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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美味人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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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越想越郁卒:什么叫没治好病之前时刻保持十步距离?他守身如玉二十年,昨日才初初闻着肉香,刚刚吃了一口肉,还没吃饱呢,就要吃素了?难道往后只能修身养性,吃斋念佛?

还有她举着勺子的模样……长平左右想想心头一跳,假装随意问起思华道:“大奶奶从前在家里,可喜欢用勺子打人?”

“大爷怎么知道!”哪知思华更加讶异,说起来,她这位小姐同别人家的小姐真是有大不同。旁人家的小姐小时候抓阄都抓的是绣花针、钗环玉器,她却抓了个勺子。

旁人都忍不住大笑,她家老爷向恒宁却是喜得很,将小姐高高地捧着,直道小姐喜好随他,往后是个当神厨的料。

小姐自小便跟在老爷身边,在厨房里没少呆。听说她小时候有一段时日,她一不开心,便会拿起勺子板起脸。那时候向老爷家境不好,小姐身边没什么下人伺候,每日就见她举着个大汤勺,满院子地追着小鸡小鸭跑,那模样,总能让看到的人笑趴到地上。

这个习惯,直到小姐长大些,懂事了才改过来。但每每听人说起,思华也总忍不住捧腹大笑。

可这会……总不会,小姐故态复萌了?

思华略略一说,又看了眼宋长平手上可疑的那片红,将信将疑地退下了。

待她走后,宋长平险些捶胸顿足:他说向云欢操起勺子的动作怎么这么干脆利落呢!他说向云欢方才用汤勺打他的样子,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

敢情十几年前,他就被这丫头敲过啊!

思华不提起,他还差点忘记了!

当年娘亲带着他去向府玩儿,大人们各自谈天去了,他一个人躲在向府后院的老槐树上睡觉,睡地正是迷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树底下一个脆生生的女娃娃的声音,大喝了一声:“小鸡,别跑!”

他当时是被吓醒的,后来,却差点被眼前的场景活生生笑死:一个短腿小奶娃拿着把同她个子差不了多少的汤勺,神情严肃,似是要上战场的将军——只可惜她追杀的,却是一只母鸡。那鸡“咯咯”乱叫四处跑,短腿女奶娃操着汤勺急促乱追,眼见着那勺子就要敲到那母鸡头上时,那母鸡却是“咯咯”跑到了她跟前,对着她的手背啄了下去……

他在树上看那奶娃追着母鸡满场乱飞,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再看她连母鸡都斗不过,还被啄了一口,他更是幸灾乐祸地直拍大腿。

这一幸灾乐祸便遭了报应,他双手一松,身子一轻,便直直从树上跌了下来。还来不及喊疼呢,头上又是“砰”地一声,被他嘲笑的奶娃子抄着勺子,愤怒地站在他跟前,脆生生指责道:“你这人好没礼貌。好好地躲在树上做什么!你是贼?啊,你是贼!爹!”

那勺子如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的感觉,他依稀还能记得。

原来,他家娘子自小便这般彪悍。那长大之后……

宋长平一回想到方才那汤勺,忍不住又捶胸:怎么办,他怎么娶了这么个彪悍的娘子!

他分明觉得她温柔体贴,入得厨房出得厅堂上得床,可为什么没提早看到她骨子里的彪悍啊!

啊啊啊……

厨房里的向云欢丝毫不知道,此刻她家相公一口气郁结心中,险些闷死过去。

此刻她的心思,全然扑在菜上。

罗勒鸡汤熬了几个时辰,已然可以出锅了,还有雪梨炒羊肉片儿,两道荤菜下去……云欢看看刘嫂准备的其他菜,还有羊肉、排骨,一色的肉,几乎看不到什么青菜。

这会多吃肉虽说于他有好处,可全吃肉又是另外一番说法。若说吃什么菜适合久病体虚、肢体无力的病人,也不仅仅只有肉而已。

再者,这会宋长平还饿着肚子呢,大菜他还真等不住。

云欢果断推开那羊肉和排骨,眼睛只在食材中搜寻,当看到桌子边上两块白嫩嫩的豆腐时,她不由地眼前一亮。

“使不得,使不得!”刘嫂见她眼睛发亮,赶忙制止道:“这豆腐是我贪嘴买回来吃的。大爷从来不吃这个。再者,这是便宜玩意儿……咱们下人吃吃也就罢了!大爷还病着,哪能吃这种东西!”

“没事。”云欢只管拿了两块豆腐,又在厨房里寻着,不一会,便将东西寻齐了。

这豆腐在寻常人眼里是下作的玩意儿,可在云欢眼里,却是个宝贝儿。

她从前也是从来不吃这个,后来穷困潦倒,她却爱上了这贫贱的玩意儿,一是因为它便宜,二是因为,在困苦的环境下,这样简单的东西,她也能想着法子吃出花儿来。

豆腐可以单独成菜,也可以作辅料,有时候还能充作做调料。烹调她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或炖或炸,或煎或炒,怎样都成,形态也不尽相同。

曾有人说过,“豆腐得味,远胜燕窝”,说的就是豆腐易吸味的特性。

“医术上有记载,豆腐性凉味甘,常食可补中益气、清热润燥、生津止渴,身体虚弱最适合吃这个。若是烹调得当,那味道更胜人间百味。”云欢笑着解释道。

刘嫂只道怎么一块豆腐扯到医术上去了,咂了咂舌,随即又喜道:“既是这般好,那我往后就多吃些!”

“那可不成!吃什么都要有个度,若是一次吃太多,担心腹泻腹胀,那会就难过了。”云欢笑着将那两块豆腐放上了蒸笼。

这一蒸便是一刻钟,云欢得空,赶忙将备好的冬菇、冬笋都洗净备好,又让刘嫂选了上好的鸡肉过水焯熟。

云欢又取了根莲藕,刀在案板上哆哆发响,那莲藕的形状却是丝毫不变。

刘嫂心下惊讶,等云欢切完后,特意看了两眼,竟是每一片的厚度都相同,取一片在眼前看,晶莹剔透,能透过光来,不由地又是咂舌。

备好了材料,云欢将炒锅加猪油烧热,下葱、姜煸炒出香味后,加入高汤烧沸后捞出葱、姜不用,再将备好的香菇、冬笋、鸡肉片、藕片儿等一同放入锅中,加少许黄酒和盐等烧沸。

这过程中,豆腐已经蒸熟了。云欢将豆腐起锅,切成适中的豆腐块儿,等汤锅烧熟,入豆腐,加盖炖至入味,转小火,慢炖。

她随手又快炒了一道木耳炒蛋,一道白菜酿火腿,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过了半个时辰,云欢赶忙上菜。

那一厢,长平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听着脚步声,他赶忙起身,可一看那菜式,他却如霜打的茄子,猛地蔫儿了:雪梨牛肉片儿,他爱吃。鸡汤,他忍忍就吃了。那一锅一清二白的豆腐,那木耳,那白菜……

她不是问过石头他爱吃什么么?怎么到了厨房,净给吃白菜豆腐?

“怎么,不爱吃?”云欢看长平脸上略过隐隐的失望,提眉问了一句,长平赶忙摆手道:“不不不,爱吃爱吃。”

怎么能说不爱吃。这可是娘子亲自下厨给他做的第一顿饭。他相信,他要是这会说不爱吃,她就敢立马甩脸走人。

毕竟后面还有求于人,他忍……他蹙着眉头夹了一筷子豆腐:咦,好像没有想象中那样难吃,入口即化不说,还带着一股极其具有侵略性的鲜味,豆腐滑入他的喉咙,可那股鲜味却萦绕在他的舌尖,久久不肯散去,让人忍不住再吃上一口。

云欢只看他吃,偶尔笑语盈盈地往他碗里夹上两筷子木耳和白菜,等长平回神时,他面前已经堆成了小山。

在云欢灼灼的目光下,他冒着被撑死的危险,硬着头皮全给吃了下去。

“有求于人,有求于人……”长平自我安慰着。等吃过了饭天也黑了,他在房里看了一会书,等得是心力焦灼:娶个能识字的娘子也不好。你看书,她也看,她看得比自己还入迷,这都一个时辰了,一动不动,全然当他是无物……

想他宋长平好歹也是雍州四少之一,多少女子芳心暗许于他,怎么偏偏入不了自家娘子的法眼?

她手中那本食谱,当真比他好看?

这都怪林源修,没事给她什么食谱啊!他现在却要跟一本书争宠,这像话么!

宋长平暗自叹道,等了片刻,屁股像抹了油一般坐不住了,轻咳了两声,低声道:“咳咳,夜深了,咱们歇息吧。”

“嗯,好。”云欢应道,拿了衣服去沐浴,待她出来后,长平赶忙进去胡乱洗了两下,一出来,却是傻了眼:他家娘子裹好了被子睡在床的里头,床正中间,赫然放着一碗水。

“这……是唱哪出?”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天黑,盼了一晚上的长平顿时傻了眼。

“晚上就这么睡。若是你越界了,或者水洒了……你自己看着办!”云欢闭着眼睛含糊道,这一天折腾,她也够累了,躺在床上便想睡。

身后悉悉索索地响,云欢闭着眼睛听了一会,正想着长平这会这么老实,抱怨声都没有一句,睁了一只眼看,顿时吓了一跳:他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眼里氤氲着强烈的委屈,憋着嘴,像是受尽了欺负。

一时间,云欢都忍不住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安慰,可眼角一看床上,“咦,我的碗呢!”

“水喝了,碗丢了。”长平言简意赅,一抹嘴,俨然喝不够的模样。

云欢看他这般霸气的模样,还想着跟他理论一番,怎知片刻后,他却是嘴一瘪,语气一软,带着股撒娇地意味摇了摇她的手,轻声唤道:“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鱼蒙:啊啊啊啊啊啊,一定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附在长平体内了。他是谪仙,谪仙!!!为什么谪仙会娇羞,这个不科学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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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鱼蒙独发

云欢禁不住一哆嗦;顿时傻了眼。

长平只看她面无表情,暗地里捏了捏拳;越发轻声细语道:“娘子;我可是病人……”

云欢又是一哆嗦,像见了鬼一般仔细打量长平;那一袭白色中衣;那张齐楚端正的脸,还有他那表情……云欢的脑子里电光火石地闪过几个大字;她忍不住抓住宋长平的手,瞪圆了眼睛问道:“宋、宋长平,你是不是也看了那本所谓的《御妻三十六计》?”

“什么三十六计!”长平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怔了一下,脸上却是泛起可疑的红。

云欢一窜而起,光着脚丫子直接奔到了长平放下的书,上头的封皮是正经的《诗经》,她狐疑地抖了两抖,书啪嗒一下掉了,封面上是分明的几个大字!

——《御妻三十六计》

“你真的看过啊!”云欢嘴一咧,指着宋长平直颤抖,而后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宋长平,你竟然也看那个!”

这个《御妻三十六计》绝对是有典故的。当朝流传着两句话,其中一句“嫁人当嫁范子正”,又有一句话叫“娶妻慎娶杜秋娘”,前半句,女人们视作嫁人准绳,后半句,男人们却时刻记在心上以作警惕。偏生这两个人,却是当朝夫妻恩爱的典范。

范子正,能文能武,堪称在世男人典范。他最好的名声,却是他疼老婆,疼得天下人皆知。

杜秋娘,相貌不知,堪称在世女人楷模。她最让人称羡的地方,就是她背负着天下第一悍妇的名声,却有种种法子,让天下最好的男人范子正臣服于她。

两人的故事充分说明,畏妻不是坏事,悍妇也并一定就是骂名。

两人的故事早已有人写作话本,当年云欢当做传奇一般百看不厌,以至于但凡跟两人有些相关的书册她都巴巴的买回来了。

其中两本,一本是《御妻三十六计》,另外一本却是《驭夫三十六计》。当年野间流传,这两本书是范子正和杜氏分别亲自撰写,以自身为例,分别教导男人和女人夫妻之间当如何相处。

当年她真是奉若宝典,一遍又一遍地看啊!甚至还能倒背如流!

“《御妻三十六计》第一计:男子若遇悍妻,当软则软。须知女子皆有善心,你若示弱,她定然疼之。悍妻进,你退。悍妻退,你进。阴阳调和,方能达成所愿,琴瑟和谐?”云欢朗声颂着,至最后,整个人趴在桌上,笑地喘不过气来。

“宋长平啊宋长平,你还以为这书真是范子正写的呀!都是假的,假的!”这两本书,前世她也奉若宝典,杜秋娘说,女子当悍则悍,她也深以为然。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两本书压根儿就不是范子正和杜秋娘写的,两本书出自一个人的手,撰写者就是那位善于解蛊的苗高手,苗玉髓。

当年她无意间得知时,真是惊讶之极,险些追杀苗玉髓,苗玉髓无奈道:“生活所迫,谁让这玩意儿姑娘们都爱看呢!”

原来这玩意儿不止姑娘爱看,宋长平这只狐狸也爱看啊,啊哈哈哈!不行了,她真要笑岔气了!狐狸也会被假书骗?

宋长平看云欢笑地花枝乱颤,脸黑了又红,红了又白,夺了书往博古架上一塞,闷闷地将被子一裹,头往枕头一埋。面色清冷,可心里头却似乎多了个小人,戳着他的胸膛哈哈大笑:看,丢人了吧,丢大发了吧!哈哈哈!

都是该死的赵游焕啊!就是他,就是他!成亲之前什么礼不送,偏偏贼兮兮地送了这本烂书,还说他一定用得到!他说不看不看吧,方才那么一闲下来,就想起来这本书了,这一看就想着可以试试,一试就试出毛病来了!

怎一个丢人了得!最近不要让他看到赵游焕,否则一定看到一次打一次!假书他也敢送!

宋长平暗暗骂着,方才还有的那些心思这下全被嘲笑没了,他索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半会,云欢窸窸窣窣地爬上床,利索地进了被子。宋长平还以为她就要这么睡了,她却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只要你身体痊愈 ,咱们来日方长。好好歇着,明日咱们还有事儿呢。”

长平低低地“嗯”了一声,云欢又试探地碰了碰他的腰。长平索性踢了自己的被子钻进云欢的被窝里去,长手揽过云欢,摁住她不让她乱动。

“今儿我保证不碰你,咱们好好休息一夜。明儿我还要去岳父那好好表现呢。”等云欢渐渐安静下来,长平的嘴边漾开一丝窃喜,乍然睁开的一双眼睛笑弯成了月亮。

谁说《御妻三十六计》没用呢,这不,小娘子还是心疼他了。嘿嘿!攻心为上,只要她放他在心上,那来日自然方长。一辈子太长,一辈子又太短,如若可以,他想就这么拥着她,直到下辈子。

两个人自是美美地睡了一觉。一夜无话。

第二日用过早饭后,两人收拾妥当便要回门。出门之前,云欢却是愣住了:从前便听宋府家底殷实,可是这回门礼多的似乎也太过招摇了一些?

她忍不住打量长平,长平微微一笑,扶着她便上了马车。

云欢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回门礼是王氏一早就备下了,原本也没这么多,只是长平嫌少,额外又让人添置了许多。

外人是如何羡慕云欢的高嫁她不得而知,只是那日,宋长平却是大大地长了她的脸面,让她成为很长一段时间雍州城里夫人小姐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而其中,最过愤懑的,却是向家的大小姐,向云锦。

“娘,你今日怎么不装病了!”向云锦绞着帕子,不服气道:“她出嫁时,连跪都不愿意跪你一下,心里头全然没把你当做母亲。她回门,你还巴巴地去接她,涨她脸面做什么!”

“你晓得什么!”苏氏扶了下鬓边的发,今日她的装扮精致而端庄,便是衣服也是精心挑选。

她原以为向恒宁一直把她放在心上,她若闹上几日,没准向恒宁会回来哄她。没想到这一次她却是大大失算了,不仅没让向恒宁回心转意,反倒让杨氏那个贱…人钻了空子。

看她平日闷不吭声,现在看来,倒像是一直暗里地攒着劲儿呢!

女人们到底都一样,趁着她病,要了她命。

这几日向恒宁连她屋里都不大来,她若今日再装病,向恒宁一怒之下再不来,她岂不是偷鸡不成还倒蚀把米?

她可以从平妻爬到正妻的位置上,旁人又有何不可?耍小性子到底没用,要紧的,还是抓住相公的心。

“收起你的苦瓜脸,你爹瞧见了又要不高兴!看你有什么出息,她不过嫁了个病痨子,有什么可羡慕的。只要你爹疼你,你害怕没有好亲事!”

一生之中,早已身经百战的苏千落,有一颗屡败屡战、坚持不懈的心,在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后,她信心满满,精神抖擞地走出窝了几天的门。

她原本料想云欢晚些时候才到的,可是才走没多远,丫鬟便跑着来告诉她,二小姐和二姑爷刚刚下了马车。

苏氏心里一惊,赶忙加快了步子往院子里赶去。远远地便看到向恒宁喜气盈盈地站在院子里,他的身边站着杨氏,笑地温婉而端庄。

院子里是满地的回门礼,几个丫鬟站在一旁细细碎语,直道二小姐是高了,瞧二姑爷,生得多俊美。

苏氏昨日还特意让人问过宋长平的情况,来人报说,宋长平成亲隔日便倒下了,急匆匆唤了林源修去症治,听说向云欢急的都快哭了,做了好些药膳给宋长平吃。

当时她心里头还幸灾乐祸地很,可今日看他,竟全然不是那回事。

那个子高挑,嘴边挂着一抹笑,看着温文尔雅,却不可侵犯的后生,就是宋长平?除了脸色略苍白一些,哪里看着是要死的模样?

昨日她听报的人说时,还以为宋长平今日定然病得下不来床,可今天他不仅到了,还是这般风光地带着这么多回门礼,让向云欢像是示威一般,风风光光地回来了?!

看一旁的云锦,手里的帕子都绞成麻花儿状了,苏氏按下她的手:此刻不是云锦吃味的时候。她要争回的,是向恒宁身边的位置。否则不仅她没好果子吃,向云锦也好不到哪里去——人生的算计,就得是一环扣着一环,一招错,满盘皆落索。在这个家里,向云欢嫁了,向云燕被向恒泰带走了,独独剩下向云锦,只要锦儿寻得入赘的佳婿,她还有什么不能指望的?

苏氏果断带上柔美的笑走向向恒宁,细细地唤了声“老爷”,不动声色地将杨氏挤到了一旁,看着长平道:“老爷盼了你们一个早上,可算是来了!”

苏氏那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让云欢顿时便觉胃疼,怎奈长平云里雾里地看着她,她只能皱着头皮解释道:“这是母亲。”

向恒宁对着苏氏面皮儿微微一动,携着众人进了堂屋。

待长平和云欢入屋后,云欢又将屋里众人一一介绍,只是说到向云锦时,她却是停了一停,眉宇间全是不甘愿的神色。

长平明显感觉到她的抵触,特意多看了两眼向云锦。

从前看向云锦,只觉她像是一个精致的瓷人儿,美则美矣,却失了灵动的神态。每一个动作都是标准的闺秀,可就是因为带了太过雕刻的痕迹,反倒像是牵线木偶。今日宋长平再看她,却觉更是普通,同向云欢相比不知差了多少。云欢是热烈的,炙热的,让人心动的,可是向云锦……

他略略收回视线,只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心里有了向云欢,旁人再入不了他的眼。

不经意抬头时,却与向云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视线交接时,向云锦忙微微低头,一副娇羞懊恼的模样,脸已绯红。

这一招,向云锦从前百试百灵,温玉良多次提到,向云锦这一低头的温柔,最是撩人。

她以为自己做足了姿态,可她偷着看宋长平,却是大失所望:宋长平看着她的当口,云欢唤了他一声。之后,宋长平所有的视线都胶着在云欢身上,四目相对,温情缱绻。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嘴边此刻多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不知是了然,还是嘲讽。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章节提早放出,祝大家有个愉快的周末!

长平,你的智商呢?智商呢!!

长安、杜秋娘:似乎我们不小心打了个酱油?仰头望天……又一个呆子受害了么?

36鱼蒙独发

待二人行过大礼后;苏氏正面瞧宋长平,又觉另外一番俊美。原本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对眼,只可惜,这个女婿却是成了别人的。

苏氏一时有些后悔当日没打听清楚他的病情,一时又怪给消息的人白收了她的钱;给错了消息坏了她的大事。

她心下暗自懊恼;向云锦又何曾不是。

向恒宁和宋长平两人原本也只是寒暄,向恒宁问他什么,他便答什么。向恒宁正觉没趣;宋长平却是端起手里的茶碗仔细地看了看,道:“这套茶碗成色极佳;瓷色青;能使得茶汤颜色呈绿,口沿不卷边,做工极好,瞧着像是越州出产的!”

向恒宁平日除做菜外,最爱的便是茶,从茶源到茶具,只要与茶相关的,他都略有涉足。听到宋长平说到茶碗,当下眼睛一亮,拍手称道:“贤婿果真好眼力!这套茶碗还是我去越州时,特意托人寻造瓷的大师买了一套。旁人若是想要,都不大能要的着!你怎么看得出来!”

宋长平笑道:“小婿不懂那些。只是看着这茶碗釉色青绿,瞎蒙罢了。没想到,还真蒙对了!”

“哪里!听闻贤婿饱读诗书,又在外多年,多有见识。若是贤婿有兴趣,咱们二人恰好说道说道。”向恒宁来了兴致。

“只是恰好看过一些书而已。”宋长平又谦虚,道:“只是从前有个造瓷的朋友也是来自越州,他同我说过,这茶碗,以越州出产的最佳,鼎州的稍逊,婺州的更差一些,岳州的还差,寿州和洪州的最差。越窑瓷似雪似冰,瓷色青而使茶汤绿,端这一点,便是他地瓷不可比的。”

“对的,对的!”向恒宁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有人说邢州的茶碗比越州好,放屁!分明就是越州的高出一筹!”

向恒宁说到兴奋处忘了形,脏话出口也毫不在意。

两人有了共同的爱好,一下便拉近了关系。宋长平侧着头听向恒宁说了半晌的茶经,时不时又附和上两句,说的也是头头是道,让向恒宁刮目相看。

“之前便听闻岳父大人最是懂茶,我这正好有一套朋友所赠的茶碗,岳父可否帮小婿品鉴品鉴?”宋长平笑笑,让石头去取了来,往向恒宁跟前一摆。

向恒宁拿在手上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一跳,一下子便爱不释手,嘴里直哆嗦道:“好东西啊,好东西!这可是上等的越州碗,口唇不卷,底卷而浅,受半升已下,易于把握,平稳,又不烫手。你瞧它这,里外一色的青釉,莹润明洁,看上去像不像一朵莲花?”

一个已是上品,难得的是一套啊,一套!!

向恒宁赶忙把那碗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贤婿可要收好,这一套可价值千金!”

宋长平像是吃了一惊,恭敬地将那一套茶碗推到向恒宁跟前道:“朋友送我时,我还当是普通茶碗。这等好东西放在我这不懂的人手里,那才是暴殄天物。岳父大人是此中高手,定能善待这套茶碗,小婿恳求岳父大人收下。”

云欢在一旁看着,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宋长平这只狐狸,分明一早便准备好这套碗,说他不懂?笑话!

看他屋里穿的用的,哪个不讲究!要捧岳父面子又要不落了痕迹,这做了功课的马屁拍在她爹向恒宁身上,她爹能不受用么!

那一厢向恒宁再三推脱,宋长平又几番恳请,向恒宁才咧了嘴收下了,心里看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拉着宋长平又去看他其他收藏。

宋长平要走时,还特意看了云欢两眼,似是要请示。一屋子人看了眼神里全是意会的暧昧:有财有才又尊敬自家老婆,能是什么坏男人?

屋子里乍然少了两个男人,苏氏和向云锦脸上的笑顿时垮了下来。云欢也不以为意,问了杨氏这几日家里的情况,杨氏一一应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屋子里却是突然走进一只黑猫。

“这是三小姐的那只黑猫?她去大老爷那时怕是忘记把它带走了,这倒好,快成野猫了。”杨氏笑着就要把那只猫撵出去。

云欢想起这只小黑同燕儿相依为命多年,正好许久没见她,若是给她送过去,她定然高兴。唤了声“小黑”,那猫却像没听到一般又窜了出去。

云欢在这屋子里呆着憋气,正好出去走走透透气,后脚便追了出去。身后就听杨氏喊了声,“二小姐可别跑远了。”

“晓得了!”云欢扬声应道。

思华思年赶忙追出来,“二小姐慢些,当心暑气大,伤了身子!”

那只小黑跑地极快,云欢追在它后头好半晌,那猫却像是逃命一般,转个弯儿就不见了。

云欢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蘅芜苑。只是平日关紧的门此刻却是敞开着,她心下觉察不对,返身就要走,那猫却又“喵”地叫了一句。

青天白日,又是在自己家里,总不会出什么事儿。可是云欢还是觉得不对,叫了声“小黑”,那猫也没应。

“你对你家三妹果然上心。”屋里阴暗处,缓缓走出个人来。云欢一抬眼,就看到温玉良抱着那只黑猫走出来。

云欢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再细看那只黑猫,在腹部不显眼处,有一整圈的白毛。

这分明不是云燕的那只黑猫。

“你引我来是要做什么?”

“我从前都不知道,你这么聪明。”温玉良慢慢地抚着那只猫的背,此刻的脸上,却是现出阴鸷的神色,“你早早就知道我和向云锦的打算,是与不是?”

“什么时候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已经嫁了人。”向云欢嘲讽着,随即想到此刻离宋长平处,似乎还有一段距离,“我家相公今日也在府里。”

“拿你家相公压我?嗯?”温玉良呵呵笑道,“若早知道你这般聪明,我早不该将所有的宝都压在向云锦身上。你比起她来,果然可爱多了。”

“你把我骗过来,就是为了讨论我和云锦谁更可爱?”云欢眼看就要退到门边,手背在身后,却是握住了一根扫帚。“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记得你早早便住在外头,我爹在家,你还敢如此嚣张?

“向府人人都在看向家二小姐是如何高嫁,前头全是人,后头自然好进。”温玉良呵呵笑道,“我过来,自然不是告诉你谁可爱。向云欢,如今你能高嫁,其中不乏我一份功劳。你难道不要谢谢我?”

“谢谢你一直存了心思想同我的妹妹害死我,好夺了我家家产,换了我家姓氏?”云欢呵呵一笑,越发瞧他不上眼,“温玉良,从前你装着斯文装着深情的模样我虽然恶心,可至少那时候你还有羞耻心,懂得用遮羞布掩盖一下自己。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晓不晓得你让人有多厌恶?”

“这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怀里的猫受力挣扎了一下,温玉良乍然变了脸,强按下它的头时,猫张口便咬在他的手上,温玉良赶忙将那猫往地上一摔,抬脚便去踢它,一转眼,猫便跑了。

温玉良啐了一口,低声骂了句“畜生”,扭头看向云欢时,眼睛都红了。

他原以为向云欢过得一定不好,可是向云欢的回门礼这么多,她下轿子时,宋长平接她下来,两人之间视线相对时,是那样般配,他远远看着,心里便不舒服的紧。

一切都变了。没了向云欢,他还以为还能有向云锦,可是前几日苏氏明里暗里替向云锦挑选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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