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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山歪传之花开千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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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有通过你接近父皇的计谋,之后你日日相缠,我都冷淡以待,也不过是为了让你对我的兴致再延长一些。”
“不见你,是知道你会在御书房门口躲着看我;不对你多说话,是怕言多必失。凤临,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用心地揣摩着你的癖好。”
“那个时候,我从早晨睁眼到晚上做梦,都是围着你……”
“你果然……对我另眼相看。”
燕桓咳嗽起来,一声比医生猛烈,仿佛要把心咳出来一样。
阮绵呆呆听着,只觉得手上凉凉的,出了汗。那时候她的确对她的太子哥哥另眼相看,她每天早上都会带上各色的珠钗,打扮得粉嫩嫩的,只是为了他高高在上的眼睛能够偶尔落到她身上,只是为了让他向其他人一样……
到最后,她等到了他温柔以待的那一天。第二天却是皇宫里翻天覆地的大变故,血染一片红。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子……
燕桓的咳嗽声渐渐停止,他喘息道:“凤临,皇兄的性命你就真的这么想要?”
“想。”
阮绵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没有大到他可以听见,虽然轻得不可闻,她还是出了口。
“凤临……”
“我……我是报仇,不是找茬。”她咬咬牙,“你如果真的那么想要这皇位,你只要等着就好了啊,你当时已经是太子!宫里那些我会继位的不过是流言,我不学无术又是个女子……”如果他骗她到了最后,其实还是很完满的不是么?
燕桓苦笑道:“卧旁岂可有他人酣睡?”
纵然她是女子,纵然她不学无术,纵然他已经是太子,只要一日不登基,未来就是变数,他不允许这变数扩大成威胁。
“凤临,你有没有想过,皇叔素来无争,皇兄如若丧命,这华邵的天下他如何稳得住?”
“那又怎样?”
燕桓盯着她的眼轻声道:“你不在乎百姓安危么?”
既然不能通知以情,所以换成晓之以理了么?阮绵从桌上拿了个杯子替自己斟了酒,把那辛辣的东西一口灌进喉咙底,这样让人窒息的氛围里,她发现自己的心反而通畅起来。
从认识那一天起,他就在一步步地算计她,哪怕到了此时此刻他的性命捏在她手里,他也在算计她。她已经不用去纠结哪些亲情是真,哪些亲情是假了。有些人生来就是适合皇族争斗的,比如他。他们根本就没有亲情,或者,他们的亲情永远是在皇位以后。
如果全是假的,她又何必留恋?
她挤出个笑容,对他说:“不在乎。”
燕桓沉道:“我以为你心系百姓。”
阮绵冷笑,“你这皇帝都不系,我为什么要系?更何况,公主凤临早就死在了五年前,皇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五年前的榜文么?”
妖邪之女,诛斩于西荒之地。这就是当初他给凤临二字拥有者的人的下场。这半个月来,宫中的人每个都称她一声凤临公主,也不过是一场早就预谋的大戏罢了。她何曾见过一个大臣?何曾见过一道榜文撤去五年前的论断?什么都没有。
凤临已死,她没有活过来过,从来没有。
宫里的人依旧是个刺客,一个叫凤临的,所有人都得配合她演一场大戏的刺客。她根本从来就没有被承认过。
“燕桓,我叫阮绵。”
那些属于凤临的百姓,属于凤临的兄长,属于凤临的一切都已经死了,留下的不过是最后一抹仇恨。而这最后的东西,也快要散了。
“你以为你能逃出宫去?”燕桓终于冷笑,“天真。”
阮绵轻笑,“那你觉得你能不能活下去呢?你猜,是我这虾兵蟹将死了响声大,还是华邵国君驾崩响声大?”
气氛僵滞。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燕桓的脸色已经冷得如同天宫上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温蔼的眼早就彻底变成了黑寂。他只道:“来人,把这个刺客拿下。”
这时候被拿下,那才是死定了吧!阮绵有些后悔去激怒他,却也无悔。燕桓为了让这亲情大宴看起来真实一些身边没有跟侍卫,可他一声令下,上次那七八个黑衣人便瞬间从四面闪现,团团把她围了起来。
暗卫的功夫高强,七八个她是肯定对付不了的,可是这一次她却有了底。她暗暗捏了一个御风术一跃而起躲过了暗卫们第一波攻击,在空中的时候就放声喊:“师尊!”
那只鸟,她早上好不容易才磨得他答应了贴身保护,这时候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白影飞出,那只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为人在地上一丈的地方不再下落,而是悬空地掠过人群,把那柄赤红的剑送到了阮绵手上。
暗卫们一瞬间不再行动,显然是被这青天白日的大变活人惊呆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阮绵的剑已经刺中了其中一个,反身的一剑又是另一个——
“愚蠢的凡人。”白翎白衣出尘,皱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阮绵一人在暗卫丛中厮杀,暗卫们被白翎这一吓速度已经慢了许多,更何况等她真的遇到危险的时候,白翎的咒法就会落到那个人的身上,活生生把他的动作缓上三分。半盏茶,暗卫杀尽。
燕桓没有逃跑,他站在亭内,脸上没有一丝神色。阮绵再度进了亭子,和他目光交汇。
“还不动手?”他低道。
阮绵反而下不了手了,手里的剑都有一丝颤动。他如果反抗,她会拼尽浑身的力气去杀他,可是他就站在那儿,手无寸铁……这个无关亲情,就好像打猎的时候可以对一只小鹿射出弓箭,可是如果是站在那儿不会动的猎物……
“凡人,你在犹豫什么?”
每个人都在等着她的行动,可是她却动不了。如果她不动,他还是会死的吧,病死是干干净净的,至少不会血肉模糊……
突变是在一瞬间,阮绵没有想到燕桓还有力气,更没想到他会在短短的几个迈步后从袖中抽搐了一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她的脖颈,用力勒紧了!
“凡人!”
白翎的声音终于带了焦急。
阮绵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手里的剑是如何反手刺进燕桓的腹中的,也不知道这过程用了多久,是不是比软剑割破喉咙快……手上是温热的血,耳边是温热的呼吸,脖子上也是温热的,只有身后的人是冷的,冰凉刺骨。
软剑渐渐地松开了,她回头放开了手里的剑,对上了燕桓的目光。那把剑正插在他的腹上,贯穿而过。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是冷静无比的眼神,只是眼里多了一丝莫名的颤动,艰难地从喉咙底挤出了一句话:“卫瑟……不可交兵权……皇位,皇叔继……”
“好。”事到如今,阮绵唯有答应他。
燕桓重重地喘息了几声,张了张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到最后只是微微弯翘了嘴角露出了苦涩的笑。
凤临。
他用口型喊了一声,终于缓缓闭上了眼,轰然倒地。最后的那句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一日黄昏,阮绵离开了宫闱。她始终没能猜透他最后想说的是什么,正如她想不明透,为什么他明明袖中藏着软剑,为什么明明之前她毫无反抗的情况下他没有动手。
谁知道呢?
也许,老天爷也不知道,凤临于燕桓究竟是什么,燕桓对凤临又究竟如何。
不管如何,她永远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命劫
第32章 重回
华邵国君驾崩,皇叔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查抄了卫瑟的将军府。在他的家里查出了家财万贯,更有招兵买马的确凿证据,斩立决。
那时候,阮绵已经到了东海之滨,遥遥望着已经看不见模样的华邵。她再也见不到卫瑟了,可是,他的死却如同皇兄一样,永远刻在了某些地方。也许,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人与坏人,皇兄对凤临,卫瑟对娘亲,都不过是有舍友取而已。凡人总有利弊衡量,也总有迫不得已,不由自主,或者是贪念顿起的时候。无论是情感还是财富,权势,凡人的一生也许总得追求些什么东西吧。
可是,她追求的是什么?
这一次离开华邵,就真的再也没有牵挂的东西了……
“凡人,在想什么愚蠢的事?”白翎有些不耐烦,想来是她在海边待了太久,惹得他心急了。
阮绵想了想,轻声问他,“师尊,你说我这次回桃花郡,还会不会在回到这里来?”
白翎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那,会不会活着?”
这一句,她想了很久才问出口。一个月过去,她不知道桃花郡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道瑶山派的弟子们怎么样。虽然对白翎她能理直气壮地说和她没关系,可是,假如她真的是那个劫难的源头,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瑶山派灭亡,弟子死绝吗?
之前的阴尸已经让她愧疚,如果这一次真的……
白翎挑眉,“你会偿命么?”
阮绵想了想,点了点头,无比正经地告诉他,“会。”
这一次,白翎说不出话了,他像是见到了什么怪物似的盯着她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接下文。
阮绵笑了笑,“现在你要是说我是劫难要先杀了我,我不会反抗了。”
该了的事都已经了了,一切安好。
白翎难得沉默,脸色不佳,金灿灿的眼眸里翻滚着一点微光。
“喂……”
末了,他狠狠一记瞪眼,“你这个愚蠢的凡人!”
“……”
船在片刻后缓缓停靠在了岸边。这是一条不大的船,船夫把船系在了岸边就上了岸,收了白翎手里的银两没再回船上。
买船?阮绵了愣,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翎已经站在了船上。她想了想跟着上了船,“师尊,你也需要坐船?”
这只鸟不是只要扇扇翅膀就可以了么?
白翎一脸厌恶,恶声恶气,“当然不。”
“那……”这是一艘小船,或者可以叫做是一叶小舟。舟上空荡荡的,只有两个船桨。阮绵忍了忍,深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她第一次去桃花郡起初是搭了一位出海的将军的船,到奈何海附近才换了小舟,这只鸟的意思是让她划着小舟横跨东海再横跨奈何海吗?!
白翎不知道使了什么术法,小船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岸边,他纵身一跃化身为鸟飞上天际,缓缓地在小船的上方飞,不,是飘着。
阮绵无奈拿起了船桨,跟着那只白色的巨鸟去前行。半个时辰慢悠悠过去,她突然记起一桩很重要的事情——
“师尊!你没准备吃的喝的吗?!”
白色巨鸟在小船上空微微停滞,傲然一抬头,飘飘然飞远了。
“……”
*
没带吃的,怎么可能活着到桃花郡?阮绵义无反顾地决定往回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船居然死活绕不过弯,就像是被人预先设定好了航线一样。不用说,这一定是那只鸟的杰作。她用力瞪着前方上空那团白乎乎的东西,换来它不屑的一个俯冲,又缓缓飘起。
……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船调不了头,难道她还不可以么?船不转,她转。她调了个头倒着划,结果,不论划多久,船儿还是在风浪里纹丝不动。
……
无耻。混账。禽兽。她用眼神传达给那只鸟以上信息,那只鸟却头也不回地缓缓向前飞着。
阮绵妥协了,认命地往前划:一个人可以不吃饭许多天不饿死,可却不能不喝水。也许老天爷会帮帮忙下场雨……这样,也许能挨过这漫长的路?
可是现在青天白日,天朗气清,哪来的雨啊……
一天过去了,夜晚来临。白翎估计是飞累了,变成了人形落到了小船上,与阮绵眼对眼对上了
阮绵愤恨,“你这只鸟不是会飞么?也会累?”
白翎眯眼一笑,指指身下,“船,我的。”
……混蛋。
一夜,他变成了鸟儿趴在床头缩着安睡,阮绵在船的另一头狠狠瞪着他一团安逸的模样,忍了很久才克制住了把它扔下船的欲望。
第二日天明,他又飞上了天,遥遥在前面带着路。阮绵却已经又渴又饿,剩下的力气不多了……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阮绵不知道,原来没喝水也可以坚持那么久。可是等到第五日,她真的已经气息奄奄了,不用说划船,她现在站起身来都是奢望。
那只鸟想必是总算觉得自己过分了,他落到船上到她身边,凑近了脑袋看了看,皱眉,“喂。”
喂什么喂。阮绵没有力气答话,只是用木然的眼神看着他。
“坚持不了了?”他眯起眼,“求我,我就给你去找水。”
你混账……
白翎的金色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摇了摇她,“喂,你没那么脆吧?”
你才脆,你全岛脆……你全岛被水淹……
小船一直以一种均匀的速度缓缓前行着,阮绵才知道,这只鸟打一开始就能用术法操控着小船往桃花郡的方向走,是他想折腾她,才给她两根船桨让她划着去桃花郡。
小船慢慢驶入了一片雾茫茫的海域,半个时辰后又渐渐清明起来——这里已经是奈何海了?
一入奈何海,周遭顿时有些寒意。阮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而会觉得舒畅,明明脱水脱得厉害的身子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居然恢复了一些力气。
奈何海特有的阴气一丝丝深入骨髓,她几乎是贪恋地闭着眼躺在船上,让整个身体都被这阴瑟的气息包裹。
“喂,凡人,你不会死了吧?”白翎的声音终于到了一丝僵硬。
她不想理他,一直闭着眼调息。
“凡人!”
船儿轻轻晃了晃,几声脚步声紧随其后。阮绵闭着眼看不到船上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那只鸟到了她身边?她只感到额头上被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覆盖了,继而有些暖意从额头上慢慢疏散开来,她在这暖意中睁开了眼,发现居然是那只鸟的手搁在她的额头上。
眼对眼。
“哼。”那只鸟撤了手,满脸鄙夷,“果然是凡人,脆。”
体力似乎恢复了一些,也不再那么饥渴,可是身体恢复正常了饥饿也就紧随其后——在这奈何海上,除了阴尸还能吃啥?
肚子咕咕叫出了声。那只鸟嗤笑,“我可没吃的。”
阮绵瘪瘪嘴,思维渐渐飘散开去。这里是奈何海,也就是离衡的地盘。上一次她发现自己能在这儿自由呼吸,能自由呼吸,总能抓点儿小鱼小虾什么的吧?
虽然生的很恶心,可是也总比饿死强吧……
思来想去,她咬咬牙站了起来,噗通一声跳下了水,把那一声惊呼“凡人”丢在了脑后。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美丽,妖娆,白日的阳光透过碧蓝的水,映衬着海里一丛丛的鱼群。可是,还是很难抓。阮绵在海里来来回回好几趟,直到精疲力尽,才终于抱住了一条个头不错的鱼,瞅准了海上的小船湿漉漉地爬了上去。
鱼儿在船上乱蹦乱跳,鸟儿的脸色已经惨烈得不是一点点。
她朝他笑了笑,“师尊,你吃鱼吗?”
“你……”白翎的胸口剧烈起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着了,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白变青,最后用力瞪她,“你怎么不干脆去死!”
他的模样暴怒无比,阮绵突然发现他的衣服是湿的,顿时呆滞,“师尊,你也下水了?”
“怎么可能!”白翎厌恶道,“这是被鱼溅的!”
“……哦。”
这是鱼,又不是水母,更不是水囊。
之后的几天里,两个人异常地相安无事。饿了抓鱼,渴了去海里游上一趟,来了阴尸就用师父的剑一剑一个刺了,这奈何海已经成了个小池塘,早就没了之前几次的心惊胆战。
三天后,阮绵见到了桃花郡。
桃花郡上已经没有红色的裸岩了,它好像变小了?还是说,这是另外一个小岛?阮绵划着小船渐渐靠近那儿,还没靠近就毛骨悚然了——这的确是桃花郡,那相邻的两个山峰,一个是瑶山派,一个是神祈峰……原本山高入云的两座山峰已经快成了小沙丘。
恐怕海水已经漫到了半山腰,原本底下的岩石早就已经沉入海底了。
这已经不是岛,而是礁石群了吧……瑶山的弟子该怎么办?师父呢,师父会怎么样?
小船前行地很慢,她等不及,一下子跳进了海里,埋头一阵潜游后冒了头,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瑶山之巅的身影。
秦思。
第33章 天命(全)
桃花郡其实已经消失了,甚至瑶山都已经消失了一半。阮绵跳下了船游到山腰才终于出了水面,直奔山顶。高耸入云的瑶山,她居然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山顶,那时候,秦瑟也已经下了山峰,站在数十丈外停下了脚步。
“秦思……”
阮绵手足无措,只能揪着自己的衣摆踟蹰:说不愧疚是骗人的,也许真的是她这个劫难才让人间仙境瑶山变成了龙王殿,可是说后悔更加是骗人,如果她不走,大仇怎么报?
秦思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眼里的惊讶仿佛随时会被点燃的光,良久,他才露了第一个笑,“你回来了。”
他没有打,没有骂,没有发火……连厌恶的眼神都没有一个,这让阮绵更加不安。如果他也要她偿命,她现在会毫不犹豫地把性命给他,可是他什么也不说。
“我……秦思,对不起。”
除了道歉,还能怎样?
秦思的眼里微微晦涩,神情却依然是泰然的。阮绵偷偷打量他:他纤瘦了不少,本来就纤细颀长的身体现在都快变成一副骨架了,也不知道这些日子他是怎么过的……
“渴不渴?”秦思轻声问。
阮绵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有个水囊,不知道是特地为她准备的还是怎么样。听白翎讲,现在瑶山的水源已经断尽,瑶山弟子每天喝的水都是用火烧了海水才取水汽凝结成的净水,不用说一个水囊,就是每一滴都是一线生机。而此时此刻,她这个罪魁祸首回来,居然还要浪费他们的救命水么?
“不渴。”
秦瑟略略迟疑,“你在海上许多天了。”
“我……”阮绵想了想,如实相告,“秦思,我能喝海水,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好像到了奈何海之后就没有渴过了。”这就和她能在水下呼吸一样,一样是诡异的事情,一样令人费解。
秦瑟的眼里是怀疑,可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轻道:“跟我来。”
阮绵跟着秦瑟在山上行走,心跳越来越慢,心也越来越凉。瑶山真的已经不是以前的瑶山了,美丽的花草树木毁了一半以上,山上的积雪却在不断融化,积雪融化后也带来了一些水,许多个瑶山弟子把大块大块的冰放到水缸里存着,也有弟子在草坪上挖坑,然后收集积雪……
神祈峰的吊桥依旧摇摇欲坠,秦思站在了桥边回眸问,“还怕不怕?”
阮绵摇摇头,默默念了一遍御风术从桥头一跃而起,中间停顿了两下就过了那道断崖。秦思紧随其后,白翎也跟在后面到了神祈峰。
她真的已经不怕了,不怕高,不怕死,只怕愧对瑶山上下。
如果说瑶山还仅仅是“狼狈”二字可以概括的话,那么神祈峰就已经是狼籍。狼籍的屋子狼籍的草地,冰雪的残渣混着泥土,峰上的绿草许多都已经腐朽。
听说是一回事情,亲眼见到却是另一回事情。阮绵踏上桃花郡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往前,更何况此时此刻。这里曾经是那么美的一个地方,可是现在却成了这副残破模样。
神祈峰上,唯一茂盛依旧的是神树,所有的草木都摇摇欲坠,唯有神树依旧伸展着她的枝干,金色的叶子铺天盖地遮盖住地面,汲取着这最高山峰上的阳光。
它还在,那天宫上的那一棵……应该还好吧?
“绵绵!”
一声惊呼从破败的屋子里传来,一个白色的声音风卷残云而来。阮绵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那人一把揉进了一片软乎乎的……胸?
“绯色?”
“绵绵,你还是这么点个子。”绯色嬉笑,“每次搂你都要被你蹭便宜。”
“……”
秦思的脸色微僵,白翎却是阴沉下了脸,他冷道:“绯色,东西呢?”
东西?
阮绵好奇地盯着,看着绯色从屋旁翻了一支笔出来,递到她面前。她叹了口气道:“绵绵,你上次没写真名对不对?”没写真名,所以神树并没有显示她的命运,没有预测瑶山这一场灾难。
阮绵理亏,沉默点头。
也许,她漂洋过海的时候还不是阮绵,只是要报仇的凤临,是那只该死的大鸟的劫难的人也应该是凤临。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未来所以没写真名,谁能想到会给瑶山带来这么大一场灾难呢……
所有人都沉默了,绯色一脸丧气,秦思不声不响,白翎的脸已经由白变成了青。
片刻后,秦思轻道:“你叫什么?”
“凤临。”有凤临城,这原本是父皇美好的希望,却没想到被大臣们传成了父皇有心扶持女帝……
白翎沉默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个该死的人类。”
神树的树干上有一片是空白的。阮绵接过了笔走到神树面前,一笔一画地把“凤临”二字写到树干上——第一笔落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起了风,神树轻轻颤了颤,金色的叶子沙沙作响。
第二笔落下,漫天的金叶不知为何凋零了许多,随风飘散成了满目的金。
凤字落下,金叶已经遮天盖日,连树干都开始震动起来……
阮绵忽然发现自己在害怕,她几乎能够肯定她写下凤临二字的时候神树上会出现什么……也许是未来,也许是劫难起源,也许是别的什么。这是一种窥破天机的震撼,就仿佛凡人踏足仙地一样,突兀而冒昧的慌张,仿佛连天地都要为之动容的震慑……
她写不下去了,手和树干一样抖得厉害。最后,是另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贴上了她的脊背,而后是温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绵绵,没有危险。”
是秦思。
阮绵点点头,咬牙去续写那个临字。秦思的手一直握在她的手腕上却并没有一丝引导的力量,他仅仅是给她一份温暖,如同陪伴。
临字最后一笔落下,她被秦思扯着离开了神树边。神树的那一片空白地忽然发出了金色的光芒,片刻后,真的有一行字渐渐浮现在了树上:
有女出海,祸兮所起;延及瑶山,大开天门;千年有劫,只在
这不是一句完整的话,小小的一块树干空地根本写不下一句过于长的话。鬼使神差地,阮绵松开了秦思的手缓缓靠近神树,轻轻地,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神树干上,如同之前的一年里一直做的那样,闭眼凝思,任由思绪慢慢地浸入神树……
她在脑海里清晰地看到了最后一句话:千年有劫,只在天命;天宫重开,瑶山俯首。
神树的树干居然是暖和的。她在金光中被抽光了所有思绪,再睁眼的时候居然是……天宫。
与之前的每一次一模一样的情形,原来,不仅仅是天宫可以到神祈峰,神祈峰上的神树也同样能到达天宫。
天宫……师父?
阮绵小心翼翼地踏上冰凉的地面,只是短短的数月时间,天宫却好像已经几年几十年没有来过了。天宫比桃花郡要寒冷上许多,可是心却是暖和的。她几乎是雀跃地奔向前殿,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居然是琉球。
“琉球!”
她站在前殿门口,没有眼睛的脸依旧让她哆嗦了一下,却阻挡不了多日未见的亲近。可是,琉球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一样,什么反映都没有。
“琉球?”阮绵在她面前招招手,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从天宫的神树去到桃花郡的人,那儿的人是看不见的,难道反过来也一样?
阮绵悄悄进了前殿,在那里,那个一身鲜红的人静静地坐在窗边。他似乎不爱坐在上座高位反而独爱窗边,每次都是一样的位置,一样的情形……
“师父。”阮绵靠近他,乖乖叫了一声。
姜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像是一尊玉做的雕像,一动也不动。
……
看不见?
真的看不见?
姜华是神,不管他究竟是不是秦思口中说的关在天宫的魔,他都是她的师父,在她心里他是神。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一尊神,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阮绵猥琐地凑到了他身边,近距离看他:姜华真的很漂亮,有的人天生儒雅,比如秦思,可姜华却天生的鲜亮。就像他红色的衣衫一样,只要他在殿内,就能让人再也不看第二个人。
她和他眼对眼只隔着一拳的举例,细细地看他的眼睛——如果这世上有水做的眼眸,应该就是这样吧……
阮绵没有碰过他,充气量就被摸过脑袋。这一次机会难得,太难得啊太难得……
手有点脏,她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慢慢凑了上去,伸出手去触碰他的眼,他的眉。
姜华,只要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心也会晃荡。如同夏雨后黄昏点燃了晚霞,秋叶落在地上的那一丝颤动……
“师父。”她只是低声念了一句,结果,那双眼动了。
动了?
阮绵发现自己的心跳狠狠停顿了几下,在姜华的眼睛偶然或必然地对上她的眼的时候,脊背上冒出了一层汗,潮湿无比的触感。
不、不会看得见吧……
阮绵扯出一抹干笑:他刚才明明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一定看不见的看不见的……要是看得见她她她一头去撞死!
“绵儿。”
淡淡的声音。姜华皱了眉。
“……”
“你在做什么?”
……
第34章 师徒
你在做什么?
阮绵呆呆看着姜华,不知所措。做贼最怕的是被抓,劫色最怕的是被人鄙视啊鄙视!她颤颤巍巍地退后一步,干笑。
“嘿,嘿嘿,嘿嘿嘿……”
姜华皱起了眉头,眼里倒没有发怒的迹象,只是空荡荡的一片。阮绵小心观察着,心上隐隐约约踹了一丝怪异:他这副模样与其说是不记恨不恼怒,不如说是……根本不、明、白、吧?
“师父,我回来了。”她后知后觉道。
姜华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打量的目光从她的脑袋开始到手脚,最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不敢。
“怎么?”
“……”这叫做贼心虚。
“绵儿。”
“是。”
阮绵小心翼翼地又走了上去,这一次可不敢太靠近了,只是走到了他身边。他的目光没有多少波澜,她壮了胆子把脑袋凑上去,讨好地笑。
结果,被摸了脑袋……
僵硬。
姜华的手冰冰凉凉的,搁在脑袋上各种不舒服。只是某些个人心虚得要死,根本没那胆量去反抗,只好忍着那让人战栗的冰凉可怜兮兮地抬头瞅着自家阴晴不定的师父。他鲜少乎碰她,过去一年都是高高在上的,怎么这会儿……
师父,你没病吧?
“凝神。”
“……哦。”
事实证明,果然是她自己想多了,姜华根本没有亲近的意思,他把手搁在她脑袋上并没有磨蹭,只是从指尖传递一丝丝的凉意到她的身上,片刻后,许多天的疲惫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身的清爽。
姜华收了手。阮绵有些不舍却不敢动,眨着眼站在他身旁浮想联翩:他很高,不巧的是她挺矮,哪怕卯尽了浑身力气也只到她的胸。如果是绯色……绯色应该到她的肩头,那么漂亮的美人和他站在一块儿该是多么好看啊。可偏偏她个子小得很难看,十五岁,及笄,该不会不会长个子了吧……
一直一直这么个差距,怎么和他站在一块儿呢。
“想什么?”姜华淡道。
“师父。”一不留神,真相脱口而出,阮绵差点拍死自己!
姜华显然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虽然他没有神情,可是她感受得出来,他现在的情绪……很好?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根本不懂……
“师父,桃花郡的事情你知道吗?”阮绵稍稍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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