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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雍和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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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先生方才的话怎解?”鄂岱变了称呼,连语气也谦虚了许多。
“大人不赶我走了?”邬佑却不紧不慢。
“呃,这个,方才多有得罪。我正为此发愁,望先生教我!”鄂岱已看出这邬佑实非等闲之人,莫非真是天降此人救我邪?
“呵呵”邬佑轻笑两声,站起身来:“书生自为大人谋之!以大人这样家世,在圣上跟前的恩宠,来这边陲小镇原本已是蹊跷,想来必有缘故。”说着一顿,鄂岱被他说中,心里对他更信了一分。“大人试想,如今世道太平,各处无战事,兵权无调动。若是有人惦记这将军印,必得先有战事,所以,如今这里一分动乱传上朝廷便成十分,此其一;其二,将军当初因何远离京师?那与将军亲者,自然希望将军打了胜仗,借此调回京师,好壮其力量,相反,那与将军不合的人,自希望将军失信于皇上,借此把将军掀下,既除去障碍,更可在中间上下其手,谋取兵权!”邬佑眼光灼灼,直视鄂岱。
“先生此言甚是!”鄂岱犹如醍醐灌顶,霍地站起来:“西宁原本只是有小股游民滋扰,朝廷中的各样奏本却如雪片不断!我如不报捷,朝廷中人心难以稳定,也难以跟皇上交代,可是,西宁原本无仗可打,我……我从何报起!嗐!”
“邬某正是为此而来!”邬佑彷佛早已料到,胸有成竹。正待分说,外面副将进来禀告道:“将军,帐外又有人求见!说是京城来的。他叫我把这个给您。”说着,呈上一块玉佩。鄂岱接过一看,脸色微变,对邬佑道:“有远客来访。不便相见,委屈先生,先到后堂回避一下!”命人领了邬佑去后堂好生看茶伺候着,告了罪,忙忙地向帐外去。
邬佑只扫了那玉佩一眼,见是一块龙纹玉佩,心里已知来者是谁。因想:既然他来了,抱琴也应该到了。此时却不便与她相认。可是阿玛见了她却要糟糕!嗯——十四应该不会带她一同来拜见的,想必他此刻也不愿在抱琴面前暴露身份,眼前当是无虞。稍后再想法知会她知道。心下计议定,便放了心。
于是便在后堂稍坐,饮了会茶,甚觉无聊。便跟旁边伺候的家奴打了声招呼,说是出去走走,便从花园的小门出去,闲闲地乱逛。忽然远远地瞧着有人在衙门前探头探脑,仔细一看,不是抱琴?这一下吃惊不小,再顾不得,忙上前拉了抱琴就走。
“干什么?你是谁?放手!”抱琴见一个青年男子来拉他,又羞又恼,使劲挣脱。文若忙压低了声音,“是我!你别看那胡子!”抱琴一怔,反应过来,也低声道:“格格怎么不进去见老爷?”文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两人走得离衙门远远的,抱琴道:“格格!那日你怎么就那么走了?真急死我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文若故作生气,道:“你还说我?你那天出去做什么了?真真是个见色忘友的坏丫头!”“什么呀!”抱琴红了脸,“才不是那样!”忽然一愣:“格格怎么知道我认识……认识龙公子?”
“那天你们在门外,我都看见了。”文若看了她一眼,见她红霞满面,羞不可抑。“只因那个龙公子是曾见过的人,我怕他认出来,只好先走了。”
“哦,是这样。”抱琴略一思索,惊讶道:“格格认识?那他……他……他是什么人?”说着声音竟有些发抖。
“你这样害怕?你认为他是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猜测。不会的,京城里的十四爷多着去了,哪里有那么巧的?”抱琴仿佛是自言自语。
“瞧你想哪里去了?”文若见她表情,心想还是先不要揭穿的好。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你喜欢他?”
“哪有……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哪里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有什么害羞的?男欢女爱,天经地义,连孔子不都说过‘食色,性也’吗?”文若笑笑,心里却甚忧虑。“只是,你对他知道多少?他家中可有妻室?他真姓龙?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居何职?”
“格格……”抱琴感激地看了文若一眼,“你的意思我明白。就算我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来历,可就凭他那周身的贵气,我也知道,不是我高攀的上的。格格,我都明白……”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有种雾气在她眼中蔓延。
“不!你不明白我意思!他……唉!”文若心里哀叹,怎么就是躲不开呢?爱情原本没有门第高低,这不是你能否高攀的问题,而是他是否能真心待你!
“不用管他了!反正我们也到了西宁,他今天说去办事去了,等再见着他,我跟他道过谢,从此不再见他就是。格格,咱们什么时候去见老爷?”
文若没有回答,眼里泛着泪光,半晌,方道:“琴儿,我不能见他。永远也不能见他。我不能连累他……”抱琴一瞬间也明白了,瞧着文若:“所以,才变了这副样子?”文若点点头:“相见却不能相认。我就是怕你没想到这层,独自见了阿玛,把什么都说了。那可就糟糕。琴儿,记着,以后无论跟说,都要说我已经死了,明白吗?”抱琴点点头,也是满眼的泪光。
“我还担心,四爷他是否就这样放过我们?我想他不是这样轻易放手的人。”文若忧虑道。抱琴也道:“是呀,我常想起四爷就觉得害怕,你说,要是他把我们抓回去,会怎么待我们?”
“想必,如今也该上报内务府了吧。这件事情,要想做的干净,永绝后患,那当然是让我名副其实的好。”文若苦笑道。
“你是说……他会让我们去死?”抱琴声音有些发抖,“我不怕死,可我就是怕落在四爷手里……”
“瞧你,他又不会吃人,怕他什么?”文若抬头看着远方,“他若真要我们死,咱俩也出不了北京城了。”
“那……”抱琴想不明白了。
“糊涂了?”文若笑道,“我也糊涂了。我原以为我是了解他的,如今看来却未必。或者,他是觉得我还有什么可利用的?或者他是……”
“是什么?”抱琴追问道。
“不,没什么。那只是我的痴心妄想。”文若摇了摇头,站定脚,道:“如今我已进了阿玛身边了,你先仍然跟着龙公子吧。留神着些,也好打听些京城的事。等时机合适咱们才能在一处,免得惹人起疑。”
“我都明白。”抱琴点点头,“时间不早了,龙公子怕要回来了。”
“你去吧,我也回衙门去。有什么事,我会联系你。”
文若回至衙门,早有家仆在门口候着,见了面忙堆着笑问好,又道老爷已安排了住处,先引邬先生前去安置,得空就来找先生说话。于是文若便跟了家丁来至厢房,见是一连三进的住处,已打扫得很是干净,各色东西齐备。文若微微一笑:“劳烦你了,替我谢谢大人。”心里暗笑道:看来倒是很受父亲大人器重了。不错!不错!
晚上鄂岱仍然陪着十四阿哥用膳,至掌灯时分方才得空,这时正在书房内看着白天收到的那两封来信——一封来自家中,一封来自八阿哥,心乱如麻。管家来报,邬先生求见。
文若进得屋来,见鄂岱背对自己而立,便轻轻咳了一声,鄂岱转过身来,道:“是邬先生啊,快请坐!”文若瞥眼间见鄂岱眼里泪光宛然,扫一眼书案上的书信,心里了然。“阿玛呀阿玛,您不孝的女儿在您眼前哪!”心里虽如此念,可却只能看着阿玛因自己突然的“病亡”而伤心绝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日蒙先生片言赐教,佟某深以先生为知己。原想与先生深谈,不想俗务缠身。如今天色已晚,先生登门拜访,可有要事?”鄂岱毕竟老练,那丝悲伤,竟被他深藏不露。
“呃……这个,”文若也醒过神来,收敛心神,“说来惭愧,邬某投奔此处,也不过是想凭一己之长谋个吃穿前程。幸而大人不弃,邬某原该感激。只是,今观大人似乎有事隐瞒,这似乎不是礼贤下士之道吧?”
“这……”鄂岱尚有迟疑。
“莫如我为大人猜上一猜?”邬佑见鄂岱神色间颇似为难,便不待他开口,先发话了。鄂岱摇头笑道:“先生再猜不中的!”邬佑站起身来,踱着步,“我猜这两封来信中,一封与四阿哥有关,一封与八阿哥有关。那来者么,当为天使。”说完,站定,微笑着瞅着鄂岱:“不知我可猜的对了?”
“这……这……”鄂岱又惊又喜,“先生莫非是孔明再世,这般料事如神!实不相瞒,来的是十四阿哥,奉了皇上密旨,前来勘查西宁军务。”
“那来信……”邬佑试探道。
“唉!此乃毕生恨事。小女去年指与四阿哥为侧室,不料却……”鄂岱长叹一声,老泪只在眼眶中打转。
“那另外来信呢?”邬佑实不忍心见鄂岱伤心,不如拿正事岔开。
“八阿哥素来体贴臣下,我这张老脸蒙他看得起,来了封信安慰安慰。”鄂岱语意萧索。
“哦?只是安慰?想必和家信或者和四阿哥的说法有些出入吧?”邬佑低声道。
“也不算是什么。我也原本有疑,八阿哥信中只说‘尝闻和硕格格能文尚武,体格强健,正为我满洲女子也。不想天妒红颜,遭此巨变,能不叹乎!’我也常想,若儿从来身体甚好,自小没得过什么大病。不过是小产,也不至于……嗐!”鄂岱的脸色,有些悲愤。
“因此大人信不过四阿哥了?大人打算如何回复?”邬佑心道,好个八爷,淡淡一句话,却握住了事情的关键,煽动得不露丝毫痕迹。
“如何回复?不过该说什么说什么罢了。我到这里,原本就是避开——”
“可如今避无可避!”邬佑斩钉截铁地打断。鄂岱与他对视,默思半晌,叹道:“避不开,能如何?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荣华富贵也可谓已极,不求什么。唯忠心报答皇上,太子今在,我当保太子;若太子有事,我也以皇上之意为意!”
邬佑点头道:“如此甚好。大人不愧是国家栋梁,真真是老成谋国啊!”
鄂岱摆摆手,复又忧思道:“依如今形势看,皇上迟早要我回京,到时……须得谋一个进退之计。先生,依你看,若非不得已,四阿哥和八阿哥……”说着压低了声音,下面的话却不说出,拿眼瞟着邬佑。
邬佑却不说话,径自踱到书案前,提笔便写,须臾,掷笔,微笑看着鄂岱。鄂岱走近一看,文字隽秀,虽然有些挺拔之风,却也微带了脂粉气。便看了邬佑一眼,见他生得如玉团一般,若不是那撇胡子,真要把他当个女子了。邬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道:“书生字丑,入不得眼吧?”鄂岱察觉自己失态,忙道:“哪里!哪里!”一面看他写的什么:
“水惟善下能成海
山不争高自极天”
看毕一思索,不由拊掌赞道:“妙!大妙!八爷温润体下,然心机细密,无孔不入,当为‘水’耶!四阿哥深藏不露,宠辱不惊,任它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好一个山不争高!”一面赞叹一面更是敬佩:“邬先生身在朝堂之外却对朝堂之事洞若观火,所谓不出茅庐而知三分天下,也不过如此也!”
邬佑忙拱手道:“书生不过微有小才,实在是大人谬赞了!”
鄂岱放下那副对联,又叹道:“八阿哥与四阿哥一刚一柔,若能手足沆瀣一气,实在是我大清之福,万民之幸啊!当今太子若能居中两面利用,实在是大妙之事,可惜太子却……”说着摇摇头,甚觉惋惜。邬佑也在沉思:“倘若太子贤能,储君之位稳如泰山,其它阿哥又怎会有称雄之心呢?那时不说八爷,四爷,还有十三爷,十四爷,甚至三爷、五爷,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栋梁之才?如果同心协力一朝为臣,那又不知道是怎样的局面呢!可惜,天不从人愿罢了,要想他们兄弟和睦到底,除非康熙退回三十年,重新培养他的太子罢!就算那样,也未必……”
“先生!”邬佑从沉思中醒来,“哦,大人的话,让书生走神了,惭愧!”
“我看先生也是忧国忧民之人啊!如此大才,怎么没有为国效力呢?莫非科场不如意?”
“呃……人各有自,邬某实有难言之隐,还望大人体谅!”邬佑避开了鄂岱的眼睛。
“既然这样,也不勉强先生了。只是目前之事,还得先生教我!”说着对着邬佑一揖。
“大人不可这样。邬某受不起。”邬佑忙还了一揖,“大人不必担心,此事邬佑早有计较。大人只须如此行事……”
西宁城乃大清西北边境重镇,正是与沙皇俄国、西蒙古和西藏相邻。因此地方虽然不大,却实在为大清掌握邻居动向的重要门户。近几个月来,西蒙古的阿拉布坦部落和西藏的摩擦加剧,时起干戈。阿拉布坦不敢正面惹大清,但是由于与西藏动武,却使阿拉布坦部落向南推进,离西宁日近,因此便免不了偶尔有小股骑兵前来滋扰,打劫民舍之事。可是这些骑兵并非正规作战,来去如风,骑在马上是战士,下得马来变牧民。他们游牧为生,并不定居,因此想要主动出击剿灭,却难以把握其行踪。再者如果贸然大举出兵,势必成为两国交兵的导火线,也会给虎视耽耽的沙俄以可趁之机,故鄂岱也不敢贸然出击,只下令加固城防,严密巡逻。可是骑兵的游击仍然叫人防不胜防。而朝廷中那些素来对佟家眼红之人,或暗中受命于谁想要掀起波澜的一干人,却丝毫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此,西北只要有些微动静,朝廷之上立马就有大反映。康熙皇帝是谨慎之人,对于用兵更是小心慎微,便暗派了十四阿哥前来查明真相。
十四阿哥今年十七岁,自小武艺超群,谙熟兵法,在众阿哥中也深受康熙器重。他虽然跟四阿哥胤禛一母同胞,却和八阿哥甚为亲厚。此次前来,他果真会遵照父皇的命令,老老实实上报西宁的情况吗?或者他会按照临行前八哥的吩咐,为八爷党一举夺下这西北的兵权?
且说鄂岱依了邬佑之计,自去行事。一连十数天,西宁城却格外安定,那些魔鬼一样的抢劫者们并没有再出现过一次。城中的防御似乎也懈怠下来了,这日,天气晴朗,毗邻沙漠的西宁格外干燥,阳光放肆地蒸发着空气中每一滴水粒。热,闷热。巡逻的士兵受不了了,一个个就像昏睡的苍蝇似的粘在城墙边,耷拉着脑袋。
“蛮子进城啦——快跑啊——”一阵紧凑的敲锣声打破了宁静的小城,铮铮铁蹄踏地的声音伴着哭爹叫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醒了昏睡中的士兵,他们昏头涨脑的拿武器,集合,然而大多数却在还没醒过神来之前就已脑袋落地。
阿拉布坦的洗掠十分迅速,他们来去如电,决不多作停留。不给清兵反应的机会。随着头领长长一声吆喝,骑兵们迅速掉转马头,冲出城去。头领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撤退的士兵,最后才扬起马鞭殿后。在临出城门前,他看到了一张告示,微一思索,迅速扯下塞在怀中,策马而去。
邬佑与鄂岱站在城墙上,远望着这一场短促的战斗。“他们会上当吗?”鄂岱忧虑道。邬佑道:“这几日内,必定还会再作试探。”鄂岱点头道:“舍不得羊羔,套不住狼!可惜了这些士兵和百姓。唉!”“长痛不如短痛,只有这样才能让这里的百姓彻底过上安宁的日子。”邬佑安慰道。鄂岱沉默着,没有说话。
那阿拉布坦首领揭去的告示上写着,大清皇帝陛下即将亲至木兰围场与各位蒙古王爷会晤,并宣召征西将军鄂岱随行塞外,不日返京。因此要求士兵们有家室在此者,早作准备,轮流换防,渐次撤退。并告谕城中百姓无须慌张,朝廷会派军队前来换防。
其时大清边境上的西蒙古准葛尔部并未被完全荡平,和西藏、沙俄及西蒙古未臣服于清朝的部落均有勾结。因此,这张告示上虽明说为诏鄂岱随行木兰围场,但稍知内幕之人必然认为此乃康熙欲平定准葛尔与西藏问题。果然,阿拉布坦得知这个消息后,一面加紧与各方面的联系,一面决定趁清军换防之际拿下西宁。为确保消息可靠,却不一举出兵,仍以劫掠之名探看虚实。
过了两日,又有阿拉布坦骑兵侵袭,此次城中守兵已少了三分之一,再过得几日,骑兵又至,城中士兵已少了一大半。鄂岱在暗中观察这一切,这日,待阿拉布坦兵退去后,召集帐下各将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阿拉布坦最后一次劫掠后,认定清兵撤防的时间就在这一两日,因此也加紧行动。这日,忽报西宁城门紧闭,城墙上旌旗密布。阿拉布坦认为,定是清军换防,故意多布军旗以为疑兵,下令整军出发,突袭西宁。
而鄂岱的军队,此时却是摩拳擦掌,严阵以待。这段时间来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恶气憋在心里,迫不及待要一吐为快。
“杀呀——”阿拉布坦的骑兵队伍约三千人,潮水一般涌至城门前,原以为此次必定直捣黄龙,一举攻下,谁料才近的城来,城墙上忽然箭如牛毛一样射将下来,连人带马射成了刺猬。领头的将军一看事情不妙,忙鸣金撤退。可鄂岱哪能放过这样良机,将旗所向,城门大开,士兵们带着满腔怨恨倾城而出,阿拉布坦军队见了这等威势,知道中计,不顾一切只想逃命。一时清军掩杀上来,将对方的三千骑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大战过后,对比着城外的尸横遍野,城内却是一片欢腾景象,百姓们奔走相告,还有人给鄂岱送来了匾额,军中上下也是举杯同庆。报捷的奏折更是六百里加急上报朝廷。
中军衙门的庆功宴上,鄂岱自是笑颜如花。亲自端了酒斟与文若,道:“此次得胜,全赖先生奇谋。我敬先生一杯,聊表谢意!”文若忙站起来:“不敢当。邬某也要贺大人得胜,班师回朝指日可待呀!”十四阿哥也端起杯来:“佟大人得胜,上扬我大清天威,下解黎民百姓之苦,实乃可喜可贺!”鄂岱忙告谢与他同饮了。十四又斟了一杯,却至文若跟前:“不知佟大人还藏了这样一个诸葛亮呀!奇谋妙计,胤祯佩服。”文若忙站起来,不敢与他太近,摆手道:“十四阿哥,这如何当得!折杀书生了。”
十四阿哥端起酒杯来,递到她手里:“怎么?邬先生不肯给胤祯这个面子?”鄂岱也道:“十四阿哥一片心意,邬先生就不必推辞了。”“这……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邬佑接过酒来,与十四同饮了。两人复坐下。
“邬先生世之大才,如此埋没岂不可惜了。待我回京必定向皇阿玛保奏。”
“这……”邬佑面有难色,站起身辞道:“邬某乃山野村夫,难登大雅之堂。十四阿哥好意,邬某只好心领了。实在难以为官。”
“哦?是吗?”十四冷笑了一声:“难道邬先生是觉得我大清的禄米配不上先生高才吗?”
“十四阿哥,人各有志,邬先生不愿为官,想必有他的难言之处。我看就不要难为他了吧。”鄂岱忙劝道。
“既是这样,那就依佟大人的话,不勉为其难了。”十四轻描淡写,“不过,回京之后,邬先生可愿意来我府上?”
“这……”文若不好拒绝,也不敢拒绝,“多承十四爷抬爱,只是……”
“罢了。”十四阿哥挥了挥手,“邬先生如此高才,来我府上岂非屈就?我也从来不作那勉强人的事。”
“十四阿哥说哪里话来?”邬佑忙赔笑道,“实在是邬某乃粗鄙之人,只适合在这偏远地方,京城实在不适合我。”
十四看了邬佑一眼,没再说话,走下席去与各位将军饮酒。十四虽然在军中不久,可是生性豁达,善结交,与帐下将士们早已熟识。与他们饮酒作乐,并无半分阿哥的架子。鄂岱一边看着一边与邬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邬佑点着头,默在心里道:“真是可惜了!”
西宁大捷的奏报迅速报上朝廷,那些怀着各样心思的人未免都傻了眼。四阿哥闻此捷报,心头大宽:“我大清边境可有几年安宁了!”同时上奏表称征西将军鄂岱功绩卓著,应予嘉奖。这份保奏深合康熙的心意,当下准奏,鄂岱官复原职,加封太子太保,赏三眼花翎。同时赞许了四阿哥凡是为国家先。
当晚,十三阿哥也来至了四阿哥府中。
“四哥,你托我办的事,我早派人去了。据派去的人回报说,鄂岱那里并没有女子去过。”
“嗯,连累她父亲,确实不是她的作风。”四阿哥负着手道,“可有其它什么不寻常的吗?鄂岱这一场仗,胜得甚奇。”
“老十四去了西北。”十三瞧着四阿哥道,“还有,据说鄂岱请了个姓邬的军师。”
“哦?军师?”四阿哥停下了踱着的步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恩,这次就是他设的计谋,引蛇出动,才让鄂岱有机会打了这场胜仗。”十三一副心痒难耐的样子,真恨这场仗不是自己打的。
“心痒了?以后西北不宁,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呢。”四爷笑道,他这个十三弟呀,谁能比他更了解呢?
“还有,我们在鄂岱府里的密探抄下了这个。”十三突然一脸慎重起来,把一张纸递给四爷。
“水惟善下能成海
山不争高自极天”
“这……”四爷心头像似被轻轻地拨了一下,那长久以来萦绕心头的黑云竟似被拨了开去,前途一片光明。
“还听到鄂岱看了这字后说的‘四’啊,‘八’的,还说水,山。还牵扯上太子什么的。那奴才并未听得分明。”
“山不争高自极天?”四爷却仍然喃喃念着那句诗,“山不争高自极天?”
“四哥?”十三从未见过四爷如此欣喜若狂的样子,那样子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和害怕。
“那军师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四爷突然抓住十三问道。
“叫邬佑。来历却没查清,像是从地底突然冒出来似的。”十三有些忧虑地道。
四爷的手指叩着桌面,极轻极慎重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此人必定要为我所用!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至少不能为他人所用!”十三心头一颤,四爷继续道:“一定要查清他的来历,还要牢牢看住他的动向!”
“邬佑?邬佑?乌有?”四爷念着这个名字,“莫非此乃假名?”
十三也念了念,拍手道:“邬佑,乌有!分明是假名。四哥,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去查!”
十三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没等四爷回答,一阵风似的去了。四爷摇摇头,独自推门出来,信步园中。
绿澄澄的芭蕉,凉幽幽的月光,清澈澈的池水。无花的海棠,绿色的海棠。他拾步上阶,推门而入。木门轻轻的就开了,显然经常开合,并未老朽。水墨山水帐,七弦墨玉琴,推开窗格,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唉——”他的叹息,连自己也未曾发觉。
“谁?谁在那里?”阴暗的房里传出颤抖的声音,有些尖细,阴阳怪气。
“是我。谁在这里?出来!”四爷不料竟有人敢暗藏在此,有些恼怒。
那人听出声音,扑愣愣跪倒:“奴才是小凳子,今日是主子生日,奴才想主子了,便擅自跑来了。不知四爷在此,奴才该死!该死!”说着不停磕头。“起来吧!”四爷的声音难得的温柔,“难得你还惦记着她。”
小凳子是个再伶俐不过的人,听着四爷的语气,忙道:“奴才天天月月的都惦记着福晋。奴才惦记着福晋说过的话,常常的偷偷来这里……”四爷听说,便问道:“福晋跟你说过什么了?”小凳子正是巴不得他问这句话,便抽抽噎噎地道:“那天,福晋赏了奴才许多东西,福晋说,奴才是太监,以后没人要奴才,奴才就艰难了。还说……”“偏为下人想的这么周到。怎么不想想自己?”四爷喃喃道,“继续说下去,她说什么了?”
小凳子抹了抹眼泪,道:“福晋说,要是以后艰难了,叫奴才跟着四爷。她说四爷待下人并不寡恩,奴才跟着四爷,会有出息的。”
“她真这么说?”四爷的声音有些颤抖,忽然又严厉起来:“你敢说一句半句假话!”
小凳子打了个激灵,忙磕头:“奴才该死!奴才没说半句假话,只是少说了半句……”说着又磕了几个头,“福晋原是这么说的:‘你四爷虽然对女人刻薄,对下人却并不寡恩。’奴才再不敢有半句虚言。奴才瞧着,那是福晋伤心了才说出的话,四爷您可别往心上去。”小凳子伏在地上,心内打鼓,这些日子来遭人白眼的景象一一浮上心头,暗暗咬牙想着:今儿豁出去了!就赌这一次吧!
“对女人刻薄?对下人并不寡恩?”四爷轻闭了眼睛,月光照在他脸上,惨白的一片。小凳子伏在地上,感觉像是过了一个甲子那么长的时间,方才听道四爷淡淡的声音:“起来吧。她既如此说,我也不能落个刻薄的名。你就跟着我吧,明儿自己跟戴总管说去。”小凳子大喜,忙谢恩,磕头。四爷又道:“从今往后,你就叫高无庸吧!”
第二十二章
高无庸自从跟了四爷,凡是不论大小,都是尽心尽力。几件事过手,四爷也感觉到这个小太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处事极有分寸,又很精细,嘴也乖觉,该说话的时候一个字儿也不会少说,该闭嘴的时候就是拿铁杆子拗,也拗不开他的嘴。因此渐渐地倚重他起来,倒把秦顺儿冷落了。高无庸本人,却并不因此拿高作低的,对待身边上下人等,均是面面俱到,便是以前得罪过他的人,也不见他挟仇报复。对秦顺儿,仍是笑脸相迎,拿他当个领头的敬着,因此秦顺儿心里虽然妒忌,却也没甚说的,不过暗地里嘀咕罢了。
而高无庸却深知,自己能一步登天,进而在四爷身边站稳脚跟,受这等宠信,除了自己平时的小聪明,小伶俐外,更多的是靠着旧主子的余荫。
他总会拣着合适的时间、场所,有意无意的提起佟福晋来,同四爷看似无心的聊一些佟福晋的旧事,她都爱做什么呀,平时如何对下人拉,爱哼的曲儿啊,等等。而四爷自己,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是多么渴望这一点一滴关于她的讯息,彷佛从来不曾了解过她一样。这一切却被高无庸看在眼里。
“恩——我记得她是极爱看史书的。”四爷早膳后总会在园子里逛逛,松散松散。绿棠院离书房最近,也是主仆俩去得最多的地方。这日,俩人又来到院中,高无庸便提起话头来,说佟福晋极爱在芭蕉底下坐着看书。四爷想起那日她病中,却抱着本《资治通鉴》看的跌下地来的情景,嘴角泛起笑意。
“是呀,奴才没念过书,不知道是写些什么,只是常听福晋念叨着什么这里又没什么‘言情小说’,‘武侠小说’的,只有史书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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