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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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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承欢顾不得惊奇他的剑快,心道:“原来恩公从未离过唐门!他仅凭我今日行为与往日有些不同,就能料到我的心思,这心智只怕比九爷还强些!”不禁在心里猜测这“恩公”的真实身份。

  那蒙面人又抖剑花写道:“展鹏飞只教你剑法,却不传内功;唐九只教你刀法,却没传你刀意;秦宝儿虽全心全意传你拳法,可惜你只学到一半,她便疯了;唐妙婉对‘巧打’只是一知半解,也没能传给你真正高深的暗器功夫。你空有一身上乘武术,倘若走到江湖上与人动手,别人见你的架势,以为你武功高强,必然不会手下留情,你反而会因此丧了性命!”

  唐承欢见他洋洋洒洒写将下来,心儿不停往下沉去,未料自己这几年来朝夕勤奋,竟只学了一身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他对这“恩公”极为信任,料他不会骗自己,而且刚才见识了他的神奇功夫,更无怀疑。这打击太过沉猛,任他胸有城府,也抵不住浑身发凉,缓缓坐倒在地。那蒙面人也盘腿坐下,静静瞧着他。

  

第七章  世事多沧桑(三)

  唐承欢心思极为敏捷,情绪只稍稍受挫,便又恢复了冷静,寻思:“当初是恩公叫我千里迢迢来到唐门习武,这几年来他又都在暗中观察,为何不一早出现提醒我这些?”情知这“恩公”此举定有含义,问道:“请恩公指点迷津!”

  那蒙面人点点头,就坐在地上抖动剑花写道:“我知道你一直没忘记要去救那小姑娘,但你若没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只怕不仅救不了她,连自己的小命也会搭进去!”

  唐承欢心神激荡,点了点头,才问道:“恩公……见过铃儿么?”

  那蒙面人写道:“一年多前,曾见过一面。你如今不该多去想她,而应将这念头转化为刻苦用功的动能,及早练成一身真正高强的武功!”

  唐承欢拼命忍住想要多询问一些彤铃儿现况的心思,情知这“恩公”心肠极硬,绝不会与自己多说这些话题,当下稍稍平静了心情,问道:“如今我该怎么做才好?”

  那蒙面人写道:“我可以传你一套内功和一套剑法。其余如‘败中求’刀法中的刀意,你可以多与同门切磋武艺,凭你的资质,一两年之后不难悟出;你的轻功已有不错的根基,只是未能掌握到‘提纵’之间的要诀,以后每日夜里来此,我会在传你剑法时一并点拨你的轻功,相信不用半年,你便有能力从这峡谷绝壁上溜进后庄了!秦宝儿就独居在西面小楼中,她每夜总有两三个时辰人是清醒的,到时候你可悄悄去求她将拳法全部传授给你;相思小楼中藏有一册暗器十八打要诀,你找出来,与唐妙婉共同参习,也不难学全了暗器手法!”

  唐承欢连连点头,只是对与同门切磋一节略有顾忌,道:“我与师弟、师妹们切磋武术,只怕十一爷会责我学医不专?何况唐九爷等人既然不肯传我绝学,也多半不愿瞧见我勤练武功吧?”

  那蒙面人摇摇头,写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几年以来,你已是唐门的大师兄了。唐十一和唐九虽然各怀私心,但将你视为唐门一份子这一点上,却是一致的。亲兄弟之间有时还会算计对方,何况唐门是个大家庭?你只管找同门切磋武艺,唐成器等人对你有成见,你便每次故意败给他们,时日一久,你既能从中悟到武功技法,又能令他们对你消去成见,何乐而不为?”

  唐承欢琢磨他这番话,似乎对唐门极具情义,心道:“除非恩公是个哑巴,否则一定是我认识的人!会是谁呢?”暗中将唐门中认识的人逐一比较,光是凭这“恩公”高长的身材,就少有人相仿,而身材相仿的人当中,看不出谁有这么高强的武功,只略一琢磨,已统统排除掉了。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刚进唐门时,曾见过一面的掌门唐天行来。

  他曾听唐福说过,唐门有三怪,但只听他说了唐十一和唐妙婉两人,还有一怪却未说起。后来在唐门住得久了,才知道另外那一怪竟是门主唐天行。据说此人虽然贵为掌门,却从不管事,而且身患重疾多年,也不肯就医服药。最怪的是,此人时常在深夜里到处游荡,唐承欢虽从未碰上过,但听过不少唐门中人说起这事。

  他这几年来再未见过唐天行,努力回忆初入唐门见到此人时的细节,只记得他是一个神情忧郁颓废的中年男人,除了身材相仿之外,甚难将其与面前这位武功高强、腰板挺得笔直的“恩公”联系起来。

  那蒙面人站起身来,刷刷挽出两朵剑花,提示他瞧仔细了,开始抖剑写道:“先传你内功心法。这套内功源自道家,讲究自然而然、无为而为,最忌刻意修炼。一旦功夫深了,根本无须练功之人用意念牵引,内气自会在体内循环不息,尤以睡觉中得益最甚,你可明白这意思?”

  唐承欢见他开始传授功夫,当即摒开杂念,瞧他这句话的意思,倒是不难理解,点头道:“是说这套内功要做到习惯成自然,不需要刻意练式或者导吸,是吗?”

  那蒙面人点点头,接着写道:“你现下能理解到这一层,也足够了。这套内功由阴生阳,再还阳入虚,达到阴阳互换,生生不息的境界,是为大成。到那时,你想将之用在任何一套武功之上,都能大增威力。但唯独不能用到我将要传你的这套剑法之上!”

  唐承欢大奇,心想武功虽有阴阳之分,但他刚才说这内功虽是由阴入手,但最后却能阴阳互换,到时候还有什么武功用不得?不解问道:“难道还有脱出阴阳之外的神奇武功?”

  那蒙面人写道:“天地万物,都不过是阴阳之道,这套剑法自然也不例外。但这剑法既不靠气,也不靠意,而是依靠情来增力,一切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都是催动剑法的内在动力,与这套内功讲求自然而然的法则完全相反,因此练这套剑法的人要么武功平庸之极,要么高强无比,皆视练剑之人的资质悟性而定了。我瞧你过了这几年,还对那小姑娘念念不忘,或许有练这套剑法的资质,至于最后成不成,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唐承欢听得似懂非懂,见他腾身站起,运剑在地上刻写内功心法,不敢出声打扰。片刻后那蒙面人剑势一收,又临空抖出几个字:“熟记心法,然后擦去!”便头也不回的飘然去了。唐承欢凑近地上去看,才读了开头两句,已在心头一奇,一路读了下去,竟与唐妙婉要他修炼的那套内功心法一模一样。

  他惊疑不定,心道:“这是怎么回事?”再看后面还写有如何练功的注解,仔细研读一番,不禁哭笑不得。那注解之意,首要强调的便是不可刻意修炼,须将功法无意识地化入练功者的睡梦循环中去,再联想到自己假装练功敷衍唐妙婉的事,竟无意间与练这套内功的诀窍不谋而合,这才明白当初自己为何会突然间精力增长,劳久不疲,却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练习这套内功两年之久了。

  他心喜不已,再看那注解,是说练这套内功以三个月为入门,三年为小成,到时方能将内气贯注于拳脚兵器之上增强武术威力。尔后以九年为限,练功者须得努力打通生死玄关,则内功达到化境,否则,练功者即便穷其一生,也无法再进一步了。

  他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定已牢记了注解的意思,伸足扫平地面上的字迹,赶紧回去睡觉。心里亦欢亦幸,觉得世事之奇,莫过于此,自己不想练却练会了这套内功,而唐妙婉日日苦练,奈何用错了方式,却收效甚微。心想:“我该不该告诉妙婉她用错了练功方式?”但一想到她练这套内功是为运用“邪术”,又在心里举棋不定。

  次日一早,他提着药箱等候唐冷,却听下人来报,说是利州药铺被人放火烧了,唐十一爷带领人马赶去察看情形,让他挑选一名下人跟随,自去成都出诊。

  他心下惊奇,寻思:“原来唐门竟远至利州也设有药铺,却不知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惹上门来?”此次出诊,病人是成都知州陶大人,那位令他向来钦佩的清官齐振元,就是这位陶大人的学生。陶大人年纪老迈,患有痛风,全靠唐冷独门秘方止痛疗伤。这几年来唐承欢医术渐精,皆是由他为这位陶大人拿脉问病,添减用药剂量,倒是轻车熟路之事。

  他经那“恩公”提醒,放弃了趁机离开唐门的打算,一路马不停蹄,来到成都,见那陶大人病情甚有起色,当下调减了服药的剂量,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唐门。旅途中不忘勤练内功,却发觉自己有了杂念,反而进境缓慢,既睡不踏实,也没了往日睡梦中常常有的飘飞舒爽之感。他这才真正领悟到这套内功的特异之处,情知急不得,后面几日干脆不去想它,重又符合了自然无为的练功要诀。

  

第七章  世事多沧桑(四)

  回到唐门后,唐承欢依那“恩公”的吩咐,每日夜里前去向他学武。为免枝节旁生,也不说起自己曾误打误撞练了内功的事。那“恩公”传他的剑法纷繁复杂,总共十三路剑势,每一路又分十三招,每一招又与其余招数存在组合变化,和那总共才十三式的“*剑法”截然不同,饶是他聪颖敏捷,一时间也被淹没于浩瀚的剑招变化之中。

  白日里一旦有闲暇,他便去找同门切磋武艺,目的自然是想在实战中感悟“败中求”刀法中深藏的刀意。唐成器等人对他的态度各不相同,但均未真心将他视作同门,不过大家年纪既长,也不能如孩童时那样喜怒爱憎分明,表面上也都各有礼数,听他有意切磋武艺,有的便想趁机羞辱他出气,有的想瞧瞧这位地位特殊的“大师兄”究竟习了一身怎样的功夫,有的则是见他玉树临风,想趁机与他亲近亲近……,总之自此开始,他与同门比武便成了例行功课。

  开始时牢记那“恩公”的话,总是故意败阵,自然少不得挨些拳脚,也听了不少同门的嘲笑讥讽,但他对自己此来所求心下有数,丝毫不计较身外的一时荣辱。后来刀法日渐精熟,发觉每一招刀法都有一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不同讲究,看似招招都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实则刀法中早已藏有玄机,一旦悟得真正的刀意,“凶险”却恰恰成为了用刀者的护盾!

  久而久之,一众同门渐渐看出他比武时有意相让,而且打他的次数多了,即便如唐成器这样对他恼恨的人,也都渐觉不好意思起来。大家又正是多情烂漫的年纪,相处日久,情义自生,许多人已开始真心叫他一声“大师兄”了。

  如此匆匆数月过去,唐承欢沉浸于练武之中,断了每日前去相思小楼的习惯,偶尔去见唐妙婉,却发觉没了往日与她在一起做游戏时的那种心喜,反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焦躁和尴尬。而唐妙婉对他的态度也忽然间冷淡下来,二人相对时,常有一两个时辰也说不上一句话的情形。

  唐冷和唐九爷似乎事务缠身,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次,偶尔见到,也都行色匆匆。“药局”内炮制各种药散的配方工作,便由唐承欢和几名长者共同行使。

  唐冷始终没有说起何时传他毒术,但唐承欢医术已精,遍识各种药材,对各式各样的毒草毒物,已了然于胸。但除了骗人服食或涂抹到兵刃之类的常用法子外,却想象不出唐冷那真正的毒术又有怎样的厉害。

  这日算算时间,又到了朝天会半年一次的巡访唐门期限。昨夜那“恩公”见他轻功大进,剑法也习全了招式,便让他未来数月趁夜潜入后庄去向秦宝儿学拳法,以后每隔十日,去那处僻静之地一次,考察和点拨他新习的剑法。

  唐承欢等到月上树梢,换了身玄色劲装,飞身上了楼顶,一路提纵,悄无声息的来到相思小楼上方的山顶。以往他轻功虽也算得上乘,但主要是在暗器套路上,自从跟随那“恩公”苦练这数月,才懂得了神行之术,学会利用风吹地利,使自己身轻如燕、来去自如而不被人发觉。于是今夜便起了心,决意先不慌去求秦宝儿教拳,而是来探探朝天会的底细。

  他情知每次朝天会派来唐门的使者,都会与唐妙婉在那高岩小亭内夜会,当时他还轻功有限,虽有心窥探,但那高岩突兀在半山腰上,想要上去而不被人发觉,几乎没有可能。今时不同往日,他自忖有能力沿着山顶悄悄溜到小亭上方。

  探头借着月光望向那半山腰的岩石,看来只有巴掌大一块,当即腾身跃下,每当降落数丈,便寻一处能够踏足的突出位置运足一点,消去冲力,控制着下落速度不至过快。片刻后,他已如大鸟般降至小亭上方,只见亭中坐着两名女子,心里一奇,暗道:“朝天会怎么换了个女人来?”

  他深吸一口长气,将身子提至最轻,犹如落叶般往向那亭顶飘落,同时将手里扣着的一块小石抛往亭外地上,发出“哆”的一声,他则趁机踏稳脚步,神不知鬼不觉。

  耳听亭下那女子咦了一声,问道:“这山上会有滚石么?”唐妙婉的声音冷冷说道:“若有滚石,相思小楼早就被砸平了。只是偶有小块泥石掉落罢了!”那女子哦了一声,转而笑道:“你这日子可过得好呀,哪里像我成天东跑西跑,累得跟狗似的哟!”

  唐承欢在亭顶听见她说话粗俗,口气轻浮,心里已有了恶感,进而想到朝天会害得自己与小娘离散,更觉这个帮会中的人物没有一个好人。

  却听亭下静了片刻,想是唐妙婉也恼她此话粗俗,不愿搭腔。那女子似乎毫不介意,打着哈哈说道:“妹子,怎么说,做姐姐的也曾为你铺过床、叠过被,你咋能像个冰人儿似的对我?”

  唐妙婉的口气不喜不怒,冷冰冰的道:“我生性如此,难道你忘了?休说闲话,执事可有话叫你传达?”

  那女子嘿嘿干笑,阴阳怪气地道:“如今会里发生变动了,唐执事成了唐左执事,在他下面又多出一名右执事,你我以后都归新任的右执事管辖了。”

  唐妙婉轻轻啊了一声,显然甚为诧异,问道:“怎会这样?唐执事对唐门了如指掌,谁能代替他行使监视唐门的任务?”

  那女子道:“有何不可?新任的右执事也姓唐,原来也是唐门中人,只怕比左执事更了解唐门的底细,嘿嘿,关键是这位右执事有一双慧眼,看得出哪些人是在混日子,哪些人是在为帮会尽心,若非如此,只凭我原先的身份,哪有机会爬上青城堂口的头把交椅?”

  唐承欢听得暗惊不已,寻思:“难怪唐门会对朝天会如此委曲求全,原来自己内部出了叛徒,被人知根知底了……啊,是了,是了,也因如此,当初恩公才会叫我隐姓埋名前来唐门习武,看来还不止是要避过妙婉的耳目,还因他也不确定唐门中是否还有别人成为了朝天会的耳目?”想到这一层,心中对那“恩公”真实身份的猜测渐渐清晰了起来,心道:“不论唐天行是个怎样的人,但他多半便是安排下这一切救我的‘恩公’!他不愿助我搭救铃儿也就罢了,可为何也不助我寻找小娘,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呀?”

  他在心头猜疑不定,听见唐妙婉用惊异的口气问道:“青城堂口?何时设的?”那女子笑得甚是得意,道:“右执事一上台,头件大事便设立了青城堂口。你原先收集的那些暗器制作图谱一件也打造不出来,又因你和唐门的私怨,令唐门与本会关系紧张。与你联络的人一再被人暗杀,想来就是唐门在暗中捣鬼。哼,右执事说了,你在唐门幽伏着已无用处,令你离开唐门,归入青城堂口听令!”

  唐承欢又是一惊,心觉不妙,却又不知有哪里不妙。耳听唐妙婉顿了片刻,冷冷说道:“当初左执事答应助我报仇,我才同意加入朝天会,如今他既已不管唐门的事了,我也不必再听朝天会的命令!你做你的堂主,我报我的仇,以后咱们各不相干!”

  那女子哼了一声,阴冷说道:“叛会者死,你难道忘记会规了?”紧接着唐妙婉一声低叫,亭子里传出拼斗的响动。

  唐承欢眉头一皱,趴到亭顶边缘往下窥看,见那女子手持一柄暗青发光的柳叶单刀,连连往唐妙婉身上砍去。唐妙婉竭力躲闪,几次想冲出小亭,却被那女子挥刀拦阻。转眼间二人已过数招,唐妙婉一味躲闪,无力还手。

  唐承欢瞧得心急,暗道:“妙婉为何不还手?啊呀,她定是没有带着暗器!”一想明白这节,更替她着急。瞧那女子的刀法狠辣无比,小亭内地势又狭小,唐妙婉虽然轻功出色,却也被逼得左支右绌。

  那女子想来早有杀她之心,一切已计划妥当,拼力不让她脱出小亭,虽然一时半会伤她不得,但却无须防御,只管全力攻击,杀掉对方只是迟早之事。

  唐承欢又瞧片刻,眼见唐妙婉冲不出小亭,当即轻喝一声,拔剑飞身俯刺那女子。

  这一下事起突然,亭中二人均是一惊。唐承欢身法极快,那女子不敢怠慢,只得舍了唐妙婉,挥刀格挡来剑。唐承欢心下恼她,也不避让,奋力斩向她高举迎来的刀锋,只听当的一声脆响,那女子手中的柳叶刀竟被他用剑斩为两截!

  唐承欢又惊又喜,未料这柄宝剑竟然如此锋利,一怔之下忘了追击,那女子已腾身跳出亭外。

  

第七章  世事多沧桑(五)

  却见唐妙婉飞身追出,喝道:“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施展身法绕着那女子周遭打转,不时拣些碎石当作暗器投射。那女子手中只得半截断刀,不敢放手攻击,只是护住自己的要害。

  唐承欢见唐妙婉将身法施展到极限,情知她心有怒气,需要发泄。高岩外比小亭中宽阔了许多,唐妙婉的轻功优势便显露无遗,虽然只是拣些碎石攻击,却已令那女子手忙脚乱。

  唐妙婉围着对手猛兜圈子,渐渐将那女子逼向高岩边缘。唐承欢心下一动,暗道:“妙婉想要逼得她摔下去么?”正在心里纠结不定,不知是否该上前劝她收手,放那女子一条生路,就见小亭上方的山壁上迅速飞下一人,闪电般掠至拼斗正酣的两名女子跟前,紧接着叮叮当当一阵轻响,来人已将唐妙婉投射的石块尽数挡下。

  唐承欢生怕来的是朝天会的帮手,奔上两步拦在唐妙婉身前,瞧见来人挥剑挡下暗器的手法,心里一惊一奇,已知来人便是身份神秘的“恩公”。

  只见那“恩公”依然黑衣蒙面,闷声喝道:“朱允娴,右执事有令,唐妙婉若不愿留在朝天会,不得伤她性命,由她来去。”

  在场的其余三人各有各的惊奇。那叫做“朱允娴”的女子孤身处在唐门之中,不敢蛮横,问道:“尊驾何人?”那“恩公”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她看。朱允娴低呼一声,抱拳说道:“原来是忠义使,既是右执事下的令,属下自当遵从!”那“恩公”点了点头,道:“你走吧!”

  朱允娴不敢耽误,恨恨地盯了唐妙婉一眼,下了高岩。唐承欢听这“恩公”的声音颇为陌生,想不出他以往为何要在自己面前不发一言。唐妙婉怔怔发呆,眼中射出不知是愤怒还是憎恨的异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此人。

  那“恩公”叹了口气,说道:“妙婉,你既已脱离了朝天会,就把相思小楼当做你的家吧!”

  唐妙婉身子一颤,冷冷说道:“家?哼,你说得倒好听,自从我娘被你们害死之后,我哪里还有家了?”那“恩公”垂下头叹气,默然无语。

  唐承欢心中疑窦丛生,静静旁观。又听唐妙婉仰天一阵冷笑,咬牙说道:“不过我当然要住下去的,我还等着要看你们的好下场哩!”说完又是一阵冷笑,也不与他说话,飘然下了高岩。

  那“恩公”抬眼看着他,缓缓除下面巾。唐承欢心中一突,只见他露出一张俊雅的中年男子面目,但眼神中充满忧郁颓废之色,不正是唐门的掌门唐天行么?他收剑抱拳,不知是该口称“门主”,还是叫声“二舅”,最终还是说道:“承欢见过门主!”

  唐天行古怪一笑,道:“我是你舅舅!你还在心里恼我当初不愿救那小姑娘么?”

  唐承欢原先当他是不明身份的“恩公”时,虽对他不愿向彤铃儿伸出援手感到极度失望,但却不至因此迁怒于他。但此时确知了他的身份,还听他自称“舅舅”,一股无名怒火登时升起,心道:“不相干的人也就罢了,但你既然晓得我是你外甥,为何不帮着找我小娘、救我朋友?”他早已习惯不动声色的应对身边变化,面上不带丝毫怒气,又拱了拱手,说道:“公为大,私为小,承欢既是唐门弟子,理当称呼掌门为‘门主’!”

  唐天行面色略一黯然,自嘲笑道:“人的身份真奇怪,不是吗?你不晓得他的身份时,或许还很感激;但当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却会在心里偷偷恨他。哈哈哈,难道因为身份变了,就将以前的事都改变了?”

  唐承欢不由得大怔,不太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却感觉得到他心事重重,这话里还藏有对其他事情的感慨!

  唐天行显然是个情绪化的性子,稍稍一顿,正色说道:“你如今也瞧见了,我堂堂一派掌门,也不过是朝天会中的一名‘忠义使’罢了,当初能救你脱险,已属不易。你可明白?”

  唐承欢本是明理之人,刚才的怒气皆因情惑而生,此时听他一说,顿时恢复了冷静,心里颇觉歉意,跪下叩了头,道:“二舅,请恕承欢无礼!”

  唐天行受了他的大礼,点头道:“你我的关系是个秘密,你对谁也不能提起,包括妙婉和你师傅。”唐承欢答应了,听他又道:“眼下你正该心无旁鹜的勤练武功,你身上发生的事,将来我再慢慢告诉你,免得分了你的心思!”

  唐承欢心里正是有着无数疑问想要提出,听他这么一说,只得应是。唐天行又道:“十一爷是我的长辈,九爷是我的师弟,都曾同我争夺过掌门之位。如今这二人虽然因你的到来,表面上为了唐门齐心合力,但仍然藏着私心,一旦有个什么变故,只怕本门内部先会起了内讧。我让你多与同门亲近,便是希望你把唐门当做你自己的家族,起到大师兄应有的作用,将来唐门能否在乱世中屹立不倒,全看你这一辈的弟子了!你可真心将自己当成是唐门弟子吗?”

  唐承欢微微一惊,说道:“二舅,不说承欢与你有甥舅亲情,便是十一爷、九爷、宝娘子等,都对我有授艺、养育之恩,我怎能不将自己真心当成唐门弟子?何况这里是小娘的家,自然也是承欢的家!”

  唐天行面露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幺妹果然没白疼你这个儿子!”顿了顿,又道:“妙婉身世可怜,十一爷抵死不肯认她这个女儿,你没事多陪陪她!”

  唐承欢点头答应,想起那夜从相思小楼里飘然飞出的神秘男子,定然就是他了,此时听他这话,似乎对唐妙婉极为关心。此事关乎与他关系密切的十一爷、唐妙婉以及眼前的二舅唐天行三人,不免好奇心大起。但心下却觉得唐天行虽然表面看来喜凭情绪变化行事,实则内心却极有自己的主张,若他不肯细说,问也没用,须得旁敲侧击探上一探。

  他以退为进,问道:“承欢有一事想不明白,请二舅指点!”唐天行道:“你说。”唐承欢道:“听二舅所言,朝天会对本门是个极大的威胁,如今它还要派人来青城设立堂口,显然对本门威胁更大。妙婉刚才若将那女堂主逼下岩去摔死,到时候把她交给朝天会发落,想来本门也不会因此而与朝天会发生正面冲突,岂不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么?”

  唐天行眉头一扬,沉声道:“妙婉虽做了些对不住唐门的糊涂事,却与十一爷不肯认她这个女儿不无关系,何况她是唐门的人,怎能由得外人来伤害她?你这想法放在将来行走江湖时使用,那没有错,但绝不能这样对付自己人,记住了吗?”

  唐承欢听他口气严厉,更加肯定了他对妙婉极有情意,不禁在心里胡思乱想,嘴里连连应是。又听他道:“至于让那‘夜叉夫人’朱允娴大模大样走脱,却并非是我怕了朝天会,不敢取她性命。嘿嘿,朝天会虽依仗在赵宋朝廷里有靠山,强要蜀中武林豪杰成为其名义上的下属,但却绝不会因为一名无关紧要的手下死在唐门,便冒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风险与本门翻脸。我不杀她,是因她活着,对唐门反而有利!”

  唐承欢奇道:“此话怎讲?”

  唐天行说起门派相关之事,就像变了个人,眼神中再无忧郁颓废,透出阵阵冷光,说道:“江湖人将她称为‘夜叉夫人’,那是讥讽她粗鲁无礼。但她最大的弱点,却是自作聪明。本门眼下也不愿与朝天会正面冲突,他们派这么个笨女人来做青城堂主,总比派个精明干练的人,让我们必须全力提防好些吧?你要记住,对手身边越是充满自作聪明的人,你越要想法子让这些人活得久些,因为他们总是会帮你削弱对手,说不定哪天还会大大的助你一臂之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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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世事多沧桑(六)

  唐承欢还是头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仔细一想,却深觉有理,心道:“江湖上门派之间的争斗,原非一朝一夕能决胜负之事,若只知一昧莽撞力斗,显然落了下乘。二舅的心智不说强于九爷,起码不输于他!”

  唐天行又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练武的天赋,也有心计,只要能忍住心中私欲,不要感情用事,别说我这掌门之位,就算你想做其他什么事,也都并非没有可能!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归期不定,你好自为之吧!”

  唐承欢拱手答应了,心里却觉别扭,暗道:“九爷这么说,你也这么说,我除了想要找到小娘,救回铃儿,哪里还想做其他什么事了?”唐天行再次叮嘱不可透露今夜之事,也不顺那岩上的小梯爬下,飞身往山壁上登去。只见他在山壁上来回踏足,飘冉上升,不一会已看不见人影。

  唐承欢钦佩不已,暗拿自己的轻功与他比较,情知还有不小的差距,日后须得更加用功练习才是。他顺着小梯攀下,足底才一沾地,扭头猛见唐妙婉瞪着一双幽幽发光的大眼睛,怔怔站在小梯跟前。他吃了一惊,走上前问道:“你做什么?”

  唐妙婉一把抓住他的两腕,逼问道:“想不到他竟会教你武功!你忘了答应我的事,你……想反悔?”

  唐承欢心下一奇,寻思:“她怎知二舅教我武功啦?啊,她见我轻功忽然有了长足进步,自然猜到了。”当下说道:“我没有忘啊,我既然答应了你,将来只要我能胜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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