧舍的探子送来的消息。这日雅闲慧舍里一个在内侍府里做下人的探子,给庄穆传来一个消息,让她夜不能寐。原来探子说,陛下容不下范家,这次将范四爷派到营州,就是要在那里收拾了他。然后就会轮到镇国公。范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庄穆不关心范家别的人,可是范四爷却是万万不能死。有心想要上报给皇后太子,可又担心若是皇后太子插手,救下了范家,那自己就算是救了范四爷,又有何好处?
想到此,庄穆决定独自行事一次,反正她只要救范朝风一人而已。别的范家人,最好死绝了才是。
呼拉儿国的人在营州也一直有探子留存,对范家在营州的庄子也关注甚多,只是一直找不到突破口。地位低下的人,就算收买了,也没什么可用之处。地位高一些的人,其家眷却是在京城范家人手上,基本上很难收买。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地位特殊的女人来到庄子上做罪奴。他们派了数个女婢进去,直到最近才说动了那女人,让她从庄子上的大管事那里偷来了钥匙,卖给了夷人。
这天夜里,呼拉儿国的大王罕贴儿从乌扎那里知晓,他们的人已经成功的用重金从范家庄子上的那个女人那里购得了进门的钥匙。到时候,只要带了兵士从正门进去,便不用担心范家庄子的高墙深阱,可以将范朝晖的嫡亲弟弟范朝风手到擒来。
罕贴儿十分重英雄,虽和范朝晖是敌手,却十分敬重他。这次不得已,要使阴谋诡计来挫败这个不世出的豪杰,心里颇为不愿,只别无他法,就起了心要招揽范家兄弟俩。只要他们愿意跟了呼拉儿国效力,自能留他们性命,且同样可以许他们高官厚禄。——到时若是大祭司仍然执意要杀范朝晖祭先王,罕贴儿倒是不介意换人做做大祭司。
这边范朝风白日里忙碌了一整日,累得倒床便睡。到了后半夜有些旧病发了,便赶紧起来吃了几粒丸药,正坐在床上吐纳调息,突然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似一阵的报警铜锣声。咣咣咣的声音,在宁静的夜空里清脆异常。
庄子上出大事了
范朝风便赶紧跳起来,披上外袍,边扎腰带,边叫外屋值夜的人:“出什么事了?”
那婢女也刚醒,迷迷糊糊道:“奴婢不知。等奴婢出去看看。”
说着,那婢女就出了正屋,走到院子里,又拉开院子的大门。
一支利箭划空而来,正扎在那个婢女胸口上。那婢女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而死。
范朝风一见不妙,赶紧冲回内室将软甲套上,又取了刀剑,出得屋门来,扯起呼哨,大声招呼起来。
庄子上值夜的人却在前院对抗突然攻进来的夷人。那些夷人个个身高力壮,以一挡十。庄子上的庄丁本来就不多。为了给上阳送物事,又调走了大部分得力的人手。如今大家都是独木难支,一个个便都倒在了夷人的刀剑之下。
庄子里的侍女罪奴们也四散奔逃起来,呼喊救命之声不绝于耳。可惜庄子太大,最近的人家也隔着一里多地,一时也叫不来援兵。
范朝风拿着长刀和冲进来的夷人对打了一阵子。虽然也斩杀了不少夷人,可架不住夷人以车轮战轮番上阵。正要不支的时候,范忠带着人赶到了,又将夷人赶出了正院。
夷人外面有人大声呼喝,不知有什么事,夷人皆停了手。
范朝风和范忠等人赶紧堵上了院门,这才在正屋的院子里,得以喘口气。
范朝风便急问道:“到底出了何事?夷人怎么能攻到庄子里面来的?是谁放他们进营州城来的?”
范忠也不是很清楚,只好老老实实答道:“属下不知。可能是有人盗了庄子上的钥匙,也可能是营州城有内奸。”又着急道:“四爷,现在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属下先前一知有人闯庄,便叫了人抗敌,又让人骑了快马去营州郡守府报信。结果半日了那边还未有人过来。可见这些夷人是有备而来。四爷还是赶紧先逃了吧。马厩里的马暂时还无事。”
话音刚落,庄子上西南马厩的方向燃起了大火。夜风习习,那火眨眼间便扩散开来,范家的庄子上的天空,被映得血红一片。
*正文329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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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庙堂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密雨 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密雨 下
范忠一看马厩那边起了大火,不由满脸紧张,连声道:“四爷来不及了,赶紧走吧属下为四爷断后,拼死也要让四爷逃出生天”
范朝风摇摇头,正要说话,院子外面传来夷人喊话的声音。
“请问里面可是范家的范朝风将军?”
范朝风沉默不理。
外面的人又叫道:“我呼拉儿国的大王在此,要和范小将军商议一事。”声音响亮,传得远迎的。
范朝风心里一沉,知道此事难以善了。
正说着,院子外面又有人怪叫道:“范家通敌卖国了大家快逃啊”
范朝风怒从心头起,从肩上取下弓箭,弯弓搭起,往刚才喊话的人那边的方向嗖嗖射了数箭。却是有一箭似是射中了来人,对面就悄无声息了。
趁此机会,范朝风便摘下脖子上自小随身戴着的翠玉佛像,递到范忠手里,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趁乱逃出去,将这个交给四夫人,留作一点念想。告诉她,不用为我守着。”
范忠骇然,眼泪立刻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哽咽着跪下回道:“四爷言重了。哪有主子在这里断后,让属下先走的道理?还是四爷先走,属下等人为四爷博命,死而无怨”
范朝风一把拉起范忠,着急道:“现在不是婆婆妈**时候。你看他们的架势,今儿我不死在他们面前,我范家就会被扣上通敌卖国的帽子。我大哥一生忠勇,为了流云朝立下赫赫战功,却被人猜忌至此。我既不能再帮大哥,也不能临死给大哥抹黑。你回去,跟着我大哥,以后一定会有大出息的。”说完,便一掌将他推了出去。
范忠眼见四爷拿定了主意,便不再罗嗦,又跪下给范朝风磕了头。便起身对别的护卫道:“你们放心,我回去之后,自会把你们的家人当自己家人一样照料。”
做护卫的,本来就是要命的活计。而那几个护卫平时和范忠关系极好,又知范忠是个实在人,一向说到做到,也不多说,俱在他肩上拍了两下,道:“放心。我们就算战死,也要死在四爷前面。”
范忠便抱拳对在场之人团团一揖,忍了泪意道:“保重”便背了剑,趁乱往屋后去了。
前面院子的大门终于被夷人撞开。一行人便簇拥着夷人的大王罕贴儿进到正院里来。
范朝风抬眼看去,见是一个穿着灰衣,中等身材,一身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站在众人中央。想必就是呼拉儿国的新王罕贴儿了。
罕贴儿也仔细打量着范朝风,身材颀长,脸容俊美,却有一股阴狠的杀气弥漫在眼角眉梢。——果然范家这个小将军,也不是脓包。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杀气的将军才让人奇怪。
想到此,罕贴儿便更生了招揽之心,朗声道:“范小将军,小王久慕范家英名,想要跟范小将军做个交易,不知范小将军意下如何?”
范朝风转头“呸”了一声,恨声道:“我从不与豺狼做交易。你们夷人杀我百姓,破我河山。和你们做交易,无异与虎谋皮想让我投靠你们,白日做梦”
罕贴儿见范朝风悍勇,更是欣喜,便道:“将军高义。小王实是佩服。今儿得罪了。还要请范小将军去我们王都做客,见识一下我们呼拉儿国的无上风光,到时候范小将军自是想法不同了。“说完,便对手下招手道:“给我拿下”
范朝风这边的护卫也要上前,却被夷人人多势众,一阵乱箭射过来,除了范朝风,身边的护卫皆被射死。
范朝风肃立站在院子中央,傲然道:“要么你也射死我,让我投靠你们夷人,却是万万不能”言罢,便拔了长刀,往罕贴儿站的地方直冲了过去。
夷人到底人多,赶紧簇拥着罕贴儿出了院子,只留了数百士兵在里面和范朝风打斗。只因大王下了严令,要活捉范朝风,留作人质,将来要挟范朝晖。所以也都留了一手,未敢往范朝风要害处招呼。
范朝风拼了一死的心要和夷人同归于尽,也不管那么多,只将长刀舞得虎虎有声,转眼间便斩杀了数十夷人士兵。
外院的大火正染得越来越急,夜风刮起,很快便烧到了内院的正屋。夷人便簇拥着罕贴儿站在外面空旷的地方,免得被火烧着。
夜空里,除了呼喝声,打斗声,又传来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歌声,音辞切切,惨惨戚戚,众人虽都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也不免有些渗得慌。
而范朝风瞅准空当,又斩杀了几个夷人,却听见小程氏凄厉的声音叫起来:“范朝风那日火燎之仇,今日终于得报了我咒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说着,便听见了一声惨叫,似是被夷人一刀结果了。
听见这等恶毒的诅咒,范朝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听见外面似乎又有人攻了进来,不知是敌是友。
正想着,就看见营州郡守带着一群兵士闯了进来,大声叫道:“各位兵士听好了,范家通敌卖国,各位将在场的夷人和范家人都一起拿下若有不从,格杀勿论”
范朝风苦笑: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今日是活不成了,只是也不能白死,怎么着也得给大哥的大事造个势,便也扯开嗓门,运了内力,中气十足地对了所有在场的人喊话道:“皇帝串通夷人大王,唆使营州郡守,要将我范家赶尽杀绝可怜我范家满门忠烈,今日被人屠戮至此,还要被人栽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苍天在上,今日我范朝风一死全忠义,却是要叫满营州城的百姓都知道,没了范家,你们就是夷人刀板上的肉——这等昏君,不配为君”说完,便一头扎进了身后正烧得火光烈烈的正屋里。大家都呆住了,只见又有一个人影闪身扑进了火场,却是要和范朝风死在一处的样子。几根横梁正好被火烧得砸了下来,堵住了屋门。
这个后跟进去的人,正是庄穆。
先前庄穆得知消息,便带着雅闲慧舍的精干手下,骑了快马,日夜兼程,赶到营州的范家庄,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范朝风冲进了火场,便不加思索,也跟在范朝风后面,一头扎进火场。
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营州郡守带来的人里面,本来就有大部分不信郡守所言,范家会通敌卖国。现在亲眼见到范小将军不从夷人,自愿以火焚身,便都对郡守怒目而视。都盘算若那郡守再胡说八道,便要一刀结果了他。那个狗皇帝连勾引外敌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必要给这种人卖命。
营州郡守看着手下人个个红眼瞪着他,不由吓得缩在一边,再不敢说话。
罕贴儿见范朝风坚决不从,投火焚身,也叹息了几声。又和营州郡守交换了几个眼神,便出声要带手下的人离开范家庄。却不料被营州郡守的手下看见自己的上司和夷人眉来眼去,不由热血上头,抽了刀将郡守砍了,又叫道:“兄弟们,咱们跟夷人拼了”便纵身往夷人那里扑过去。
一时又混战起来。
夷人捉拿人质的计划失败,心里憋屈,也放开大杀了起来。营州郡守带来的兵士,都只是普通守卫,并无夷人彪捍的手段,便被夷人打的打,杀的杀,也屠戮殆尽。
乌扎见事以致此,便对罕贴儿道:“大王,不如就将营州夺了。也好为翌日大军南下做个据点。”呼拉儿人打流云朝,营州一向是最难攻破的地界。以往范朝晖的营州军在此守卫,夷人自是不敢作怪。此次皇帝为了收拾范家军,将他们皆都调往上阳,却是有意要将营州腾出来,给夷人些甜头,夷人方能做出南侵的样子,才好哄得范朝晖去抗敌,从而两者相争,拖垮双方的实力。
呼拉儿人此来,因有大王随行,也带有数千人马打前哨。夺了营州城的守卫,也是不难的。
罕贴儿向来对乌扎言听计从,便点头道:“甚妥。你就驻在此地,总管营州。”
乌扎领命,又对罕贴儿道:“大王千金之子,身份尊贵,以后这等亲身涉险的事儿,还是让属下等去办。大王只要运筹帷幄就是了。”
罕贴儿深以为然。他从未上过战场。当初在呼拉儿国的王室夺位的时候,虽然也杀过几人,可是和现在这种场面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几人正说着话,那正屋的大火已经越燃越大,整个庄子都陷进熊熊的火海里。
罕贴儿敬慕范朝风忠烈,便对着正屋的方向,抱拳三鞠躬,算是全了两人的一面之缘。礼完便带着随从出了范家庄。
丽萨公主知道王兄今晚有行动,便带着侍女和护卫悄悄跟在自己人后面。
范家庄大火,王兄又空手而出,丽萨公主便知道失了手,那范朝风一定凶多吉少。伊莲见大王带着人远走,便悄悄催促道:“公主,咱们也走吧。”
丽萨公主沉吟一番,道:“还是等等吧。”
住在范家庄四围的人,此时终于看见范家庄的大火,都敲着锣鼓过来救火。可惜火势太大,四围过来的人,居然未见一人逃出火场。皆都称奇。
等大火过后,众人去郡守府报灾,却是见郡守府已经换了呼拉儿人的旗子,连城门口守门的人都换了呼拉儿人的守将。
一时营州城里流云朝的人,发现声威赫赫的范家庄被一夜灭门,而自己,也一夜之间成了亡国奴。
反抗还是顺受,这是一个问题。
第一卷 庙堂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国破 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国破 上
对于反抗还是顺受这个问题,占了营州城的夷人并未给流云朝的老百姓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习惯了对流云朝百姓烧杀劫掠的呼拉儿人,立即就开始了对营州城里大户的洗劫,又对城里的商家挨个敲诈。流云朝的人略有反抗,便被当街斩杀。无奈之下,越来越多的流云朝老百姓选择了背井离乡,南下逃往京城方向。
营州城数日之内,已成了流云朝人的地狱。
乌扎试图遏制手下的滥杀滥抢,却是挡不住呼拉儿人习俗的强大,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反正这营州城迟早还会有一场大战。让这些兵士们能乐一天是一天吧。
丽萨公主近日也过来给乌扎辞行,说是玩够了,要回王都去了。只是她来时的大车不能坐了,找乌扎要了个四匹马拉的大车。便带着侍女伊莲和护卫兰姆,在乌扎派遣的五百兵士的护送下,回转王都去了。
一路上大车颠簸,丽萨公主歪坐在车里面的靠垫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变幻的景色。这大车里面空间阔朗,又有垂帘将里面一分为二。丽萨公主 便坐在前半部分。
一会儿的功夫,她的侍女伊莲从后面掀开帘子出来,对丽萨道:“公主,他两人的高热都退了。应是无大碍了。”
丽萨公主才舒了一口气,望着伊莲笑了起来。
原来那日范家庄大火,丽萨公主等王兄带着人走后,便跟伊莲偷偷进了庄子,在主屋处搜了一番,也没见一个活着的人。范家庄太大,她们人少力薄,只好放弃搜寻。后来却在出范家庄快到大路上的一个小溪边,发现了两个被熏得乌黑的人,躺在水边的泥地上。其中一人将另一人的头抱在怀里,压得紧紧的。两人身上衣裳被火燎得四处皆是破洞,露在外面的肌肤,皆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伊莲上前去探了探,发现两人还活着,就用溪水清洗了两人脸上的烟灰,才赫然发现那其中一人便是范朝风只是他人昏迷不醒,身上也有多处灼伤。那将他的头紧紧抱在怀里的女人伤势更重一些,且左脸上经了火,伤势狰狞,单看右脸,还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丽萨公主也近前来看了,叹息道:“这女子如此奋不顾身,定是他的妻子。也罢,我今日就做一次好人,救了这对苦命鸳鸯吧。”
伊莲便叫了侍卫兰姆,将两人抬上了丽萨公主的车里。
回到住处,丽萨公主又让人找了大夫过来给范朝风和那女人治伤。大夫言道,两人恐怕都会留疤。只是男的是在背上,且时日愈久,便会淡去。而女人的疤痕最严重却是在脸上,且烧坏的地方太大,就算治愈,左脸上的疤痕恐怕不会小。
丽萨公主感慨不已,便决定要带了他两人回呼拉儿国的王都,找王宫里的御医给那女人治伤。丽萨公主虽未嫁人,却有过很多情郎。可是想来自己那么多情郎里,没有一个会如同范朝风的妻子一样,跳入火场,奋不顾身的救自己。
伊莲悄悄问道:“公主,这不是大王要的人?公主带了他回去,可是要献给大王?”
丽萨公主也悄声回道:“你别多嘴。对王兄来说,他死了更好。还是不要让王兄知道才好。”又苦思起来,回到王都,却是要如何瞒过王兄,将这两人藏到自己的宫里?
伊莲会意,且她也佩服跳入火场救夫君的女子,并不愿拆散他们,便对公主保证道:“公主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丽萨公主点点头,就让人去找乌扎备了大车,带了随从,慢慢悠悠地回王都去了。
几辆大车在一队呼拉儿兵士的护送下,便消失在茫茫的大草原上。
那边范忠的出逃,倒是顺利得多。呼拉儿人的主要目标是范朝风。只要他在范家庄里,呼拉儿人就没有费心思去追堵别的从范家庄逃出去的人。
只是一路上并不好走。从营州到京城,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且四处都有人在宣扬范家范小将军誓死不投敌,投身如入火场,至死无全尸的忠勇。愈来愈多的人都在暗地里非议皇帝的昏庸和狠毒,为了逼害忠良,居然连勾结外敌的事都做得出来。
范忠听见这些流言,才相信范四爷终是去了,可怜他尸骨无存,却是连自己这些下人都不如。便在路上找了个香烛店,买了些香烛纸钱,在路边祭奠了一番。
此时乱世之象已现,逃难的人看见有人在路边焚香拜祭,也不过叹息数声,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人也给自己上一拄香。
范朝晖得知四弟死讯的那天,正在上阳的大将军府里跟部下商议要挑了谁去营州做郡守。先前范朝风派人送回了营州庄子上历年积存的粮食、财物、人手和战马。为了防备夷人趁流云朝内乱的时候南下,范朝晖也和部下议定了要分派一部分范家军去营州坐镇,只是目前还是要避免让皇帝猜疑过甚,就以营州郡守护军的名义带过去。等举了事,再亮范家军的招牌。
几人正议得热络,范朝晖的心腹手下匆匆过来禀道:“回禀大将军,上阳县令安解弘有急事求见。”
范朝晖自到上阳以后,便和兵士一起,吃住在大营里,日夜忙于练兵和部署,并未见安解弘一面。且安解弘为了避嫌,也从来不到大将军府邸。今日前来,却是第一次,想来是有要事。
手下的人便都退下,让大将军和县令兼姻亲安解弘大人好好叙旧。
安解弘进了书房,和范朝晖见过礼后,便急匆匆问道:“国公爷,可听说了近来从营州过来的难民们传来的消息?”
范朝晖本以为是安氏出了事,安解弘才匆匆过来。谁知却是些不相干的事。便端了茶,喝了两口,淡淡道:“连日来忙得很。倒没有时间去听街上的闲人流言蜚语。”
安解弘见国公爷语气不善,知道他误会了,赶紧澄清道:“国公爷莫怪。只是此事太过要紧,下官不得不匆忙到访。”见国公爷又要不悦,安解弘便一口气说道:“时下的人都在传,营州被夷人占了。我妹夫誓死不投敌,被夷人投入火场烧死了”
范朝晖听了此言,凝然端坐,只看着安解弘,缓缓问道:“你说什么?可否再说一遍?”
安解弘忍着心头的焦急,又道:“现在外面有许多从营州逃离的难民,都在说营州被夷人占了。范小将军宁愿投入火场,也不愿投敌。”
范朝晖只觉茫然,心里霎时如被十七八根棍棒搅拌一气,憋得喘不过气,便一手抓了胸口,一手向桌旁的一个小瓶子尽力够去。
安解弘见国公爷左手哆嗦得连小瓶子都拿不稳,便赶紧上前,取了那瓶子,放到国公爷手里。
范朝晖握住瓶子,忍住不在安解弘面前大喘气,只慢慢在内里调匀内息,将那要翻涌而出的一股浊气重重压下。好不容易觉得了安稳了些,便开了小瓶子的盖儿,倒出了几粒药丸吃下。又闭目许久,慢慢将药力化开。
安解弘紧张地盯着国公爷的一举一动,心里也如擂鼓一样。他多希望国公爷告诉自己,这消息不是真的。自己的妹夫正好端端的在京城,和自己的妹妹和和美美地过着小日子。那范小将军,说不定另有其人?
范朝晖吐纳良久,终觉得好受了些。便将小瓶子放入怀里,望着安解弘要开口说话。一眼看去,却见到和安氏如此相像的一双眼睛,又想到范朝风,嘴唇翕合,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端起茶杯喝水,却是怎么也对不准嘴唇,一抖手,便全泼到脸上。
安解弘吓了一跳,匆忙到一边的水盆里绞了帕子过来,给国公爷擦脸。
范朝晖接过帕子,在脸上敷了良久,才对安解弘道:“你先回去,我让人去打听。等有了准信,再叫你过来。”
国公爷并不是一口否认。
安解弘心里一沉,看来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那自己的妹妹……安解弘不敢再想下去,只好失魂落魄地告辞出来,回了自己的县衙。
这边范朝晖在书房一人端坐良久,想到四弟一生的际遇,心如刀绞。他是去了,只留下活着的人,永远活在无穷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当中,连个补偿的机会都没有。自己已是如此,安氏若是听闻此信,也不知会怎样。若是她一时想不开,随四弟去了,自己又将如何?自己原本想着,若是大事能成,便传位给四弟。自己欠他的,也就都还清了。可现在……
范朝晖思索良久,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一生,她始终只能是他的弟妹;这一生,他欠四弟的,再也还不清
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范朝晖只独坐了半晌,便抛开这些儿女情长,仔细谋算起现在的处境。眼看皇帝步步紧闭,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赶紧将范家人撤出京城,送往朝阳山。——若是迟了,他就不是失去一个亲人,而是要失去所有的亲人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外面有人敲门,又低声问道:“国公爷,要不要掌灯?”
范朝晖不理。
半晌,又有人过来,低声问道:“国公爷,范忠从营州过来,要见国公爷。”
范朝晖全身一震,张了几次口,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沉道:“快让他进来”
随从推开门,让范忠进去。
范朝晖迎着从屋里照进来的月光,看见了满身缟素的范忠,闭了闭眼,两行清泪终于夺眶而出。
范忠见国公爷掉泪,也是忍不住,扑到在地上,跪在国公爷面前,将四爷临死前说的话,哽咽着都转述了。
范朝晖未料到四弟临死还不忘为自己这个大哥着想,心里更是五内俱焚,只嘶哑着声音问道:“按理你是最先从营州逃出来的,怎么后知道消息的营州难民都早已逃过来了,你却这时才到?”
范忠抹着眼泪回道:“属下本来是要先回京城范府。可走到半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太夫人和四夫人,只好又折回上阳,先见见国公爷,讨个主意。”
范朝晖压抑住心底的惊涛骇浪,放平了声音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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