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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喊捉鬼(又名:妖孽,别捉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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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是什么意思?骆小远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一抹金亮色划过眼前,刺眼得睁不开眼。待能视物时,那个方才还在身前懒懒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嘛,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她困惑地转过身,望向远处那抹白色身影,若有所思。
  
  月上中天,她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敲门声突然响起,一声一声,低沉缓慢,仿若木鱼敲击,听来竟有几分萧索落寞之感。她心头一颤,抬头望去,一道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投射在纱窗上,望之如月上的一株兰芝。
  
  骆小远怔了怔,赶紧下床开了门。
  
  他站在月色下,一层霜白的光晕在旋转于他的周身,微风起,漾起他已浆洗得略显发白的衣角,一圈一圈扩散开来,衬得他愈发飘然若仙。骆小远呆呆地看着他的脸,一阵恍惚,暗自感叹基因能力的强大,若说这样的仙姿不是神仙的亲戚恐怕也没人信。
  
  她抬眸一笑,“夜深露寒,师父怎么下床了?魔尊殿下知道肯定又得怪我了。”让开一步,“里面坐吧。”
  
  他摇头拒绝,“为师的伤势已经无妨。”一层暗影落在他的侧脸,隐住了他的神情,“想去湖边走走,一道去可好?”
  
  骆小远应了一声,转身拿起一件外衣便跟了出去。
  
  七星山并不高,山景也并非独一无二,然而正因多了这一泊神女湖使得整个山峦显得愈发秀丽无双。月光之下,湖面美丽得如同一个正安睡的绝色少女,粼粼波动的光泽闪烁若繁星,投进湖中,撒下一片光辉。
  
  白沉在前面安静地走着,她便在后面静静地跟着。直至绕着湖走了半圈,他才停下脚步,转身。骆小远本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跟着,待发现他已停下时已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怀中,顿觉一股冷香袭来。
  
  她赶紧向后退开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方才走路有些出神了。”
  
  白沉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说什么,然而之后他不再一人朝前走,而是稍退一步,站至她的身旁,笑道:“我一个人走路习惯了,总是走在前头不顾身后的人,以后得改才是。”
  
  骆小远一怔,心里浮出几分酸涩来。
  
  吃饭、走路、捉鬼……师父永远是一个人,如今他可以因为她的不小心而改掉习惯,那如果她走了呢?他是不是还要继续一个人走下去……
  
  “听说你要走。”两人并排朝前走去一段路,白沉突然开口。
  
  她猛地停下脚步,心中一紧。终于要提起这个话题了么?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祟,她迟迟没有提过要走的事,或许,她是没有开口告诉他的勇气。可他还是知道了。那么,他如今来是只想确定此事么?
  
  抬头看去,月色下他只是淡淡地噙着笑意,双眸沉寂如水,并无一丝不悦。她咬了咬唇,有些愧疚地低下头,没有吭声。
  
  头顶上是他略显凉薄清淡的嗓音:“原便知晓你要走,却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沉默半晌,她摇头,声音竟涩得很:“其实,还要再准备一些时日的。”
  
  他垂首看着她,束起的发丝落在肩头,一双浅眸如水氤氲,透着几分轻薄的雾气,“可终究是要走的,是么?”他的身影落在身后浓浓的夜色里,雪白的衣袍中渗出一丝浅青色,衬得他苍白的脸透出一种书卷气的清雅哀凉。那淡到几乎看不清颜色的薄唇微微抿起,扯出一丝浅浅的弧度,似是笑了。
  
  恍惚间,她想起了他赶她下山前的模样,仿佛也是这般温柔,浅浅的目光似揉碎了所有的月光,浸透着些许的凉薄,就像临别前的最后一刻。
  
  她犹豫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嗯。”
  
  白沉笑意渐隐,“看来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纵然前路未知辛苦异常也不愿改变么?”
  
  “我是去游山玩水,又怎么会辛苦呢?”她笑了笑,“即便真会如此,也是我自己选择的,何况我还会常回来的,我曾答应将所学美食回来做给师父吃。”
  
  闻言,他透亮的黑眸渐淡,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为师记得。”可下一刻他又道,“不过,既然决定要走,那需心无旁骛才好。这些许久以前说过的话,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骆小远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兴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彼此间再也没有牵挂才能走得更远。师父永远是对的。
  
  清风拂过湖面,吹乱了二人的衣角。白与粉在风中交织在一起,于浓浓的夜色中纠缠不休,化成一股淡淡的惆怅。她额前的发垂向一旁,一簪珍珠斜插在鬓发间,在风中颤抖不止。他伸出手,想像从前一样为她捋过吹乱的发,可近到跟前时,却又止住,随后拢起修长白皙的指尖,收了回来。
  
  他垂眸一笑,“以后会有人同你挽发了。”
  
  这番话说来无波无折,淡然之极,可听在小远心中竟觉心中一酸,眼眶顿时便不争气地红了。
  
  白沉转过身,朝前走去,“走吧,陪为师走完最后一段路。”
  
  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些微的笑意,好似十分开心。可骆小远知道,真正的他是从不会将心事表露在脸上的。那他这般地笑着便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笑给她看。他在告诉她,他很好,自此海角天涯,再也不用彼此牵挂。
  
  远山近树,镜湖香花,月光下,一切都静谧的美好。
  
  两道投影在湖水中的人影若即若离,好似很近,却总也靠不到一起。
  
  绕完一圈神女湖,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骆小远还欲继续走下去,可白沉却止住了脚步,伸手拉住她,淡道:“已经走完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抬头环顾。果然,那么长那么长的路,还是走完了。
  
  “其实时间尚早,再走上一段吧。”待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这句话依旧脱口而出了。
  
  可他只是摇了摇头,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轻声道:“神女湖虽美,可终究不过是一个湖泊,比不过塞上白雪,敌不过曲水流觞。纵然继续走下去,也不过是回到起点,又有何益。”
  
  他送她至房门口,笑颜依旧,“夜已深,你早些休息吧。”
  
  骆小远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可终了,还是狠狠转过身,大步走进房中。然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又出声唤住她,“小远。”
  
  她搭在门框上的手微微一颤,抬眸看他。
  
  一袭白衣立于风中,俊雅无双的面容上一对双眸清澈如许,若黑夜中那两颗最夺目耀眼的星星。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那一瞬间,她脑中只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似是下定决心般,他竟缓缓舒了一口气,随后笑着看她,“为师祝你,一路顺风。”
  
  骆小远身形一僵,抓着门板的手渐渐松开。
  
  他要她一路顺风,不留一点遗憾地离开……
  
  待她想明白再抬头去看时,他单薄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中,再也寻不着了。
  
  之后的数日,她再也没有看见师父了。听流年说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可骆小远心里明白,他是不想再看见她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用相送,也就不用难过了。
  
  可奇怪的是,某人说过过几日便会来找她,可这一晃半月已过,他居然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仔细回想起上一次分手时说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不行,她得去找他问问清楚,这家伙该不会临阵脱逃吧?
  
  不及细想,她立刻动身去玄冥谷。
  
  本以为这一次还是会有机关拦着她,但没想到,她甚至连咒语都没念,面前光滑陡峭的石壁便缓缓向两边移开,露出里面的天地。虽觉奇怪,她还是大大方方走了进去。然而才刚踏进去,便见入口处有一人正端坐于入口旁一挂垂柳之下,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一个酒壶和两盏杯子。
  
  似是听到了石壁开启的动静,此人缓缓回头,一双寒眸如星,可唇角边却带着难得的笑意。骆小远看见他的一瞬间,竟有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但此人未给她机会,看着她淡淡开口:“过来饮酒。”
  
  骆小远虽心急找人,却也没胆子拒绝他,只能缓缓挪了过去,恭敬道:“鬼爷爷。”
  
  他点了点头,随后亲自为她斟了一杯酒,道:“饮。”
  
  她低头看了看杯子,浅绿色的杯盏中盛着满满浅青色的透明液体,在光线下透出隐隐的光华来,犹若琥珀。她略一迟疑,还是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酒香醉人,口感甘洌,有几分熟悉之感。
  
  但她心中挂念一人,便也未细想,只想赶紧起身走人。但还未来得及,却见对面之人手执杯盏,缓缓转动起来,一双犹若剪水般的眸子中泛出一丝痴然的目光,轻声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她想了想,有些忆起,问道:“是忘忧么?”
  
  他一怔,抬眸看她,“你也饮过忘忧?”
  
  骆小远点了点头。
  
  “他待你果然不同。”他笑了笑,随手倒了一杯,递到她的眼前,又只是一个字,“饮。”
  
  她硬着头皮又喝下一杯。这是这一次的口感竟没有了之前的甘洌清甜,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涩自舌尖传来,一阵微麻后竟让人心头酸楚,仿若白驹过隙、过尽千帆,前尘往事皆在眼前晃过一般。
  
  她心里一酸,猛地将酒杯摔了,站起身,“不喝了,这酒越喝越难受,不是忘忧。”
  
  本以为这脾气怪异的小鬼会当即给她点颜色看看,可谁知他竟不恼不怒,眼睛一亮,笑着看她,声音中有一分欣喜,“这的确不是忘忧。口感虽有相似,可若以心品评,便知完全不一样。此酒名为忆苦,是我所酿。”
  
  这次骆小远有些吃惊了,“你竟也会酿酒?”
  
  闻言,本带笑的眼又一瞬间沉了下去,默默不语地倒下一杯,却只是拿在手里看着,并不喝下去。许久后才点了点头,“一个故人曾教过我。”
  
  故人?在这个地方,骆小远只认识一个会酿酒的人,无情婆婆。
  
  看着眼前小鬼愁苦满面的模样,她心里微微一愣,有点恍然大悟,试探地开口:“是她?”
  
  她明明没有将名字明确点出,他却还不迟疑地应道:“是。”目光中竟还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温柔之意,星星点点,沉溺其中。
  
  “那你们……”
  
  她还未问下去,鬼爷爷便打断她,道:“朗月那小子告诉我,有一次你尚不知他身份时曾对他说过一句话。我认为说的极有道理。”
  
  “哪一句?”她说过那么多句有道理的话,不知他指的是哪一句。
  
  他抬眸看她,方才温柔的眼神渐渐褪去,竟换上了几分讥讽之意,“人鬼恋是注定没有好下场的。”
  
  顿时,骆小远有一种瞬间被闪电劈到的感觉,一时竟怔在当场,不知回答什么好。
  
  不错,她的确是说过这么一句话,但是此时和彼时的状况完全不一样啊……这该不会是某人落荒而逃的理由吧?
  
  鬼爷爷略一挑眉,“怎么,怕了?”
  
  怕?
  
  她怕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无情婆婆曾说过她等了五十年。五十年之于一个女人,的确是太长太长了。毕生的青春在无尽的等待中渐渐消磨,然后腐朽,落败。她的确是有理由去害怕。那么,她是不是该逃跑,跑得远远的,这样就可以在更长的岁月里去选择遗忘,忘记她根本忘不了的东西。
  
  这似乎是个很蠢的办法。
  
  骆小远安静地立在原地,突然笑了,“他在哪?”
  
  少年模样的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如果他不想,那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骆小远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这小鬼真是恶性难改,说了半天结果给了她这个答案,真是浪费时间。
  
  “不过我可以破例一次。”他似乎很喜欢看她变幻无常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忘忧谷,可别说是本座告诉你的。”
  
  闻言,她转身便走。身后的他依然稳坐于石桌前,一动未动,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随后手掌倾斜,杯中酒瞬间溢出杯盏,缓缓流落地上。
  
  玄冥谷与忘忧谷之间的距离并不长。她想不通,这么短的距离,难不成这两个人在数十年的时间里从未见过面吗?明明都在思念彼此,却依然固执地守候在自己的地盘上,从不去靠近。恍然间,骆小远似乎有些明白为何鬼爷爷始终坚持别人称他为爷爷,而无情婆婆又不准别人称自己为婆婆了。时间对他太眷顾,却对她太无情。或许,他们所做的选择是最无奈,却也是最好的了……
  
  一路奔至木桥上时,果见他正仰天躺在木板上,手边滚落一个酒坛,坛口中正汩汩流出一汪酒水,染湿了他的袖口。
  
  不过还有几步的距离,她却觉得彼此之间是一汪难以跨越的鸿沟,深不见底。。
  
  深吸一口气,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好容易调整好面部表情才走过去,抬起脚踢了踢这个闭着眼不知是昏是睡的家伙,嚷道:“你这家伙该不是怕我们俩人鬼相恋没有好结果就打算一辈子不理我吧?”
  
  呼……好长的一句话,说完差点没岔气。
  
  他合着的眸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唇边只溢出两个字,淡到极点,“不是。”
  
  “……”本来她等着他承认就可以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摊开来讲明白,然而这两个字却让她满肚子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顿了顿才又嚷嚷道,“什么不是?你答应我回来找我,可过了这么多日也不见人影,如今又闭着眼睛不看我,还不是不理我么?”边说还边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骂他没良心,然而下一刻,手背顿时一紧,已被他反手握在手心。他的手极凉,一抹凉薄的触感让她冷得一滞。她皱了皱眉,却依旧让他握着,随后也躺了下来,将头枕在他的臂弯中。
  
  半晌后,她终于听到他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虽只有三个字,却让她心疼得有点想哭。
  
  他说:“对不起。”
  
  她偏过头,将整个脸埋进他的脖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便没了声响。他的发丝冰凉而顺滑,如今还沾上了几分酒香,愈发令人沉醉。她沉沉地埋在里面不可自拔,甚至想着若永远这么埋在里面就好了。
  
  终于,她还是被某人的手给拉了起来。他将她的脸拨正,对准自己,一双寒目如秋水微凉,透着淡淡的笑意,“你是想这么闷死自己么?”
  
  他笑了……笑了就好。她多怕看见他哀戚的面容和失神的双眸,让人不由为之心紧。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不认识我么?”他见她目光灼灼,伸手又将她的脸拨了回去,回避她的注视。
  
  骆小远哼了一声,万分艰难地在他的手掌中扭过脸,“师父究竟跟你说过什么?”
  
  见她固执,他只能作罢,收回手片刻后才道:“没什么。”
  
  “骗子!”她伸手去拉他的头发,却被他躲过。她赌气似的用力扳过他的脸,俯身定定的看向他,一字一字道:“不管师父对你说过什么,也不论我们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都无法阻止我们离开。纵然你会死,我会死……”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冷却,打断她的话,“我已经死了。可我不许你提起这个字。”顿了顿又补充道,“一次也不行!”
  
  她愣了愣,复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段朗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发丝柔软,触手细腻。低首看去,她眯着眼,像一只犯困的小花猫,那慵懒迷糊样子似是恨不得喊一声“喵”。他低头浅笑,轻声浅叹:“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我也不会允许你有事。”待一切都过去后,所有的人和事都会恢复到最初的模样。
  
  骆小远表情微微一僵,随后继续慵懒地躺在他的怀中,伸出纤细的手指缠绕过他的发,绕过一圈又一圈,直至确定他不会突然从她手心离开,才开口道:“段朗月,我们不要像无情婆婆他们那样,可好?你若是不嫌弃,可以等我老。”
  
  老,好奢侈的词,段朗月眼底划过一丝哀意,然不过片刻便又消失不见。他挤了挤眉,笑得揶揄,“你果真就这么耐不住寂寞么?其实不见或许更好,这样就能时刻保持新鲜……”
  
  “不可以!”她打断他未说完的话,双手缠上他的手指,紧紧牵住,“不要,我绝对不要和无情婆婆一样,我不想一个人老去,不想思念一个人整整五十年却不得相见。我要你向我保证!保证永远不会丢下我。”慎重的表情上一丝笑意也无,并不只是在撒娇而已。
  
  他低头看着他们交缠的手指,蹙眉轻笑,果然还是不行啊。他第一次发现这丫头认死理的样子是这么让他头疼。
  
  “若我嫌弃你老怎么办?”他笑着点了点她的额间。
  
  “……”她双手绞着衣角,一副委屈的表情,“那我只有趁早死,和你做对鬼夫妻了。”
  
  他皱眉喝道:“掌嘴。”
  
  骆小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到此刻才看出来你曾经的确是个皇子。”
  
  他一怔,也笑了出来。
  
  骆小远瞅了瞅他,见他面带笑意,又继续鼓起勇气道:“等童大哥和柔云成亲后,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好不好?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他看了她许久,只觉得她今日的眼神分外像一只怯弱不前的小鹿,透着一股慌张。沉默片刻后,他才淡然一笑,“好。”然,这分淡笑终是化成一丝苦笑,凝在唇边,再也散不去了。举起手边的酒坛,灌入口中,一股辛辣之感自喉口蔓延开来,呛得他心口微痛。



离别

  再之后,便是他们决定要走的日子。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前一晚,华心突然失踪了。
  
  骆小远本以为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贪玩溜出山了,可在等了整整一天一夜后,她终于确定他是真的失踪了。在黄鼠狼精事件后,华心曾答应她不会再夜不归宿,然而如今这孩子显然是没有遵守承诺。
  
  或许是由于愧疚,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她总是不能够对华心的事置之不理,尽管华心是只修炼了五百年的狐狸,而她不过是区区凡人一个。
  
  他到底能去哪里呢?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她叹了几口气,脑中突然划过他那近似幽怨的眼神,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家伙该不会想不开去找段朗月了吧?
  
  她稳了稳心神,不敢耽搁,朝着她与段朗月约定会合的忘忧谷赶去,但愿那两个死对头还没有碰上面。
  
  冬日的阳光还算不错,可扑面而来的冷风还是让她一路跑一路哆嗦。这样的天气真不是个适合出游的好时节,然而她却还是那么期待着这次远行。只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华心却不见了,活该她欠了他。
  
  她一路跑一路哆嗦,心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可不过短暂的片刻,头开始疼痛,心跳又缓慢起来,缓慢的仿佛再也不会跳动一般。眼前破败的景物也渐渐开始模糊。又要开始了吗?这是自从上次晕倒后的第几次了?她狠狠地搓了搓脸,让自己几近模糊的意识又回来些。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她要去把华心找回来,要去和段朗月欣赏江南的烟雨水塞北的皑皑白雪,还要回来给师父做他爱吃的美食。她怎么可以现在就晕倒……咬了咬牙,口中暗暗念叨着什么,裹紧脖子上的衣领,用师父曾教过自己的吐纳法深呼吸几下,直到感觉舒服许多才又朝前走去。
  
  忘忧谷前遮挡着的松柏依然郁郁葱葱,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景致。拨开枝桠,那段残桥远远横立于湖边,上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她不由舒出一口气,看来,兴许是自己猜错了。
  
  正想着,肩上突然一沉,有人在耳边轻呼了一口气:“这么早?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她笑着回头,如期地看到了一张妖孽的脸,无不可惜地摇头轻叹:“看惯了你原来的脸,现在这张脸反倒没那么喜欢了。”
  
  他懒洋洋地睨了她一眼:“当初是谁嫌弃我太丑来着?”
  
  她笑着伸手扯了扯他现在漂亮的脸皮,没说话,只是眼睛亮亮的,似有一团小小的火焰在跳动着。这样的目光太过炽热,灼得他下意识地想逃开,于是不动声色地避开这样的眼神,随口问道:“不是要走吗?你的包袱呢?”
  
  她这才想起来这些日子耗费了许多时间去准备的东西居然全部没带,她叹了口气,“华心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我得找到他才可以离开。”
  
  “就是那只整日嚷嚷着要我报仇的小狐狸?”他嗤笑一声,“凭他几百年的道行需要你担心?管好自己吧。”他吹了个口哨,一匹毛皮漂亮的枣红色马儿突然从枝繁叶茂的树林中窜出,几个箭步奔至他们身边后戛然止住,撒娇般地转了个圈,似在等待某人的爱抚。他笑着顺了顺它的毛,然后对她说,“上去。”
  
  骆小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匹马,吞吐道:“可是华心……”他不等她说完便率先上马,然后俯身看她,目光中带着一丝决绝,“上来。”他根本不容她拒绝,弯腰伸手,一个用力将她扯了上来,拥在身前,然后猛地拉了下缰绳,离弦而去。
  
  他的时间不多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身后的镇子越来越远,呼呼的风自脸庞刮过,马背上一阵颠簸,骆小远似乎又有点晕。他走得那么匆匆,生怕走不了似的。可她下意识地闭上嘴,并不打算出声阻止。如果可以,那么就自私一次吧……当马蹄踏过金和镇的界碑时,她下意识地向后靠去,直到感觉到他的存在才笑道:“看来克煞剑拔出后,你果然能出金和镇了。”
  
  他没有吭声,只是继续快马前行。
  
  就在骆小远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这么跑下去时,脑袋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心仿佛被一只手绞得要裂开般。这种疼痛来得空前激烈,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难以忍受。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渐渐模糊起来,仿佛有一根丝,正在慢慢抽离她的光明,剥去她的生命。这一刻,死亡仿佛离自己的那么近。然而,她却还是使劲揪住衣角,强忍着不吭声。马上就要离开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
  
  枣红色的马在绿野之上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肆虐地狂奔,席卷着漫天烟霞,满地香草和他们的衣角。那样的浓烈的颜色,仿佛会一直奔到天涯海角,直至全部燃烧光。
  
  然而奔跑的马终归还是没有能继续跑下去。
  
  一个少年静静地站在出镇的必经之路上,手里拎着一个包袱,小小的白袍将他看起来尚不成熟的身躯包裹的十分紧致。似是早已料到他们会出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中央,往日飞扬的神采尽数掩盖在含着浓浓悲凉的眸中。
  
  华心?
  
  身下的马依旧疾奔着,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开始惊慌,猛地回头却看见段朗月一脸冷漠,像是没有看见前方有人般,只是执意的放任缰绳,一路狂奔。
  
  华心也固执地站在中央,一步不让。
  
  这两个人这么久了,战火还没有停息吗?她有些头疼地想。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如火灼伤般,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她焦急地伸出手,费力地勒住缰绳,在马蹄即将狠狠踏过少年身躯的最后一刻,奔跑终于停止。然而也在一瞬间,未使劲握住缰绳的她却自颠簸起伏的马背上狠狠摔落下来,砸向了地面。
  
  伴随着扑通一声,她被甩出好远,还顺势滚出了好几米,甚至还能听到布帛撕裂的声音。这一下,必然摔得不轻。
  
  “骆小远!”
  “小远!”
  
  两声急喝齐齐喊出。
  
  “你是疯子吗?你知道你这种水平突然拉扯住缰绳有什么后果吗?”段朗月箭步窜至她的身旁,想伸手抱起她却又不知从何下手,语气中含了十分的怒气,可却又偏偏发不出来。他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有力量拉住疾奔的马匹,怒意之后也只能暗叹一声天意,缓了缓语气,问,“哪里疼告诉我。”
  
  哪里都疼!
  
  混着石子地面狠狠擦过□在外的肌肤,拉扯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她甚至能感觉到额头上有一块皮肉已经分离,正有一道细小的血流缓缓蜿蜒地淌过眼角,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觉得眼前依稀有两道身影在晃动着,可哪一个是朗月,哪一个是华心,她却分不清了呢。
  
  段朗月见她面色苍白,眼角处满是血污,一时间也不知她到底伤得如何,只能握住她的手,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躬着身子倒在地面上。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就是一个被拔了塞子的热水袋,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接近于冰凉,而身体里的血液就像水一般在源源不断地流走……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明明就只是摔了一跤而已,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抽了几口冷气,缓缓吐息几下,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笑容,“骑马还真是个技术活啊……怎么办,眼角撞破了,看不了呢。”一把握住他的左手甩了甩,笑得天真傻气,又加了一句,“我说,这是你吧?”
  
  听到这句话,段朗月的满脸怒容与心疼顿时滞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可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突然感到一股冰冷之气自脚底快速上升,遍布四肢百骸。
  
  华心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对亮亮的眸子睁得极为之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满面惊恐。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转身,用力推开身旁那个同样沉默着的男人,嘶声力竭地喊了出来:“你满意了?是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是吗?”他恨恨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伸出利爪,将眼前这个男人撕得粉碎!
  
  他满意了吧?这样自私的带她走,他终于满意了……吗?段朗月第一次面对这样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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