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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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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道:“这正是我要尝试去做的事,在黄昏前若仍没有结果,我们须立即离开。”
    纪千千愕然道:“你竞有离开的打算吗?”
    燕飞沉声道:“千千或许尚未清楚情况恶劣至何等地步,飞马会已决定撤走,汉帮亦有同样的计划。姬别和呼雷方有很大可能是和敌人呼应的内鬼,动向未明的尚余下北骑联、匈奴帮、屠奉三的荆州军、红子春、费正昌和郝长亨的六股势力,其中情况更是敌我难分,没有人可预料谁会抽谁后腿。边荒集从未试过出现如此暧昧不明的情况,个人的力量根本起不了作用,我只是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下尽力而为。但若千千肯与小诗先行离去,我或可放手而为,力拚到底。”
    纪千千娇躯轻颤,双目射出坚定的神色,语气却异常平静,轻柔地道:“燕飞不走,纪千千也不会走。”
    蹄声自远而近。?
    燕飞呆看她片刻,点头道:“老郝来哩!希望他不单是可倚赖的人,还可以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徐道覆快马加鞭,策骑沿颖水西岸飞驰,似欲借此尽泄心中愤怨。?
    颖水的交通明显比往常疏落,只见南下的船,北上的船则不见半艘。?
    此时徐道覆离集足有十多里之遥,忽然偏离颖水,驰进一座丘陵起伏的密林内。?
    甫进树林,上方风声骤响,徐道覆没有朝上瞧半眼,直至来人落在身后马股处,始收缰勒马,减缓骑速,沉声道:“我的身分被那移情别恋的贱人揭穿了!”
    卢循高举双手,扭转脖子往后看了一眼,肯定没有人跟踪,再次坐直雄躯,怪叫一声,道:“这是没有可能的,纪千千跟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呆子。”
    徐道覆继续催马深入树林,狠狠道:“不是燕飞还有谁?我从未试过这么丢面的,我定要教燕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贱人则要后悔作了女人。”
    卢循道:“你就这般一走了之吗?没有你帮手,我们的伙伴恐怕应付不来。”
    徐道覆怒道:“不走成吗?我若不摆出是为那贱人专诚到边荒集的模样,惹得燕飞生疑,可能会破坏我们的大计。我是否在哪裹,情况并没有分别。”
    卢循双手搭上他宽敞的肩膊,叹道:“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行刺谢安,纪千千怎会猜到你是徐道覆。一旦认定你是泄露消息的人,任你对娘儿们有通天手段,仍难以把她的心挽回来。”
    徐道覆策马登上一座小丘,勒马停下,两人分左右飞身下马。?
    徐道覆转身面向边荒集,神情落漠,双目射出无奈与苦涩的神色。?
    卢循来到他旁,审视着他讶道:“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不是对纪千千动了真情吧?”
    徐道覆苦笑道:“我生平虽御女无数,可是像那贱人般媚骨天生的艳女,还是初次遇上,说不动心便是骗你,尤其是尚未将她弄上手。”
    卢循哂道:“她迟早是你的人,只要我们完成封锁,她能飞到哪里去呢?”
    徐道覆似不愿再和他谈论纪千千,沉声道:“见过天师吗?”
    卢循道:“刚见过他老人家,天师已送了任遥到黄泉去,最可惜是让刘裕那小子逃脱。”
    说罢问道:“边荒集情况如何?”
    徐道覆道:“花妖已被燕飞等连手干掉,想不到花妖横行天下,竟会在边荒集阴沟里翻船。击杀花妖的虽是赫连勃勃,不过却全赖燕飞伤他在先。”
    卢循点头道:“此人大不简单,在短短数月间武功剑法均突飞猛进,不过正因如此,也为他惹来杀身之祸,天师已准备亲手把他搏杀,当边荒集落入我们手上,建康的末日亦不远了。”
    徐道覆道:“屠奉三的人马有何动静。”
    卢循不屑的道::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在集外的人全落入我们的严密监察下,当他们离开埋伏之处,我会教他们全军覆没。”
    徐道覆沉声道:“屠奉三向以智计过人见称,你道他会否中计?”
    卢循哈哈笑道:“任他智比天高,今次也要劫数难逃,我们的手段,即使他作梦也梦想不到。现在边荒集内,我们第一个要杀的人是他而非燕飞,天师已指定由你出手对付他。”
    徐道覆双目杀机剧盛,点头道:“杀了他,我立即可跃登外九品高手第三席的位置,请告诉天师,我徐道覆非常感激他对我的栽培。”
    卢循双目精光闪闪,远眺近二十里外炊烟袅袅升起的边荒集,沉声道:“淝水之战把南北的情况彻底改变,我们苦候多年的机会终于来临,天师军将会以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天下是属于我们南人的。以谢安为首的腐败高门,将会成为失败者,天下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命运的发展。”
    徐道覆暗叹一口气,心中浮现纪千千能倾国倾城的绝色花容。
    第十 章透澈入微
    高彦从北门出集,沿颖水北上,“白雁”尹清雅不徐不疾追在他身后,神态轻松,任他竭尽全力,也无法把距离拉远少许,使一向自谢身法高明的高彦,亦不得不心中佩服。?
    对尹清雅他是愈看愈爱,此刻可偕美同行,去干一件轰天动地的大事,心中得意之情,可以想见。?
    尹清雅忽然加速,与他并肩而行,蹙起秀眉嗔道:“你这呆子究竟要带人家到哪里去呢?
    再不说出来,我掉头便走,以后不理睬你。”
    软语娇嗔,大有小夫妻耍花枪玩闹的情趣,高彦听得魂销意软,嗅吸着从她动人肉体传过来充盈建康青春的气息香泽,兴奋的道:“小清雅稍安毋躁,今趟去的地方包保你刺激好玩,说了出来便失去意外惊喜的大乐趣。”
    尹清雅气鼓鼓道:“你至少该说出到甚么地方去,郝大哥是不准人家离集的嘛!我虽不怕他,却怕他将来在师尊前进谗言,哪下趟好玩的事情便没有人家的分儿。”
    高彦呵呵笑道:“事成后包保你的郝大哥不会怪责你,还要大大夸奖你。”
    尹清雅倏地止步。?
    高彦立即超前五、六丈,终于投降地回头嚷道:“我要到巫女丘原去,且必须速战速决,不容有失,快来吧!”
    尹清雅听得花容微变,乖乖的追在高彦背后去了。?
    燕飞和刚下马的郝长亨在桌子坐下,后者目光投向纪千千的睡帐,双目射出茫然神色。
    燕飞当然不会见怪,窈窕淑女,尹子好逑,像纪千千如此可爱动人的绝色,谁能不生出爱慕之意?而对方见到自己从她帐内走出来,难免会兴起妒忌之念,故亦不加解释,更清楚此类事愈解释愈糟。?
    郝长亨朝他瞧来,神色回复平常,微笑道:“不知燕兄召我来此,有何赐教?”
    燕飞很想喝酒,却不得不克制此股冲动,挨往椅背,油然道:“郝兄曾说过孙恩很想杀我,又说过晓得很多我不知道的事,究竟意何所指呢?”
    郝长亨洒然笑道:“小弟的话,燕兄终于听得入耳。可知燕兄发觉形势有变,明白小弟并非危言耸听,兄弟想先弄清楚燕兄转变的因由。”
    燕飞心忖老江湖不愧老江湖,处处掌握主动,先摸清自己心意,方肯决定该向他燕飞透露多少。耸肩道:“非常简单,我们已可肯定慕容垂的部队确在开来边荒集的途上。而只要是边人,便晓得欲得边荒集之利,必须南北两方势力合作,而南方有资格和慕容垂合作的人屈指可数,郝兄是其中之一,余下的便是屠奉三又或孙恩。我刚见过徐道覆,令我心中警惕,故请郝兄前来说话。”
    郝长亨露出深思的神色,或许是因燕飞见过徐道覆而心中震动。?
    燕飞顺口问道:“高彦没随郝兄一道回来吗?”
    郝长亨漫不经意的应道:“他有话要和清雅说,所以我先行一步。”
    燕飞心中暗骂,这小子真的不分轻重,际此生死存亡的紧张关头,仍忍不住去泡妞儿。
    郝长亨皱眉道:“燕兄因何忽然肯定慕容垂的人已兼程赶来边荒集?此消息是否属实关系重大,我们必须想办法应付。”
    燕飞仍未敢尽信郝长亨,答道:“郝兄该从洪老板处得悉昨夜对付花妖时内奸弄鬼的事,此事令人人生出警觉,猜到祸之将至。”
    郝长亨沉吟片刻,道:“我们与孙恩一向有生意上的往来,敝帮主虽然不喜欢孙恩的行事作风,可是在桓玄和大江帮的打压下,孙恩是唯一肯和我们交易的人,我们是别无选择。”
    燕飞早听他说过此中情况,反奇怪他又再重复,点头道:“这个我明白。”
    郝长亨摊手道:“我真正想说的是我们一直与孙恩合作,今趟到边荒集来分一杯羹,亦是应他之邀,以为只是大家连手驱逐汉帮,把大江帮在边荒集的势力连根拔起,却没想过牵涉到慕容垂,更没有想过尚未到边荒集,已有人散播我们和黄河帮结盟的谣言,现在更是进退两难,泥足深陷。”
    燕飞道:“此为我第二个不明白的地方,郝兄只要拉大队离开便成,最多打回原形,有甚么进退不得可言呢?”
    郝长亨双目射出锐利的神色,沉声道:“若可以变回淝水之战前的形势,我们确可以保持原状,只可惜淝水之战改变了一切,包括南方的势力均衡。”
    接着仰观蔚蓝色的晴空,一字一字缓缓地道:“在淝水之战前,苻坚和谢玄均对边荒集虎视眈眈,不容对方染指。若任何一方进犯边荒集,与全面宣战没有任何分别。苻坚进军边荒集,结果引来淝水之战,以一方的溃败作结。淝水战后,谢安被迫退避广陵,北府兵和建康军互相牵制,再无力左右边荒集。所以慕容垂觑准时机,派兵南来,一旦边荒集落入慕容垂手内,让他控制和独占南北贸易之利,北方诸雄惟有俯首称臣,所以边荒集于慕容垂,是为统一北方的踏脚石,对慕容垂来说,此役不容有失。”
    燕飞吁一口气,以泄心中被他的分析掀起的波动情绪,点头道:“郝兄看得很透彻,很有见地。”
    郝长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继续下去道:“事实上所有人均看到这情况,北方能与慕容垂一较长短者,就只有慕容冲兄弟,还有姚苌或尚有争一日长短之力。苻坚现在则是苟延残喘,只看那一方忍不住负起谋朝篡位的恶名。正因慕容垂势大,所以黄河帮和任遥纷纷依附,希望可以从中得益。”
    燕飞不由想起拓跋珪,以他现在的实力,确连作慕容垂对手的资格也欠奉。所以拓跋仪闻慕容宝至立即撤走,非因胆怯,且是最明智的策略,自己怎忍心硬拖他下水呢?郝长亨道:“慕容垂是绝不会容忍北府兵、建康军又或荆州军与他平分边荒集的利益。正是因这个想法,敝帮帮主下决心令我到边荒集来碰运气,岂知到边荒集后,我们方晓得被人利用来转移视线,变成众矢之的。而我更敢肯定慕容垂选择的合作者是孙恩,以孙恩的野心,是不会容许我们分薄他的利益。既然我们不是他的朋友,当然是他的敌人。”
    燕飞想不到他肯主动说出到边荒集的目的和此行背后的心态,对他大添信任,道:“贵帮的头号敌人应是大江帮,又或是桓玄,如若孙恩取汉帮而代之,损失最大的该是大江帮,屠奉三则无功而回。贵帮倘能全身而退,该没有甚么损失,何故郝兄有泥足深陷,进退两难之叹。”
    郝长亨颓然道:“这叫来时容易去时难,我们从洞庭出发,可轻易隐蔽行藏,现在既已在边荒露面现身,若仓卒撤退,敌人可轻易掌握我们的时间路线,大江又是大江帮和桓玄的势力范围,要渡大江天险谈何容易,只有在边荒集站稳阵脚,与本帮及两湖的根据地建立好连系,方是唯一生路。而我更怀疑孙恩控制边荒集后,下一个目标是我们两湖帮,占两湖以牵制桓玄,其时他便可以对建康为所欲为。”
    稍顿续道:“在边荒集我们并没有朋友,有起事来红子春不会站在我们一方。大江帮和屠奉三均不会放过我,若非花妖闹得满集风雨,怕他们早已动手收拾我。现在边荒集形势的混乱和错综复杂,是我生平从未遇上的。我肯向燕兄透露肺腑之言,燕兄该明白我的心意。”
    燕飞苦笑道:“如你晓得飞马会准备撤走,当可省回这番唇舌。”
    郝长亨摇头道:“走得这般容易吗?假若我所料不差,边荒集没有一个帮会能全身而退,否则昨天我已立即动身。”
    燕飞淡淡道:“慕容垂和孙恩两方人马未抵边荒集前,谁会先和飞马会公然冲突?只要避入边荒,以飞马会的快骑,应可轻易脱身。”
    郝长亨道:“最危险是离集的一刻,苻坚把附近树木砍个清光,集外无遮无掩,只是强弓劲箭足教飞马会严重伤亡,燕兄认为我这番话有道理吗?”
    燕飞倒没想得像他般周详,又或是当局者迷,昨晚大家方连手对付花妖,难道今天便要拚个生死?不过此正是边荒集的特色,郝长亨并非过虑。?
    拓跋仪并不是好惹的,他该有一套安全撤退的策略,所以他不太担心。?
    沉声问道:“攻击他们是要付出代价的,慕容战不会冒此奇险,其它人更没道理这般做。”
    郝长亨油然道:“赫连勃勃又如何?”
    燕飞深吸一口气,道:“赫连勃勃当然想打击拓跋族,不过他的实力仍未足够。”
    郝长亨叹道:“燕兄太低估赫连勃勃,他以匈奴铁弗部之主的尊贵身分,亲来边荒集指挥手下,是极不寻常的做法,且是志在必得。便像我和屠奉三,表面看似是兵微将寡,事实上却是另有部署。更何况赫连勃勃和屠奉三今早刚谈妥条件,决定结成联盟,只是他们联合起来的力量,足把边荒集翻转过来,更非任何一帮能独力应付。”
    燕飞一呆道:“兄有此事,郝兄又从何得悉如此高度机密的事呢?”
    郝长亨若无其事的道:“敝帮舆莉州桓家长期恶斗,大小战役数不胜数,我们早成功在荆州军内安插了我们的人。屠奉三刚才秘密拜访赫连勃勃,当然瞒不过我们的耳目,更从他事后调动人马,猜到他已和赫连勃勃结盟。”
    燕飞生出不妥当的感觉,边荒集似已进入失控的状态。姬别和呼雷方是一伙,赫连勃勃和屠奉三又联成一气,汉帮则龙无首,飞马会避祸去也,剩下的只有慕容战、费正昌和红子春三大势力,即使肯与郝长亨连手,变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可是外敌未至,边荒集诸雄已斗个不亦乐乎,几败俱伤,未来的情况岂容乐观。?
    外敌既不易应付,内患更没有平息的可能,燕飞不由生出有心无力的颓丧感觉。?
    问道:“屠奉三有何异动?”
    郝长亨道:“他在集外的人马进入随时可开进集内的状态,还派出博惊雷前往领军。”
    当初答应谢家保持边荒集的势力均衡,不容任何人独霸之时,燕飞早晓得事不易为,却仍未想过事情会发展至如此恶劣的地步。?
    皱眉道:“若慕容宝和孙恩夹击边荒集,赫连勃勃和屠奉三也绝不会有好日子过,他们结盟的目的何在?”
    郝长亨从容笑道:“我对屠奉三此人了解甚深,为求成功不择手段。他看中赫连勃勃,是因此人忽然冒起,不但是铲除花妖的大英雄,更成为边荒集举足轻重的人物,且为诸雄中最有实力的人。通过赫连勃勃,他将可以打入边荒集的权力圈子,假若边荒集能击退外敌,他便可与赫连勃勃瓜分边荒集的利益。他的心态与慕容垂如出一辙,慕容垂助长孙恩的势力,是要牵制南方政权;屠奉三培养赫连勃勃,亦是为慕容垂增添对手,使慕容垂没法在短时期内统一北方,这样当然对桓玄有利无害。”
    燕飞心忖郝长亨可能是整个边荒集最清楚形势发展的人,对各方人马的心态动向均了然于胸。幸好他似乎不是敌人,否则此役更难乐观,现在则尚有一线生机。?
    燕飞道:“郝兄是指屠奉三会通过赫连勃勃结合边荒集的力量,共抗外敌。”
    郝长亨叹道:“正是如此,屠奉三是要利用赫连勃勃来取代燕兄的位置,成为边荒集最有影响力的人。”
    燕飞苦笑道:“我何来甚么影响力呢?”
    郝长亨道:“只是燕兄谦虚,直至被赫连勃勃检便宜击毙花妖,边荒集一直以燕兄马首是瞻。”
    燕飞想起今早传遍边荒集关于飞马会为慕容垂走狗的谣言,亦有可能是由屠奉三所散播,为此更多信几分郝长亨的看法。?
    叹道:“屠奉三不但眼光独到,且手段高明,不费一兵半卒,便成功在边荒集立稳阵脚,更懂得谣言的作用。”
    郝长亨哂道:“谣言止于智者,拓跋珪与慕容垂面和心不和的事天下皆知。燕兄仍是边荒集最有影响力的人。赫连勃勃蔽在声誉太差,他在统万建立起来的更是人尽知道的暴政,视人命如草芥,早尽失人心,故我们非是没有还击之力。”
    燕飞道:“郝兄有甚么好提议?”
    郝长亨默然片刻,沉声道:“目下应付内忧外患之策,只有团结一致此唯一方法,倘若要我们能把赫连勃勃以外的所有力量集结起来,不单可以抑制赫连勃勃和屠奉三,还可以拟定策略,分头迎击敌人。”
    燕飞立感头痛,也不知该从何说起,苦笑道:“慕容战的一方与慕容垂势成水火,该没有问题。红子春则你比我更清楚,费正昌一向依附满帮,也不可能是内奸。可是你信任姬别和呼雷方吗?昨晚剿捕花妖时弄鬼的内奸,最有可能是他们其中之一。”
    郝长亨讶道:“为何不把赫连勃勃算在内?”
    燕飞坦然道:“因为他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郝兄应明白是甚么一回事。”
    郝长亨道:“我明白,不过也可以由他的手下代行。”
    燕飞答道:“当时只有我们这除妖团的队员可以自由行动,其它人负起包围封锁的工作,所以如有内奸,定是我们除妖团的成员。”
    郝长亨恍然道:“原来如此。”
    燕飞直觉感到他的神情反应有点古怪,不过此时无暇细想,问道:“郝兄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郝长亨道:“约有一千战士,均为我帮最精锐的好手,曾随我征战多年,人人悍不畏死,忠诚方面更没有问题。”
    燕飞心中燃起希望,若自己能把慕容战、宋孟齐、红子春、费正昌和拓跋仪说服,撇下各帮间的恩怨,先安内而后攘外,加上郝长亨的部队,是否可令边荒集安渡危机呢?不过要这般做,首先要说服自己。?
    他不走,纪千千也不会走。这究竟是明智还是愚蠢?郝长亨是否可以绝对信任的人?若拓跋仪和宋孟齐因他的游说而留下,一旦败亡,他怎负得起责任?他从未试过像这一刻般犹豫难决。?
    暗叹一口气,问道:“郝兄肯否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大江帮合作?”
    郝长亨洒然笑道:“为了求存,我甚事也肯做。不要说与大江帮合作,即使要和屠奉三并肩作战,我也欣然接受,燕兄明白我的意思吗?”
    燕飞仰观蓝天,听到自己的声音似在天际尽处传回来般道:“在正午前,我会给郝兄一个肯定的回复,是打是逃,到时将会清楚明白。”
    第十一章敌友难分
    屠奉三独坐内堂,默思不语。?
    阴奇来到他身旁坐下,讶道:“老大为何心事重重?不是一切顺利吗?”
    屠奉三心忖假若阴奇晓得自己心中想的是纪千千,怕她会被战乱波及受伤害,不知心中会有何感想。?
    轻叹一口气,收拾情怀,道:“祝老大方面有甚么消息?”
    阴奇道:“听说祝老大情况甚为不妙,汉帮上下人心惶惶,无心恋栈,看情况随时撤离边荒集。”
    屠奉三点头道:“汉帮若撤走,费正昌定会跟随,这才合理。”
    阴奇不解道:“老大是否觉得有些事很不合情理呢?否则怎会这般说?”
    屠奉三往他瞧去,双目熠熠生辉,沉声道:“不合理的是赫连勃勃,他若不是低估了慕容垂,便是过度自信。因他似乎并不把慕容垂的部队放在心上,反把注意力集中到如何歼灭飞马会。我故意向他试探,提出由我们刺杀燕飞,他不但不反对,反而变得和我很投契,如此是否很不合情理呢?”
    阴奇胡涂起来,道:“不论拓跋珪又或赫连勃勃,若欲入主中原,均须践踏过对方的骸骨,再没有另一条路走。他们既是命运注定的死敌,赫连勃勃趁机攻击飞马会该是合情合理才对。而燕飞已成拓跋族无可置疑的第二呙手,赫连勃勃当然亦不容他活下去,有我们代劳,岂非正中下怀?”
    屠奉三摇头道:“你若想听明白我的话,必须站在赫连勃勃的位置去看事情。赫连勃勃是知兵的人,更有争霸天下的雄心,凡事必然从大处着眼,否则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让我清楚告诉你,拓跋珪此人雄材大略、深谋远虑,赫连勃勃能成为阻他南下的最大劲敌,本身绝非有勇无谋之徒。”
    阴奇苦笑道:“我仍不明白,只要手脚够快,时机把握准确,加上我们的助力,应可一举击溃飞马会,其它帮会只会袖手旁观,不会插手。”
    屠奉三悠然道:“假若慕容垂和孙恩的大军今晚来犯又如何呢?”
    阴奇为之哑口无言,暗忖若赫连勃勃真要击溃飞马会,纵使伤亡不大,不过却肯定师老力疲,再难应付另一场以寡抗众的大战。?
    屠奉三沉声道:“在如此情况下,不论是赫连勃勃又或我屠奉三,至乎边荒集每一个帮会的领袖,首要之务都是全力求存,而非求眼前一时之快,除非他根本不怕慕容垂和孙恩的联军。”
    阴奇剧震道:“你是指他才是慕容垂的走狗。”
    屠奉三叹道:“我不敢肯定,他还向我透露姬别是黄河帮在边荒集的人,显然是想利用姬别转移视线,因为以慕容垂的谋略,不可能不事先在边荒集有所部署,通过一个已在边荒集生根的人来接收边荒集,怎都比从头开始划算。如此更可把对边荒集的损害减至最低。边人有个良好的习惯,只要不损及生意,没人有闲情去理会帮会或各族人间的斗争仇杀。”
    今趟轮到阴奇沉吟思索。?
    屠奉三道:“我们必须于最短时间内作出决定,而这决定将直接影响此行成败,且败者不但一无所有,还要赔上性命。在到边荒集前,我和南郡公从没有想过边荒集的形势会发展至如此恶劣的地步,实大出我们意料之外。”
    阴奇道:“在老大去见赫连勃勃的当儿,我所得的线报是宋孟齐和郝长亨先后脚的去见燕飞,前者只说了几句话,后者则和燕飞谈了超过两刻钟。”
    屠奉三忍不住问道:“纪千千呢?”
    阴奇瞥他一眼,答道:“纪美人一直躲在帐内,燕飞曾入帐和她说过几句话,给郝长亨的突然到来中断,纪美人仍留在帐内。”
    屠奉三发觉自己对燕飞全无嫉妒之意,反暗里希望燕飞可以好好的保护纪千千,不让她受到伤害。这个想法令他自己也感奇怪,一向以来,他从不让个人的好恶影响他办正事的任何取向,他奉行的是只讲利害关系。?
    阴奇问道:“我们应如何对待赫连勃勃?若我们误将他当作慕容垂的人,不但会失去一个可起关键性作用的盟友,还平添强敌。”
    屠奉三双目现出深思的神色,缓缓道:“赫连勃勃到边荒集来的时间是否有异于寻常的凑巧呢?竟似跟慕容垂配合得天衣无缝,而甫到边荒集便弄出游莹被奸杀的血案,如非真花妖的出现,他还可以继续假扮花妖下去,弄得边荒集人心惶惶,制造出最有利慕容垂进犯边荒集的形势,若非燕飞带着纪千千适于此时返回边荒集,边荒集各帮会肯定乱一团,不战而溃。”
    阴奇晓得他心中犹豫难决,与其说他在和自己分析形势,不如说他是借和自己商议,整理好思路,好作出关乎到生死存亡的决定。?
    点头道:“赫连勃勃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据闻在统万被他强征入宫肆虐的民女数以千计。来到边荒集奸杀几个女人,对他是绝不算甚么一回事,又可以扰乱边荒集,他该是乐而为之。”
    屠奉三拍桌道:“说得好!若你是慕容垂,要挑选走狗,在拓跋珪和赫连勃勃间,你会挑选那一个呢?”
    阴奇一震道:“当然是不得人心的那一个,且根本不愁他能安然坐大,到狡兔死走狗烹之时,还可以大快人心。”
    屠奉三点头道:“说得好!我一直不明白慕容垂为何肯把拓跋珪的头号敌人窟拙放虎归山,而窟拙被释后立即投靠赫连勃勃,原来这一切全是慕容垂的巧妙安排,因为他看通拓跋珪的能耐,故暗助赫连勃勃,以之钳制拓跋珪。”
    阴奇皱眉道:“赫连勃勃难道不晓得慕容垂在利用他吗?”
    屠奉三像想通所有事情般挨往椅背,伸个懒腰道:“当然晓得,且比任何人更清楚。不过却是别无选择。他一天不能征服拓跋族,称雄漠北,一天难以南下中原争霸天下。他更清楚只要拓跋珪仍在,慕容垂仍不会动他。今次慕容垂肯让他分享边荒集的成果,正是给他甜头,安他的心。”
    阴奇明白屠奉三终作出判断,肯定赫连勃勃是慕容垂的人。道:“姬别是否被他诬害呢?”
    屠奉三微笑道:“姬别是否黄河帮的人并不重要,照我看姬别是黄河帮的奸细的机会很大,事实上燕飞也在怀疑姬别。赫连勃勃把他身分揭露,对情况的发展只有很小的影响,又可取信于我。哼!赫连勃勃更可能是另有居心,不想姬别分薄他的利益。”
    阴奇道:“姬别与呼雷方一向关系密切,会否同是慕容垂的人?”
    屠奉三摇头道:“呼雷方不可能作慕容垂的走狗,他背后的支持者是姚苌,姚苌过去与慕容垂共事苻坚,说好听点是共事一主,难听些便是狼狈为奸。正是他们大力怂恿苻坚南来,引致淝水之败,也是他们连手抽苻坚后腿,令苻坚无法重整军队,平反败局。这样有野心的人,事成后再没有可能合作下去,除非其中之一肯臣服对方,此种情况当然不会发生。”
    阴奇道:“老大是否可把呼雷方争取到我们这一方来?”
    屠奉三叹道:“边荒集没有人会信任我们,赫连勃勃只是别具居心。”
    阴奇倒抽一口凉气道:“若老大没有看错,我们岂非已陷于困境,动辄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屠奉三仰望横梁,徐徐道:“情况会比你想象的更恶劣,赫连勃勃告诉我今次随他来的战士只有千人之众,加上边荒集的匈奴帮和归顺的羯帮战士,不逾二千人。哼!我敢肯定此为满口胡言。以他一族之主的身份,怎会如此轻忽,照我猜估,他的兵力至少在五千人以上,力足以攻克边荒集,方敢如此肆无忌惮,甫到便扮作花妖,以雷霆手段震慑边荒集。边荒是延绵数百里的无人地带,藏起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像吹口气般容易。”
    阴奇不解道:“即使没有内奸的问题,边荒集所有帮会联结起来的力量,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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