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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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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顺叹了口气,将自己无心害死那老者一家三口的事简要说了。那小姑娘道:“大哥,这事原是怪不得你的,你本来起的是善心,只恨这些恶人心地太狠毒,不仅抢马,还要杀人。我留下来帮你想法子杀绝他们!”
张顺心下奇道:“这小姑娘竟这般胆大?”感觉她明*里十分害怕,却又偏偏要迎头而上。又听那小姑娘道:“大哥,我助你报仇,事成后,你也助我报仇好么?”
第九章 孤星血泪(七)
张顺心想:“我堂堂男儿汉,怎能让姑娘家为我冒险?”但却对她后面说的话甚觉好奇,问道:“助你报什么仇?”
那小姑娘正欲说话,耳听有人大声呼唤,却是那持刀汉子发觉有异,去而复返。张顺连忙示意她噤声,迅速将那使单斧的汉子尸身拖到大殿当中,又俯身趴在上面一动不动。那小姑娘机敏之极,情知他是怕那持刀汉子见到同伴全失,惊慌逃走,要诱他进来。当即作出一付吓傻了的模样,痴痴呆呆站在大殿当中。
那持刀汉子喊了几声,不闻动静,果然不敢贸然进来。探头在门口张望,瞧见那使单斧的同伴与敌手倒在一起,心下已落了慌。但他瞧见那小姑娘痴痴站在大殿里,却又不能就这样就走,情知自己一伙人的性命,都还指望在这小姑娘身上。
他吸气壮了壮胆,叫道:“喂,那女娃,是你害死我那兄弟的么?”那小姑娘呆呆望着地面,竟似聋了一般。他想了想,拣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向趴在大殿当中的张顺砸去,但他未曾习过暗器,准头奇差,声势虽然惊人,却远远砸在了一旁。
他犹不放心,冷笑道:“老子多砸几块,不信打不中一下!”说着拣了数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就待一阵乱砸。
那小姑娘正暗中佩服张顺的定力,刚才听见那持刀汉子砸来的石块风声,劲力极是不弱,张顺却丝毫也未动一动,引得那持刀汉子的戒心去了两分。但此人瞧来较为谨慎,绝不会轻易进来,若再多砸几块石头,难免会碰巧砸中张顺,倘若他一受伤,自己也难逃厄运。
她历经诸般激变,心智成长迅速,已具大大超越已有年龄的胆识和机智,当机立断,装作忽然惊醒,抱头发出一声尖利凄越的惊叫,转身就往大殿大门外奔去。
那持刀汉子正好向张顺砸去第二块石头,还是偏出。瞧见那她疯了似的狂奔而去,心下一急,全神戒备着追了进去,待经过张顺身旁,一刀狂劈而下,心想管你真死还是假死,这一刀总之要让你身子分成两截。
倏然间,趴在地上的张顺哈哈大笑着一个打滚,避开他的刀锋,同时伸腿一剪,正好剪中他右腿,将他绊倒在地。
他大吃一惊,单手撑地翻身跃起,眼前瞧见的却是对手虽然笑着却充满仇恨的面孔,竟离自己的鼻尖不过一尺,紧接着小腹如中重锤,下巴大震,身子忽然临空,已在一瞬间被对手击中一拳一膝。
张顺手底丝毫也不容情,均是全力施为。那持刀汉子被他打得髋骨开裂,下巴尽碎,飞出一丈开外才落回地面,挣扎着欲爬起身,又觉心窝“咚”地传来一声闷响,眼中骤然发黑,就此去往地府报到。
那小姑娘早已回转,倚在殿门观看,赞道:“大哥,你可真是勇猛。”
张顺干净利落料理掉对手,心情暂时放松下来。听她出言赞美,面上竟微微觉得发热,爽朗笑道:“进来吧,这里的恶人全死绝了。”瞧着那她迎面走了过来。直到此时他才有闲暇仔细打量对方,只见她五官长得极是精致,眸如点漆,与白玉似的肌肤两相宜彰,身材样貌看起来均比实际年龄要稍稍大些,竟是个极美的姑娘。只是眉宇间掩藏不住绝望和凄凉,甚是叫人相怜。
那小姑娘走到他面前,微风吹来,正好荡开她垂在额头的长发,露出左额上一条暗红色的长疤。张顺不由暗在心头一叹,想到:“老天爷真是可恶,让她生得这样美丽,偏又让她额头上留下这么长的一道伤口!”他忽的想起了被自己无意间打下山崖的唐阿娇,虽说恨她父亲害死自己最亲的二妈,却也感到悔疚不已。
那小姑娘见他眼神分散,情知他在回想往事,幽幽说道:“我那弟弟,若有大哥这样一身本事,也就不会惨死在那些地痞手上了。”她此时说来,心中虽悲,却已不再流泪。泪已全变成了仇恨。
张顺心生感触,轻轻一叹收回神思,问道:“我叫张顺。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家人么?”
那小姑娘听他此问,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悲伤,眼圈儿红了起来,说道:“张大哥!我叫彤铃儿,父母家人都已不在人世,后来遇上个亲弟弟,他却……他却又被这恶贼带人给害死啦……”说话间心中恨意汹涌,倒持匕首走到周七娃身旁,狠狠一脚踢去。这一脚正好踢在周七娃断臂伤处,一下子将他痛醒过来,“呜呜”呻吟。
张顺正琢磨不透她说的“后来遇上个亲弟弟”是什么意思,瞧见她去折磨周七娃,却又觉得心有不忍,但想象一下她被周七娃害死弟弟,又将她卖入青楼的心情,也不难懂得她此刻那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以为凭彤铃儿连杀几人的凶悍,定会手起刀落干掉周七娃,却见她蹲下身子,冷冷问道:“那天晚上与你一起的共有几人?”
周七娃口不能言,手不能写,想要求她饶命,只能奋力摇头,但他伤得极重,虽然倾尽全力,在彤铃儿和张顺眼中却只是微微抽搐。
彤铃儿眼冷如刀,拿匕首在他面上缓缓滑过,刀尖所过之处,皮肉卷爆,血水如泉涌出。周七娃惊惧过甚,竟不觉有多少痛楚。彤铃儿冷冷说道:“我从‘一’开始数,数到与那天晚上和你在一道那些恶棍的数目时,你便嚎叫两声。哼,倘若你敢不说,我便拿这匕首在你身上胡乱划上一气,直到你肯说了,或是断气为止。”
周七娃恐惧之极,想要解释自己一帮人并未害死跟她在一起那少年,却苦于不能言,不能动,身子抖个不停。耳听彤铃儿冷冷开始数道:“一,二,三……”直到她数到“七”,连忙拼力点头哀嚎,急得断舌处的伤口迸裂,嘴里塞的布巾浸透鲜血,渗出鼻腔。
彤铃儿点点头,将贴在他面上的匕首移开了些,又道:“他们分别叫什么名字,你用脚写出来。”接着转头对张顺道:“张大哥,劳你将他扶起来好么?”
张顺瞧她如此,已知她是在寻找仇人的线索,听她竟能识字,更在心下佩服。当即上前拦腰抱起周七娃。
周七娃全凭着对能侥幸活下去的渴望支撑着心神,这才没有痛晕过去。此时他犹如初生婴儿般毫无反抗能力,只能求神拜佛,盼着眼前这女子饶他一命。听她发问,不敢迟疑,拼命移动脚尖,在厚积灰尘的地面写将起来。
但他受的伤实在太重,用脚尖写出的字歪扭难辨。彤铃儿连猜带问,总算将其余七人的姓名弄清楚了。她长长吁了口气,手中匕首毫不留情的抹过周七娃的脖子,登时一蓬鲜血激射而出,喷得她满头满面都是。
她却犹如沐浴在阳光里一般,竟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任由喷薄的鲜血雨点般激洒而来。转瞬间她面上已喷满仇人的鲜血,将她美如花朵的面容完全遮盖,犹如一尊恶狠狠的鬼怪。
张顺瞧得心跳也加快起来,情知面前这小姑娘是被周七娃等人伤害到了极处,才会有这么深的恨意。他大起怜惜之心,又因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没有一个亲人的孤儿,顿时豪情升起,上前如对男性好友般猛的一拍她双肩,说道:“妹子,咱俩在这世间都已没了亲人,若你不嫌,我愿与你结拜兄妹,做一辈子的好兄妹,好么?”
彤铃儿妙目大张,怔怔瞧了他片刻,点头道:“大哥,你愿为我弟弟报仇么?”
张顺的眼中根本就未将她视为异性,只觉得她身上有一股不输于男儿汉大丈夫的豪气,竟然生出知己之感,听她此问,哈哈大笑道:“咱们既然今后是亲兄妹了,自然要同生共死。你怕不怕?”
彤铃儿心中陡然觉得一阵温暖,这是在唐承欢为她挨打那次之后,头一次在心里觉得温暖,但此时的温暖却又与前一次不同:前一次感觉既温暖,又心酸,这一次却是一种踏踏实实,不带丝毫患得患失的温暖。她喜极而泣,强忍了多日的脆弱,登时如同洪水决堤,汹涌袭来,扑进张顺怀中,放声痛哭。
这一哭,二人之间再无一丝一毫男女之念,相互都把对方当作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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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孤星血泪(八)
张顺轻抚她的背心,忽然生出错觉,似乎爱护眼前的小姑娘,便是在向落下山崖的唐阿娇还债似的!这心思一来,竟然痴了。
彤铃儿哭了一阵,悲痛稍减,理智重回脑中,推了推他,说道:“大哥,咱们赶紧行礼结拜兄妹吧!恶贼们还会有人前来,咱们先御敌要紧。”
张顺回过神思,点头道:“恶匪们绝料不到他们在此处的同伴已全军覆没,送马来时人数必然不会多。我尽可应付得来。”
彤铃儿道:“何必与恶贼们硬拼?咱们稍稍施点手脚,岂不是更容易除掉这些恶贼?”不等张顺答话,自去殿外捧来三捧泥土,堆在大殿前残破的三清老祖面前,招手道:“大哥,咱们撮土为香,结为兄妹!”
张顺上前与她一道跪下,只听她喃喃说道:“小女彤铃儿,与兄长张顺,虽非同母同父、同年同月同日所生,但自今日结拜后,却愿同生共死,不因任何人、任何事,而弃对方于不顾。谁若日后有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全尸!”她说完看向张顺,温言道:“大哥,该你许誓言了!”
张顺心道:“她生怕我会畏难,不帮她为弟弟报仇了,连这誓言也是这个意思。嘿嘿,她也不知从哪里听来这些男儿间八拜结交的传闻,倒也做得似模似样,只可惜她似乎不知还须饮血酒这节!不过真正性命相交的朋友,何须在乎身外形式?”他在心中偷笑她竭力做出的一身江湖豪气,也不点破她的意图,照样发了誓。
二人对着三清老祖的残像拜了八拜,已成兄妹。相互对望一眼,无论各自曾有怎样的悲伤过往,均在这一刻稍稍淡下,心中的飘零感也消去不少。
彤铃儿略一沉吟,说道:“大哥,如你所言,恶匪们不知此地情形,送马来时人数必不会多。咱们做些手脚,管教他们来得去不得。”
张顺已知她精灵机智,存心要看看她的手段,当下也不多问,按照她的主意,将死在外面树林中那两人的尸首搬运回来,用绳索捆好,横放在殿门上方的梁上,垂下绳头藏在门侧,只须轻轻一拉,尸首便会猛然落下,吊在半空。
二人又将死在殿中的三名恶匪拖到里面那根大柱旁靠柱立坐着,教人从殿外看来,犹如三人正呼呼大睡一般。再将周七娃拖到香案下藏起来,捧来泥土掩盖住地上四溅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二人已是浑身大汗。彤铃儿道:“附近定有水源,咱们找找。”大殿后面便有一道小小的山泉蜿蜒流下,二人美美地喝了个饱,轮番洗去身上血迹,坐下来稍事歇息。
张顺笑道:“妹子,你还没说明这番手脚该怎么动呢?”
彤铃儿道:“大哥这般精明,哪里还须小妹讲解?”她客套归客套,但将行之事关乎生死存亡,半点马虎不得,当下接着又道:“昨夜我算了算恶匪们能动用的人手,总共有十四人,眼下城里还剩下九人。带头的胖头陀和刘大脑壳二人狡猾得紧,虽说相信我确有向周七娃报仇的决心,也相信虚报缉凶功劳不会惹人怀疑,但他们其实拿不准那个‘大老爷’痛失兄弟之下,会不会因此就放过他们,所以二人借口留在城中打点,实际上是让别人先押送我和周七娃回去,试试大老爷的态度。因此这两人绝不会前来送马,还会留下大部分同伴做帮手,在城里等候观望。前来送马的人最多只有两三人,而且定是九人中最弱的两三人……”张顺听得不住点头,暗自佩服她的推断有理。
彤铃儿说到此处,也顿了顿,再次仔细想了一遍,确认没有错漏,才接着道:“带路来这里那人,临走时定已向恶匪们说明了此处是座废观,荒无人迹。前来送马的人也必然松于戒备,我躲在进门第一根大柱背后,你躲在门侧,一待恶匪进门,你便扯下梁上藏着的尸首,必会令新来的恶匪大惊退后。我躲着的柱子离殿门有二十三步距离,他们一退便会挨近柱子来啦,我从后面偷袭,料能轻易刺杀一人。大哥你从正面突袭,趁他们惊慌失措之际,一击得手。如此咱们定可毫发无伤的除掉敌人了。”
张顺哈哈大笑,道:“妹子,看来今后我该好生跟着你学学才是。从前我师傅教我拳法,常说与人动手之前首先不该想自己要用什么招数,而是要先料敌,只要能料准敌人的心思,哪怕对手比你强大,也不是没有机会战胜他。可我向来自持有些莽勇,从未在动手前,真正琢磨过敌手的心思。嘿嘿,难怪你能连杀两名恶匪,我若有你这聪明劲,拳法定会厉害许多。”
却见彤铃儿面色一黯,转过头去,叹道:“大哥,小妹看得出来,你是大智大勇的英雄好汉。只是还未碰上过真正的生死存亡考验罢了。我……我若能早点鼓起勇气面对生与死的关口,也许……也许就不会让我那弟……弟弟被人害死啦……”
张顺一直就在心里好奇她那死去的弟弟究竟是怎么回事,本想趁机问个明白,但见她一旦提起这名“弟弟”,便会痛苦万分,心道:“我若发问,她想起和她弟弟在一起时的开心日子来,更会心痛悲伤。我切不可多嘴,应想法子让她早点淡忘这些惨事才好!”当下打定主意,绝不过问她的以往。
他拣了些柴火回来,又在恶匪们的包袱里找到些腊肉干粮,对彤铃儿笑道:“我两天没吃东西了,咱们杀敌前先犒劳犒劳自己的五脏庙!”
二人虽然都觉得饥饿,但却均觉食不下咽。彤铃儿是因大敌当前,紧张得没有食欲;张顺却是因失去二妈的悲伤记忆犹新,胃口不佳。
眼看午时已过,二人等得昏昏欲睡。忽听铃铛叮咚,有马匹缓缓行来。二人齐的站起身,抖擞精神各就各位。少时听见有人叫喊:“崔老四……莽娃……,你们他妈的还不来迎接爷爷们,哈哈哈……”随着话音落下,三人五马走进了道观。
张顺藏在门后看得清楚,暗赞彤铃儿的推断准确。那三人懒洋洋地,拴好马径直朝大殿走来。彤铃儿瞧见他赞许的投来一眼,也在心中窃喜自己所料不差,依照一早设好的局,要刺杀新来这三人,倒也容易。
耳听新来的三人大呼小叫着走近大殿正门,离陷阱只几步之遥,却见张顺哈哈大笑着跳了出去,大声道:“此地是爷爷开山立柜,人来人往都得留下点东西。”
彤铃儿被他这异常举动惊得心也猛跳两下,但躲在柱子背后,却又瞧不见门前的情形。耳听刷刷响动,情知新来的三名恶匪拔出了兵器。她不知张顺为和如此,心下急想:“他这是干什么?哎呀,我还以为他是大智慧的人,却原来也只是个好勇斗狠之徒呀!”她念头还未转过,又听外面呼喝声起,双方已动上了手。
又听有人叫道:“三娃子,闯进去瞧……”后面还有个“瞧”字还未说出口,忽然闷叫一声,就此没了声响。另两人惊呼道:“熊大哥,熊大哥……”紧接着听见张顺大喝道:“躺下罢!”有人大叫一声哎呀,嘭的倒在了地上。剩下那人一声不吭,只是听见风声大作,想来正全力以赴与张顺拼斗。
忽然呼呼风声陡然消失,张顺的声音大喝道:“现在才想到要逃,不觉迟了吗?”这句话声音渐小,想来他是追了出去。
彤铃儿再也忍不住好奇,奔至门口一看,只见地上直挺挺躺着两名恶匪,张顺正好腾身扑至大殿阶梯下,从背后一拳击中逃走那名恶匪背心。那恶匪哇呀大叫,腾腾腾往前扑出数步,方才口喷鲜血,趴倒在地。
彤铃儿又喜又气,追至张顺身旁,劈头问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张顺笑道:“你恼我没有按照你的计策行事么?”
彤铃儿正觉气恼,不答他话。张顺哈哈大笑,道:“你的计策虽好,但是这一次却料错了敌人。”
彤铃儿妙目一张,道:“错在哪里?”
第九章 孤星血泪(九)
张顺坐到石梯上,道:“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虽说猛然见到同伴的尸身会有所震惊,但却不足以让他们乱了方寸;而且这些人都是常年在江湖上打滚的人物,深知‘晴天不肯走,雨来浇满头’的道理,一旦遭遇险情,首先想到的便是逃。所以他们只要一见到大殿门上吊落下同伴的死尸,又见另三名同伴诡异的靠在柱子上,绝不会往情形不明的大殿里面退走,而会全力以赴破门逃走。我虽有自信对付这三人,却无法阻止他们竭力闯门,更分不出身去追赶分头逃蹿的三人,倘若教其中一人跑回城里向同伙报信,他们有了防备,我们再想除掉他们,就会难上加难了!”
他瞧了一眼气鼓鼓的彤铃儿,见她面色稍霁,嘿嘿笑道:“我主动迎出去,他们见我只是一个单身少年,纵然觉得惊异,却欺我年纪小,又是孤身,定会群起攻击,先擒住我再说。因此我才不必费劲去追赶,可以从容将三人一一干掉。嘿嘿,何况,你是我新认的妹子,说什么,我也不能让你冒险呀!你还不知你这新认的大哥,可是个一等一的莽汉哟,哈哈哈哈!”
彤铃儿听他这番分析,确有道理,自己先前所料,都把敌人当作普通人来设想了,不如他对江湖人物的心理了解得透彻。此前自己诱杀的两名恶匪,都因被美色蒙蔽了双眼,才会轻易得手,倒与江湖经验没有多大关联。
张顺见她沉吟不语,笑道:“我不过仗着从小便和地痞土匪们打架打得多,熟悉他们欺软怕硬的行事手段罢了,比起你识文断字、细致聪慧,我就只算得是个莽撞之人,嘿嘿,以后你可愿意教教这笨蛋大哥认几个字?”
彤铃儿被他的爽朗劲感染,心中还真有了几分豪气,笑道:“大哥,小妹都说过了,你是大智之人,若有心学认字,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二人相视而笑,心里甚觉畅快,说了一阵闲话。
张顺看看天色,已在庚时头上,正色道:“你这裙子太过艳丽,是那些……楼里的姑娘们穿的样式,过于惹眼,换成男装吧!”他刚才查找恶匪们的包袱,除了食物之外,还有几套衣衫,正好派上用场。
彤铃儿去神像后换好衣衫,走出一看,只见张顺也将染着血迹的锦衣换下,穿了一身江湖汉子的劲装,愈发显得龙精虎猛,甚有威势。
张顺望着她哈哈笑道:“我这妹子人美就不用说了,想不到穿上男人衣衫,又成了个翩翩美少年了,只怕比我那好朋友还要潇洒三分呢!”
彤铃儿哪知他说的这个“好朋友”,便是自己以为已经惨死的唐承欢,闻言只觉面上一红,转开话题道:“大哥,恶匪们剩下来的,想必都是扎手的人物,你可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么?”
张顺道:“先不忙对付他们,咱们去将害死你弟弟的那些地痞除掉再说。”彤铃儿大怔,听他笑道:“咱们先易后难,地痞容易对付,剩下那几个江湖好手却不是易于之辈,咱们最后就算不成,也先替你弟弟报了仇再说!”
彤铃儿感激之极,点了点头,与他各乘一马,往绵州城驰去。那道观离绵州城并不甚远,二人快马加鞭,不一会已到绵州城外,当下弃马步行,进入城中。
彤铃儿在逼问周七娃时,已探明那七名地痞时常出没在夜市里偷窃,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时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正在夜市里“大显身手”。她识得路途,带着张顺来到夜市,穿梭在熙攘的人群当中,寻找仇人踪迹。
果然不费多少劲,便发现好几拨游手好闲的少年混在人群当中,伺机偷窃。彤铃儿对仇人的面貌记忆犹新,略一辨认,已锁定三人。张顺向她点点头,叫她先去前面僻静小巷中等候,自己则跟在那三人身后。
不一会,那三人围在一名老者身旁,前面那人故意和那老者撞在一起,拉住他理论,后面两人佯作劝架,贴了上去,动手扒那老者的背囊。
张顺大喝一声“捉贼啊”,疾步抢上,将那老者拉了出来。人群轰然喧闹,纷纷叫道:“贼娃子在哪里?揪出来打死狗日的。”那三名少年狠狠盯了张顺一眼,挤进人群中消失不见。
张顺情知他们是去邀集同伴,故意在原地耽搁片刻,听那老者不停言谢,他则装作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说了些自己平生最恨小贼,好打抱不平之类的豪言壮语,这才走出夜市,缓缓来到那僻静小巷当中。
彤铃儿眼见大仇将报,又喜又悲,反而没了此前的冷静,已等得心慌意乱。张顺对她笑笑,说道:“你躲在一旁,看我怎么替你弟弟报仇。”
少时,那三名少年带着数人堵住了深巷两头。彤铃儿身子轻颤,恨声道:“上次他们也是这样害我弟弟。”张顺轻抚她的肩膀,笑道:“别害怕。”彤铃儿点点头,站到一旁。
地痞们迅速围拢过来,纷纷骂道:“狗日的,敢管爷爷们的闲事。”张顺哈哈一笑,道:“十个人?买七送三么?”话落手动,旋风般扑击而上,只听地痞们呼喝不止,转眼间倒成一片,呻吟不绝。
有几人见势不妙,撒腿开跑。张顺哪容他们走脱,疾步追上,一腿一个,放倒在地。那些地痞均被他踢断了腿骨,起不了身,嗷嗷呼痛。
张顺回头对彤铃儿笑道:“你瞧瞧,害死你弟弟的仇人可都在这里了么?”彤铃儿不答他话,眼神冷如剃刀,抽出匕首朝其中一名地痞走去。
张顺心下暗叹,站在一旁静观。只见彤铃儿蹲下身子,匕首抵在那人心口,只需稍稍用力,便可刺入仇人心脏。那名地痞瞧来只有十七八岁年纪,也不知是被腿骨断裂痛的,还是被彤铃儿比在他心口的匕首吓的,面色白得发青,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连连求饶道:“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彤铃儿不似杀掉周七娃时那样坚决,拿刀的手微微发抖,一时竟难以刺下。
其余地痞少年瞧见对方动了刀子,均大骇之极,奋力想要爬走,乱作一团。彤铃儿将双眼一闭,银牙紧咬,刀子却依然刺不下去,手抖得更加厉害。那地痞少年吓得魂飞天外,不敢稍动,只是一个劲的哭泣求饶。
张顺旁观片刻,走上前取下彤铃儿手中匕首,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若你杀了仇人,反而心里感到不痛快,便不用勉强自己。”
彤铃儿泪水涌出,恨声泣道:“大哥,我日思夜想的,就是……就是恨不能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可……可如今仇人全在脚下,任我……任我……呜呜……我却……我却下不了手……”
地痞们见二人一笑一哭,相对说话,纷纷趁这当口连滚带爬往巷子两头逃走。张顺也不追赶,只是替彤铃儿不停擦拭眼泪。待她尽情哭了一通,夜色已深。张顺哈哈一笑,说道:“我饿了,你饿不饿?”
彤铃儿哭过之后,仇恨悲伤都已淡却许多,收泪笑道:“大哥,你可没想到会收留一个哭哭啼啼的妹子吧?”二人相视大笑,暂时抛开烦心之事,去夜市上找了家小店,进些水食。
张顺见彤铃儿只顾埋头吃饭,不言不语,以为她心中还在想刚才的事,便东拉西扯说些笑话异闻,逗她开心。彤铃儿由得他胡扯一番,才道:“大哥,你也不必与那些恶匪们硬拼,咱们只需偷走那‘二爷’的尸首,恶匪们无法向大老爷交代,从此就算逃亡天涯,也终日在心里惶惶不安,岂不是更好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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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雨江湖(一)
张顺闻言一怔,仔细咀嚼她说的话,却又觉得有些道理,心想:“我纵然杀光那些恶匪,也无法令那老丈一家三口还魂,若依照妹子这计策,教他们从此惶惶不可终日,受尽惊恐和良心的谴责,倒也是个替那老丈报仇的好法子。”
他剑眉斜飞,正色道:“好!事不宜迟,今夜就动手。”二人结账离店,打听清楚城里共有三处义庄,其中一处就在城中一座寺庙后面,离县衙路途最近,于是先到这处义庄外察看。只见两名捕快远远站在义庄门外的小河旁,各拿了个酒葫芦,正在喝酒闲聊。
张顺回头对彤铃儿道:“是这里了。”彤铃儿点点头,悄声道:“小心些,别碰上那几名恶匪。”张顺道:“碰不上的。他们只是担心仇海山的尸首被仵作验尸时弄坏了身子,绝料不到咱们会来偷尸,不会冒着寒冷守在这里。你去寺庙前门等着,我寻着仇海山的尸首,便从寺庙里翻墙出来。”
彤铃儿点点头,绕到前门去了。张顺瞧那两名捕快离得老远,绝难发现有人盗尸,心下略喜,放轻脚步溜进义庄。一进庄门,浑身上下登觉一凉,心道:“阴人之地,果然与外间不同。”他虽胆大豪勇,却也微觉心头发怵,不敢耽误功夫,四下找了找,只见仇海山的尸首已被人打整干净,换了身衣衫单独放在一旁。
他上前提起尸首,翻进隔壁寺庙。此时夜已极深,僧人们已入睡多时,不怕被人发现。他快步来到前门,翻上墙头。只见彤铃儿躲在门柱后面频频张望,瞧他出来,喜道:“找着了么?”
张顺点点头,挟着尸首跳下,道:“赶紧走。”二人专挑僻静之地疾行,走了好大一阵,来到城西。此地人少地广,较为荒凉。彤铃儿指着前方一口六角深井,道:“扔在这里吧,就算恶匪们最后能找到这里来,那时尸首也已腐烂不堪了。”
张顺摇头道:“这里有几户人家靠汲这口井水度日,若投了尸首进去,井水便会被尸毒染了,说不定会害到无辜。何况,无论仇海山生前如何心狠手辣,但既已身死,也不该无故毁他的全尸。喏,你瞧,那边有一片草地,咱们挖个深坑,将他埋了。”
彤铃儿道:“大哥所言极是。”与他一道奋力挖坑,将仇海山的尸首埋了。
二人稍事休息,听见鸡鸣三遍,到了开城时刻,赶紧起身出城,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又坐下休息。一路上二人无暇说话,此时坐下,彼此一看对方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禁发笑。彤铃儿问道:“大哥,今后我们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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