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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总是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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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法渡到玄济寺出家的第六个月。

    今年的春天很短,满树梨花匆匆开了又匆匆衰败。

    这时候的落花总是扫不胜扫,两个人沿着破落的山门一路清扫,还没等下到山脚,背后扫过的石阶上已经洒满了的白色花瓣。

    法渡苦恼的盯着师兄无休止重复清扫动作的背影,忍不住吐槽:“师兄,我们这是要扫到地老天荒啊?”

    法明抬头,满眼苍茫:“我们不是在扫阶,而是在扫心。你这么在意结果,就证明你的心还没扫干净。”

    法渡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跟着双手合十:“师兄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法明淡然笑笑,重新低下头专心清扫阶梯上的落花。

    玄济寺大概是选址的时候太不讲究,在这种山明水秀背靠风景区的地方香火还能萧条成这样,十天半个月也见不着一个香客。

    不过萧条也有萧条的好处,寺庙里很清静,大家的话都很少。

    年纪比较大的几个师兄都是被寺里收养的孤儿,从小在寺里长大,个个和蔼又有威仪,连人都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法渡拜入寺里的时候师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师兄们负责给新入寺的师弟们讲经授业。

    “为什么要到这种破庙来烧香?做功德在哪不都一样?”听到石阶下传来交谈的声音,法渡迅速抬起头来朝下眺望,然后望着拾级而上的一对杀马特小青年低声吐槽:“前方高能,洗剪吹迅速靠近中。”

    法明疑惑:“什么叫洗剪吹?”

    法渡看着他亮到反光的脑袋,轻轻摇头:“你是不会明白的。”

    两个小青年迅速靠近,男的开口就不客气的问:“你们烧香的地方在哪?”

    他的语气显然很不耐烦,嗓门也大得吓人,法渡这些日子习惯了清静,忽然听到这等分贝的音量,竟然觉得地动山摇。

    “问你们呢!聋了啊?”男人枯草一样的头发下面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带着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阴狠,显得有些狰狞。

    女的上前一步硬把男的拽了回去:“哥哥……不,小师父,我们就是想拜拜菩萨,没别的意思。你们这的菩萨灵验吗?只要拜了就会实现愿望吧?”

    法渡上下打量着这对男女,忽然觉得好笑。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人他见多了,可临时去当佛祖的腿部挂件还要佛祖有求必应,你当那是自动售货机吗?

    “这几天敝寺闭门清修,恕不接待。下面岔路口朝前两公里处有座妙法寺……”法渡的话还没说完,法明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法渡,你先回禅房休息去吧。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法渡目送他们三人一路上行,阳光从斜上方照过来,有些年头的青石台阶泛着陈旧风化的灰白,三个人的影子前后参差,在背后拖得老长。

    玄济寺后门有一座年代久远的老式拱桥,山上的溪水自桥下淙淙而过,坐在桥上吹风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法渡没有忙着回禅房,而是拥着扫帚坐在桥头,顺手从怀里掏出了手机。

    对,寺里并没有禁止僧人们携带手机,只要不在正当场合拿出来妨害庄严,师父和师兄们对这一点一向放得很宽。再说现在手机上出了自动念经app,只要打开就能字正腔圆的诵读《心经》《大藏经》《地藏经》《金刚经》《僧伽吒经》《妙法莲花经》各种经,外带高僧讲经释义。时代在进步,佛法也得与时俱进呐。

    “本周新番上映,不来一发么骚年?”

    “深井病们速来领药么么哒!”

    “人生怎能被么么哒所束缚!”

    “待我长发及腰,把钱还我可好?”

    “苦逼的守夜人,你感觉到一股冷风了吗!”

    法渡照例逛着微博和论坛,却始终没有回复一个字。

    对他来说,无边佛法给予他的庇护不止是心灵的慰籍,更是逃避现实的法宝。

    要知道,他最初出家的目的并不是真心想研修佛法,而是单纯的想逃避那噩梦一样无休止的相亲呐。

    论坛私信里只多了一条信息。

    梅莎:修身安神,最近你撞上水星逆行运势不佳,可能面对人生转折或者面临重大选择,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免得以后追悔莫及。

    无论你曾经多么的光彩夺目,最终都被人们所淡忘。他们察觉不到你的离去,甚至也不会记得你曾经来过。

    法渡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每天日升月落晨昏交替,时间是治疗一切神经病的良药。最初来的时候他也话痨得不行,逮着什么都要吐槽一番,可随着时间流逝,也不伤感了也不八卦了也不撕b了也不花痴了。只有用手机登陆熟悉的网站看着那些熟悉的言论时才会感觉到那些曾经熟悉的生活正在慢慢淡出他的人生,平静的脸上无怒无喜,看过去只隐隐约约写了一个“滚”字。

    “我知道你心烦,宝贝儿别闹,别闹好吗?”刚才在山门外遇到的雄性杀马特迅速从后面闪出来,压着嗓子冲着电话里直腻歪,“这不是兔子又怀孕了,非要奔个破庙里给娃求平安……”

    法渡背后立着一棵老松树,正好遮蔽了他的身影,杀马特当然也没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也没心思偷听人家的墙根秘事,站起来就想走,可那边的声音依旧明明白白的传进耳里。

    “她说都做过俩孩子了,这次再做,以后可能都怀不上了……呸!哪能让她生啊,真生了老子不得被栓死一辈子?”

    “我知道你比兔子爱我,还比她多打过一个娃……好,要娶也是娶你啊。放心,我肯定能说服她把娃做了,做干净了我就跟她分手……对天发誓!到时候不跟她分就让老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啵啵啵亲你呢!拜拜!”

    那边电话刚挂断,男人狠狠一泡浓痰吐在墙上,骂了句:“小婊砸!也不撒泡尿照照,娶你?下辈子都没戏!”

    法渡在这边听得直犯恶心,眼看着那男人猫着腰朝寺里去了,微微佝偻的身形就像一只不经意间暴露在阳光下的野兽。他刚想跟过去就听见有人在后面招呼他,这一回头,不禁诧异万分:“师父?”

    法渡的师父也就是玄济寺的住持方丈,法号无智。虽然已经是耄耋之年,却还身体健朗精神矍铄。偶尔师父心情大好的时候也是会出来陪大家做一堂早课或是解一段经文,最初法渡听得津津有味,后来慢慢就察觉出了问题。

    法渡:师父,您老是背错经书且说经大开大合每一次解释都不一样是怎么回事啊?

    师父:人生起伏命数无常,强求正解那就是着相了。

    法渡:==

    最初法渡以为他只是年纪大了犯糊涂,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寺里的僧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偶尔还会捡到被遗弃在附近的婴儿。玄济寺香火这么清淡,也没有什么幕后老板来供养僧人们,可大家还是照旧修行念经,从来不曾真的为生计苦恼过。

    有一天法渡终于忍不住对师父问起了这个问题:师父啊,本寺香火这么差真的养得起这么多僧人吗?

    师父微微一笑:你听说过安利吗?

    法渡:==

    从那以后,法渡对师父的看法彻底改观。他曾经不止一次的觉得师父根本就不该叫无智,而是大智,或者太智,很显然他是聪明过度,连时代都跟不上他的步伐啊。

    “师父,那两个人……”

    “你要开口说话时,你说的话必须比你的沉默更有价值才行。”无智一开口,法渡往往就什么也没得说了。

    玄济寺并不大,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侧边进去,正好看见杀马特男在大雄宝殿外面不耐烦的徘徊踱步,不停的催促女的离开,而那个叫兔子的女孩双手合十,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上,嘴里念念有词。尽管她的造型和庄严威仪的大雄宝殿实在是不搭,不过姿态却虔诚真挚,眼里那点不肯熄灭的星火是新生命带来的灵魂之光。

    太阳从他们背后斜射入殿门,兔子就被笼罩在那一片温暖的阳光当中,身上那层光雾就跟电影里马上就要飞升似的。

    即使身在炼狱,只要你肯站在阳光下面,就有获得救赎的可能。

    “法渡,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如果我对那个女施主说了实话,她很有可能马上就会去做手术,那自然是造孽。”法渡拄着扫帚望着那两个人,还是觉得跟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我要是什么都不说,虽然可以暂时保住孩子的生命,但那个人渣以后还是会抛弃她们母子,一样是造孽。”

    无智转过头看他,连连摇头。

    “我说的不对吗?”

    无智双手合十:“师父不是说你不对,而是叹你选错了路。到寺里半年,你的心性还是一派直率冲动,这种个性到底是做不了出世的苦行僧,做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反而比较合适。这样吧,你带长得俊俏的师弟们到岔路那练个摊,把咱寺里剩下那批结缘铃和菩提手串都卖了吧。”

    “……既然如此,师父你不如别教我佛法了,来点实际的拳脚功夫,练摊也得有点练摊的样。”师父老不正经,法渡也乐得跟他逗乐耍贫。

    “哦,为师的金刚降魔杵最近离家出走了我找不到它,学功夫的事情改天再说吧。”

    法渡默然。

    师父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走吧,去斋堂看看。”无智扭头就走,还真是没打算管那对杀马特的死活。

    “师父,真不管……”法渡回头的瞬间,奇怪的景象从眼前一晃而过。

    那时候太阳是斜着射过来的,所有花木连同兔子脚下的影子都被拉成了长长的一段,唯独那男人脚下却是无以名状的一片,就像是陷在黑糊糊的泥潭里。

    法渡站定,狠狠的揉着眼睛。

    那并不是泥潭,而是十多只小手。

    它们紧紧攀附着男人的腿,就像泥塘里的蚂蝗叮在皮肉上。
第2章 妖形怪状
    那个杀马特男来回踱步,那些小手就吸附着腿随着他的步子一同前进,他自己好像根本就没觉察到,而来往的僧人好像也根本没发现任何异样。杀马特男和他擦身而过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那种气味阴沉而厚重,就像是能凝成实体,瞬间压得他透不过气来。那一霎那,他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手脚瞬间冻得发僵。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杀马特男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法渡忙不迭的退开一步,跟着就听到了杀马特哮喘似的夸张嘲笑声。

    “法渡,你病了吗?”法渡向来胃口都不错,哪怕只是清淡的斋饭也能吃得兴高采烈,一大早起来看见他黑着眼圈一派茶饭不思的模样,到中午还是神不守舍,法明当然察觉到了异样。

    “没,我只是……失眠。”法渡连笑都笑不出来,这一整晚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些小手在到处乱爬,每只手背上都长出了眼睛,这种惊悚的画面不是只应该出现在恐怖片里吗!

    法明站起来收拾碗筷,法渡忍不住支支吾吾的问:“师兄,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怪吗?”

    “鬼怪之说自古就有,真的假的谁说得清。全寺上下读书最多的就是你,何必来问我?”法明笑道。

    “这世界那么大,还有很多地方人类并没有探索,还有很多事情科学无法解释。”法渡挠着光头试图解释自己的意图,“我觉得,那些神仙精怪可能真的存在,只是我们看不见……”

    话音刚落,小师弟法清才忙忙慌慌冲进来寄到桌子面前。

    “你上哪去了?敲云板吃饭了都不来?”法清当初也是被抛弃在后山的弃婴,现在也才六七岁。孩子始终是孩子,调皮任性是改不了的天性,既然管不住,寺里众僧干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开心就好。

    “师兄,你没去看热闹啊?刚才摩天崖那边来了好多警察,说是昨天来咱们这上香的两个施主骑摩托车下山,结果从那盘山道上冲下去了。男的都摔碎了,女的挂在半山腰不上不下的,这会儿尸体还没弄上来。”

    法渡懵了一会儿,走到门口晒着太阳,整个人居然有种晃晃悠悠站不稳的感觉,差点直接糊地上去了。

    有人从旁边扶了他一把,法渡一回头,就看见了慈眉善目的师父,心念一动:“师父……”

    无智脸上笑意满满:“站在平地也会摔跤,看来你该补钙了。我这还有钙镁片,来一盒吧。”

    法渡:==

    无智的禅房非常干净,桌椅摆设简单明了,桌上是早已经被时代淘汰的笔墨纸砚。寺里早就用上了电灯,唯独这里还点着白烛,空气里交织着檀香和溶蜡的味道,就像被遗忘在时光之外。屋子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品,就连佛像或是佛珠都不曾陈设,只是在蒲团对面的墙上贴着一张色彩纷杂混乱的画,比毕加索还要毕加索。

    无智对于推销安利还真是有着无穷的热爱,一进屋还真直奔后面翻存货去了。法渡百无聊赖,于是一屁股坐上了蒲团。

    就在这一瞬间,对面那幅无以名状的画却显现出了惊人的变化。

    以前法渡只当那是张超审美的抽象画,这时候他无意中跪坐在蒲团上,才发现蜡烛点起来的时候,墙上那幅古怪的画里出现了一系列金色的线条。

    那到底是什么?

    最大的四个图案仿佛是长着肉冠能吞噬整架马车的巨蛇、直立行走身着华服的老虎、九条尾巴的狐狸,还有……一朵长着眼睛的菊花?在这四个图案以外还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图案,有的甚至像是生化实验的失败品,全都稀奇古怪难以名状。

    法渡诧异的站起来,可只要视角以变化,那画里的图像便不复存在。从近处去触摸那副画,才更令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幅画,而是被整幅揭下再固定在牛皮上的壁画。

    “法渡,别动那幅画,那可关系着全寺上下的生死。”无智端着托盘出来,很意外的没当场祭出纽崔莱,而是一壶清茶。

    法渡瞬间来了精神:“事关生死?这画里莫非有什么玄机?”

    “据说玄济寺第一任住持是个盗墓贼,这壁画是从墓室墙上揭下来的。一旦被发现了,要么被没收,要么被定个倒卖文物罪,自然是事关生死。”

    法渡:==

    “师父,这画的究竟是什么?”

    无智回答得倒是干净利索:“妖怪。”

    法渡乐了,指着那朵菊花大笑:“菊花也能成精?”

    无智缓缓啜了口茶:“法渡啊,那不是菊花,是北海巨妖。”

    法渡:==

    “画上的四个最大的图案就是四方大妖的形象,白蛇、雷虎、九尾、北海巨妖。”

    法渡心头猛地一跳:“师父,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妖魔鬼怪?如果有,为什么却没有任何科学解释和事实依据,如果没有,为什么从古到今一直被人提起?”

    “我不敢说有,却也不能断言没有。”无智答得极其玄妙,“如果非得用科学来解释也是可行的,达尔文的进化论证明猴子进化成了人,亿万年来走在进化进程上的并非只有猴子,何以断言人类就是这个星球唯一的高智慧种群?妖魔鬼怪只是人类对于不同生命体的称呼,人类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充满了恐惧,正因为了解得不够,所以才妖魔才被同化成了无恶不作的形象吧。”

    “那么鬼呢,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鬼或许只是一段思想波,因为在临死前有过剧烈的脑部活动,就是通常所说的执念。思想波实际上并不能对人类产生实质上的影响,而是通过干扰正常的脑部活动,令人们看到稀奇古怪的画面,也就是俗称的见鬼。”

    听到这个解释,法渡心头的混乱立刻纾解了许多。明明天天躲在禅房里,可无智的见解另辟蹊径,竟然解决了他心头萦绕的所有问题,立刻对师父的智慧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多谢师父为我解惑。”

    无智点头:“为什么忽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

    “其实我昨天……”法渡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崩塌声从外面滚雷一样推过来,瞬间山摇地动,屋瓦哗啦啦的朝下滑,人在地上连站都站不稳,就像整个世界都在塌陷。

    刚开始法渡还以为是地震,没想到那阵摇晃很快就过去了。

    法渡扶着无智出了禅房大门,就看见西边一片浓浓的灰尘,顺着风向远远的散开,在逐渐下沉的日头下面铺成一片诡异的灰翳。

    “师父,好像是西边的废殿塌了。幸好是废殿,应该没人受伤……”

    无智没有答话,脸色却格外的难看。他这个年纪原本早已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加上豁达乐观的天性,哪怕泰山在头顶崩塌估计他也还能再开几句玩笑,可此时他面色铁灰双唇颤抖,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法渡看他神色异样,便拽着他的胳膊使劲推了推:“师父?师父!”

    “法渡,速速召集全寺僧人到院子里,不要遗漏任何一个人。”

    玄济寺一贯没什么大事,寺内梵钟只在早晚起床睡觉的时候才会敲响,西边的废殿塌陷,紧跟着就是梵钟,连法清都知道这事非同寻常,大家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快速集结到无智禅房面前。

    “寺里出了大事,你们现在便速速散去,到山下躲避一阵。法明,我这里有一张□□,就当是你们的吃穿用度。切记马上动身,不要贪恋身外之物,阳光彻底消失之前务必要下山去。若三天之后寺内安然无事,你们才可以回来。”

    无智说完,所有僧人面面相觑。

    法渡好奇道:“师父,寺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无智回答得格外玄妙:“西边废殿忽然倒塌是大祸临头的征兆,因缘际会,吉凶难测。你们快走吧,但愿咱们师徒的缘分还没尽。”

    法渡一阵无语,刚才他们腿脚快的几个师兄弟才去看过,那废殿早就摇摇欲坠,哪门子的大祸临头因缘际会,根本就是寺庙香火萧条年久失修地基塌陷吧!

    “下山还得一个多小时,大家走吧。”法明双手合十向无智行了礼,一手牵着法清一手拽着法渡就朝外走。师兄弟们心里虽然都莫名其妙,也没有再多问什么,纷纷跟在法明身后鱼贯而出。还没等大家都出门,无智已经走进禅房推紧了房门。

    法清连连回头,十分不舍:“师父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师父自有安排,用不着我们操心。他说了让我们走,我们听话快走就是了。”法明还真是一点也不担心。

    法渡微微蹙眉:“师兄,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师父会出意外吗?”

    “师父永远是正确的。”法明答道,“有一次寺里僧众集体摆摊卖艺筹集修缮款,师父忽然让我们迅速逃散,果不其然,不出一分钟城管就来了。还有一次大家正在吃饭,师父站起来说大难临头,让大家立刻躲避,过了一会……”

    法清迅速抢过话头:“地震了?”

    “催缴景区管理费的来了。”

    法渡:==

    夕阳迅速下沉,僧人们双手合十沿着盘山路排成一行默默前行,金红色的余晖撒在深灰色的僧袍上,像一团跳动着的火。

    法渡边走边犯嘀咕,哪怕只是催缴管理费,也不能就这么抛下一个老人全体撒丫子跑路吧?

    路过摩天崖的时候警察仍然在忙碌,一个四十岁上下浓妆艳抹的女人不耐烦的吐着眼圈,嘴里不住的咕哝唠叨:“取不下来就算了嘛,等烂透了自然就掉下去了……是你们要弄,可不是老娘我,到时候别找老娘要钱晓得啵?”

    法渡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玄济寺,破旧的屋顶在苍松翠柏之间只留下了黑糊糊的黯影,忍不住心生怀疑。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崩塌,哪怕没有人报警,这些警察就在这么近的地方,难道他们都没感觉到?
第3章 walkingdead
    站在玄济寺的大门口,法渡胸中涌动的好奇瞬间被浓重的恐惧淹没。

    夕阳的最后一道影子笼罩在屋顶上,年头已久的屋瓦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

    这会儿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寺里却没有一处开灯。大家走得匆忙,四处的屋子都没来得及关门,豁然洞开的门口就像是等着吞噬猎物的野兽。院子里原本有秋虫啼鸣,此时却是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迈步进院的瞬间,他只听到自己的血液流经耳膜的声音。

    法渡原本只计划冲进寺里,带着无智原路出来,整个过程简单明了,十分钟内绝对可以搞定。

    可现在事情好像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僧鞋走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他听起来却仿佛声若洪钟。仿佛有些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窃窃私语,好像它们就悄悄藏匿在黑暗的角落里,却又无形无质,难以分辨。

    走过了两个院子,法渡的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这个小庙好歹也呆了半年,就连地上有几块石砖转角有几级台阶他都记得,可今天就真跟撞邪了一样,跑起来不过一分钟的路今天居然这么长,绕来绕去好像比往常远了十倍似的。

    沿途那些黑漆漆的门口,就像是通往异世的通道。

    昨天梦里看见的情景不停在眼前萦绕,越是向前,那些惊悚莫名的景象就越是在心头盘旋。

    法渡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给自己壮胆。

    猫勒个咪的,就是真有什么古灵精怪也不至于跑到佛门清净地来闹腾吧,况且太阳也还没全部落下去呢。

    到了无智的屋子面前,他直冲过去用力推开屋门,就在这一瞬间,最后一点阳光已经从天边彻底褪去。

    屋内的白蜡依然亮着,却是绿莹莹的颜色,仿佛立刻就要熄灭。法渡冲进屋子闹出那么大响动,无智却端坐在蒲团正中,紧闭双眼如泥塑木雕般动也不动。

    “师父?”法渡战战兢兢去探他的呼吸,生怕摸到的是冰冷僵硬的躯体。幸好这一摸之下,尽管触摸到的是干枯褶皱的皮肤,在皮肤之下却还有一层温热的体温。

    “师父,你还好吗……师……”接连两声呼噜声传进耳里,法渡不由的一脸黑线。这要演恐怖片的气氛,师父居然还能安然入睡,难道真的又是突击收取景区管理费?

    “你怎么回来了?”无智抬头看他,表情和蔼如常。

    法渡有些尴尬:“要留就一起留下吧,这几天哪怕不出事也没人给你做斋饭呐。”

    无智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淡然笑道:“法渡,我的大限就要到了,还惦记什么斋饭?”

    法渡立马傻眼,哪怕他故作镇定,合十的双手却不住的发抖:“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我现在说的话。”无智拍着他的手背权作安慰,他的眼神缓缓移向墙上那副画,“玄济寺原本不是佛寺,而是一座镇妖塔,塔下面压的就是这大妖白蛇。这塔立了千年之久,其间经常遭遇雷击,几番损毁几番修葺之后封印早已岌岌可危。玄济寺的存在原本就不图香火不为佛法,只是尽看守的职责。”

    “师父……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无智答道:“你亲眼看到了缠在那位男施主身上的婴灵,为什么还怀疑这些超常生物的存在?”

    “师父,原来你也看得见!”法渡只觉得自己在看奇幻片,一点真实感都没有,“蛇被压在塔基下面,没吃又没喝的,真能活上千年吗?”

    “1972年夏天,下着大暴雨的天气,头顶上雷声不止。一道白影从西边废殿冲天而起,不料却被雷电劈中,随后空气里出现一股很难闻的焦味。那时候我还没到这寺里,不过目击者很多,我想那大概是白蛇企图逃跑才引动了封印。”

    “那……也许白蛇已经被劈死了呢?”法渡话才出口就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二,如果白蛇真的被劈死了,为什么还有人愿意供养那么多僧人在这里看守玄济寺?

    “原本我想把事情托付给法明,然而事出突然,你在此刻转回来,那就是你的机缘。”无智道,“现在只是白蛇撞击封印导致废殿塌陷,我在这里并没有危险,让大家撤离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只是我年纪大了,降妖捉怪这种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现在马上下山,到化生寺去找无真大师求救。封印松动,难免邪气外泄,周遭确实有些异样,你不必理会,径直出去就行,它们奈何不了你。这是化生寺的地址,不要耽搁,到了山下再看。”

    “这样就好,那我出发了。”既然没有这里危险又只是跑腿的差使,带上无智一路奔波确实没必要。

    法渡大步出门的时候已经有了底气,黑暗仍是黑暗,恐惧的感觉却淡了许多。

    一路朝下到了山门外的景区管理处,前面已经是灯红酒绿的繁华尘世,一溜烟的素食铺子和农家菜馆排到了街角,左边一家网吧,右边一家kfc。

    法渡狠狠地擦着额上的汗,喘得像只得了哮喘的狗,跟着顺手展开了写着化生寺地址的纸笺,跟着脚下一滑差点直接翻到石阶下面去。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广西。

    师父你这是存心耍我么!光写了这两个字,就是神也找不到啊!

    幸亏法渡机灵,迅速掏出手机就地蹭上了肯德基的免费wifi。

    一个和尚端着手机在肯德基门口蹭wifi本来就很扎眼,客人们进进出出的时候多半都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他。法渡连肚子饿都顾不上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些。

    网页刷过去几页,法渡越看越迷糊,网上非但没有关于化生寺的任何记载,就连整个中国地图上也搜索不到这个名字。

    仰头再看山上,妙法寺那边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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