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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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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尚书低声道:“烈明镜宣布由她继承烈火山庄。”
“不是战枫?”
“恐怕烈明镜对战枫存有戒心。”
景献王挑眉看他一眼,嘴角浮上古怪的笑容:“也就是说,得到了她,就可以得到烈火山庄。”
刘尚书笑得谦恭:“正是。”
景献王缓缓将杯中的酒饮下。
刘尚书急忙又为他斟满:“不过,如果下臣没有记错,静渊王已经同她有了婚约。”
景献王冷笑:“只要尚未完婚,变故就会有很多。”
“对!对!”
刘尚书连声称是。
来了已有一个时辰,在身侧火盆的暖意下,如歌有些想睡去了。对于这种无聊的筵席,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只能懒懒地吃些精致的菜肴。有人一直在盯着她看,她能感觉到,可是懒得看回去。师兄要处理和操心的事情已经很多,她不想再制造些麻烦出来。
将一块嫩嫩的豆腐放到玉自寒的盘碟中。因为素来不喜味重的菜肴,他今晚吃得很少,不知道会不会有些饿呢。
玉自寒微笑。
他静静将她夹来的豆腐吃下。
她顿时笑得很开心。
在喧闹的厅堂中,轮椅中的玉自寒宁静得恍若灵山秀水间的美玉,光华淡淡流淌。
这一刻,她忽然庆幸他的耳朵听不见。
因为听不见声音,四周王储和大臣们的低语谈论、对他的崇敬或者嫉妒就没有办法影响到他平静的心情。自从皇上将权力授予师兄,她晓得师兄一定会承受比以前大很多的压力。听不见声音,那些纷扰和嘈杂会减少很多吧。
她想着,轻轻笑着。
玉自寒凝视着她,不知晓她为何忽然笑起来。可是,只要能见到她的笑容就好。
“皇——上——驾——到——!”
堂中众人急忙跪倒接驾。
皇上能够摆驾景献王府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当皇上将禁军的调度权和批阅奏章的权力交给静渊王,宫中便有了敬阳王与景献王失势的传言。虽然静渊王身有残疾,朝中各派势力皆认为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不大。然而天威难测,皇上真正的心意谁能揣透。
而此时病中的皇上亲临景献王府,莫非情势会有变化?
众人平身后,景献王恭谢父皇亲临之荣幸,皇上对景献王亦是多加赞许欣慰之辞。
筵席的气氛达到高潮。
父慈子恭的谈笑声仿佛打破了朝中多日以来的猜测。
望着皇上,如歌暗暗心惊。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皇上。皇上比起上次的模样好像苍老了很多,他的眼角和嘴角都有些下垂,皮肤也松弛许多。他眉心间隐隐有股黑气,嘴唇却诡异地鲜红。
她皱起眉,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一闪而过。她侧过头,努力想抓住这种奇异的闪念,不经意间却忽然透过蝉翼般透明的窗纸看到——
如烟雾般淡淡的夜色里。
绚丽华贵的七彩丹青琉璃宫灯下。
鬼魅般婆娑的树影旁。
一个邪美鲜红如地狱之血的身影。
他仰着高傲的脖颈,轻轻嗅着苍白指间的黄金酒杯。酒杯在他指间,闪动炫目的灿光,上面似乎刻着精致古怪的花纹。
他赤足而立。
血红的衣裳随风而舞。
突然,红衣人好像看到了她!
隔着隐约透明的窗纸。
他在夜色的庭院中。
她在喧杂的厅堂里。
狂肆的眼神!
红衣人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透过她看到了一个如永恒一般悠长的地方,眉心的红痣邪魅而多情……
如歌恍惚如坠入一个梦中。
待她挣扎着清醒过来时,忍不住晃晃玉自寒的手,想让他也看一看窗外那个红衣人。
玉自寒向庭院中看。
透过轻纱般的窗纸,只能看到夜色中一盏盏华丽的宫灯。
如歌揉揉眼睛,莫非又是她眼花了?
“最近同倭国的战事平息了些。”筵席中,景献王对皇上道,“不过我朝将士伤亡很大。”
倭国原本只占据海上的几个岛屿,以打鱼为主要生息。可是随着武士风气在倭国的盛行,那里的人们变得野心和贪婪。他们开始抢劫和洗掠沿海的村庄,最初是零散的攻击,后来慢慢演变成有组织地侵占和奴役当地百姓。最近几年,倭国越来越狂妄,俨然有取中原霸权的图谋。朝廷曾数次派兵同倭国交锋,然而打打停停,隐患始终没有解除。
景献王沉声道:
“前日倭国派使臣向威远将军送达一封信函,表示可以议和,从此再不起战事。”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一震!如能议和,彻底去除倭国的威胁,对朝廷和沿海的百姓实在是福音。
皇上精神亦是大震:“哦?!是倭国主动要求议和?”
“对。”景献王点头道,“可是倭国表示必须得到我朝的诚意,才能安心议和。”
“怎样的诚意?”
“和亲。”
“哈哈,”皇上笑道,“这很容易嘛!”
席下众王储臣子也松下心来。和亲素来是缓和战端的途径之一,宫中貌美的公主有许多,选一个嫁往倭国就可以了。
景献王却眉心深皱,似有苦衷。
皇上疑道:“有何不妥?”
景献王沉吟着看向筵席中的玉自寒。
玉自寒一身素雅的月白色锦袍,羊脂白玉束发,羊脂白玉佩环。他目光淡静地坐在木轮椅中,高华的气质使他不怒自威。
“倭国使者说,他们的长公主指定要做静渊王的王妃。”
初冬的深夜,晚风寒冽,草木轻轻作响。月光皎洁明亮,透过树林的枝丫,斑驳地洒在宁静的小路上。
一顶青色暖轿。
轿夫们的脚步又快又轻盈。
玄璜与白琥跟随在轿旁,留心着路旁的动静。
轿内有一小盆红红的炭火,噼噼啪啪地轻响。如歌的双手在火盆上方搓揉取暖,轻轻跺着脚:
“天气越来越冷了。”
玉自寒没有“听”到。
他清俊的眉宇淡淡皱着,目光悠远,修长的右手轻轻握起,抵住挺秀的鼻尖。他在凝神想些事情,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如月光一般淡雅。
一件青色的棉氅在如歌手中抖开。
她将棉氅披在玉自寒肩上。
忽然间的温暖使他自思绪中抽离,扭转头,望见她明媚的笑容。
“这是今天下午刚赶出来的,”她耸耸鼻子,笑道,“原本想迟些日子再给你,可是……”她的笑容染上些黯然,“还是早些给你好了,将来就不用我替你打理这些。”
玉自寒凝视她。
她低下头,沮丧地咬住嘴唇。该死,她的语气怎么这样奇怪?又一想,不禁失笑,他如何会“听”得见她的语气呢?
棉氅轻轻覆在她的肩上。
她惊诧地仰起头。
玉自寒的左手依然留在她的肩头,温柔地拍抚她:
“你也怕冷。”
一股酸意顿时冲进她的鼻子,她突然很想扑入他的怀里撒娇地大哭一场。然而,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却使她板起脸,冷道:
“你不喜欢我做的衣裳?你嫌它手工粗糙是吗?”
玉自寒的手掌僵住。
他鲜少见到她这样生气。
他的声音很担心:
“歌儿……”
暖轿有节奏地轻晃。
夜风将轿帘吹得微微扬起。
望着他担忧的眼睛,她沮丧地恨不能用力向火盆撞过去!
“对不起……”
她揪紧棉氅的两边,紧紧裹住发寒的身子,闷声道:“你不用理我,我在乱发脾气。”
玉自寒笑了笑。
他轻柔地拉开她的手,将她精心缝制的淡青色棉氅穿在自己肩上,然后,将她密密实实地也裹在大氅中。她的脑袋在他的颈边,柔软的银狐毛偎着她和他的呼吸。
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
“砰!砰!砰!砰!……”
他拥着她的肩膀,热热的呼吸就在她耳畔:“我喜欢。”喜欢她亲手缝的棉氅,喜欢在她的身边,喜欢她做的所有事情。
如歌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烧灼一般的滚烫,她的心,跳得仿佛要穿破胸膛!
胸口的热气熨到了她衣襟里的那朵冰花。
冰花迸出冰冷的寒气……
白雾般自她怀中漫漫飘散出来……
晶莹的冰花,瞬时光芒大盛!
昆仑山顶,皑皑白雪经年不化。
月光照在山巅之雪。
光芒耀眼纯净。
在鸟儿鲜少飞至的雪境,有一个亘古神秘的冰洞。
相传这个冰洞中曾经幻出过一位仙人。
仙人白衣如雪……
仙人有绝美的容颜,颦笑间的风华可以令天地万物为之倾倒……
冰雪灿灿的夜色里。
一道如闪电的冰芒划破长空,直直刺入冰洞神秘变幻的深处!
千万年厚厚的冰层。
琉璃般透明美丽的晶体。
那冰芒穿透亘古的寒冷,似乎焦急着,在晶莹剔透的晶体中流走……
醒来呀……
快醒来呀……
是谁在焦急地呼唤……
醒来啊……
冰花的寒气令如歌胸口一紧。
在他温暖的怀中,她忽然觉得有点冷。
玉自寒察觉到了她的颤抖,于是将棉氅更紧地裹住她,左手轻轻搓热她的臂膀。
“不会有和亲。”
她的耳朵轻轻碰触着他的脖颈,清清凉凉的感觉,象深夜临水边的细碎鹅卵石。他的声音却如水底轻暖的涟漪。
她骤然抬头,额头“碰”一声撞上他的下巴!
“哎呀!”
她吃痛地低叫,额角立时浮出一块淡红的印子。她伸手想去揉,手被他握住。她惊疑地望向他,没有看到他的眼睛,却感到——
他吻上了她的额头。
他吻着那撞痛的红晕。
她的身子僵硬。
胸襟中沁寒的冰花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罪恶感。
只是一怔,她便挣扎着要从他怀里挣脱。
他将她拥得很紧。
紧得仿佛她就是他全部的生命。
然而,那样紧的拥抱却温柔得让人心碎。
青色的暖轿在月光下的树林中轻轻颠簸着。
铜盆里的炭火燃出通亮的红光。
玉自寒温柔地将如歌拥在怀中,目光清澈而固执,他吻着她的额头,那轻轻的吻如林中的月光一般皎洁。
青色的棉氅已然滑落。
月白色的锦袍,俊美的他恍如绝世的良玉。
“师兄……”
如歌的心绞成一团,她无助地闭上眼睛。他的吻仿佛吻到了她的心底,可是,可是为什么她会有那样强烈的罪恶感?
拇指与食指轻柔地扬起她的下巴,他静静瞅着她:
“我……一直喜欢你。”
她侧过头,狼狈道:“你要和亲了。”同那个什么倭国的长公主。
“你喜欢吗?”
“什么?”
“用我来和亲。”他屏息凝视她。
“笨蛋……”
她咬紧牙,声音很含糊。他看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又问了一遍:
“你喜欢用我去和亲吗?”
声音里有一触即断的脆弱。
“笨蛋!和什么鬼亲!”她忍无可忍地低吼,“什么倭国公主,名字听起来就很糟糕!那一定是景献王的阴谋啦!”
他笑了。
她瞪着他:“你还笑!倭国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鬼才相信和亲以后他们就会收手!景献王真是阴险,你若是不肯和亲,倭国攻打过来造成的伤亡就会全部变成你的责任;你若是和了亲,日后倭国再起兵,你的立场又会很尴尬。”她其实没有那么笨啦,不过,景献王这一招实在恶毒到家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亲呢?”如果只是单纯的和亲,没有阴谋,她会这样反对吗?玉自寒忽然很想知道她的回答。
如歌瞪视着他。
半晌,她咬住嘴唇:“那你就娶好了。公主什么的,也很配你。”
他的眼睛一黯,笑容苦涩:
“是吗?”
“是啊!”她笑得很轻松,“有了师嫂,往后我就不用理你了。你有没有吃饭,会不会太累,衣裳是否单薄,都让未来的师嫂去担心。”
玉自寒沉默了。
他松开她的肩膀,脸色有些苍白。
她飞快地瞟他一眼,闷声道:“喂……”一点也不好玩。他的神色为什么好像是受到了伤害,……我骗你的……”
玉自寒怔怔望着她。
如歌皱皱鼻子,挤出一个苦笑:“我骗你的,笨师兄!只要和亲是你不喜欢的,我都反对,坚决反对到底!才不管是个公主还是丫头。”
“为什么骗我?”
低低的话语带着淡淡的鼻音,他的唇角又有了美玉的光华。
“因为……”她伤脑筋地想呀想,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眼睛贼亮嘻嘻,“因为师兄就是用来欺负的嘛,否则我欺负谁去?”她很佩服自己可以想出如此胡搅蛮缠的理由,不由笑得打跌。
轿里,温暖如春。
她笑得双颊红红。
她的笑声仿佛初春的第一缕风。
玉自寒也微笑,笑容一直晕染到清澈的眼底。
“歌儿……”
“……?”
“不会有和亲。”
她眨眨眼睛:“那要如何解决呢?”景献王怕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却问了一句话——
“我想抱一抱你。可以吗?”
玉自寒拥住她的肩膀,清远的面容有倔强的郑重,他凝视她的眼睛,好像魔咒一般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如歌怔住。
她的喉咙干涩,胸中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我想要这样抱一抱你,可以吗?”
在她滚烫的耳边,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他紧张得就如世上任何一个少年。
他吻上她小巧的耳垂,呵气如醉:
“想要永远这样抱着你……”
明亮的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柔和地洒在暖轿上。
这一刻。
世间宁静如月光。
几日后。
朝廷下诏,令静渊王亲率十万威远军征伐倭寇。
景献王府。
画眉在金丝笼中婉转啼叫,一根略微发胖的白皙手指逗弄着它,指甲修剪得极为整齐。
“万一静渊王得胜而归……”刘尚书搓手叹气。
原本是很好的计策。将静渊王的画像呈给倭国长公主,促成和亲之事。待他日倭国再次进犯,静渊王的王妃便会成为朝臣们攻击的最好借口。
可是,万料不到静渊王竟会奏请皇上,指出倭寇生性凶残好战、一向对沿海居民虎视眈眈,只不过近段时间因其国内民众反抗骚乱事件频发,才提出和亲作为拖延之策。静渊王请求率军征伐,一举击溃倭国的精锐,彻底解除倭国的威胁。
“就凭那个残废?”景献王玩着画眉,没有回头,“他还不如我的鸟儿。鸟儿,唱个曲子听听!”
画眉啾啾地唱起来。
刘尚书满脸堆笑:“这画眉真乖巧。”
“同倭国打了十多年都是败多胜少,那残废此一去,保不定连命都会丢下了。”景献王冷笑。
“是!是!”
景献王推开鸟笼,打量额角淌汗的刘尚书:
“你派到军中的人可靠吗?”
“王爷放心!”
景献王点点头,用雪白的绢帕擦拭双手。
“绝不能让那个残废活着回来。”
画眉娇声啼叫。
刘尚书汗如雨下。
他明白,静渊王必须死去。否则,万一他战胜归来,朝中的局势就将再也无法掌控。
玉自寒离去后,静渊王府顿时变得有些冷清。
晌午了,庭院中仍旧有一些雾。
阳光清疏。
树木淡黑朦胧。
屋里,如歌忙着整理包袱。
她笑着推开欲帮忙的黄琮,将她压坐在椅中,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又不是我的丫头。”
黄琮苦着脸:“王爷不放心,让我今后贴身照顾你,我就是你的丫头了呀!”
如歌眨眼笑:“我又没有答应。咱们只是好姐妹罢了。”她想了想,停下收拾衣裳的手,“明天我就要回烈火山庄,你不用跟着我,那里有人照顾我的。”
“王爷走了,你也走了,我在王府有什么意思呢?”黄琮捧着脑袋哀叹。
“你可以追上师兄他们啊……”如歌笑笑地说,“其实我知道,你很希望能象玄璜、白琥他们一样陪在师兄身边。”
黄琮眼睛亮了亮。
如歌将包袱扎起来,微笑道:“其实,我也希望你能陪在师兄身边,女孩子总是比他们要细心些。”这样,她也就不用太过担心在远方的师兄了。
黄琮有些心动,可是,马上就摇头道:“不行!我答应了王爷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就必须要做到!”她笑得促狭,“在王爷的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把你照顾好,王爷最欢喜了。”
如歌脸一红,正想轻叱她,却忽然听见王府的管事在门外通报——
“烈小姐,烈火山庄来人求见。”
烈火山庄?
如歌有些惊奇,是来接她回去的吗?莫非是静渊王府的人通知了家里?怎么来的速度这么快。
“请进来。”
她扬声道。
黄琮已然立身站起。
棉帘一挑。
一阵寒气卷进温暖的屋中。
如歌骤然打了个寒战。
进来的人,却是钟离无泪。
如歌眉心一皱。
钟离无泪隶属负责暗杀的幽火堂,是幽火堂出色的杀手。他一直跟随战枫,那次平安镇谢小风被杀时,正是他在旁边。裔浪不应该会派一个杀手接她回去才对。
钟离无泪一身素衣,眼眶红肿。
见到如歌。
他忽然双膝跪地!
晌午的庭院,飘渺的白雾缭绕不散。
雾气仿佛透过窗纸。
屋里弥漫着彻骨的寒意。
钟离无泪眼睛血红,声音沙哑干涩。
“庄主前夜两更时刻亡故。”
如歌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的白雾疯涌至她的眼前!
她什么也看不见。
刹那间。
一切都轰然倒塌……
正文 第三章
江湖风云突变!
执掌武林十九年的烈火山庄庄主烈明镜一夜间亡故!
这十九年,随着暗河宫的隐退,在烈明镜的努力下,天下局势呈现出一片难得的平和之态。(苹果部落)(。applelei。)而烈明镜之死,如此突然和毫无征兆,不由得令四海群豪瞩目。
烈火山庄满目净是缟素。
屋檐挂着白色的灯笼,白绫在寒冽的冬风中漫天飞扬,厚重的雾气仿佛终日不散,树上的枝丫结着白霜。
惨白的“奠”字在阴霾的午后透出寒意。
灵堂里点着白色的香烛。
淡淡燃起的纸烛之气,令沉寂的灵堂显得更加压抑。
紫檀灵案上,一个灵牌。
“烈明镜”三字刻在灵牌之上。
前来吊唁的宾客中,有许多曾经参加过一个月前战枫的婚宴。那时的烈火山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烈明镜朗声大笑,满面红光……
这样快,已物是人非。
烈明镜的大弟子战枫、三弟子姬惊雷身披麻孝立于灵前。
姬惊雷俊容憔悴,朗目中有隐隐的血丝,他的胡须仿佛突然长了出来,有种颓废潦倒的感觉。
战枫却很冷静。
如常的冷静。
他静静站着,眸底一片冰冷的深蓝,身躯挺直如剑,右耳的蓝宝石泛出幽黯的光芒。
裔浪亦在堂前。
他的头垂得很低,没有人可以看见他的神情。
慕容一招神情肃穆地接待前来的客人。
凌冼秋和其他的堂主们站在稍靠后的位置。
灵堂中来客很多,有几百人之众,武林中各门各派皆有前来。
人虽多,可是堂中寂静非常。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当午后的雾气渐渐散开。
庄外一直等候的弟子忽然颤抖着扬声高道:
“小姐回来了!”
众人向灵堂门口望去!
一个月前战枫婚宴中,烈明镜曾当众宣布——烈如歌将接掌烈火山庄。可是,这样一个不足十七岁的少女,果真能够继任天下第一庄庄主的位子吗?
这样一个少女,会将天下武林引往怎样的方向呢?
雪白的绫幔在冬日的寒风中“呼呼”地扬舞!
那红衣少女的脸色比白绫还要惨白!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眼睛睁得极大!
她瞪着灵案上的那个牌位,嘴唇一霎时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这一路上,她在想,会不会,会不会这只是一个可怕的玩笑,是他们在骗她,是爹太想念她了,所以才开的玩笑。虽然爹从来不曾同她开过这样的玩笑,可是,或许是爹心血来潮呢?如果是那样,她会扑进爹的怀里痛哭,责怪爹为什么要这样吓唬她,然后,等她生完气,她就会答应爹,她永远永远不要再离开爹了……
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她只要她的爹。
慕容一招沉步走到她身边,将一件麻衣披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想说些什么,终究却只是叹了口气。
如歌的身子颤了颤。
望着灵牌上爹的名字,她的瞳孔渐渐紧缩,眼底仅存的光亮一点点消逝。她向前走了几步,脚步是虚浮的,象在噩梦中无措的人。可是,待她走到灵前时,背脊已经挺直,不见一丝颤抖。
偌大的灵堂鸦雀无声,香烛的火光忽明忽暗。无风自舞的白色灵幔下,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灵牌和一个白瓷的小坛子。
“爹呢?为何只有一个灵位?”
她的声音很静。
烈火山庄众人神情皆是一黯。
裔浪依然低垂着头:“庄主的遗骸尽在白瓷坛中。”
如歌转过头,目中透出寒光:
“为何?”
旁边的慕容一招暗暗吃惊。原以为如歌会惊惶失措,或者晕倒当场,但她的自持与气势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裔浪垂首道:“爆炸中,庄主的遗骸变为灰烬。”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
灵堂里寂静得令人窒息。
如歌的嘴唇煞白发青:“调查清楚了吗?是谁做的。”
裔浪微微抬起头。
他灰色的瞳孔只有针尖般大。
“当夜三更时刻,庄主练功的密室发生爆炸。已查出爆炸是有人引爆了六颗威力极强的火器所致。”裔浪顿一下,眼中闪过尖锐的恨意,“经查证,那些火器是由江南霹雳门秘制。”
灵堂中江湖群豪陡然倒吸口凉气!
江南霹雳门。
武林新崛起的门派,近几年发展极快,在江南一带已有霸主之像。霹雳门擅使各种火器,威力惊人,杀伤力强,其他门派轻易不愿与之为敌。霹雳门掌门人雷恨天阴厉狂妄,喜怒无常,曾多次挑衅烈火山庄和天下无刀城。
如果烈明镜之死果然与江南霹雳门有关联,那么,天下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歌的眉头皱了皱。
她望向爹的灵位,没有说话。
这时,裔浪的眼睛又闪过一道暗光。
“小姐,在您回庄之前,烈火山庄各堂堂主商议决定了一些事情。”
如歌点头,表示她在听。
“庄主曾经宣布您为山庄的继承者,我等不敢有违。”裔浪道,“只是庄主此去突然,小姐素未有经验,我等商议——”
如歌看着他。
“裔堂主,有话请讲。”
江湖群豪屏息静观其变。
裔浪沉吟道:“战枫身为庄主大弟子,做事果决沉稳。不如由他暂代庄主之职,他日再转交于小姐。”
猛烈的寒风卷着雾气冲开灵堂的大门,烈烈地灌进来!
白幔狂烈地翻舞!
香烛骤然一黯!
堂内阴沉得象黑夜。
如歌的眼珠异常沉静,她静默着,目光向各堂堂主扫去。
堂主们有的避开了视线,有的面无表情,有的稍有愧色,有的漠然回视。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
“师妹确实需要大家的扶助,不过,战师兄也不必担着代庄主之名。”
说话的竟然是满面胡须略带憔悴的姬惊雷!
姬惊雷凝视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战枫:“师兄,协助师妹接管烈火山庄,师父九泉下亦会欣慰。”
战枫恍若没有听见。
他幽蓝的卷发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中微微飞扬,右耳的宝石幽蓝深谙,冰冷的唇边却隐隐有抹冷笑。
裔浪的眼神仿佛是死灰色的:“战枫只有代庄主之职,许多事情才方便处理。”他又淡淡望向如歌,“不知道小姐的意思……”
如歌身上披着麻衣。
麻衣下原本的红裳早已褪尽了昔日的鲜艳。
她笔直站在爹的灵前。
她的双眸似乎十分的平静。
可是——
她的手指僵硬发青。
灵堂中,江湖群豪等着烈如歌的回答。
她的睫毛轻轻扬起,在幽暗的烛光下,映出一片美丽的阴影。她凝望着冰冷的战枫,宣布——“从即日起,战枫接任烈火山庄副庄主之位,拥有一切事情的处置权。”
那年的冬天异常寒冷。
天空似乎总是灰色,树木落尽了叶子,淡黑的枝丫在连日不散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地面覆着薄薄的冰霜,踩上去轻微作响。
烈明镜去世已有半月。
烈火山庄内依然一片缟素,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轻,象是惟恐惊扰到什么。
每天都有各地分堂分舵的首领赶来,聚萃堂中整日在商议着事情。战枫鲜少说话,他总是沉默地听,最后将他的决定告诉众人。各首领原本极不习惯,因为烈明镜在时总是谈笑着与他们沟通,而战枫未免太过冷漠阴沉了些。
可是,一向握有重权的青火堂堂主裔浪对战枫甚为恭敬,对不满战枫的言行惩罚极严。渐渐地,再没有人轻易对战枫有微词了。而且,名义上继承庄主之位的烈如歌自回庄后一直身体不适,没有过问庄内的事务。她的庄主身份,仿佛只是一个名称。
时日一久,众人发现战枫行事作风虽然冷酷独行,可是也十分有效,烈火山庄在武林中的影响和地位似乎比烈明镜时期还要强盛。渐渐,一提起烈火山庄,每个人想到的都是“战枫”两字。(苹果部落小说阅读网)(。applelei。)
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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