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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夜初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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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攸泽淡淡说道:“家父十八年前死于金銮殿之上。”

“周公子父亲是前礼部尚书周秉?”初晓问道。

“是的。”

初晓微微叹了口气:“他是位好官。”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周攸泽似乎若有所指,沉吟几秒,说道,“你们给杜……送过银两了?”

“周兄看出来了?”初晓说道。

他点点头道:“嗯。我看他神情比卖掉假古董还开心,显然是得到了一笔横财。其实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你们本不必如此的。不过银两既已入他手,再让他吐出来就难了。”

“嗯。”初晓应道。

我忍不住说道:“周公子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可是我觉得你的这位后爹真是配不上你娘。”

他眼里流露出些许恨意:“那个奸人,十五年前设计我娘。我娘不慎失身于他,又禁不住他甜言蜜语哄骗,下嫁于他。”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无妨。”

“没有见到嫂夫人。周公子是未婚?”

“他那样的恶名,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这里送?”

我们皆默然。

已到府门。我们转身对周攸泽说道:“多谢周兄相送!”

“周公子你卓尔不群、人品样貌俱佳,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找到有缘人的。”

“多谢木小姐吉言!恕不远送!”

我们趁马车离开杜府。

第四十一章 坦裎

回到叶府,时辰已不早。今天不跑步了,但瑜伽仍是要练的。初晓沐浴完,静静地躺在床上看我做瑜伽。半个时辰后,我泡在木桶里。思绪纷杂。有屏风阻隔,我洗澡他从不看。他洗澡我也从不看,但并不代表我不想看。只是我若看了,他也想看我洗,我该怎么办?当然他想看我的那种可能性极低,但万一……我的身份还要对他瞒多久?

洗完,躺到他身侧,胡思乱想着。

二月十六是他生日,只剩半个月了,我还没想好买什么礼物。珠宝古玩?俗气!做生日蛋糕?老套!女工?我不会。画画?已经赠过,再画没有新意。写幅字?我的字还不如他的好看。脑海中突然冒出个念头,不如把自己送给他做生日礼物吧。晕了,真是疯狂!他并不稀罕这幼小的身体,因为我们可以在梦里……

“在想什么呢?”他问道。

“你快要过生日了。我还没想好买什么礼物。”

“不用什么礼物。我有你就够了。”

“嗯。”幸福感满满地包围着我。

第二天,他带我去了城郊别院,那里有一射箭场。

当他得知我所用之‘群星拱月’弓为明煦所赠,神情颇为不悦。我只好让冬梅收起银弓。他将自己先前所用之楠木弓给了我,自己则改用较为普通的黄杨木弓。他的骑术和箭术均不亚于我哥。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的骑射水平稳步提高。

最近他,越来越主动了,与从前羞涩腼腆的他,判若两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总是和我这样鲜廉寡耻的人腻在一起,难免会受到影响。可怜这样一位花样美少年就被我荼毒了。

初十,和初晓、众表妹郊游踏青,玩得不亦乐乎。

初雪问我为他哥准备了什么礼物。

我惭愧道:“至今尚未想好。”

她嬉笑道:“‘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表姐不如就送个同心结吧。”

十六清晨,我将从初雪那里学来的同心结系上初晓腰间。他欣然一笑。

晚上,姑父在醉仙楼订了一桌酒席,没有外人。席间,初晓浅饮几杯,不胜酒力,已然微醺,双颊泛红,醉眼朦胧。酒席结束,乘车回府,我和冬阳扶他回房。

他躺在被内,嘴角含笑,星目微睁,慵懒地望着我。

这真是大吃豆腐的天赐良机!

我熄灭蜡烛,钻进锦被,躺到他身侧,手指轻颤,探进他里衣,抚上他略略燥热的肌肤,上下游移起来。这绝妙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胜过梦境中的何止百倍、千倍!

他轻轻按住我手,附耳轻笑道:“真不规矩!就不怕我吃了你?”

我抽回揩油的红酥手,不,咸猪手,轻解罗裳,贴近他身躯,亦低声笑道:“不怕。”

他似乎察觉我身体有异,修长的手指伸过来,触手之处是我柔滑光洁的背部,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我不是柳下惠,你快穿上吧。”

“不。”我紧紧抱住他。那种事对这个身体来说,确实太早了。可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对我说:只要一次,神焰就会消失,从此不必再担心被他发现。我被其蛊惑。

“别这样,我们还是进梦……”

我覆上他双唇,堵住他下面的话,缠绵热吻。我将手偷偷移至他衣带。他轻轻按住我手:“你身体尚未发育成熟,我不想伤害你。再等等吧,三四年很快就过去的。”

我无可奈何。

他静静地躺了很久后说道:“我们还没洗澡吧。”

“嗯。没有。”

“我们去清洗一下。”

“我让冬阳去准备两桶热水?”

“不必,我带你去一个更舒适的地方。我以前经常去那里,自从你住进这里后,还没去过,有点想念了。”

“好的。”这么晚能去哪里?

室内亮堂起来。只见他,明眸闪闪发亮,微微翘起的嘴角上,挂着浅浅的笑意。他在我唇上轻轻一啄,起身披上外袍,将我用锦被裹起,双臂紧紧搂住,薄唇微动,似在念什么咒语。猛然,床板翻动,我们立刻掉了下去。他抱着我,轻轻落地。

两眼漆黑一片。几秒后,眼前一亮。一条长长的甬道映入眼帘。令我讶异的是,虽在地下,空气并不死寂沉闷,看来通风设计得甚是良好。

“我们去哪里?”我不禁问道。

“澡池。”

“澡池怎么在地下?”

“地上的离我爹住处较近,惊动他不太好。这里是和地上府邸同时兴建的,以备不时之需。”

地上也有?一直是用木桶洗的,原以为他们家和我们家一样没有澡池呢。

穿过迷宫似的地下通道,他抱着我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正中,有一方澡池。它呈长方形,由白色大理石砌成,长约八米,宽约六米,颇大。

他念念有词。那原本一池清冷的水,开始泛出蒸腾的水汽来。他褪下外袍,走进池中。水不太深,仅及他腰部。他的身材虽令我百看不厌,可此时的我却无心观赏。骑虎难下啊!

“这里可比木桶里舒服多了,下来吧。”

我脸色一变,裹紧了锦被,不由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他疑惑地望着我。

“我不想洗。”

“别这么懒。你若不想我看见,我转身。”他果真转了过去。

“好吧。”我下了澡池,裹着锦被,湿漉漉的附着在肌肤上,不是很好受。

“哦,对了,毛巾。”他长臂一伸,软榻上飞来两条毛巾落入他手中。他将其中一条向后递出。

我想走过去,锦被太长,一脚踩住,栽倒下去。

他急忙转身将我扶住,惊疑地瞪着我:“怎么带着被子一起下来了?你就这么不放心我?”

“不是。”

“那为何?”

“我……”我仰头望着他,心中焦虑难安。

“你有何苦衷?”他眼里俱是关切之意。

“表哥真的想知道?”

“嗯。夫妻本该一条心,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什么隐瞒的。”

“我害怕表哥知道以后,再也不会理我了。”

“怎么会?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明白?”

“我明白。可是……”心中一阵绞痛。逃不掉的,迟早有会这么一天。如果他真要弃我而去,我……不活了。“表哥,你做好心理准备。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过于震惊。”我缓缓松开了锦被。

他瞬间石化,面色变得煞白,惊愕地瞪着我:“这怎么可能!”

我凄楚地望着他:“表哥,这不是我想要的。可我生来就无法选择,没有一点办法。”

他一言不发,冷冷地盯着我。

“表哥,你说过,若我是邪教的,只要脱离就行了。那个教主已经与我势不两立了,上次差点掐死我就是他。在船上,我说要跟明煦走,是因为他就是那位燕公子。我知道他太厉害,我怕……”

“够了!你是不是早就和我爹串通好了来瞒我的?”

“姑父怕你一时难以接受,要我瞒着你。”

“我对你真心相待,你却对我处处隐瞒!”

“苍天可鉴!我对你亦是真心的!隐瞒这件事,只是万不得已。”

他冷冷地别过脸去。

我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了下来。“难道你就这么在乎我身份?”

他不答。

我心冷如冰,如坠入绝望的无底深渊。“你……可以解除婚约的。我绝不怨你!”

他身体一震,将头偏转过来,恨恨地瞪我:“休想!”

我如死灰一般的心又燃起了希望。他不愿?

他将一条毛巾递给我:“洗吧。我得好好冷静下。”

他与我冷战数天。大家似乎都发觉了他对我的抵触情绪。

那天吃完晚饭,初雪强行将我手塞入初晓手中,更是像大人般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道:“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没有隔夜仇的。你们还准备闹多久的别扭?”

初晓没有松开手。

我们关系逐渐好转,恢复至正常。

夜里和他躺在一起时,情不自禁地想去摸他身体。但现实里,他只肯让我看,不再让我碰他。他防狼甚是有术,每次我揩油的爪子一探过去,就被他一把抓住,挪开,再放下。幸好每天还可以大饱眼福,只要他一洗澡,我就恬不知耻地坐到一旁近距离地观看,口水、鼻血狂流中……三四年真是等煞人啊!

他传授我一套七十二式的“飞天剑法”,并称这套剑法和天剑门内功配合起来才是真正的相得益彰、如鱼得水。只见他傲天剑在手,矫健的身姿凌空飞舞,当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看得我如痴如醉,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我逗他道:“不如这剑法就改名为‘天外飞仙’吧,很配你舞剑的绝妙风姿。”他白了我一眼:“祖上传下的,不可随意更改。”

每天,都很繁忙。晨曦微露,慢跑半个时辰;晴朗白日,骑射三个时辰;薄暮时分,练瑜伽半个时辰;夜里及雨天,他陪我练剑。很快,我清减了下来。

我估摸着芸香差不多该生产了,让冬梅帮我定做了一只长命锁。

第四十二章 回府

三月下旬,姑父对我说:“你娘周年祭,你们得回扬州一趟。”

“嗯。”

“岳母可能会要你替你姐姐献舞,你得在扬州呆上很长一段时日。”

“为什么?我不会跳舞啊。”

“斩情绝爱,对记忆力有一定的抑制。你姐姐练了一个多月的舞,怎么也跳不好。”

“姑父帮姐姐解开?”

“此时解开,为时过早。我对你姐姐不太放心,我担心她会对你们不利。”

“姐姐心地最好,她怎么可能会对我们不利?”

“别把你姐姐想象得太简单。她心机远胜于你。”

“我不信!”

“你知不知道她求我施法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姑父。姐姐不是为我们,牺牲了她自己吗?

“当你随明煦离开,初晓却不肯独自携她私奔。她意识到,你在初晓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越了她。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生出绝望之意,才求我给她施法的。从来她希望得到的都是完完整整的初晓,而不是和要你一起分享的初晓。”

“姐姐说过,愿意和我一起做表哥的娥皇、女英。”

姑父微微冷笑:“必为试探初晓、言不由衷。”

“怎么可能?”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和初晓一样,被她表象迷惑了。”

“你骗人!不可能!”

“你可知为何那夜明煦会找错了地方?”他冷冷地看着我。

“那晚天太黑,侯府道路曲折复杂,我住处离姐姐的又很近。”

“虽无明月,但那夜星光朗朗,依稀可辨府内道路。”

“那又如何?我就算是大白天也搞不清,更何况他一个外人。”

“我认为明煦他有你们侯府的布防地图。”

“什么?不会吧!”

“应该有,多半是如意给他绘制的。不然,以他的武功如何能轻易绕过府内众多的明岗、暗哨?”

“如果有,他又怎会找错?”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意真是明煦暗线?

“他找错,是因为你姐姐施下了迷路障。不会法术之人,强行硬闯,只会误入歧途。那晚我离开你处原路返回之时,碰见你姐姐从丽媛居走出来。心下暗异,闪到一旁,瞥见了她施法的全过程。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她为何施法,直至夜间发生了那件事。”

姐姐事先对明煦有防备?“若姐姐果真施了法术,那赵成他们赶来帮我擒住明煦之时,怎么没有迷路?”

“迷路障需要施法者保持清醒的意识,否则,会消失。你姐姐她后来被初晓带入梦境,迷路障自然就消失了。”

“难以置信!”不管是真是假,我对姐姐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信不信由你。”

缄默良久。“姑父,我可以学法术吗?”

“可以。不过,你得先学波斯语。我让晓儿教你。”

“好的。谢谢姑父!”

“不用谢!”

三月二十三申时,我们抵达扬州,在南城门“意外邂逅”了翘课的明煦。他带着一班人将我们马车拦下。初晓本欲不搭理他,但略作沉吟,撩开了车帘。明煦面色阴沉得就像这天的天气,他薄唇紧抿着,狠狠地瞪着初晓。初晓不甘示弱,亦用同样的眼神怒视着他。两道敌视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周围空气似乎都已被冰冷凝固。

担心会生出什么事端,我忙拉了拉初晓的手:“表哥,不用理他,直接硬闯吧。”

初晓嘴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将头偏转,面向着我,双臂搂住我身躯,低首覆上我柔软的嘴唇。真是让我又惊又羞,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吻我。明知道他是做给明煦看的,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我听到明煦拳头捏得格格作响。他冷哼了一声:“不就是接吻吗?谁不会?我和思思都不知道接过多少次了。”

初晓动作一滞,抬头对明煦怒目而视,但他手臂仍紧搂着我。

“是三次!次次都是你趁人之危!不是我想要的!”真是对不住表哥!我鼻子一酸,泪珠滚落了下来。

“我不怪你。”初晓替我抹去眼泪,柔声道。

“你有那么无辜吗?我就不信,你心里对我没有一点感觉!”明煦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我,锐利的目光仿佛直射我心底。

我没由来的一阵心虚,目光微微下移,不敢正视他双眼。他说中了?

初晓冷冷盯着明煦:“休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我与妍儿不仅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实,还请小王爷此后死了这条心!”

虽然我们在现实里没有发生,但梦里有过很多次,说有夫妻之实一点都不为过。

明煦如遭雷击,面如死灰,颤声道:“她这么小,你竟忍心下得了手!”

初晓不置可否,表情很是淡漠:“还请小王爷让开,不要挡了我们夫妇的道。”

明煦纹丝不动。他盯着我们打量了一会,嘴角浮现出莫名的笑意,沉声道:“思思,你可真有本事,短短一年时间,竟让这姓叶的小子变了心。”

初晓霎时面色变得苍白。

我忙用小手摩挲着他掌心以示安慰,并狠瞪明煦道:“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表哥!我表哥再怎么样,不过仅恋过二人,而你呢?你看看你自己!你女人多得简直可以从扬子江排到钱塘江!”

明煦讪讪一笑,但他并不打算放过初晓,继续攻击道:“姓叶的,你别得意得太早!你等着,我必会夺回思思!”

初晓强打起精神,用不屑的眼神睥睨着明煦,冷声道:“我们已有婚约,你以为你办得到?”

“那可不见得,我们走着瞧!”明煦表情高深莫测,他挥手示意手下让开了道。

回府路上,初晓郁郁寡欢,看样子明煦的确是刺激到他了。我向来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唯有将他双手紧紧执住。一路相顾无言。

近两个月没有回扬州,看到家中亲人,很是开心。

我们先是拜见奶奶。奶奶慈爱地望着我和初晓,仔细询问了近况。她早已得知我被学堂退学的事,但没有责备我。末了,她让我在我娘周年祭之后开始练舞。这个要求对我来说颇难,但我不想让她失望,一口应承下来。

此时,初晓心情明显已好转,好奇地问我道:“你会跳舞?”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从没跳过。幸好,练瑜伽已有一段时日,身体柔韧性方面应该没有问题。”

他目光闪闪,笑语盈盈:“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跳。”

我瞪了他一眼:“可不许笑话我!”

奶奶含笑地注视着我们,一脸满意的神情。

随后我们见到了从学堂回来的哥哥,他已换了个书童。

我想起了芸香,问道:“芸香该生了吧?是男孩还是女孩?”

“生是生了个男孩,只是……”哥哥面上流露出些悲哀、怜悯之色,“你有空去看看她吧。”

我满腹疑窦。离晚餐尚有半个时辰,我求他带我们去看看芸香。

哥哥拗不过我,带我们前往芸香家。芸香和清竹在婚后已迁出侯府,他们在新安街上买了一套青砖小瓦的小院子,离侯府不太远。我们三人乘马车仅花十分钟就到了。

清竹母亲郑大娘给我们开的门。她实际年龄只有三十七八岁,保养的并不好,看起来倒似有四十多了。她见我们到来很是吃惊,诚惶诚恐地将我们迎进正屋。

我告诉她,我们想见芸香和她孩子。

她面色一沉:“她哪有脸见人?”

“您说的什么意思?”我很是奇怪。

“你是她小姐,你不知道她接触过哪些男人吗?”

“她只接触过清竹啊。”

“她若只有清竹,怎会生出个杂种?”

“您怎么能这样说芸香?”

她冷哼一声,从里屋抱出一个蓝花布襁褓,递给了我。

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小男婴,大概十几天大,头顶覆着软软的浅黄色头发,皮肤惨白中透着点粉红色,睁着的双眼是挺大,但瞳孔亦呈现着异样的淡粉色。咋一看,这肤色、头发,像是白种人,可这五官分明就是芸香和清竹的组合版。难道是白化病?

“郑大娘,您错怪芸香了,并非是她不检点,而是您孙子是得了一种叫‘白化病’的遗传病。这种病的遗传几率极低,没想到您孙子患上了,真是不幸!”

“给我看看。”初晓说道。

我将襁褓递到他手中,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自己是把我们的孩子抱给了他,面上不由一红。

他含笑望着我,一张俊脸亦羞得微微泛红。他低头仔细打量着婴儿:“确实是白化病。太祖所著《生物概论》上,明确地记载了它的症状。”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们点了点头。

“芸香和清竹是近亲结婚吗?”我疑道。

“不算近,芸香是我表妹的大女儿。请问这种病治得好吗?”

我摇了摇头:“不能。不过只要防止日光暴晒,健康成长问题不大。”我掏出长命锁给他带上:“希望这个小宝宝能长命百岁!不知他可有取名?”

“还没有取。小姐帮取个?”

“我没那水平,还是你帮忙取个吧。”我对初晓说。

“‘心宽能增寿,德厚可延年。’叫他‘厚宽’如何?”

“祝愿很美好,好像不太中听。不如单名一个‘宽’字吧。”

“妍儿所言甚是。”

“郑宽,嗯,挺好。谢谢少爷、小姐!”

“不用谢!”

芸香在里屋坐月子。我不知道她是否在休息,打算看看她就走。没有事先告知她,我撩起门帘,直接走进里屋。

她原本坐在床上做针线活,一见我进房,慌忙放下手中针线,一头蒙进被窝。

“芸香?”她怎么躲我?坐月子不能受凉吹风,我没有掀开她被子,只是在她床边坐下。“伯母已经知晓你宝宝得的是白化病,并非是你有什么行为不当。你不要再担心了。”我轻拍她身上被子安慰着她。

“我是个坏女人,不值得小姐对我这么好!”她抽泣着说道。

“说什么傻话啊?你是我的好姐妹。”

“我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果真遭到报应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什么意思?你何曾做过?”

“那天李校监来查房,我在她们到来之际,故意关门,等于不打自招告诉她们小姐屋内有外人。我还骗小姐说门栓坏了关不上,其实根本没坏,还有我明明注意到地上的那双靴子,却故意不提醒小姐,害得小姐被抓、受处分。那晚小姐被陶蓉蓉挟持走了,过了半个多时辰,她返回麒麟阁,告诉了我实情。我回府后却故意说是小姐自己去万花楼找明煦闹事,并把这件事到处宣扬。我不知道小姐心中除表少爷外还有谁,但我明知那个人绝对不是小王爷,却故意在回扬州那天他拦住小姐之时,对他说小姐曾在苏州念诗想念他。小姐待我如此好,我却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小姐的事,我真是活该受到报应!”

我真是不敢相信耳中所闻,我平日里最信任的芸香居然会暗地里搞阴谋诡计。沉默片刻,我缓缓问道:“为什么?”

芸香内心挣扎良久后,开口道:“她说,那个小王爷中意小姐你,示意我促成你们。我觉得小姐若能嫁给小王爷也是好事一桩,将来就可以做王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况且她对我家又有大恩,我就答应了她。我知道自己错了,小姐喜欢的是表少爷,我不该这样做的,害得那个小王爷从此对小姐纠缠不清。”

我不知道她是否在我梦里对初晓表白后起了防备之心的,但她所作所为未必是出于恶意,仅仅是想守住自己心爱之人。芸香不过是受她指使做了些小动作,更是没有必要指责。“你是出于一片好心。我不会怪你的。何况,我现在和表哥好得很,那个明煦对我们的感情一点都构不成威胁。你不要过于自责了。”

“小姐真的不怪我?”她又惊又喜。

“当然!那点小事我怎么可能记挂心上?”

“谢谢小姐!我就知道小姐的心最好了。”

“不用谢。只是……你和清竹,以后的路很难。遗传病的遗传几率虽不高,但并不代表就不会发生。我不知道是该劝你们节育,还是建议你们继续生下去。”

“我们会生下去的。我就不信会生不出健康的孩子!”芸香一把将蒙住头的被子掀开,表情极为坚定。

“嗯。我会祝福你们的。”

马车上。

“指使芸香的是谁?”初晓疑道。

“你居然听得见?我们说话声音并不很高。”

“对于内功有一定基础的人,这几丈内的谈话怎么可能听不见?表弟也听见了吧?”

“是。”哥哥低低应了一声,垂下目光,低下脑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回答我。”初晓凝视着我双眼。

“不知道。”我亦低下头,不敢正视他。

“哦?抬起头看着我,你心中的另一人又是谁?”他声音有点冰冷。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我不想隐瞒他,于是抬头直视他冷峻的面容:“在我放弃你的那段时日,我曾试图用一个人来代替你,后来那人恨我恨得想要掐死我。”

“呃,我知道了。你还有没有招惹上其他人?”他表情冷淡。

“没了,真的没了。表哥,对不起,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我既然认定了你,就没怕过麻烦。”他虽如此说,但心情看起来并不很好。

“表哥,你真好!”我抓过他右手,用食指指尖轻轻在他掌心划着。有次无意中发现,他掌心很敏感。

他身体轻颤,瞪了我一眼,目光中带有明显的宠溺之意。

“表哥,我们以后要生孩子吗?你怕不怕和芸香一样生出不健康的小孩?”

“近亲生育遗传遗传病的几率并不高,仅与高龄产妇的遗传几率相当。就算真的遗传了,我们也要继续生下去。难道我们会不如芸香有勇气?”

“嗯。”若真生个不健康的,我可能会狠心将它掐死,免得它日后长大痛苦。

“羞也不羞,居然在谈生孩子。”哥哥抬起了头,撇了撇嘴说道。

我们大窘,方才把不吭声的哥哥当成透明人了。

我们回到侯府时,奶奶等人已入座。姐姐容颜依旧,只是看起来有点清冷淡漠。林叔看起来一如往昔的健壮,只是我没有见到林乙。向奶奶说明情况后,我们亦入座。大概因为明煦今天刺激初晓的话,他心中有愧,脑袋总是低着,闷不吭声。我给他夹了不少菜。

席间,我问起林乙。林叔说,林乙已满十五,放他闯荡江湖去了。

“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很是逍遥,真令人艳羡!将来有一天,我也要笑傲江湖!”我大发豪言壮语。

“江湖,遍布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是男人们明争暗斗的战场。你一个女孩子家凑什么热闹?”林叔泼我冷水道。

“性别歧视!女孩子哪里不如男孩子了?”我挑起秀眉,心里很是不甘。

“你连我三招都接不了,那点功夫还想行走江湖?”哥哥讥笑道。

“那可未必!”

不管是内力的精纯度还是剑法的熟练度我都远不如哥哥,全赖初晓教得好,我用飞天剑法在哥哥剑下走了三十余招。

第四十三章 练舞

周年祭后的第二天。

早餐时,奶奶对我说,从今天开始练舞。

我苦笑不堪。鸭子,终于要被赶上架了。

众人皆满脸笑容地望着我。就连因被施法变得冷冰冰的姐姐,脸上也浮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早餐完,休息了一段时间。初晓、奶奶、姐姐陪我来到回风阁。早前奶奶已将此处修整一番,辟作练舞专用之静室。授舞的舞姬,据奶奶说,是从轻舞坊请来的,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轻轻推开门,一名上着湖绿色罗衣,下着浅绿色绫罗湘裙的妙龄舞姬带领数名女子,迎面款款走来。

我和初晓瞬间石化。此姝并非别人,正是碧珠。她怎么成轻舞坊的了?那丽春院呢?该不会是破产倒闭了吧。但是有金玫坐镇,有那种可能吗?

碧珠浅笑盈盈,纤腰一折,道了万福,一双杏眼瞟向了我们。她面上除了职业性的微笑外,并无探究或讶异的表情,实在看不出她是否已经辨认出我们。见她并未把目光多作停留,我们心下稍安。看样子,就算她认出来,她也不会说的。她朱唇轻启,声若黄莺:“请问老夫人,是改教这位小姐?”

“嗯。”奶奶应道。

“还教《麻姑献寿》吗?”

“先教着试试看,杯盘舞难度颇高,我对她不太乐观。实在不行,可以改教《天女散花》,长绸舞稍稍容易些。”

“好。我先舞一遍。请小姐,仔细观摩。”

阁内,喜庆的乐声悄然响起。碧珠身如轻燕,挥舞长袖,扭动细腰,伴随阵阵声乐,翩然起舞,甚是婉转动人。舞到□之处,站立一侧的侍女,将手中杯盘接连向她抛去。碧珠边接边舞边抛,如此反复有一盏茶之久。待最后一只盘子抛出,一个华丽的转身,碧珠结束独舞,接过侍女手中一盘“寿桃”,款款捧上前,献给奶奶。这《麻姑献寿》压根就一舞蹈和杂技的综合版,精彩绝伦至极,令人眼花缭乱、目瞪口呆。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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