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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媚乡春-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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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扭头奔出了病房。老母亲送他到门口,一行老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当她重新回到病榻前,现狄小毛已经睁开了服睛。见老伴进来,他问道:“庆槐走了?”原来刚才他醒着,只是生气地不想眼儿子搭话。
老伴点点头:“去上海了,一时半时恐怕回不了……你别想这事了,养病要紧。来,先吃口东西吧。”
说着她将一碗稀饭端了过来,还有一碟泡椒生姜盐渍萝卜,红红绿绿的十分好看。
狄小毛接过老伴递过来的筷子,却将目光移向窗外。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手上一用劲,那筷子生生地给折断了。老头颤抖着嘴唇喃喃道:
“什么‘双喜临门’,明明是祸不单行啊!骗子,都是***骗子……!”
狄家湾出事的消息,在上海工作的瞿志平当天就知道了。
瞿志平从小喜欢写写画画的,上大学念的也是工艺美术专业,同时还自修着与之毫不搭界的工商管理课程,很顺利地拿到了硕士文凭,就留校当了教师。这个工作并不能令他满意,别的不说,光是生活条件就简直难以忍受。他们这些刚参加工作的青年教师,只能住集体宿舍,连个电话都没有,当学生时他就吃够了跟家里联系困难的苦头,所以他领到第一笔工资就去买了个诺基亚手机,这样随时都能往家里打电话了。
狄家湾农工贸公司巨款被骗的事,瞿志平一直都关注着,接到母亲从村里打来的报信电话后,他马上跟同在上海的吴馨兰联系,想约她来一趟,商量个办法。实际上瞿志平虽然一直关注着老家的展,但却不愿意插手这类欠债收账的事情,现在人心不古,世道凶险,谁能说清楚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文章?
不料馨兰没联系上,不知上哪去了。瞿志平去系里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事,只好夹着讲义先回宿舍。已是夏末初秋季节,校园里的法国梧桐已经不是那么绿了,他沿着一条被树阴遮盖的小路,往那座破旧的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过道上乱七八糟地堆满了东西,各家的炉灶都安这里,很难有落脚的地方,而且漆黑一团。从亮处进来的瞿志平,眼睛刚刚适应丁这儿的黑暗,透过那些凌乱不堪的堆积物,倏地现自家那间上了锁的寝室门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女子,定睛一看,那不吴馨兰吗?
他高兴地天声说:“嘿,馨兰,你怎么在这儿?我正四处打电话找你呢。”
馨兰启齿一笑道:“我就是死心眼儿,守株待兔。”
瞿志平边说边打开了房门:“你们那儿接电话的人态度可真恶劣,你也该让你老爸出钱配个手机了。”
“配了学校也不让带,上课时间满教室都是手机在响,听谁的呀?”
“你不是毕业了吗?”
这可是个敏感话题。吴馨兰几个月前刚毕业,但整个暑假都满城跑找工作。像她这样的大学生求职,照说至少比打工仔容易,但她口味还蛮高,高不成低不就的,直到现在也没着落。馨兰笑而不答,跟着他进了房间。
这是个很小的单身宿舍,里面有两张床,不过一张床空着,堆着些杂物。房间里到处都是完成的、没完成的或者说不清完成没完成的标志设计、装潢设计等图案,原来志平一有空就替那些广告公司搞设计,好歹挣点儿外快。吴馨兰显然对这里已经很熟悉,她在床沿上坐下来,问:“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你都快一个星期没消息了,我还不能关心一下?怎么样,工作有着落了吗?”瞿志平从暖壶里给她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馨兰沮丧地摇摇头:“成天像没头苍蝇似地到处乱撞,连我自己都烦了。”
“千万不要灰心。你这毕业才两三个月,哪儿那么快就能有合适的工作。我们这学校毕业出去的,一两年都没找着工作的人,多着呢。”
馨兰看着他,有些犹豫地说:“我想,实在不行,我还是回去吧。”
瞿志平吃了一惊:“回去?回哪儿去?”
“还能回哪儿?狄家湾呗。”
“你疯了?好不容易考到上海来读大学,熬了四年毕业了,又回乡下去?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馨兰不高兴地沉下脸:“你脑子才出问题了!我看你在这儿也没什么好的。你瞧瞧你住的这房子,小得跟个狗窝一样,像是个大学教师住的吗?这些日子我反倒想明白了,我就算在这上海找到了工作,最多也就是你这个样子。无非是心理上平衡一些,觉得自己在大上海终于落住脚了。可这也就是自己骗自己!”
他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一下搞得这么灰心丧气的?”
“是灰心丧气。这些日子到处碰一鼻子灰,光是别人那些脸色也看够了。我真是何苦呢!还不如回去。我想,当鸡头总比当凤尾强吧。再说,这城里也不是样样都好,我们乡下也不是样样都不好。”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我看还是不要着急,我们还可以想办法的。”
“我看没有什么办法好想的。要不然,你陪我回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他迟疑着,终于不忍心告诉她刚刚得到的那个坏消息,“狄家湾是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
馨兰低下头,说了实话:“我是想摸摸底,看狄老伯他们会让我在公司里干什么。我爸和他们狄家总是闹矛盾,我担心回去……
志平打断她:“这你倒可以放心。一个大学生回去了,狄老伯还会给你小鞋穿?他不是那样的人。”
反正你这一个学期都没课好上,陪我回去看看又有啥关系。你也该回家看看你妈了。”
志平看着她:“你真打定主意不在上海呆了?”
“我不知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我也跟着你回狄家湾?”
“我什么时候让你跟着我了?”馨兰冷然一笑,“再说我也没有说过要和你怎么样的!我真要回狄家湾说不定你更高兴呢,那个叫什么小丽的学生,年轻又漂亮,不是一直还在缠着你吗?”
志平无可奈何,只好让步:“怎么又扯到人家身上去了?你要回去看看就看看吧。”
馨兰不说话了。瞿志平转了话题,将狄家湾最近生的那件事,告诉了她。吴馨兰一听很吃惊:“这是真的?”
“我妈还会瞎编吗?她也跟着着急,还让我抽空到炳根那儿去看看,要我帮帮他呢。也真是,这种忙我怎么帮得上!馨兰,你再想想,这种时候你回去,合适吗?”
本想用这坏消息把吴馨兰吓住,哪知她反倒来劲儿了:“那我更得先回去看看再说了,不要我前脚回去,后脚这厂子就垮了,那样不如留在上海。”
瞿志平好歹松了口气,费了这么大的神总算有了这个结果,他觉得可以满意了。他擦擦头上的汗珠,又说:“要不然我们先去找找炳根?情况到底有多严重,问问他就全明白了。”
馨兰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
他俩最后终于说定,一块儿回狄家湾去。馨兰搂住他给了一个重重的吻作为答谢,约定明天在校门口见面,她就离开了这儿。留馨兰多呆一会儿,甚至在这儿过夜,是瞿志平做过不知多少次的美梦,然而到目前为止,他俩的关系也仅仅如此,能不能再向前一步,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只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平生他只真正爱过这个人。
第二天一早,吴馨兰如约到了校门口等志平,不料他却真还被那个叫作邵小丽的女孩子给缠住了!
大学里学生恋上老师、老师爱上学生的事儿并不奇怪,本来他们就是同一个年龄层的人,不过是早毕业晚毕业一两年的差距,一道师生关系,却把他们隔了个十万八千里。不过偏偏总有人要闯这无形的禁区,邵小丽便是其中一个。
八十年代出生的女孩子大胆得要命,这一届大学生中就不乏在外面包旅馆同居的,邵小丽还算本份的;她头一次上瞿志平的课就迷上了他,有多深的感情倒说不上,她就喜欢这人文质彬彬的翩翩风度。她曾经把一张表示爱恋的纸条夹进了瞿老师的讲义,第二天便如愿以偿地得到了相约单独谈话的回报。小丽兴致勃勃地赶到了校园中的绿草茵茵的约会地点,哪知瞿志平开口就告诉她,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然后瞿志平表示珍惜她这份感情,接着又是一番道谢,一切都搞得正儿八经的,像是外交官在布新闻。邵小丽反倒觉得挺有趣挺刺激,越想挑逗挑逗他了。
“有一个女朋友你就满足了?”当时邵小丽调皮地望着他,这样说,“女朋友还是多多益善的好啊。”
………【初进大上海】………
259。初进大上海
瞿志平也歪着头瞧她,说:“你看我真是那样的人么?有流行歌曾经这样唱道:“你到我身边,带替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话没说完,邵小丽居然便接着唱上了:
“你的心中,早已有个她,哦,她比我先到……”
词儿被她即兴改了。这年月的女孩儿就是如此疯疯癫癫的,把一切都搞成游戏。当然这种游戏无害,玩玩也无妨,最后达成的协议是彼此不以师生相待,而以好朋友关系相交。这事后来还在学生中间传为美谈,一来二去吴馨兰就知道了。
她跟志平从小一块长大,真正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一直顺利展着,并无什么障碍,然而正是有了这么一场“游戏”,她才多了个心眼儿,有意跟瞿志平拉开了距离……大上海历来都是花花世界,再好的男人在这儿泡上三五年,也会变色的,她不能不留一条后路。
果然,及时知道了瞿志平要走的消息,邵小丽今天也特意赶来送他。瞿志平无论如何心里还是有些感动,闲扯了几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地问:“小丽,你怎么不上课?”
邵小丽蛮可爱地一笑,告诉他这学期开始搞毕业设计,正课早停掉了,现在挺自由,到时候交作业就行了。瞿志平听出她那意思好像还想跟他一块儿回去呢,连忙说:“我那老家在农村,偏僻得很……”话没说完小丽就打断他,说:
“你别紧张,我不会跟你一块去的。我知道你跟你女朋友一起走,我掺和在一起多别扭。”
瞿志平苦笑道:“是不是女朋友还真说不清呢。”
邵小丽又露出了一脸的调皮相:“怎么,这么快又变卦了?要真是这样,我该撕毁我们达成的协议了!”
瞿志平正不知该怎么回答,一眼现远远站在校门外左顾右盼的吴馨兰,像找到救星似地指了指:“瞧,她还是比你先到……”
邵小丽并不生气也不觉得难堪,停住脚步,嫣然一笑,什么也不再说,招招手然后转身就走掉了。如此从容大度的女孩,真还少见。
瞿志平惆怅地目送着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提着行李直奔吴馨兰。
馨兰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俩,不过她也十分平静自在,见面就打趣道:“我说怎么这么罗里啰嗦的老不来,又让你的‘学生’给缠住了呀。”瞿志平不敢接招,瞧着地上一大堆行李,赶紧转了话题:“不是说只是回去看看吗?为啥把什么都带回去了?”
馨兰的自光变得茫然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带回去再说吧。”说着,她招手叫下了一辆正经过这里的出租车。
瞿志平无可奈何地帮着她把行李搬车,说:“看样子你是下决心不回来了?你知道,现在狄家湾正是一团乱麻呀。”吴馨兰只是笑笑,不想再多说什么。
在西客站广场花台边,他们正好遇上了匆匆赶到上海的狄庆槐。这倒不是什么巧合,昨晚瞿志平去找了狄炳根,从他那里知道了狄庆槐今天要来,于是瞿志平和吴馨兰决定提前个把小时赶到,想截住他问问情况。
令他俩有些吃惊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狄庆槐脸上看不出一点儿紧张不安或者垂头丧气的样子,他居然还西装革履地穿戴得很神气,眉梢上跳动着乡下人初进大上海的那种兴奋。
他看见志平跟吴馨兰在一块,反倒有些讶然,脱口就问:“你们俩怎么在一块儿呢?”显然,他还根本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吴馨兰很友好地伸出手去,微笑着说:“庆槐哥,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块儿呢?”
狄庆槐顿时明白了什么,有些尴尬地赶紧握住她的手,赔笑道:“我这人真糊涂了,乡里乡亲的出来闯上海滩,不在一起倒是件怪事呢。”
虽然跟吴家父子积怨甚深,但狄庆槐对从小出门在外的吴馨兰一直印象倒不错,有本事能考到上海念大学的人,他只能一个心眼的佩服。再说馨兰压根儿不像他老爸和哥哥,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天真、纯善的小毛丫头;
早几年狄、吴两家没闹矛盾时,他爹还打主意想让弟弟庆祥跟馨兰好呢,有这层联姻关系,狄吴两家的天下便固若金汤,再也不用担心谁来叫阵夺权了。
这计划最后因馨兰去了上海念书,还没实施就胎死腹中,不了了之。几年不见了,狄庆槐觉得馨兰还是那么单纯;然而当他得知此时瞿志平和她结伴儿正是要一块回乡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莫非这是她老子吴树生特意安排的,趁这节骨眼上从上海搬援兵了?千头万绪、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狄庆槐一时理不清楚,热情顿时减了许多。
北去的火车快要开动了,瞿志平抓紧时间问了问村里的情况,狄庆槐支支吾吾也没说出更新鲜的东西。他问他到上海后打算怎么办,狄庆槐沮丧地说:
“两眼一抹黑,只有靠炳根了。”
瞿志平正色道:“炳根要是靠得住,还用得着你今天跑来吗?”
狄庆槐简直吓了一跳,急问:“你是说炳根……”
瞿志平点头:“在这儿我和他见过几次面,我总觉得这人不大牢靠。我看他对这事儿根本不上心。连让你来上海的电传,都是我催着他的……我也是跟你才说这样的真话,而且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直觉。”
狄庆槐正想说什么,馨兰在一边催道:“志平,都开始检票了,你们要讲到什么时候呀?”
正在这时,—个满头是汗的中年人快步向他们奔来,这正是来接站的炳根。他先跟狄庆槐打了个招呼:“庆槐!你等了半天了吧?路上堵车,真把我急死了!”
狄庆槐怀疑的目光在他脸上睃巡着,一声不吭,炳根只好掉头跟志平和馨兰说话:“馨兰,你真要回去啊?”
馨兰看来不太喜欢这位老乡,沉下脸说:“回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庆槐哥,你忙吧,我们先走了。”
狄庆槐转向瞿志平,这时他真想挽留他留下来,帮他一把。可是瞿志平已经拎上行李,最后跟他握握手,抱歉地说了声:“庆槐,我们走了,祝你好运!”然后两人匆匆消失在进站的人流中。
狄庆槐还站在那里了半天呆,才听身旁的炳根说:“我们走吧?”他转过身来,脸上已经看不出刚才一切的疑虑和戒备了,笑道:“炳根,从现在起,一切都听你的安排了。”
炳根很圆滑地打着哈哈:“哪儿的话,无论在哪儿,你都是老板,我是马仔。你等一下,我去把车开过来。”
一听这话,狄庆槐瞪大眼睛;“你居然有车了?”
炳根回头笑笑:“破车,二手货……”
“庆槐,你多少年都没来过上海了吧?”
车子一驶离上海站,狄炳根就问道。
白天的市内街区,道路很拥挤。狄炳根熟练地驾驶着那辆八成新的桑塔纳,随着车流走走停停;以他的驾车技术看,他买这车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小子仿佛丝毫没注意到狄庆槐一脸阴沉,兴致倒蛮高的,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偏过头望着他:
“这几年上海变化蛮大的,你说是不是?”
狄庆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倒像一点儿也不着急,还跟我东拉西扯的!”
炳根真是一点不着急的样子:“急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出了,想办法解决嘛。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就住你那儿。还在老地方吧?”
炳根有些慌了,掩饰道:“呃,那可不行,早换了,换了……我新租了一套房子,地方太偏僻,房子寒酸得要命,你是老板,怎么能让你受委屈?还是得找个像样点儿的宾馆,反正也是回去报销。”
在这五光十色的大上海,狄庆槐真还有些找不着北。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好好,你看着办吧。”
狄炳根嘴上说得好听,结果将他安排到偏远的徐汇区一家不起眼的三星级宾馆,不过那标准间里倒还干净。收拾停当后,狄庆槐一屁股坐到沙上,瞪着眼就开始追究狄炳根的责任。他知道,对这滑得像条泥鳅的家伙,非得先来个下马威镇住他不可,否则随时都可能被他玩于股掌。
“这事说到底怎么能怪我?”坐在对面床上的炳根一听就弹了起来,委屈地叫道,“当初要是不把产品卖给他们,现在不是还只有压在库房里吗?不是也一样没有流动资金吗?我一心一意想办法把产品卖出去,出了差错总不能全都算到我的头上了呀。”
狄庆槐瞧了一眼手中的原始合同:“我知道现在搞推销不容易,可这个什么东亚公司带着它的客户,空手套白狼地要把货全拉走的时候,人人都觉得太玄了,当时可是你拍着胸脯作的保啊!”
炳根耷拉下脑袋:“是有这事儿。可是你们那会儿一天几个电话催我必须马上找个买主,说不然库房都要挤爆了,我除了找这种公司帮忙还能找谁?”
………【放长线钓大鱼】………
26o。放长线钓大鱼
无可奈何的狄庆槐语气缓和了下来:“好好,我当然也有责任……其实这东亚公司,”他再看看合同,“不也是国营单位下属的商业机构吗?应该没有问题啊。”
狄炳根却告诉他:“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这个东亚公司早承包给私人了,私人又再转手承包给别的私人,关系早理不清啦!更糟的是,要找它的主管单位要钱也没门儿,主管单位只出名义,只知道收管理费、拿红包、提成,出了问题,他们一点责任也不负的。”
狄庆槐一听更感无望,他知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狄炳根在上海混了几年,多半已经有了自己的营生了,真要把他逼急了,这小子灰—拍走人,这事就彻底没指望了。他满脸沮丧说:
“炳根,这事,只有你拿主意了。”
“我能有什么主意?”炳根眼珠骨碌碌转着,“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紧紧咬住这个东亚公司,它是中介人,又是注册公司,有法人代表,银行还有户头,跑不了的;实在不行,就上法院!”
“真要是骗子,法院也找不着他们的。”狄庆槐叹了口气,一下倒在床上。
炳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打开了电视:“庆槐,就这样,明天再说吧。着急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你看看电视早点儿休息。我还要办些事情,不陪你了,明天一早见。”
说罢他就匆匆溜走了。狄庆槐也懒得起身拦他,他知道瞿志平的话不幸言中,这小子绝对是靠不住的,明天他露不露面还是个问题呢。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老婆范招娣带着孩子还在狄家湾,这小子真敢出此下策,他娘儿俩今后日子就难过了。这么一想狄庆槐定下神来,拉上被子,决定先蒙头睡上一觉再说。
狄炳根第二早晨还是准时来了,看来他也害怕招娣娘儿俩受牵连,不敢把事情做绝。两人出了宾馆,上了桑塔纳轿车,七弯八拐来到一条小街上,停在一幢装修过的旧楼房前。狄庆槐下了车,抬头一看,门口正挂着“东亚实业开公司”的招牌,他不禁纳闷儿说:
“当初签合同,不是在这里嘛。炳根,你***说实话,这是怎么回事?”
“那会儿是在一家宾馆。”炳根连忙解释,“这种公司,总是搬来搬去的。”
狄庆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锁双眉,预感到情况不妙。
东亚公司门脸儿不怎么样,里面的办公室却装修得十分豪华,他俩枯坐很久,除了一个办事员来招呼过茶水,就再没人露过面。四处静悄悄的,像是一座无人的空楼。又过了半个小时,狄庆槐焦躁地看看表,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炳根,告诉你,你可别拿我当猴耍呀,你说,那姓张的怎么还不来?”
姓张的就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叫张福林,过去狄庆槐也跟他多次打交道。炳根居然瞪他一眼,不屑地说:“这都不懂?怎么还不来,因为你是来讨债的嘛。现在呀,是杨白劳比黄世仁更厉害。等吧,反正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这时,他腰间的手机响了。炳根解下一看,神色顿时有些不安起来。他起身道:“庆槐,我出去一下,马上就来。”狄庆槐很诧异,然而炳根已经走到门口,说他要上洗手间,话音刚落,一闪就不见人影了。
狄庆槐大为疑惑,立即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道小缝,往外面看去:原来这小子并没有逃跑,而是站在楼道尽头正在跟一位上楼来的秘书模样的年轻人低声说着些什么,然后就下楼去了。
狄庆槐满脸狐疑地回到沙上坐下,片刻之后,那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便开门进来了,自我介绍说他姓黄,然后又递烟又倒茶地客气了一番,却告诉他,他们的张总经理有急事过江去了浦东,今天是回不来了。
狄庆槐忿然起身道:“不是昨天约好的吗?”
黄秘书双手一摊,表示毫无办法,又敬上一支烟,然后退下去了。
狄庆槐如坐针毡,不由得迈到窗前,想看看炳根到哪里去了。其实这小子正好就蹲在“东亚公司”窗下,正在用手机跟什么人说话,而且面红耳赤的声音还不低;狄庆槐支起耳朵拼命集中注意力,总算断断续续听了个大概:狄炳根居然在跟人谈另一笔什么生意,不知是什么货物,九千八一吨。他嚷嚷道这怎么可能,太便宜了。随后他提醒一个叫什么阿三的人小心点儿,说他这边儿这个骗局,还没有解套呢,公司来了人正在追查,弄得他日子难过……
最后他让那个阿三一个小时之内别再跟他联系,然后才放心的关了手机,重新上楼来了。
迎面就碰上了怒目圆睁的狄庆槐,炳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退到门边,一副随时准备拔脚开溜的样子。狄庆槐想想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好作,克制住火气想开口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料正在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刺耳地响了起来。二人对视了一下,狄庚槐对炳根使了眼色,这机灵鬼立刻奔过去抓起了话筒。狄庆槐随即跟过来,按下“免提”。
“喂,你是小黄吗?”电话里传出—个粗嗓门儿,劈头就问。炳根反应很快,立即变了嗓音:“是,我是小黄,你是张总吗?”
“那两个讨债的,还没走吗?”
炳根捂住话筒说:“走了,早走了,张总,你赶快回来吧!”
然而他这套拙劣的伎俩,很快就被电话那头的张福林识破了,居然骂起人来:“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旁的狄庆槐终于按捺不住,从炳根手中一把抢过话筒,大吼道:“姓张的,我们就是来讨债的!你躲得过初一,能躲过十五吗?……喂,喂……***!”
原来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这时刚才那位黄秘书听到响动,已经匆匆奔进来了,气急败坏地一把从狄庆槐手里夺过电话,换了副面孔叫道:“你怎么可以随便接我们公司的电话?泄露商业机密,你得赔偿损失!”
狄庆槐骂起来:“去你妈的!应该赔偿损失的,是你们!”炳根连忙劝住二人,连拖带拽硬把狄庆槐拉走了。
回到宾馆,炳根惊异地现,狄庆槐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还对着镜子梳梳头、修了修脸,心情似乎一下好多了。炳根摸不着头脑,自己反倒心神不宁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继续劝他:“这种事,真的不能太着急,今天找不到姓张的,还有明天;明天找不到,还有后天。你头天到第二天就想了结这事,这怎么可能?再说,今天你即使找到了这个张福林,也不等于就能找到真正欠我们货款的人呀。”
“是啊是啊,不能着急,不能着急。”狄庆槐真像换了个人似的,往日的焦虑、浮躁一扫而光,点上一支烟香喷喷地抽起来,“既来之则安之,慢慢来吧。”
正在这时,狄炳根腰间的手机又响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到腰间,一眼瞥见狄庆槐正乜斜着眼珠瞧着他,只得作罢,继续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不知过了多久,当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炳根终于克制不住自己,掏出手机当着狄庆槐的面就接了。
显然遇到了什么急事儿,炳根也顾不得顶头上司就在身边了,刚听了几句就告诉对方,他马上就来,立刻就来。收了手机后他已经出了一身大汗,心虚地看了一眼狄庆槐,却见狄庆槐已背过身,扭开了电视机。
狄庆槐头也不回地说:“有事你就走吧。我们明天再说。”
炳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说声:“那好,明天我再来接你……我走了!”紧接着一阵风就不见了。
狄庆槐立刻悄悄跟在他后面下了楼,瞧着炳根钻进他的桑塔纳一溜烟开走了,他马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还没坐稳就对司机说:
“看见前面那辆白色桑塔纳了吧?跟着它!”
白色桑塔纳在车流中很打眼,跟着它不用费什么事。大约半小时后,桑塔纳驶进了一条颇为热闹的商业小街,这儿一个个紧挨着的门面,都是经营小百货、小电器的批部。炳根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跟踪者,将车停在一家装着卷帘门的店铺跟前,钻了进去。
狄庆槐并不急于跟进去,坐在出租车上抽了一支烟,这才付了钱下了车,推开那道虚掩着的小门,踱了进去。这也是一家做纺织品的批店,店堂内光线幽暗,大包的棉麻制品和布料堆积如山,几个年轻力壮的民工,正在码着这些货物。
看见身材高大的狄庆槐走了进来,一位“二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迎了上来,笑容可掬地问他是进货还是出货?狄庆槐说:“我跟你们老板说。老板呢?”
中年人以为来了大生意,一点防备都没有,把嘴往头上一努,说老板在楼上,于是狄庆槐穿过大包的货物走到最里面,这才看见了一架狭窄的楼梯。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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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太嫩了】………
261。你还太嫩了
楼上就是上海人常说的那种“亭子间”,窄得要命,居然也铺着地毯、摆着沙。狄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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