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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满轩尼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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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这……这……”
  姨妈狠狠往段云飞身上打了一巴掌,“你个糊涂东西,有了孩子怎么也不知道!现在……”
  “孩子?”段云飞立即明白过来,吃惊地看着陈与非。陈与非紧咬嘴唇,不敢置信地与段云飞对视着,脑中一片空白。 。 想看书来

第六章(3)
这一下可炸了锅!
  段妈妈把儿子恨出一个洞,揪着他在医院走廊里直骂了一个钟头,口干舌燥地坐在长椅上喘粗气。“我们当父母的辛辛苦苦为什么,还不都为了看你们成家立室生活幸福,你倒好,一个对象谈那么久死也不肯结婚,有了孩子也不知道心疼,非让老婆跟着忙死累活,活活地把一个孩子累流产了!你要是想让我们死就趁早明说,有你这种儿子和没有一样!”
  段云飞垂着头一语不发地听着。陈与非住进了最好的病房,药水吊着护士照顾着,陈与非听着身边的脚步声走出门外,才慢慢睁开眼睛。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是哪冒出来的?难道……难道就那一夜就那一次,她就中了大奖?现在不都说因为污染、压力,男性生殖能力下降,有多少父母绞尽脑汁也生不出孩子,偏偏她这么倒霉!
  要倒霉也不带这么倒的!陈与非在被子底下狠狠咬咬手背,疼得哎哟一声叫起来。这可怎么办,回头杜尚文和段云飞问起来,她该怎么说?
  佛祖啊,上帝啊,子啊!你们合起伙来玩我是不是?
  段妈妈生完了气,对陈与非好一通温言抚慰,拉着未来媳妇的手落了几滴眼泪,让陈与非悔愧得直往被子底下缩。段妈妈学校里头事情不少,不能时时刻刻过来照顾,就把陈与非托付给了姨妈,流产这种小毛病,硬是让陈与非住了三天医院,从头到脚检查一遍没问题以后才放她回家。还不准上班,一定要休息满一个月,按坐月子的法子保养。家里的保姆勤快利落能干,干脆让她住进陈与非和儿子家,好就近照顾。
  万般无奈的段云飞只好住进了陈与非的1501,白天在公司忙,晚上回来当着保姆的面,还得做出一副好男人样。对门的杜尚文不敢在这边露一点头,半夜三更保姆睡觉以后,段云飞才能溜过去,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再溜回来。
  陈与非放心不下工作,好不容易找到个发展的机会,就因为流产给耽误了。段云飞百般安慰,“位子给你留着呢,随时等你回来上班。”
  亲近的亲戚都过来表示慰问,段云飞姨妈更是几乎每天都来,嘘寒问暖关爱有加,陈与非越来越喜欢这个风趣可爱的长辈。姨妈当然也很喜欢她,不止一次拉着她的手,笑叹道:“我家小峰要是能找个非非这样的媳妇,我就知足了!”
  陈与非笑笑,“表哥那么优秀,肯定能找到最好的女孩子,姨妈你别着急!”
  “不着急,不着急!”姨妈笑着抬腕看看表,“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谁要来啊?”一边的段云飞问了一句,姨妈回答道:“我下班从医院过来的,家里有你姨父带回来的燕窝,让你表哥送过来,怎么这么长时间?”
  说着说着姨妈的手机响了,接通正是聂峰,问了几句,她笑,“是三幢1501啊,怎么啦……哎哟,你不说你认识吗,我就少说了一句话,不是那个小区!天恒苑,认识吧,嗯,我们等你。”
  陈与非手心全是汗,听着姨妈和段云飞的笑声,用力咽了咽口水。
  既然段妈妈吩咐过要按照坐月子一样保养,保姆便严格执行所有规定,不许洗头洗澡,吃饭少盐,空调电扇不见踪影,大热天的长袖长裤还要穿棉袜。陈与非实在扛不住了,今天早上趁保姆出门买菜的时候痛痛快快洗了把澡,回来自然挨了一顿说。幸好这样,不至于让她以最脏乱的形象出现在聂峰面前。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4)
一大两小三张沙发上坐了四个人,陈与非独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端端正正地面带微笑,听旁边三个人聊天,一边听一边在想,头发洗过之后没有吹得干透就睡觉了,现在肯定蓬松着。
  不敢主动看他一眼,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陈与非觉得这比她大学毕业找工作时候参加面试还要紧张。听聂峰的口气十分淡定自然,他的声音一向很低沉……甚至在拥抱着她喘息的时候,也低沉得让人心醉……
  陈与非的心渐渐收紧。这个孩子……是她和他的……
  原本还不觉得,现在突然发现,她和他,竟然是这么亲密的两个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虽然已经失去了,虽然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流产至今,陈与非头一回感觉到难过,之前更多的是震惊,现在开始痛惜遗憾。一个孩子,一半像她,另一半像他。
  她垂下头迅速地把喉间的酸涩咽下去,眼睛里多了层雾气,喘息也有点不定。能感觉到他偶尔看向她的视线。是不是还是那样的不屑与轻蔑?
  坐得最近的段云飞过来拍拍她的手,“怎么,累了?”陈与非赶紧嗯了一声,姨妈站起来笑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好好休息。云飞,好好照顾非非,知道吗?”聂峰也一同站起,亲昵地揽着妈妈的肩头走向大门,陈与非拖着脚步,跟在段云飞身后去送,大门关上,她松了口气,狠狠白了段云飞一眼回房睡觉。段云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抓头皱眉不解。
  公司里现在事情忙,在家里又这么别扭,陈与非无论如何不能休息整整一个月,和段妈妈说了好半天,总算答应休完三周就回去上班。
  哪晓得风波平地起。
  星期六早晨,陈与非还在被窝里睡觉,半夜溜回来的段云飞裹着毛巾被睡在飘窗窗台上,保姆早早去菜场买菜,溜达一圈回来了。
  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钥匙开门声音之后,一个熟悉的嗓门在玄关处响起。陈与非顿时惊跳起来,蹦下床扯着段云飞,拉开衣橱门刚塞进去,她妈妈就打开卧室门,唤着她的小名,一把搂住女儿,“非非,你这是怎么啦?非非,你别吓妈妈!”
  保姆买菜回家时,和陈与非的妈妈乘同一部电梯上楼,开门的时候知道她就是陈妈妈,以为是过来看望女儿的。陈妈妈听说女儿流产了,这还得了!当场急了,飞奔进家门。
  “尚文呢?他跑哪去了?”
  “公司有事,他加班呢。”陈与非心虚地偷眼看看紧闭的衣橱,把妈妈拉到客厅,反手关好房门,“妈,你怎么好好地跑到南京来啦,公司最近不忙吗?”
  陈与非的妈妈陆曼年轻时候是响当当的美人,现在依然风韵犹存,兼之保养得宜,看起来好像还不到四十岁,从头到脚都是名牌,一副贵妇样。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很稳定,她和陈与非爸爸多年僵持的关系随着年龄增长也有所缓解,再加上自从去年做过手术身体一直不怎么爽利,便暂时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没事干,干脆跑到女儿身边来看看,顺便催一下她和杜尚文的婚事。
  谁晓得这两个孩子这么不知好歹,流产这种大事居然一直瞒着两边家长,只请了个保姆到家里来照顾。这哪能照顾得周到!女人坐月子可不是件小事情,稍不注意落下个病来就是一辈子的事!
  陆曼心里对杜尚文更是一肚子的气,好好的女儿交给你,愣是成了这副排骨样,瘦得没有了!没名没分地住在一块,虽说两边家长都是多年老友,亲肯定也是结定了,但作为女方家长,看着娇滴滴的宝贝千金,心里总有点小疙瘩。一年两年地死命拖,马上就拖成三十岁,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六章(5)
杜尚文接到电话当场跳脚,想立刻回来,奈何段家的保姆还在1501戳着。
  借上厕所的借口,陈与非溜回房里,段云飞躲在衣橱里闷得一身汗。陈与非悄悄把外衣拿给他,吩咐穿好,她掩护他,找机会赶紧开溜。
  陆曼看到家里堆成小山的补品,脸上稍微露了点松快模样,一样样地拿起来检视着挑剔着,顺嘴再埋怨杜尚文几句。真不懂事、不体贴,女人做小月子,这个能吃吗?陈与非听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生怕保姆听见杜尚文这三个字从妈妈嘴里蹦出来。
  “妈,厨房里还有好多呢,都放在冰箱里。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吃,好多都没见过,你快来看看,好长时间了,不知道有没有过保质期,坏了就可惜了!”陈与非笑着把妈妈拉进厨房,顺手把保姆也扯了进来,一大堆瓶瓶罐罐从冰箱里拿出来,向妈妈仔细询问,态度十分好学,刨根究底挖地三尺,恨不得拿个本子来记上。
  陆曼说给女儿听,同时也是说给保姆听,该怎么蒸怎么烧,什么时候吃,吃多少,掺着吃还是单独吃,林林总总,规矩繁多。保姆点头应声,陈与非悄悄回头,正看见段云飞往大门口飞蹿而去的影子。为了掩饰他开大门可能会发出的声音,陈与非一阵剧烈的咳嗽,一手捂着嘴一手叉着腰挡在厨房门口,咳得满脸通红,喉咙酸痛。
  段云飞手握住门把手时长出一口气,听见了陈与非的咳嗽声,轻手轻脚地转动把手,皮鞋也不敢穿,提在手里,把门开条小缝一步跨出一只脚去。
  然后僵住。
  聂峰和杜尚文两人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出来。
  杜尚文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发觉身边的男人也是到十五楼,便留了个心眼,下电梯时镇定自若地跟在他后面出来,越过前面那个男人的肩头看见了狼狈的段云飞。杜尚文知道他已经成功逃脱不由得松了口气,朝段云飞递个眼神。段云飞张口结舌,还回来一个诡异难懂的眼神。杜尚文不明就里,拿出钥匙,摆出一副转向1502自己家的架势。
  聂峰看见表弟光着脚站在家门口,进不进退不退的,皱皱眉,说道:“我妈让我来送点东西,正好你在,给,我就不进去了。”
  段云飞慌得哦了两声,忙伸手来接。
  身后没来得及关紧的门里传来走路和说话声,陈与非妈妈的普通话上海味十足,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门怎么没关?谁啊?是不是尚文回来了?”
  局面顿时荒唐到不可扭转。
  段云飞和杜尚文彼此对视,再看看聂峰和陆曼,情不自禁地做出了同一种也许是最容易善后的选择。杜尚文立刻笑嘻嘻地大步走过来,亲热地搂着未来丈母娘肩头,“陆姨,你来怎么也不早说一声,我好留在家里等你啊。怎么来的?自己开车还是坐火车?”
  陆曼正在气头上,没怎么理他,看看家门口另外两个陌生的大男人,一个还算衣冠端正人模人样,另一个领歪发乱、光着脚,鞋还提在手里。她疑惑地问道:“这两位是……”
  杜尚文一手一个拉进屋里,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非非的好朋友,知道她身体不好都要过来看看。”
  “是啊是啊!”段云飞背上手上全是汗,走进屋里,把鞋放在地下,拿双拖鞋自己穿上,又拿了另一双拖鞋放在聂峰脚边,对着他说道:“换鞋吧,表哥,小陆和他女朋友,都爱干净。”
  聂峰的浓眉高高扬起,深深看着段云飞,脸上严肃至极。段云飞避开他犀利的眼神,强笑着,由杜尚文让进沙发里坐下。

第六章(6)
陈与非差一点就背过气去。三个男人同时出现,看看哪一个,都是难言之隐。妈妈站在旁边,厨房门口还有段家的保姆,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扭头回厨房倒茶,甜甜地伸头把杜尚文喊进去帮着端杯子。
  “这是怎么弄的?你跑来干什么?还有……那个人……”想起来杜尚文并不认识聂峰,陈与非及时改口。
  杜尚文只恨不得立刻化身超人,飞到外太空围着地球反方向飞快旋转,让时间倒流回去一分钟也是好的,“我哪知道怎么弄的,总之……唉,先把你妈这关糊弄过去吧。”
  陈与非咬着牙往他腰上死劲掐一圈,端着茶盘尽量平静地走出来。
  陆曼原已经压下去的火头,一见杜尚文又旺旺地烧了起来。怎么想怎么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拨通了杜尚文父母在上海家里的电话。铃声响后,是杜尚文妈妈温柔的声音,“喂,哪位?”
  “还哪位,我啦!”陆曼咬咬牙,“我现在在南京!”
  陈与非手一抖,茶盘虽没掉地,盘子上的茶杯咣当当一阵响,茶水泼在盘子里。段云飞赶紧站起来接过去,看看她,无声地把茶盘放下。陈与非笑着坐到妈妈身边要抢她手里的电话,“哎呀好啦,我都已经没事了,不要告诉李阿姨她们了,免得都着急!”
  陆曼瞪女儿一眼,推开她,提高嗓门,“到南京来什么事?问你家的宝贝儿子吧,我家非非快被他折腾死了!……我家非非流产了!……什么真的假的,活活累的!……这种事我当妈的好拿来开玩笑的吗?噢,这么大事情,一个字都不对我们娘家人提啊,有这么当毛脚女婿的吗?……非非一个人在家里,他倒跑得没影子……嗯,你快来吧,老陈还不知道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陈与非、杜尚文、段云飞,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看向进门后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的聂峰。
  聂峰坐在沙发里耐人寻味地看着陈与非,嘴唇紧抿着,不放过她一丁点的躲闪和慌乱,还有她紧张时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陈与非哀求地看着他,嘴唇嗫嚅,最终叹了口气,垂下头。
  当天晚上,杜陈两家四位家长齐刷刷坐在陈与非家客厅里,八只眼睛一起望向沉默不语的小两口。从下午到现在,除了简单吃了点晚饭,一直在教育陈与非和杜尚文。
  小保姆最终被段云飞连拉带骗地弄走,这当然也成了陆曼气恼的原因之一。找保姆也不找个好的,总找这些不着三不着四的回家,指望她照顾非非吗?见你的大头鬼!
  陈爸爸喝口茶,看看旁边的妻子和好友,沉吟着说道:“那就这么办,尽快把婚结了算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都老大不小的。你们说呢?”
  杜尚文爸爸是陈爸爸很多年的老朋友,意气相投交情极深,从小看着陈与非长大,把她当成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他严厉地盯着儿子,“我看行。现在准备准备,正好国庆结婚。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都是现成的。”
  陆曼点头称是,“我看非非结过婚也尽快把这边的工作辞了吧,跟我们回上海去把公司的事情接下来,我和老陈都一把年纪,还能再干几年?不知道哪天就被他们气死,趁着死之前再过两天清净日子吧!”
  “妈!”陈与非和杜尚文挤坐在一张单人沙发里,她能感觉到他的无助。这种时候,她还能勉强为两人辩解几句,杜尚文哪里敢开口,不管说什么只好听着。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7)
“妈,李姨,我们也不是不想结婚,不过现在都还年轻,再给我们几年时间奋斗奋斗嘛。再说了,我们现在这样和结婚有什么区别?还不都一个样!”
  “当然有区别!”杜尚文的妈妈扬声道,“这次你们不小心把孩子弄掉了,我们当家长的气归气,也就算了,反正你们还年轻,过段时间还可以再怀。可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出生证上怎么写?父母未婚,啊?生父不详?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人家怎么看他?我们当爷爷奶奶的,老脸要往哪里放?”
  “是的!”陆曼深表同意,“非非,妈妈又要老话重提了。妈妈不是老封建,我自己现在就在工作,我知道女人不能整天待在家里吃老公。不过你看看你现在,身体又差气色也差,才二十多岁怎么搞成这个鬼样子!我们家和你杜叔叔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养你还绰绰有余。要工作,等结过婚生完孩子,身体调养好,随便你想干什么,扫马路妈妈也不嫌你丢人,天天到马路上给你送饭。这次我不管,你面前就一条路:结婚,辞职,回上海。”
  “妈!你也知道我才二十多岁,就回家里当黄脸婆啊!我不干!”
  陈爸爸重重地嗯了一声,“什么你不干?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们两个小孩子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我们一把年纪这么拼命为什么?还不都是为的你们!好吃好喝养大,大学也毕业了,指望你们回来帮我们老人一把。好,一个个地跑到南京来,爸爸妈妈累死累活五六十岁还要天天到公司里上班。你妈每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眼睛一点都闭不起来,还有李阿姨,一天到晚飞来飞去谈合同赔笑脸。你们是奋斗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了,把爹娘老子也扔到脑后了是吧!”
  杜尚文垂下头,陈与非抿着唇,轻轻握住他的手。
  杜妈妈看看老伴,再看看陆曼,“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很理解。但是请你们也站在我们长辈的立场上好好想想。我和你陆阿姨都五十岁,你陈叔叔今年五十五,你爸爸已经六十了,说实话,我们现在体力精力都不如年轻时候,看到别的同龄人可以退休在家享受天伦之乐,我们真的很羡慕。爸爸妈妈们也不是逼你们,希望你们也能够理解我们。”
  陈与非吸吸鼻子,“李阿姨,我和尚文……我们以前……确实是太自私了,光为自己考虑,从来没有顾及到你们的感受……”
  杜爸爸打圆场,“现在顾及还不晚。好了好了,非非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先回房吧,好好想想晚上爸爸妈妈的话,都是为你们好。”
  两个小的依言站起,道过晚安后牵手走进房间。陈与非往床上一坐,看着走到窗边的杜尚文,叹口气,“这次恐怕真的挡不住了。”
  杜尚文不语,陈与非走过去,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杜尚文握住身前她的手,轻轻摩挲。
  “要不……”陈与非咬咬嘴唇,“要不我们干脆就结婚吧,反正……反正……”
  “不行!”杜尚文态度很坚决,“我和云飞已经耽误你很多了,结婚的事肯定不行,这事关你一辈子的幸福。”
  “可爸爸妈妈他们……”
  “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杜尚文沉默了一会儿,转身把双手搭在陈与非肩膀上,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非非,现在问这个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陈与非飞快地垂下眼帘,“这个……我……”
  “他是谁?”
  陈与非不吭声。
  杜尚文托起她的脸,理了理她额头及鬓边散乱的头发,“非非,我知道你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如果你已经遇到了喜欢的男人,就一定要把握住,千万不要考虑我和云飞!”
  “尚文……”
  杜尚文微笑,快三十岁的男人了,笑起来还是像十几岁的时候一样阳光灿烂,眼睛弯成月牙。他亲切地在陈与非额头上亲一下,“这个世界上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非非,我想过了,你的幸福才最重要。我已经自私太久了,从现在开始,我宁可失去一切,只要你能得到幸福。”
  幸福之路太过艰难。
  晚上在房间里不敢打电话,怕隔墙有耳。两个人打开电脑和段云飞聊MSN。段云飞发过来一张大大的苦脸,跟着敲过来一段话。
  “今天妈妈还有大姨、二姨、三娘,逼我立刻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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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
两家父母在南京住了三天,1501始终被负气压包围。最终陈与非的哀兵政策再次出马建功,哗哗的眼泪一淌,声情并茂发自肺腑地自责一番,四位老人毕竟心疼儿子和女儿,心里虽不甘心,也都同意暂时放他们一马,但是明年一定要把婚事办了,这是最后通牒。
  陈与非星期二一大早踏进办公室,同事们就纷纷过来向她表达慰问之情。这些天很多同事要去探望她,都被她找各种借口婉言谢绝了。上一次被看见她和段云飞一起唱歌已经有一些风言风语传出来,若是再让同事们看见和段云飞同居一室,那就死定了!
  段云飞既要忙工作又要应付家里的压力,这段时间焦头烂额,趁个空打电话给陈与非问问情况。陈与非犹豫了一会儿,小声地问道:“那……你表哥,怎么说?”
  段云飞叹口气,“他当时什么也没问,第二天就出差了,应该过两三天回来,估计他那边瞒不下去,我准备跟他摊牌。”
  “不要啊!”陈与非的反应有些激烈。段云飞笑笑,“不说怎么办,那天的场面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想不出一点借口,除了实话实说。他估计应该也猜到了一些。”
  “那尚文……”
  “我和尚文商量过,他也赞同。”
  陈与非手里握着笔在纸上乱画,“你要想好,万一你表哥再告诉你父母……”
  “他是年轻人,应该更容易理解我和尚文。至于我爸妈那边,他绝对不会说的,这一点你绝对可以放心。”
  “嗯。”陈与非点头,“说的时候技巧一点,如果他生气,你就让他骂几句,千万别顶嘴。”
  段云飞呵呵笑,“说得我表哥好像很凶,没事。”
  “本来就凶!”陈与非顿一顿,加上一句,“他的长相看起来就是凶相!”
  “我怎么看着他挺帅的!呵呵,我表哥其实心很软,从小到大对我很照顾,实在不行我就跟你学,也来个眼泪攻势,不怕他不点头。”
  “就你,哭得出来吗你!”
  “哭不出来我就掐大腿,你哪回掐我我不是梨花一枝春带雨!”
  “滚你的狗尾巴花吧!”
  放下电话,陈与非撑着头坐了很久,摇摇头决定把一切先放下。已经耽误了三周的工作,即使有同事帮忙,仍然积了一大堆工作,现在不是伤春悲秋发呆的时候。
  厂房工地正在紧张施工,开工前已经打过去第一期预付款,现在一个月工期已满,按照和施工方签订的合同,应该在收到工程进度月报表之后,按进度支付给施工方这个月的预付款。只是这段时间陈与非一直在家,眼看着付款期限已到,工程进度月报表还没影子,工程部来催请付款的电话却已经来了。她打了几个电话给负责工程的同事,东转西转,最后发现报表的副本被误送到办公室,夹在一大堆待呈交给段总审阅的文件里。
  写请款单交给段云飞签过字,通过网上银行把款项打过去,确认对方收到后,陈与非关电脑准备下班。杜尚文已经等在楼下,陈与非上车,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等段云飞,而是直接开车回家。陈与非随口一问:“怎么今天把你家亲爱的云飞抛下啦?”
  “噢,他表哥回来了。”
  陈与非眼皮一跳,好半天,低低地嗯了一声。
  颐和路上有个小小的街边花园,里头竖着一些简易体育活动器械。段云飞小时候和聂峰经常在放学以后跑到这里疯玩一通再回家。现在虽然还住在附近,但已经有很久不过来,花园里的设备也鸟枪换炮,全换成新的了。

第七章(2)
聂峰衬衫最上头两粒纽扣解开,倚着一根双杠适意地站着,西装上衣搭在铁杠上。他从裤兜里拿出烟盒,扔一根烟给段云飞,自己又拿一根点上,深深吸一口,仰天吐出去。
  段云飞叼着烟,跳起来抓住单杠,利落地来了个卷身上,跳下来的时候看看双手,好久不玩,掌心已经没有足够的老趼保护皮肤,磨得有点疼。他接住聂峰继续扔来的打火机,也点上,痛快地吸了两口。
  一边的马路上,有群小男孩把书包放在地上当球门,嗷嗷叫地踢足球,脸上全是晶晶亮的汗水。
  聂峰看着他们,“真快,我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也这样踢球。”
  “是啊,那时候最无忧无虑,成天就想着玩,一点烦恼都没有。”
  “现在呢,有烦恼了?”聂峰看向段云飞,“我还以为,你这辈子就永远没心没肺下去。”
  段云飞看着手上香烟上的红色火头,它慢慢地燃烧着,把金黄色的烟丝烧成灰白的粉屑,“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烦恼,只不过,有些烦恼就算烂在肚子里,也没办法向别人倾诉。”
  聂峰笑,吸一口烟,眯着眼睛,“例如,你和陈与非的烦恼?”
  段云飞点点头,“峰哥,我从来没有想要瞒着你,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聂峰不语,沉默地等待着。段云飞连抽几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下,轻轻踩灭,“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犹豫了很久,也……也害怕了很久。”
  他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聂峰,“我确定有个相恋多年感情稳定的爱人,不过那个人,是个男人。”
  陈与非和杜尚文一起出去随便吃了顿晚饭,两个人都没胃口,彼此都吃给对方看,硬压了点东西下去,胃里堵得难受。回到家里,陪着杜尚文坐了一会儿,打开电视,不知在演些什么。
  陈与非知道段云飞回来以后,他们两个更愿意在没有外人打扰的情况下互诉心事。尽职的挡箭牌应该知道什么时候上场,什么时候抽身而退。杜尚文抱了抱陈与非,送她回到自己那一边。
  一个人待着,越是没事干越难受。陈与非干脆把这段时间乱糟糟的家里收拾一下,翻出随便堆在角落里的英派斯拎袋,这才想起办过健身卡以后一次也没有去过。
  今天晚上的课是有氧搏击,陈与非从小就是运动盲,所有课程都学得好,就是体育,每每拖后腿,所幸不是主科不碍大局。有氧搏击讲究的是动作力度,偏她陈大小姐每招挥出去都是标准的花拳绣腿,任凭嘴上怎么嗨嗨叫唤,就是没一点搏击的架势,换上古装,倒像是小姐在花园里扑蝶。陈与非也不管,她发现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发泄方式,拼了命地跟着教练嗷嗷乱叫。音乐节奏很快,她胡乱蹦跳踢打,出了一身汗,非常庆幸没有白花钱,也非常后悔以前没有常来。
  四十几分钟下来,她累成一摊泥。陈与非冲过澡站在健身房门口,想了想,还是打车回家。虽然路很短,可是走不动了,不经常锻炼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大运动量后的体力透支。
  下了车进小区门,拖着腿慢慢往里走。这个小区建设时间不长,入住率不算很高,很多窗口都黑着,亮着的窗口灯光各异,有清亮的白色,也有暖暖的黄色。小区花园设计得十分精巧别致,人行道像一条条林间小道,两边全是四季应时植物,可能刚刚喷了杀虫药,空气中有点刺鼻的味道。
  她和杜尚文住的这幢楼两梯两户,楼下只有一个入口,门厅装潢高档华丽,玻璃门和银色的门框、把手都擦得锃亮,反射着外面路灯的光。入口外有几级台阶,台阶两边栽着茂密的香樟树。

第七章(3)
树下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聂峰慢慢抬起头来,把嘴里的香烟拿下来,缓缓吐出一口烟。
  陈与非站的地方位于两盏路灯中央,正是光线最弱的地方。隔着修剪整齐的树木花丛,聂峰在夜晚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比白天更加高大,更加难以接近。短短的距离,难以跨越。陈与非没有勇气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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