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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小地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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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的感情会不会始终如一。
赖瑾不敢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未来,所以也只能任由着林如海和秦老爷子进宫告状。只要此次两家真心撕破了脸再也无法回转了,只要京都世家官宦们看到了林黛玉和贾宝玉之间只是一同长大却并无男女之情,那么不论以后贾宝玉闹得再厉害,大家也只会说贾宝玉看不破,而不会猜忌中伤林黛玉不守妇道。
至于贾宝玉的前程,赖瑾也不太担心。虽然碍于林如海的怒火,乾元帝替心腹出气将贾宝玉褫夺功名,断了余荫之路。看起来狠戾但同为圣上心腹的可不只是林如海一个人。
那镇守外省数年的王子腾也是乾元帝皇子时候的心腹老臣。赖瑾可不相信王子腾得知贾宝玉的事情之后,会一点儿动作都没有。那样的话会太显凉薄。圣上虽然自己是个凉薄多疑之人,但却希望自己统御偏爱的臣子能够重情重义,这样以利诱之,以情感之,乾元帝用的才舒心。
所以届时王子腾一定会进宫求情。而他一旦为贾宝玉求情,就不可避免的站到了林如海和秦家的对立面。林如海和秦家又是朝廷清流的代表,那么王子腾这一举动便失却了与朝廷清流结盟的可能。
想到这里,赖瑾不免想到了前几日在翰林院当差的时候听到的陆子明几人的闲聊。大抵是说当年乾元帝刚刚登基的时候,颇为注重提拔寒门官员而大肆打压勋贵之家。且乾元帝之所以每每得力,与王子腾的策划筹谋甚至以身份之便暗中搜罗各大世家的把柄罪行也是分不开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子腾虽然竭力做的隐蔽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依旧有那些聪明多智之人从细微处察觉到了王子腾的端倪。而当年乾元帝之所以会外放王子腾为九省统制,也有些是因为王子腾被京中各大世家功勋排挤,隐隐呆不下去了的缘故。因此在早些年就得到帝王重用的王子腾虽然表面上威风显赫,实质上却得罪了大业朝泰半功勋之家。所以他目下在京中的地位也有些尴尬。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名符其实的独臣了。
只可惜王子腾出身功勋之家,虽然当年为了晋身不得不陷害旁人,但也从没想过老老实实跟在帝王后头做一个孤臣。他毕竟是个有家族有后嗣的世家子弟,难免要为身后事考虑一些。如今的王子腾虽然风光显要,但这一切都与乾元帝的施与密不可分。倘或乾元帝有朝一日不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恐怕王子腾的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一身荣辱皆系于帝王一身的日子可不是王子腾想要的。
在王子腾的心目中,他想要做的可是权臣。是那种哪怕乾元帝这会子驾崩,他们王家也依旧能花团锦簇风光无两的权臣。所以自回京之后,王子腾就不断的去往各寒门清流之家拜访。到如今也有了赫赫扬扬的一帮人簇拥在左右。
只可惜王子腾自以为聪明,乾元帝却从不是傻子,会任由他耍弄。仅仅是将王夫人的背后之举摆到台面上,乾元帝就不声不响的瓦解了王子腾的全部努力。
联想到在此之前王子腾借口年节之礼不断拜访几位大学士的举动,赖瑾轻笑出声。看来这位少年登基的皇帝陛下,对于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臣子也是很有戒心的。只不知这位自诩圆滑聪明的王大人,知道自己所有努力都成了东流之水后,还会不会晓得智珠在握,云淡风轻。
赖瑾猜的并没有错。这会子王子腾接到了妹妹王夫人的求救之信后,勉强温颜宽慰了周瑞几句,又吩咐管家带着人去旁边吃茶。直等到人都不见了,方才露出一脸阴沉的面容。他站在当地呆呆的站了半日功夫,盘算半日,最终还是忍不住心头怒火,倾身将茶几上的茶盏和糕点全部扫入地上,杯盘碎裂的叮当响声衬得大堂之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寂静。
王子腾少年入了皇子潜邸,又以谋士的身份跟在乾元帝身边多年,养气怡性的功夫特别好。往日里王仁从没看过王子腾哪怕大声说一句话,更别提像如今一般大动肝火,甚至砸东西撒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王子腾又不解气,恨恨的骂了一嘴道:“他怎么不抹脖子死了干脆。”
王仁知道王子腾说的是那荣国府惹了滔天大祸的凤凰蛋。不以为然的撇嘴说道:“父亲既然不想搭理他,不去管他也就是了。也是他自己做事莽撞连累了旁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他也是自己受着,与人无尤。”
“事情要能这么简单就好了。”王子腾瞪了王仁一眼,恨恨说道:“如今这件事情,圣上摆明了就是要给林如海那个老狐狸撑腰。甚至还在私下里明赞林如海爱女如命,秦辅相重情重义,信守承诺。圣上将他们夸的花儿似的,我身为贾宝玉的舅父,倘或眼睁睁的看着贾宝玉跌落尘埃而不理会,那我又成了什么样的人?”
王仁听到王子腾一番分析,也觉察出不好来。脱口说道:“那父亲就去圣上跟前儿替他求情也就是了。以父亲在皇上跟前儿的得意,饶是林如海再怎么诉苦不愿,难道皇上还会驳了父亲的面子?”
王子腾叹息一声,无力的说道:“圣上自然会给我这个体面。他巴不得我过去替那孽障求情。”
王仁有些狐疑的眨了眨眼睛,有些闹不明白乾元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对贾元春有怜惜之意,不忍将她弟弟一撸到底?那既然如此,当初也只隔了宝玉的功名就是了,又何必连他余荫的资格也都封了?
王子腾见王仁一脸茫然的模样,有些头疼的摇了摇头。唯一的嫡子如此鲁钝,让王子腾深以为憾事。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如此多智的一个人,怎么教出来的儿子竟然如此肤浅。除了会借着家世沾沾自喜之外,朝堂上的事情半点儿不通。也只是看起来精明罢了。
想到此处,王子腾总是想着再进一步的进取之心也不免去了两分。世道艰难,唯一的后嗣又是如此不堪,恐怕王子腾就算是挣到了最顶峰,王仁不能接手他遗留的一切,那么王家如今越是显赫,将来的处境就越是危险。
想到这里,王子腾只觉得越发没了意思。就连提点王仁的声音都显得那么苍老无力。
“我此刻进宫为那孽障求情,定然会得罪恨不得宝玉死的林如海和秦辅相。得罪了他们两个,也就是得罪了朝中大半的清流名士。如今我们王家已经同功勋之族格格不入,此刻再得罪了清流一脉,恐怕也就只剩下做皇帝孤臣一条道路了。”
王仁饶是再鲁钝平庸,他也是世家名门教导出来的后嗣,自然明白做孤臣的危险和不妥。当下有些慌张的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父亲是断然不能进宫替宝玉求情的。”
话一出口,不免又想到了之前王子腾同他说的圣上夸赞秦辅相重情重义之事,脸上神色越发难看。
瞧见王仁已然明白了如今王家所处的困境。王子腾有些乏累的揉了揉眉间。沉默半晌,开口叹道:“是福不是祸,该来的总会来。既然圣上想我王子腾做一名孤臣,我暂且顺了圣上的意就是了。”
于是在林如海和秦老爷子联袂入宫告状的第二日,贵为九省都检点的王子腾也进宫请罪,为自己的外甥贾宝玉求情。期间王子腾老泪纵横,直言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对不起林家,对不起林家姑娘,也对不起薛家。只求两位相公看在王夫人年事已高,膝下只有宝玉一个男丁的份儿上,绕过宝玉这一回。
还说哪怕不看着王夫人和王家的脸面,看在荣国府史老太君的情分上,也消消气些。毕竟史老太君已经是六旬的老人,她是宝玉的祖母,同时也是林姑娘的外祖母。手心手背都是肉,饶是贾宝玉行事鲁莽先对不住林姑娘了,也请林如海看在荣国府教导林黛玉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放手这一次。
王子腾甚至还向皇帝进言,说他明白圣上金口玉言断无更改。何况此件事情也着实是贾宝玉做错了,须得给他一个教训。但是贾宝玉毕竟是他的外甥,他作为舅父的也不能看着贾宝玉年纪轻轻就前程尽毁。因此愿意用自己戍守外省多年的苦劳来换取贾宝玉享受余荫的资格。并且他已经上了告老折子,只要圣上同意,可以立刻准了自己的请求。市井流民曰一命换一命,如今王子腾用自己的官身来换贾宝玉的前程。重情重义至此,饶是林如海和秦老爷子也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且他的态度实在是卑微恳切,真挚悔过。饶是众人之前不忿王夫人母子的行事手段,此刻见了王子腾躬身求饶的情景,也不免心下一酸。大家都说那王夫人和贾宝玉虽然一个狠毒一个糊涂,但王子腾却也是个好样的。遇见事情了不退避也不胡搅蛮缠,错了就是错了,认错认罚就是。但一个舅父能为外甥做到这种程度,恐怕连贾宝玉的亲生父亲也是做不到的。
一夕间,王子腾爱重家人,光明磊落的印象深入人心。甚至有心人竟然为此起了同情,私底下议论着此件事情虽然是贾宝玉不对,但是他年纪太小,且也是太过痴情。要不是差点儿毁了秦林两家的婚事和林大小姐的性命,如此作为也算是一段风流佳话。
事情逆转到如此,向来自诩仁德宽厚的乾元帝自然也不会执着于己见。再一次问过了林如海和秦老爷子的态度之后,乾元帝很是大度的恢复了贾宝玉余荫封官的资格。只是当日论诗一事到底太过轻狂草率,乾元帝为了给他一个教训,也还林秦两家一个公道,到底还是褫夺了贾宝玉的功名出身。
至于王子腾,乾元帝自诩英明睿智,自然也不会任由王子腾做出那等一官换一官的事情。反倒是嘉奖王子腾的举动,赐了不少金银宝物。君臣两个都有些做戏给外人看的情分。乾元帝不提金口玉言无法更改的事情,王子腾自然也就乐得装不知道。只是此番作秀下来,倒有不少清流中人很看好王子腾的至情至性,言谈之间颇为亲近。
所以此番给贾宝玉求情,王子腾虽然得罪了林如海和秦家致使结盟之事暂且搁浅。但换来了一个赤胆忠心的好声名,倒也算是不枉他折腾一番了。
所有事情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是三五日间。但其间跌宕起伏,扑朔迷离,迂回婉转,饶是赖瑾并没有深陷其中,只是在旁观看,竟也觉得过了一场生死离别一般。赖瑾都如此,想来被这事情牵扯在其中的诸人又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忐忑难安。
而赖瑾自穿越伊始努力至今,秉着想要报答荣宁二府的心思做了这么多的事儿。最后荣国府依旧一日乱似一日,贾宝玉好容易考中了秀才竟然还是落得个白身纨绔的下场,甚至名声比原著中还多有不如。一饮一啄,难道真是命中注定?
难道赖瑾真的无法避免荣宁二府在最后被抄家流放的下场?
一想到这个结果,赖瑾就觉得心里闷闷的。于是在家里躲了几日的清净之后,赖瑾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进府探望老太太和宝玉去了。
和往日里欢歌笑语众人簇拥的景象不同,如今的荣庆堂显得异常的冷清孤寂。迎春和惜春分别被邢夫人和宁国府那边接走了,李纨婶子和邢夫人兄嫂也都各自去了,王夫人因之前的事情受了惊吓一直缠绵卧榻,探春身为庶女正在她屋里侍疾,也没能过来。宝玉则是自从被林家赶出门后,就一直躲在怡红院里不出来。贾母看他整日里神思恍惚的,又被夺了科举之路,心下怜悯,也不忍拘着他过来。至于李纨则在稻香村陪着贾兰念书。如今贾宝玉科举的路子是没了指望,反倒让大家将光耀门楣的希望寄托在贾兰身上。因此虽然这两日贾母和王夫人忙着宝玉的事情没抽出空来,学里的贾代儒先生依旧给贾兰开了小灶。如今贾兰正在家中做贾代儒给他布置的课业。
于是空空荡荡的荣庆堂里只有贾母歪在美人榻上,任由鸳鸯给她捏捏肩膀捶捶腿。几日不见,贾母的神色很是苍老,往日里保养的很是顺滑的一头银发此刻看来却衬得贾母多了两分疲惫和寥落。这位精神了一辈子周全了一辈子的老太太临老临老却被自己最宠爱的孙子给害的众叛亲离,其心中悲凉绝望,赖瑾虽然不曾有过,但着实能体会一二。
很少见到这样寂静的荣庆堂,赖瑾坐下的时候依旧有些不自在。贾母默然许久,叹息道:“真是世事无常啊!”
赖瑾闻言一愣,旋即也不免叹息起来。
贾母缓缓的说道:“本来还叫家里人准备着八月的乡试,想着宝玉虽然不爱读书,但也念了这么多年学,你又提点了那么些时日,此番下场,定然是成竹在胸的。岂料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宝玉以后再也不能下场了。他当年还哄我说要给我挣个状元祖母风光风光,我知道他这话也只是随便说说,哄我开心。只是从此以后,哪怕是半点儿念想也都没了。”
赖瑾看着贾母万念俱灰的模样,不忍的移开眼睛。
贾母说两句话的功夫,眼圈儿也有些红了。嗓音哽咽的说道:“还有玉儿……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这个外祖母。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我这个做外祖母的以后怎么和敏儿交代啊!”
赖瑾知道贾母口中的敏儿大抵就是林黛玉的生母贾敏。传说中这个贾敏是贾母最喜欢的女儿,赖瑾不曾见到当年这一对母女的交流。只是想着可怜父母心,每一个做父母的人都想着要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儿女。尤其是贾敏英年早逝,贾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心里也是很辛苦的。
遭受了重创的贾母只和赖瑾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精神不济的萎顿下来。大丫头琥珀端了汤药过来给贾母吃,贾母在鸳鸯的服侍下吃过汤药。赖瑾注意到贾母的动作比往常迟缓了很多,再看着她一脸悲痛欲绝的模样,赖瑾只觉得心里越发难受。
这个时候,不免就想到了躲在怡红院里不出来的贾宝玉。
想一想当年贾母是多么溺爱贾宝玉,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送到宝玉手里。为了他的前程又是苦苦筹谋不断算计,真可谓是费尽心机。如今贾母生病了,贾宝玉身为孙辈竟然不能侍奉床前。不知怎么的,赖瑾就觉得心下一凉。
再联想到当日金钏儿之死和蒋玉菡被抓。之前赖瑾一直以为是金钏自己有了攀高枝的心,被王夫人当场抓住羞愤而死从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咎由自取,是她自己想不开。可是细细想想金钏之所以会有攀高枝的心,那也是贾宝玉先有了温柔小意的调戏之举。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两情相悦,结果金钏被王夫人打骂的时候贾宝玉却一溜烟儿的跑了。哪怕得到金钏的死讯也不过是哭了一两回,祭奠一两回,之后该怎么还是怎么样。甚至还不如薛宝钗的假情假意,至少人家给金钏两件儿衣裳,切切实实替金钏解决了无装殓衣裳的尴尬情况。
还有那蒋玉菡,虽然从头至尾赖瑾都很排斥甚至有些瞧不上这个唱戏的琪官儿。觉得他人实在矫情。可是当日蒋玉菡和贾宝玉也是两情相悦,私定终身。及至蒋玉菡逃跑忠顺亲王长史官找上门来,往日里惯会海誓山盟的贾宝玉想都不想就把蒋玉菡给出卖了。之后虽然口内说着愧疚不安,但这么多年竟也一句都不提。去岁忠顺亲王在柳湘莲家闹得那么厉害,赖瑾就不相信贾宝玉一点儿消息都听不见,可是他依旧一句话都没问。
虽然也可能是他真的什么消息也没听说,可是跟自己同床共枕不少日子的情人因为自己的出卖而陷入困境。换位思考的话赖瑾觉得自己可不会一句话都不问,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不了了之。
还有原著中的抄检大观园。晴雯被撵走,芳官被撵走,那么多和他交好的小丫头都被撵走,他也只是在旁软弱无力的看着,没有半点儿相救之意。之前赖瑾一直以为贾宝玉是绵软性子不敢同王夫人对抗,可是细细想来倘或贾宝玉暗地里在贾母跟前儿说一句好话也是好的。
原著中王夫人和贾母摊牌的时候贾母的意思分明是很钟意晴雯,要是贾宝玉在之前能够替晴雯说两句话,让贾母有了事先的准备,晴雯恐怕也不至于最后芳魂消逝。就如当年林黛玉收了薛宝钗的燕窝,贾宝玉只在贾母跟前儿提了一嘴,贾母就立刻给潇湘馆拨了燕窝的份例。可见贾宝玉的话在贾母跟前儿是多么好用。
可是贾宝玉依旧没有。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看着与自己交好的人一个个受难,一个个死去,看着赫赫扬扬的荣宁二府大厦将倾,土崩瓦解,然后自己孑然一身的出家去了。
想到这里,赖瑾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知道他自己有个偏激的毛病,说好听了是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说难听了就是只一味相信自己的朋友是对的。哪怕事实并非如此,赖瑾也会想出种种理由来美化他们的行为。往通俗了说就是朋友要杀人他虽然不至于在旁边递刀子,但事后一定会帮着朋友周全隐瞒的那种人。
因此他很多时候都有些不辨是非,只认亲友。在薛蟠的事情上是如此,在贾宝玉的事情上依旧如此。可是他这么做的前提是相信自己的朋友也向自己一般,虽然不至于在自己有难的事情不顾一切倾尽全力,但至少也该做到肝胆相照古道热肠才是。
就比如当年薛蟠义无反顾的帮自己的父亲对抗江南盐商,就比如柳湘莲哪怕连明儿吃饭的钱都没了,下雨的季节依旧想着淘换两个钱给秦钟修墓。哪怕身份家世财力限制你能做的比不上我能给的,但大家也要倾心相交,不辜负不背叛才是。
可是如今……
赖瑾看着贾母大受打击之余依旧还惦记着宝玉的前途和心情,却不知道宝玉在怡红院想些什么。赖瑾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他之前一直以为宝玉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如今换位想一想,是不是在宝玉心中,很可能这些人也不过是一时的玩物罢了。没有这个,还有那个。这个不见了,依旧还有更好的。宝玉从小就受宠,从小就什么都不缺,所以是不是他根本也认识不到,人和东西是不一样的。
想到当年晴雯笑着说宝玉的性子。说他好的时候一团绣线一个尺头都是记号的,不好的时候白玉缸子玛瑙碗也是说摔了就摔了。是不是在宝玉的心中,那些丫鬟也同白玉缸子玛瑙碗一样,摔碎了也就是可惜一回,转过头来还有更好的。
赖瑾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自己有些钻了牛角尖,不过有些事情你越是细琢磨越是想不通透。赖瑾有些坐不住的挪了挪身子,恰好贾母也觉得有些乏累了,便开口笑道:“我要休息一会子,你先去园子里瞧瞧宝玉吧。”
赖瑾木木的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一路恍恍惚惚的进了园子,进了怡红院。许久不见的袭人和晴雯等人一脸欣喜的迎了出来,说了什么赖瑾也没听全,只一味进了宝玉的书房。
却瞧见贾宝玉身穿一件褐色的僧袍,手里持着佛珠,面前的桌案上摊开一本《南华经》。宝玉一边捻着佛珠一边敲京。神色平静沉和。金乌西陲,金光遍洒,照在宝玉的脸上越发衬出宝玉肌肤莹润,眉目精致。隐隐的竟然还有一两分宝相庄严。
赖瑾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开口问道:“宝玉,你在做什么?”
贾宝玉抬头看了赖瑾一眼,很是平静的说道:“苦海无涯,世事沉浮。于我而言也不过如是。细细想来,还不如一本佛经一盏青灯,叫人来的安心。”
那么多人……林姑娘,薛姑娘,林家、秦家、王家、贾家甚至还有赖家众人,被贾宝玉一个举动闹得鸡犬不宁。林姑娘如今还卧病在床,薛宝钗如今还在宫中忍受着旁人异样打量的目光,王子腾刚刚在皇上跟前儿做戏哭诉,王夫人也倒在家中,贾母如此年迈还要承受着外孙女的指责和孙子的不懂事……
大家都在焦头烂额的想着该怎么弥补贾宝玉所犯下的过错。在这个档口,事件的当事人却满心想着要出家。
赖瑾不知怎么就觉得想笑。他果然也大声的笑出声来。清脆的笑声响彻在怡红院中,惊吓了茫然无措的贾宝玉,惊吓了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惊吓了廊上的鸟儿雀儿,惊吓了园子中的花儿草儿。
可是赖瑾却觉得什么都没有明白过来。他之前只觉得贾宝玉很是糊涂,可如今看着所有人动茫然甚至惊恐的看着他的目光,赖瑾分明觉得糊涂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他怎么会,这么糊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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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蛛蛛和寻寻小瑜分别扔了一个地雷 ╭(╯3╰)╮
感谢喵小星童鞋在《皇商》扔了一个深水鱼雷 ╭(╯3╰)╮
然后,分明是想把宝玉写好的,不知肿么就写成了这个样子╮(╯_╰)╭
67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贾敬身死梅家悔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一天;赖瑾同贾宝玉说了很多。几乎是从小到大;赖瑾认为宝玉做的不地道不靠谱的地方统统说了一遍。有些事情有些细节连赖瑾自己都以为他忘记了;没想到如今说出来的时候,依旧历历在目那么详尽。
然后赖瑾又向贾宝玉诉说何为责任;何为义务;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只享受而不付出。总是把自己当做没长大的孩子,但是这种天真残忍会伤害太多的人。
赖瑾说为了宝玉犯的错;贾母如何辛苦如何自责又如何担忧他,哪怕是他最置喙的王夫人;缠绵卧榻之时还不忘向王子腾求救,林姑娘至今还没有病愈,宝姑娘也十分尴尬的活在深宫中,至于史湘云、薛宝琴、邢岫烟、李纹李绮等人,虽然并不是这件事情的主要受害人,但是他们的名字同样都在那些联诗上,想来清誉也会受损,并不晓得会不会影响到以后。而这种时候,身为男子的贾宝玉不晓得弥补过错却只懂得逃避埋怨,实在不是男儿所为。
还有很多很多……
赖瑾说完之后,第一次没有顾忌宝玉的想法和心情,转头就走。
迈出大观园大门的时候,赖瑾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他想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来大观园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赖瑾的身上,暖洋洋的,却无法驱散赖瑾心中的阴霾。从前世到今生,赖瑾一直是个性子比较绵软比较优柔的人。一直信奉着逢人只说三分话,哪怕对朋友也只是说了七分,而不忘保留最后的三分,给朋友也给自己留一分余地。赖瑾一直认为有些事情是做出来的而不是说出来的。倘或说教太多,很容易失了自己原本的立场,之后再相处起来也许会很尴尬。因此赖瑾与人相处,很少会撕破脸的说太多。大抵都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一部分,然后再委婉的劝谏一部分,问心无愧也就是了。
而这一次,赖瑾却发泄似的将自己心中积压的所有不赞同和不满意全部倾诉出来,甚至根本没有顾忌到贾宝玉的自尊。
他有些怅然所失的想到,也许他和宝玉之间的友情,会从现在开始慢慢变淡吧!
赖瑾有点儿垂头丧气的坐在马背上,任由胯、下的马匹带着自己回家去。自然也没留意到,一顶青色官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官轿在荣国府的大门前停下,轿夫掀开轿帘子,一身飞禽官服头戴乌纱的贾政走了下来。
赖瑾回到家的时候,赖嬷嬷忧心忡忡的迎上来,开口问道:“老太太如今怎么样了?”
赖瑾勉强笑道:“老太太身子骨儿倒是还好,只是精神头有些大不如前了。”
赖嬷嬷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和道:“那倒也是。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都够糟心的了。”
想了点,又问道:“宝玉怎么样?”
赖瑾闻言,脸上现出一抹不可抑制的厌烦和冷漠。赖嬷嬷瞧的一愣,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赖瑾用不知什么情绪的话语说了贾宝玉在家中出家的事情。赖嬷嬷也听得瞠目结舌,半日反应不过来。最终讪讪说道:“这宝玉也太不懂事了些。家中都乱成什么模样了,他还有心思胡闹。”
说话间,赖大媳妇和赖升媳妇带着几个小辈媳妇子过来了。赖从容的媳妇有些忍不住的嘲讽道:“真要是想出家,京都内外这么多寺庙,也不见他寻一个剃度去。偏生要在家里吃着最好的饭食穿着最精致的绫罗出家。摆那个万念俱灰的样子给谁看呢!依我说,这宝玉虽然是二太太的种,可却是一点儿没学到二太太的性子。至少人家二太太还懂得一个“狠”字,还晓得一个“争”字。他连这两个字都没学会,也就是生在了荣国府这样富贵的人家。换个地方,恐怕他死都没地方死去。”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刻薄难听了,大家一时间都有些不好接话。不过却是难得的,赖从容的媳妇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赖嬷嬷没有训斥他。
赖从容的媳妇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立刻明白这次宝玉是真的伤了大家的心。她这个人虽然牙尖嘴利,但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因此这种时刻,反倒觉得不好再开口责骂人家。当即讪讪的住了嘴。
赖瑾有些没精神的起身说道:“太祖母,我有些乏累,想回去休息一会。”
赖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赖瑾,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道:“别睡觉。仔细白天睡多了晚上头疼。”
赖瑾胡乱点了点头,施礼告退。
说是不让睡觉,可是赖瑾回房倒在床上的时候,依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掌灯十分。
随意穿了件儿家常衣裳,赖瑾踏着鞋溜溜达达的走到院子里。这会子风有些凉,天色有些暗,倒是比下午太阳正盛的时候舒坦多了。
凉风习习,几个小丫鬟躲在蔷薇架子下头做针黹,口内还叽叽喳喳的说着闲话。瞧见赖瑾醒过来了,大丫头锦香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问道:“大爷醒了,大爷吃点儿什么东西?”
赖瑾摇了摇头,说道:“这会子还不饿,就是有些口渴。”
锦香含笑回道:“正好,下午大爷睡觉的时候我给大爷泡了一碗枫露茶,如今正是好喝的时候。我给大爷端过来。”
说着,转身去端茶来。赖瑾将茶水一饮而尽,果然觉得口感甘醇,满口余香。
又和小丫头们说笑了一会子,前头门房上的人过来通传说薛府的薛大爷过来同赖瑾说话。赖瑾闻言,立刻吩咐道:“将人引去花厅喝茶,说我即刻就到。”
小厮答应着转身去了。
赖瑾这里换过外出见客的衣裳,冠带已毕,这才前往前院儿花厅。
薛蟠正在厅上喝茶,瞧见赖瑾进来,立刻起身,幸灾乐祸的笑道:“瑾弟弟可知道,宝玉又挨打了。”
这个倒还真不知道。
赖瑾略有惊异的问道:“薛大哥哥怎地得知,我下午去园子里看宝玉的时候,他还没什么事儿呢!”
薛蟠轻笑一声,开口说道:“大抵就是你走了之后——荣国府的政老爷回京了,到家先去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去园子里见宝玉。却见他穿着一身僧袍在家里作妖。当下气的五内俱焚,叫人捆了狠狠发作一次。听说这次比上一次金钏死时打的还狠呢。好像如今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赖瑾怔怔的听了一会子,叹息一声。
薛蟠窥着赖瑾的神色,开口说道:“我听人说你在园子里同宝玉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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