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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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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心忖这叫赌命,如安世清一个抓不稳袍索,自己便要掉往百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不过摔死怎都胜过落入尼惠晖手上,猛一咬牙,先尽力提气轻身,始往下跳去。
    耳际生风,倏忽间已下沉近丈,安世清出现眼前,正立足于一凹洞内,双目奇光闪闪。
    袍索再次扯个笔直,燕飞虚悬凹洞下方半丈许处,山风拂至,更添摇荡虚空的险境。
    燕飞抬头仰望,刚好安世清从凹穴探头出来,两人四目交投。
    在星月的微光下,安世清现出个诡异的笑容,道:「如不是我舍不得放弃随我纵横天下数十年冰蚕衣,我就这么放开双手,小子你便要一命呜呼。哈!我安世清略耍点手段,便把你骗得服服贴贴,也不想想我岂能容见过天地佩合璧的人活在世上?小子你去吧!」
    一手扯着袍索,另一手往燕飞面门拍下来。
    燕飞哪想得到他会忽然反脸,乘人之危,人急智生下急叫道:「丹劫!」
    袍索猛颤,安世清拍来的一掌迅即收回去,抓着袍索,双目亮了起来,道:「你在说甚么?」
    燕飞体内血气翻腾,眼冒金星,抓得非常吃力,忙道:「丹劫在我身上,若有半字虚言,教我不得好死。」
    他说的确非虚言。
    安世清难以置信的道:「不要骗我,这是没有可能的,丹劫怎会在你手上?」
    燕飞心中大骂,口上却道:「你要找的是否一个刻上丹劫两字的密封小铜壶呢?」
    纵使在寒风呼呼声里,燕飞仍感到全身冒熟汗,奇怪的是体内真气反有复苏之象,开始于丹田内结集。
    燕飞忙施拖延之计,苦笑道:「我哪来的手去取壶给你看呢?」
    安世清大怒道:「勿要弄鬼,否则我索性放手,让你掉下去,过几天养好伤再设法到下面去寻回宝衣铜壶。」
    燕飞待要说话。
    上方异响传至,似是衣服拂动之声。
    安世清双目立现凶光,燕飞心叫不好,知他想放手害死自己,忙腾出一手指指嘴巴。
    安世清双目凶光消散,变成呆瞪着他,额角渗出汗珠,显示他再支持不了多久。
    燕飞打出着他往上拉的手势,又二度指着嘴巴,表示如不答应,会张口狂呼。
    上面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道:「启禀佛娘,寻不到半个人影。」
    尼惠晖的声音道:「没有可能的,我清楚感觉到他正在孤绝崖上。」
    燕飞心忖幸好自己正意守丹田,封闭了心灵,使心神不外泄。
    尼惠晖道:「你们四人给我护法,我要立即施术,看这小子逃到哪里去?」
    燕飞开始逐寸上升,显示安世清终于屈服。
    燕飞心中好笑,故意加重拉力,尽量消耗安世清所余无几的真气。他并不是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而是因伤势大有起色,即使安世清抓不住袍索,他也有把握扑附崖壁,以吸盘之劲攀往石穴。
    燕飞的头先到达洞穴边缘,见到扯得满头大汗、脸红如火的安世清。忽然松手,正用尽力气把他扯上来的安世清哪收得住拉势,登时变作滚地葫芦,连人带袍直滚往洞穴另一边,「砰」的一声撞在尽端的岩壁处。
    燕飞两手早抓着穴边,运力升起身体,翻入穴内去。
    外面山风呼呼,把穴内所有噪音掩盖,不虞会惊动敌人。
    燕飞长身而起,瞧着安世清灰头土脸的从穴内的暗黑处狼狈的爬起来,笑道:「老哥别来无恙啊!」
    安世清也是了得,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老弟勿要误会,我只是想试试老弟你在生死存亡之际的应变之才吧!你过关哩!」
    倏地冲前,一手挥袍迎头照脸的向燕飞卷来,惑其耳目,另一手探出中指,点往他胸口要穴。
    燕飞也不知好气还是好笑,此刻的安世清只是个恬不知耻的小人,哪来半点高手风范,谁想得到清丽如仙的安玉晴竟有这么一位亲爹。此时他使出的招式架势十足,却没有他先前的半成功力。
    从容矮身坐马,避过冰蚕衣,以指对指,命中他指尖。
    安世清惨哼一声,断线风筝似的抛开去,二度撞上洞壁。
    这次他再爬不起来,骇然道:「你的内伤好了吗?」
    燕飞踏前两步,低头俯视,微笑道:「只是好了点儿,幸好已足够收拾你这无情无义的老头子有余。」
    安世清挨着洞壁发呆,不住喘息,艰难的道:「丹劫是否真的在你身上?」
    燕飞讶道:「人死了便一了百了,知道与不知道有何分别?」
    安世清毫无愧色的道:「正因我快要死了,方有资格问你。有种的便下手吧!」
    燕飞怒道:「杀你还须有种或没种吗?让开好吗?给我到穴口处去。」
    安世清怀疑的道:「你是想逼我跳崖吗?不要忘记只要我大喝一声,惊动尼妖妇,黄泉路上你便要与我作伴。」
    燕飞没好气道:「念在你找到秘道的入口,今次便放过你。」
    安世清一震下别头朝背靠洞壁瞧去,又伸手抚摸,大喜道:「还是老弟你了得,这后壁竟变得平滑了。」
    燕飞道:「你想讨好我,便立即让路。」
    安世清忙从地上爬起来,燕飞移往一边,让他移离穴口处。
    燕飞来到石穴尽端,双手开始探索。当第一次安世清撞上石壁,他仍未觉察,可是安世清二度撞上石壁时,他终于听到回声空空洞洞的,壁后显然是空的。
    「找到哩!」
    安世清大喜趋前,似没和他发生任何过节的样子,道:「在哪里?」
    燕飞右手按着壁边,笑道:「这叫天无绝人之路,看着吧!」
    用力一按,半尺见方的石壁凹陷下去,发出「得」的一声。
    安世清哈哈笑道:「老江这兔崽子真想得到,把逃生秘道设在这里,难怪能避过尼妖妇的毒手。」
    燕飞知道死壁已变成活门,运力一推,石壁洞开,内里黑暗得以两人的目力仍看不到其中情况。
    安世清从怀内掏出火熠子,说了声「看我的」,把火熠子燃亮。
    洞内大放光明。
    一道往下延伸至无尽暗黑处的石阶梯,出现眼前。
    安世清叹道:「真令人不敢相信,却又是眼前的事实。」
    燕飞淡淡道:「这条秘道不可能太长,若直通往山脚,恐怕数百年也开凿不出来。」
    安世清朝他望来,低声道:「我们仍是朋友,对吗?」
    燕飞哈哈笑道:「我们不是朋友是甚么呢?」
    领先步下石阶。
    第十二章火劫水毒
    燕飞睁开双目,漫空雨丝从天上洒下,把山区转化为烟雨迷蒙的大地,远处隐见山峦南面起伏的丘陵平野。
    如不是他生出感应,晓得安世清从冥坐里醒过来,他可以如此坐上多一天,直至完全复元。
    不过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经过半晚静修,他的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
    果然不出他所料,秘道石阶往下二十多级后,往横延展百丈,穿过孤绝崖下的泥层区,把他们带到置身的巨岩来。岩石嵌在山坡处,林海幡然淆乱,虽仍是没路可通,但当然难不倒像他们般的高手。
    两人身负重伤,不敢在深夜下山,于是盘膝打坐,直至此刻。
    燕飞朝在岩石另一边打坐,距他只有丈许的安世清瞧去,后者正把目光投往远方,脸上现出失意伤感的神情。
    他的伤势显然也大有好转,对燕飞的注视生出反应,叹道:「我完了!安世清完了!竟斗不过你这毛头小子,天下再没有我的份儿,再没有人把放我在眼内。」
    燕飞心忖他心内又不知在转甚么鬼念头,然而不论他装出任何姿态模样,再不会轻易信他。
    道:「为何要杀我呢?」
    安世清仍没有朝他瞧来,心灰意冷的道:「我不是说过吗?因为你看过天地佩合壁的情况。」
    燕飞不解道:「可是我未见过心佩,看过又如何呢?难道在缺少心佩的情况下,我仍可寻到《太平洞极经》吗?」
    安世清淡淡道:「因为你不明白,心佩只是一片平滑如镜,没有任何纹样的玉石,所以天地佩大有可能载的已是寻宝全图。」
    燕飞愕然道:「为何肯告诉我这个秘密?」
    安世清终于朝他瞧来,眼中射出说不尽的落泊无奈,语气却平静得似在说别人的事,道:「因为我已失去雄心壮志,又见你不念旧恶,所以感到和你说甚么都没有问题。唉!我已十多年没有机会和别人谈心事。」
    燕飞领教过他的反复无常,对他深具戒心,忍不住截其破绽道:「令千金呢?你难道从来不和她谈心事吗?」
    安世清现出苦涩的表情,道:「玉晴自六岁便随她娘离开我,到近几年才时来看我,虽只是一峰之隔,可是我已十多年没见过她的娘。」
    燕飞一呆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因何弄成这样子?嘿!我只是顺口一问,荒人本不该理别人的私隐的。」
    安世清目光移回细雨漫空的林涛,无限欷嘘的道:「是我不好!终日沉迷丹道,终于闯出祸来,中了丹毒,不但性情大变,行为思想更变得离奇古怪,时生恶念,道功也因而大幅减退,不论她如何劝我,我仍是死性不改,她遂一怒带玉晴离我而去,搬到另一山头结芦而居,还有出言如我敢踏足她的山头半步,立即自荆唉!我安世清一生人,只有她能令我动心,只恨我不懂珍惜,白白错过皇天对我的恩赐。」
    燕飞心忖这才合理,安世清之所以如此「名不符实」,皆因炼丹炼出岔子,他的话亦解释了因何安玉晴的气质才情与他有着天南地北的分别。
    乘机问道:「老哥的心佩怎会落在逍遥教的妖后手上呢?」
    安世清愧然道:「是我不好,中了此妖女之计,见她昏迷在山脚处,竟对她起了色心,被她耍得团团转的,致失去心佩。我不是要为自己脱罪,一切全是身上丹毒累事,令道心失守,个中情况,我不想再提。亦因为此事激发我解除丹毒的决心,所以到这里来寻丹劫。自老头子死后,丹劫便不知所踪,我总怀疑丹劫是收藏在孤绝崖上。」
    又往他望来,道:「你怎会晓得丹劫呢?是否真的藏在你身上。唉!勿要以为我在耍手段,我现在对任何事都心如死灰,纵使得到丹劫又如何?老头子办不到的事,我恐怕更不行,根本没有人能驯服丹劫。」
    燕飞耸肩道:「丹劫给我吞服了!」
    安世清剧震失声叫道:「甚么?」
    燕飞遂把事情说出来,不忍瞒他。
    听罢后安世清现出哀莫大于心死的神色,点头道:「现在我可以死了这条心,回云雾山终老,从此不踏入江湖半步,以免丢人现眼。」
    又道:「老弟若有事要办,请便,我还想在这裹坐一回儿,想点东西。」
    燕飞微笑道:「我有一个古怪的主意,老兄找着我,不等于也找着丹劫吗?且是不用驯服的活丹劫。」
    安世清二度剧震,朝他呆瞪。
    燕飞道:「要不要试试看?」
    燕飞双掌按在安世清背上,问道:「何谓丹毒?」
    安世清答道:「丹有内丹和外丹之分,我之所以被人称为丹王,正因把内丹外丹合而为一,相辅相乘。而不论炉鼎药石、炼丹修真,说到底仍是「水火之道」,火之极为「劫」,水之极为「毒」。丹劫丹毒,实为炼丹失调的两个极端,这样说老弟明白了些儿吗?」
    燕飞恍然道:「老哥要找寻丹劫,正是要以劫制毒,对吗?」
    安世清叹道:「比起丹劫,我体内的丹毒根本微不足道,所以不存在谁能制服谁的问题。
    最大可能是我服下丹劫后,立即化作飞灰。不过若你是我,尝过多年被丹毒戕害的滋味,也宁愿痛快地被天火焚身而亡。」
    燕飞的真气已在他体内经脉周游一遍,发觉此老道道功深厚,却没有丝毫异样处,讶道:「老哥体内情况很正常啊!」
    安世清苦笑道:「因为我施展了锁毒的秘技,把改变了我一生的丹毒密封于丹田之内,也分去了我至少三成功力,令我有些最得意压箱底的本事也无法从心所欲。」
    燕飞道:「老哥须解封方成。」
    安世清叹道:「待我交待后事再说吧!」
    燕飞吓了一跳道:「不是这般严重吧?」
    安世清道:「比我说的更严重,每到一段时间,丹毒会破禁而出,在我成功再次把它密封起来前,折磨得我死去活来。如此情况近两年来愈趋频密。在过去的六个月,丹毒曾三次破掉我的禁制,最接近的一次我仅可险胜,所以如现在自行解封,而你又帮不了我,我肯定再没有能力且没有斗志去对付它。所以当你发觉我的头脸开始冰化结霜,千万勿要犹豫,立即把我了结,免得我白受十多天活罪。」
    燕飞心中唤娘,虽说安世清面对是另一种极端,但也可从自身焚心的痛苦去体会他的苦况。正因丹毒的威胁,不但使堂堂丹王变成反复自私的小人,更令他部分功力因要分去压抑丹毒而大幅减退。
    忙道:「且慢!」
    安世清道:「迟和早还不是一样吗?是好是歹都要试一次。」
    燕飞道:「我有个直觉,如你就那么解开禁制,让丹毒洪水缺堤般涌出来,不但你会丧命,我恐怕也难逃毒劫之灾。」
    安世清道:「怕甚么,你见情势不对,便运劲把我震下岩石,保证你全然无损。别忘你是活的丹劫,对丹毒有比任何高手更强的抗力。」
    燕飞道:「我如是这种人,根本不会冒险为你驱除丹毒。所以现在我们是命运与共,不论是生是死,我也会坚持到底,不成功誓不休。老哥明白吗?」
    安世清默然片刻,道:「若我可以为玉晴作主,我会把玉晴许给你,不但因玉晴是我安世清最大的骄傲,更因你这种人举世难求。哈!当然她只会听她娘的话,而不会听我的。哈哈!你有甚么好提议?」
    燕飞道:「你禁制约束丹毒,便如堤坝规限狂暴的洪流,如若能只开一道水闸,我便大有机会引导有节制的丹毒寒流,游遍你全身经脉后,再转入我的体内去。丹毒泄出之时,你我合力化寒为熟,然后融浑在本身的真气内。这叫以劫驯毒之法,老哥认为行得通吗?」
    安世清沉吟道:「你的办法不但有创意,且是匪夷所思。只恨我仍没有开水闸的本领,只有堤坝全面崩溃的后果。」
    燕飞笑道:「只要你有能力护堤便成,我的真气会深入你丹田之内,找到堤坝,再开闸导水。嘿!准备哩!」
    安世清忙严阵以待,道:「来吧!」
    刘裕呆立舱窗前,看着颖河西岸在日落下迷人的美景。
    叩门声响。
    刘裕道:「请进!」
    宋悲风来到他身后,道:「心情如何?」
    刘裕道:「好多哩!」
    请宋悲风坐好后,在小几另一边坐下来。
    宋悲风道:「我为你设身处地把所有事情想了一遍,认为你最好把与妖后的关系,向燕飞说个清楚。如你发觉很难开口,我可以代你向他解释。」
    刘裕苦笑道:「见着他时再说罢。」
    宋悲风道:「你和淡真小姐仍有联络吗?」
    刘裕心头立即涌起百般滋味,颓然摇首。
    宋悲风叹道:「我明白你的心情,高门寒族之隔已持续近百年,非是任何人力可在短期内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传统。王恭更是高门里的高门!唉!」
    刘裕低声道:「宋叔放心,我晓得自己是甚么料子。」
    宋悲风低声道:「小裕可知大少爷曾在此事上为你出力?」
    刘裕一呆道:「玄帅?」
    宋悲风道:「玄帅曾亲口警告王恭,着他取消淡真小姐与殷仲堪之子的婚约,理由当然不是因淡真小姐的心向着你,而是因殷仲堪与桓玄关系密切,一旦桓玄造反,王恭将因女儿的婚姻处于很不利的位置。」
    刘裕心中填满对谢玄感激之情。由此亦可以看出家世比王恭更显赫的谢玄,并没有高门寒族的偏见。
    刘裕道:「为何宋叔要和我谈论淡真小姐呢?」
    宋悲风淡淡道:「你坐稳了,因为我立即要告诉你,玄帅为你想出来明媒正娶淡真小姐的唯一方法,且没人敢有异议。」
    刘裕猛震一下,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懂呆瞪着宋悲风。
    燕飞睁开双目,已是日落西山的时刻。
    此时他功力尽复,心境一片宁和,清净自在。只一夜光景,他已历经数劫,精神功力自有突破,救回千千主婢的信念更是坚定不移。
    安世清不知去向。
    在岩石前的大树上,被此有丹王之称的前辈高手撕掉一片树皮,刻上留言,书道:「劫尽毒去,重获新生。」
    燕飞涌起欢悦的感觉。
    昨夜之前卑鄙无耻的安世清已消逝,以前威慑天下的丹王安世清再次复活过来,所以留字留得潇洒,去更去得潇洒,让燕飞能好好消化从他处吸取过来的丹毒,像吃补品般助长他来自丹劫的先天真气。
    昨晚以火劫去水毒的换天之法并不是毫无困难,单凭燕飞的经验和功力实不足以应付,幸好当安世清愈不用分神压抑丹毒,他的灵觉天机愈回复过来,两人携手合力、竭尽心智,终于成功把水火浑融。在此险死还生的过程里,等如丹王全无保留地授了他一课丹术,实在得益极大。
    燕飞从岩石上站起来,山风拂至,衣袂飘扬,顺手拿起身旁的蝶恋花挂到背上去,仰天深吸一口气。
    星星开始在天上现身,暗黑的光线对他的视力全无影响。
    他隐隐感到安世清不待他回醒便飘然而去,是急返道山去寻他的妻子,把失去了的找回来。燕飞有信心安世清会争取到圆满的结果,因为他已变回他爱妻以前深爱过的那一个人。
    安玉晴将会为她爹娘的破镜重圆欣悦。
    那对美丽神秘的美眸又再浮现心湖。
    她对世情的冷漠,是否因安世清受丹毒影响至性情大变而起的呢?她曾说过不把天地佩放在心上,却不肯放过任青媞,大有可能是因任青媞显露出安世清丑陋的一面而痛心,故怎都要为此向任青媞讨回公道。
    安玉晴曾从任遥剑下救过自己一命,现在他已向她作出该是最佳的回报。
    他们间微妙的关系亦可告一段落。
    安玉晴虽是曾令他动心的女子,不过现在他的爱已全倾注到纪千千身上,再不能容纳其它人。
    他决定立即起程到荥阳去。
    他亦知没有可能凭一己之力,从慕容垂手上救回千千主婢,但至少他要见她一面,不单是要慰相思之苦,更要面对面证实纪千千对他的爱没有任何改变。
    他要弄清楚纪千千的真正情况,弄清楚她因何不传来只言片语。
    假如纪千千已移情慕容垂,他会悄然引退,返回边荒集渡过余生,任由生命多添一道永不能磨灭的伤痕,继续他孤独寂寞的生涯。
    飕的一声。
    燕飞从岩石腾跃而起,投往岩下七、八丈远的一棵大树横伸出来的枝干上,再借力弹起,轻如飘羽的逢树过树,遇林穿林的朝下方山脚掠去。
    天地像为他欢呼咏颂。
    他进入了武道的全新天地里,每一个动作均出乎天然,没有半丝斧凿之痕,不用凝神思索,体内真气便会自然运作,而身体偏可作出天衣无缝的配合,使他每一个念头能随心之所指地实行不悖。
    那种感觉不单是前所未有的,且是动人至极点。
    自被孙恩击败,埋土破土复出后,他曾有过类此的感觉,大战慕容垂,他的境界更直攀上当时能达到的颠峰。
    可是功败垂成,只以一瞬之差眼睁睁瞧着纪千千重陷慕容垂的魔掌,他的境界便一直在走下坡。
    到拓跋珪攻陷平城,大家拟出拯救纪千千主婢的大计,他便从颓唐失意里振作起来,生出强大的斗志。
    现在吸收了丹毒,把火劫水毒两种极端相反的道家修真之宝融合归一,他终臻至圆满的境界。
    他再没有丝毫畏惧,包括面对茫不可测的未来。
    第十三章唯一出路
    事实上刘裕早猜到宋悲风要说的话。
    最后一次见谢玄,是在与王淡真私奔告吹之夜,那晚谢玄亲口告诉他,会设法拖延误王淡真和殷士维的婚约,让他有一、二年的时间,登上北府兵大统领之位,如此他将有机会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或有得到王淡真的机会。
    他内心震动的原因是对谢玄言出必行的感激,谢玄对他确是情至义荆宋悲风微笑道:「你是否已猜到玄帅的锦囊妙计?」
    刘裕点头道:「只有我当上北府兵的统帅,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宋悲风淡淡道:「你所想的还差一点点,成为北府兵的统领虽然有权有势,但仍没有办法打破高门寒族对立分隔的情况。你可以把王恭杀掉,可是你亦将失去南方高门的支持,那时你要保持权势已不容易,遑论夺得美人归。」
    刘裕忽然急速地喘了几口气,有点难以相信艰涩的道:「玄帅是想我成为……」
    宋悲风点头道:「对!在南方只有一个人可以超然于任何权贵之上,不受高门寒族分隔的影响,就是成为南方之主。」
    刘裕容色转为青白,嗫嚅道:「这是没有可能的。」
    宋悲风道:「大少爷对司马氏已彻底失望,半边天下由他们手上沦丧于外族,可是最力图阻挠北伐的也正是他们。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改变这种情况,就是建立新朝,当上皇帝。」
    刘裕仍在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如我有此心,将遭南方高门群起而攻,因为即使我功业盖世,仍没法改变寒门身分的宿命。」
    宋悲风微笑道:「人事并没有不能改变的道理。你当然没法一步登天,且还须历尽艰困激烈的斗争,可是只要北府兵军权落入你手上,你便可以效法桓温,先行北伐,不论成败,均可把你的声誉推上颠峰,那时岂到南方高门说个「不」字?」
    刘裕叹道:「以我目前的情况,要坐上北府兵大统领之位,比想当皇帝更要困难。」
    宋悲风摇头道:「你仍看不到自己的优势,北府兵现在掌权的人,或者是刘牢之,也许是何谦,可是能得到北府兵们的心者,只有你刘裕一人。因为你不单是人所共知玄帅挑选的继承人,更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如是太平盛世,你会受尽排挤郁郁而不得志,但在大乱之时,只要你能保命不死,便大有机会。」
    刘裕苦笑道:「我的心很乱。」
    宋悲风沉声道:「司马曜也命不久矣,你还有甚么是想不通的?」
    刘裕深吸一口气,道:「真的只有这个方法可以得到王淡真吗?」
    宋悲风冷然道:「为了我大汉族的存亡,为了你自己,更为谢家的荣枯,这是你无法逃避的命运。」
    刘裕叹道:「我们是否说得太远了?」
    宋悲风道:「一点不远,你正在这条路上走着,我宋悲风将会全力助你,这并不是大少爷的遗命。」
    刘裕道:「宋叔因何这么看得起我呢?」
    宋悲风长身而起,移到他身前,探手抓着他两边宽肩,一字一字的缓缓道:「因为我和你处于同一情况,只有你成为新朝之主,我宋悲风方有生路。否则纵然躲往边荒集去,或能偷生一时,终有一天难逃敌人毒手。」
    刘裕道:「宋叔大可以逃往北方去。」
    宋悲风道:「我可以坐看谢家遭到凌辱和迫害吗?」
    刘裕哑口无言。
    宋悲风放开抓着他的手,目光投往舱窗外降临大地的黑夜,道:「司马皇朝气数已尽,有志者须奋然而起,取而代之,否则终有一天胡骑南下,我们纵能保命,仍难逃亡国之奴的命运,那时空自后悔又有何用?」
    刘裕深吸一口气道:「小裕受教了。」
    边荒集。
    振荆会小建康新总坛的大堂内,屠奉三看毕手上密函,递给身旁的阴奇。
    阴奇受宠若惊,跟随屠奉三已有五、六年,可是屠奉三尚是首次和他分享桓玄写给屠奉三的手谕,可见他不但当自己为头号亲信,还视他为战友。
    阴奇迅快阅读密函,看毕后骇然望向屠奉三。
    屠奉三沉声道:「你怎么看?」
    阴奇低声道:「南郡公在怀疑你,所以逼你在一年之期内歼灭大江帮,以表示对他的忠诚。」
    屠奉三沉默片刻,道:「我对桓玄仅有的一点情义,随着这封信已云散烟消。」
    阴奇无言以对,屠奉三直呼桓玄之名,正表示出他心中的愤怒。
    屠奉三道:「我早向他解释清楚,想在边荒集立足,必须依边荒集的规矩办事。除非你要和整个边荒集作对,而当日的祝老大便是好例子。」
    阴奇道:「不论老大你有任何决定,我阴奇誓死追随。」
    屠奉三道:「听说刘裕在前天回来了,是否确有此事?」
    阴奇点头应是,补充道:「随他回来的尚有宋悲风,奇怪的是两人进入大江帮总坛后,没有再踏出半步。」
    屠奉三笑道:「此正显示刘裕是个人才,现在边荒集已回复盛况,每天不知多少人来来往往,其中肯定混有各方探子,如刘裕到处招呼,会惹人怀疑,说到底他仍只是北府兵的一个小将。」
    阴奇沉声道:「刘裕可靠吗?」
    屠奉三淡淡道:「我只从利益角度出发去看一个人,如我们和桓玄反目,刘裕对我们会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阴奇道:「老大有兴趣见他吗?」
    屠奉三不答反问道:「你曾和江文清并肩作战,对她有甚么看法呢?」
    阴奇道:「她是女中豪杰,我相信她有振兴大江帮的能耐。她更是有情有义的人,当我和她并肩作战之时,我真的完全信任她。坦白说,我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屠奉三失笑道:「是否包括我在内呢?」
    阴奇不答反问道:「老大觉否来到边荒集后,有很大的改变呢?」
    屠奉三欣然道:「不是改变,只是把以前密藏的想法和感情释放出来。边荒集得而复失、失而复得的整个过程,是我屠奉三生平最精采的一段遭遇,最动人的不是沙场上的决胜负,而是战友们不顾生死的互相扶持,在最艰苦的情况下争取最后的胜利。一切是如此有血有肉,即使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受到感染。」
    阴奇点头道:「老大的形容非常贴切,我们现在活得光明磊落,轰轰烈烈,令我生出以边荒集为家的古怪想法。」
    屠奉三道:「没有这样的想法才古怪。边荒集已成天下唯一的乐土,于这里生命在每一个人的掌握中,只要你肯尊重钟楼议会的决定,依足边荒集的规矩行事,你会享有最大的自由。」
    阴奇深吸一口气道:「老大是不是以后再不听南郡公的命令?」
    屠奉三柔声道:「现在尚未是时候,至少我们有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于南北两边来说,已可以发生无数的变化。」
    阴奇道:「明白哩!」
    屠奉三还要说话,手下来报,慕容战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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