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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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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妖团乃边荒集最精锐的一群,人人身经百战,经验老到,可以想像他们把驿店包围后,立即入店扼守所有进出通道,并勒令所有人回到房内,然后逐房搜查,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除妖团的内奸,方有机会晓得该在那间房放毒,又可以轻易得手。
    纪千千往燕飞瞧去的一刻,他的目光却往车廷和赫连勃勃扫过去,然后落在慕容战处,后者摇摇头,别人或会从他的姿态表情,以为他在感叹行动的枝节横生,燕飞却明白他在暗示非是车廷或赫连勃勃的所为,显示他一直在监视两人。
    红子春颓然坐下,瞧着虽垂下揉鼻子的手却仍闭目喘气的方鸿生道:“方总!唉!方总你现在觉得怎样哩!”
    方鸿生道:“我的鼻子很辛苦,整个头都痛起来,不过比初吸入毒气时好多了!”
    卓狂生道:“我当时在方总身旁,也有吸入毒气,幸好立即闭气,只难过了片刻。花妖放的毒气该是特为方总而设的,毒性只是一般,却刺鼻之极,方总的鼻子既比我们灵敏百倍,后果自然严重百倍。”
    姬别拉开一张椅子,道:“千千小姐请坐。”
    纪千千盈盈坐下,美目一转,道:“驿店内现在有多少客人入住?”
    卓狂生答道:“二百问客房住了三百二十一名旅客,撇除五十二位女客,我们仍须盘查二百六十九人。”
    姬别苦笑道:“若只是数十人,我们绝不会坐在这里待方总复原,戒严令依规矩到天明便该撤消,我们也难以再限制旅客的自由。没有几天工夫,休想能逐一仔细盘查。”
    纪千千咋舌道:“竟住了这么多人吗?”目光再投往燕飞。
    燕飞挨在门旁,另一边是慕容战,后者亦正瞧着燕飞。
    费正昌道:“若随便问问便可以揭破花妖的身分,他早已被擒授首,所以若方总的鼻子今晚没法子恢复,我们只好认输。”
    夏侯亭也在凝视燕飞,因为他神色不但比其他人安详平静还闭目养起神来,忍不住道:“燕飞你有别的想法吗?”
    忽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燕飞吸引,发觉他不寻常的神态。
    燕飞倏地张开虎目,灵光闪现,往姬别投去,微笑道:“是谁提议由东院开始搜查呢?”
    姬别微一错愕,似乎有点不悦,因为燕飞睁眼后第一个看的是他,皱眉道:“当然由方总发号施令。”
    方鸿生辛苦的道:“我是循气味从束院开始的。”
    红子春讶道:“燕飞你不是怀疑放毒的事是自己人干的吧?包庇花妖对他有甚么好处?”
    燕飞双手环胸抱着,从容道:“我在思索每一个可能性,假设花妖是东院其中一位旅客,我们可以把搜查的范围缩窄三分之一,若把对象再局限于单身男性,搜查的目标更会再大幅减少。”
    纪千千欣然道:“对!”
    呼雷方拍腿道:“对!这般简单的推理,因何我们却一时想不出来,让我去找巴理说话。”
    巴理是驿店的老板。
    慕容战忙道:“大家是同族人,由我去找他问清楚吧!”
    说毕不理呼雷方是否同意,出门去了。
    燕飞和纪千千暗赞他机警,慕容战的理由冠冕堂皇,两人却晓得他看穿燕飞在怀疑姬别是内鬼,而呼雷方与姬别关系密切,故尽力不让呼雷方有离开的机会。
    夏侯亭沉声道:“假设燕飞你确怀疑我们中有人弄鬼,何不坦白点说出来,否则今晚恐怕劳而无功。”
    燕飞目光缓缓扫视众人,淡淡道:“是否有内奸,现在也非处置的时候,真是自己人弄鬼,目的也不是要包庇花妖,只是希望边荒集继续处于人心惶惶的状况下。”
    稍顿续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拿下花妖,为世除害。花妖今晚将恶贯满盈,难逃死劫。”
    接着目光投往屋梁,双目神光电闪,油然道:“花妖刻下正在店内,只要我们以非常手段,逐一试探,花妖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他的末日已到哩!”
    刘裕伏在草丛里,瞧着敌人与另一支约二百人的人马会合,登上藏在林内的战马,绝尘而去。
    刘裕贴地听声,灵觉的耳朵分辨敌人离开的方向,察觉敌人直抵颖水西岸,忽然蹄声消失,顿悟颖水必有一支不少于五艘大船的船队,否则如何容纳四百多人马,暗呼好险,假如自己循原本的路线沿岸南下,肯定难逃敌人水陆两路的拦截。
    究竟是甚么一回事呢?难道司马道子和屠奉三竟联成一气?虽说在权力斗争的合纵连横中,朋友可成死敌,敌人反为战友,没有甚么是不可能的。可是司马道子与桓玄,一个水火不容,绝对没有化解的可能,司马道子亦不会因要对付谢府而与桓玄修好。桓玄对皇位的野心是路人皆知,谢玄则秉承谢家支持朝廷的传统,司马道子只会利用此玄牵制彼玄,而不会蠢得自毁长城。既然如此,他更想不通因何屠奉三的手下忽然换成司马道子的人。
    他该怎么办呢?以眼前的形势看,他能安然返抵广陵已是鸿福齐天,遑论制敌杀敌。对方将于他往广陵的路上布下天罗地网,待他投进去。
    他是否该绕路往西,兜一个大圈子,到大江后再由南面绕往广陵去?边荒如此辽阔,他又熟悉路途,即使司马道子尽起建康兵马,也如大海捞针,没法把他截着。
    “嘘”!刘裕猛然别头瞧去,立即倒抽一口凉气,心叫不妙。
    燕飞负手而行,后面跟着纪千千、慕容战、赫连勃勃、车廷、姬别、红子春、卓狂生、夏侯廷、费正昌等除妖团的高手,沿东院的长廊而行,两旁房舍林立,一道接一道的门户在前方展现,高处均有己方战士弯弓搭箭的扼守着。
    只有方鸿生仍留在食堂,由几个好手严密保护。
    慕容战手捧驿店的住客名册,道:“丁卯房。”
    燕飞油然在挂着“丁卯”编号的客房门前停下,毫不犹豫地举手敲门。
    “笃笃笃!”
    慕容战等往四外散开,进入戒备状态,以他们联合起来的实力,假若真的同心合力,即使对手高明如慕容垂或孙恩,亦难以脱身。
    纪千千移到慕容战身旁,众人中以她的江湖经验最浅,不由有些儿紧张。
    慕容战环目扫视,见不少人探头探脑的透窗窥看,喝道:“我们在查案,识相的就不要偷看,否则一概当作是贼人的同党。”
    看热闹者登时缩回房内去。
    “咿唉!”
    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人把房门拉开,脸青唇白地抖颤着,本似要说两句客气话,忽然发觉七、八道凌厉的眼神全落在他身上,吓得抖颤地道:“大爷!不是我!”
    慕容战、红子春、卓狂生等齐声哄笑,为他的窝囊发噱。
    只有燕飞仍是温文有礼,微笑道:“打扰哩!确不是你!”就那么继续前行。
    卓狂生追在他身旁不解道:“飞少你看一眼便成吗?怎都该盘问两句吧!”
    红子春道:“我还以为你老哥会出手试探呢?”
    燕飞倏地立定,待众人全停在他身后,沉声道:“我们的行动愈快捷,对花妖造成的压力愈大,令他感到我们是胸有成竹,一派直冲着他而来的样子。放心吧!别的我或者不行,可是看人不会看错。”
    夏侯亭叹一口气道:“不信任你也不行。寅时已至,若在东院找不着花妖,还有其他两院百多间客房。”
    费正昌苦笑道:“如若花妖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不是单身一人,我们更要重新开始。”
    慕容战捧著名册宣读道:“丁卯便到庚午房,也是单身男性,这个还欠了两天房租。”
    “砰”!房门立即张开,一个本该是凶神恶煞、挺眉突目的壮汉,此刻却变成差点缩成一团、满脸慌惶的可怜虫,求饶的道:“各位大当家大老板饶命,我立即付上房租。”
    今次连纪千千也忍俊不住,其他人更是放声大笑,冲淡不少紧张的气氛。
    慕容战上下打量他,哑然笑道:“是我不好,多加一句。”
    燕飞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微笑道:“兄台请回,房租待明天缴交吧!”
    剩下那人呆站门后,众人随燕飞继续行程。
    燕飞忽然加快脚步,朝长廊东端的房舍走去。
    慕容战不解叫道:“燕兄!你漏了辛未、甲戌、乙亥、丁丑。唉!还有戊寅、己卯……”燕飞蓦然立定,止步挂上“壬午”号牌的客房前,双目神光闪闪,似要把房门看穿,透视内中的情况。
    众人神色各异,当然人人提高戒备,严阵以待。
    慕容战把目光从名册移开,投往燕飞,现出惊讶的神色,却像想到甚么似的,没有说话。
    赫连勃勃凝视燕飞,眼神闪烁,显然正在思忖燕飞异乎寻常的举止,想瞧通他因何似是可以能人所不能,像纯凭感觉便可以缉捕花妖。
    纪千千在众人中最明白燕飞的能耐,知他正发挥其通玄的本领,令花妖无所遁形。
    不用他们吩咐,于房舍瓦顶放哨把守的战士全进入最高戒备状态,打醒十二个精神静待事情的发展。
    若房内人真的是花妖,可不是闹着玩的,谁都知道花妖肆虐作恶多年,北方无人能制,肯定浑身法宝,精擅突围、隐藏、逃遁之术。
    风声响起,慕容战随手抛掉名册,一个翻腾,跃上屋顶,令本已沉聚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气氛更是拉紧,像一根随时中分而断的弓弦。
    在众人期待下,燕飞举手叩门,再往外退开两步。
    “谁啊!”
    众人大感错愕,只有燕飞和慕容战例外,因为传出来的声音娇滴滴的,分明是女人的声线语调。
    纪千千正为燕飞难过,因为假如燕飞如此煞有介事般却偏找错人,将令所有人对他失去信心。
    不过当她朝其他人瞧去,却发觉这班老江湖没有人露出半丝嘲笑的神色,聪明伶俐的她立即恍然而悟,正因花妖懂得化身千万,包括易容扮作女子,始能屡屡避过搜捕。
    “咿?呀!”
    客房门洞开。
    一位高度差点及得上燕飞,颇有姿色,身长玉立作鲜卑族打扮的年青姑娘现身众人眼前,有点睡眼惺忪似的,一手在整理刚披上的外长袍,另一手用一种漫不经心似在卖弄风情的姿态整理秀发和衣领,蹙着眉头打量燕飞,又巡视各人,目光落到纪千千身上时,亮了起来,显然纵是身为女子,亦为纪千千艳光所摄。
    由纪千千到每一个人,均大感错愕,此女由秀发至赤着的双脚,每一寸都毫无疑问是女人,颈喉处更是光光滑滑,没有男性特征的喉结,且因她内穿单薄的襦服,玲珑浮凸的身材隐约可见,不单不觉藏有任何武器,还是一副慵懒无力的样儿,绝没有半分须眉之态,更不像懂得武技。
    这样到边荒集来赚钱的单身女子并不罕见,多是到夜窝子的青楼出卖肉体,好狠赚一笔。
    连唯一早从名册晓得内居者是单身女性的慕容战也大感失望,想不到似是心有成算的燕飞会碰这么一个大钉子。
    人人呆瞧着她,说不出半句盘问的话来。
    女子目光回到燕飞处,一面茫然道:“这么夜哩!弄醒奴家干甚么呢?”
    纪千千心中暗叹,对燕飞通玄灵觉的信心首次动摇,更不知他如何收拾残局。
    出乎所有人料外,燕飞从容道:“我们弄错哩!姑娘请关门继续睡觉,请恕我们打扰之罪。”
    女人白燕飞一眼,略一犹豫,始缓缓把门关上。
    就在房门刚闭上的一刻,更令人料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燕飞一声不响的拔剑出鞘,蝶恋花快如电闪,破入门内。
    强大的劲气,令木门像被摧枯拉朽的寸寸碎裂。
    纪千千惊呼一声,已来不及阻止。
    其他人无不生出惨不忍睹的惊骇,想不到一向温文和平的燕飞,会对此位令人没法生疑的姑娘全力出手,狠心辣手摧花。
    第十三章因果循环
    刘裕从草丛里弹起来,从容不迫地扫掉身上的草屑,面向盈盈俏立丈许外,貌美如花却心毒似蛇蝎的美女笑道:“这么巧!任大姐不是也要到广陵去吧!我也是要到那裹去,大家结个伴如何?”
    “逍遥帝后”任青媞笑脸如花的上下打量他,“噗哧”娇笑道:“好瞻色,难怪谢玄看中你,只可惜他没看出你是短命鬼,更没有看出你不知自量,你以为今晚可以逃过死劫吗?”
    又笑嘻嘻道:“告诉奴家,你是怎样晓得有埋伏的呢?”
    此女之狡猾厉害,他和燕飞知之甚详,更弄不清楚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或只是随口胡绉,志在拖延时间,待任遥赶来联手收拾他。她或许是自边荒集外便缀着他,不单看到他被柔然族女刺客伏击,还以某种手法通知司马道子的人围攻他,总而言之,碰着她一件最简单的事也会变得扑朔迷离,真假难辨。
    心念电转间,他耳鼓内响起一声冷哼,立即认得是任遥的声音,最古怪是冷哼声全没有方向的感觉,就像在耳鼓内发生,令他无从晓得任遥藏身的位置,如此以内功传音入耳,他尚是首次遇上,可知燕飞对他的顾忌,绝非过虑。
    他忍着要向四处观看的冲动,知道任遥若有意躲藏,怎么看也是徒然。
    任青媞娇嗔道:“说话啊!为甚么忽然变成哑巴呢?”
    说话时,忽然纤手从袍袖探出来,往下垂直,先伸出玉指指往西北方,手掌再急拨三下,似在指示他遁此方向逃跑,且须立即逃走。
    刘裕糊涂起来,当然不会信任她,怎知她不是故意点一条死路让他走,又或他若反方向突围,偏落入敌人陷阱裹,更或许只是想分他心神,另有诡计。
    缓缓探手往后,从背囊旁摘下索钩,好整以暇的道:“任后一方有多少人,不如全请现身出来,甚么事也可以一次过解决,大家省点时间。”
    长笑声从后方高处传来,正是任遥的声音,只听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死到临头仍敢大言不惭,收拾你需多少人呢?哈!可笑可笑!我任遥可以保证你不会哪么容易断气,没一、两天绝死不去。”
    刘裕没有掉头去看,而不用看也晓得任遥立在后方三丈许外高处的一株树上,哑然失笑道:“谁在大言不惭?要见过真章方可分明,不过任兄至少有一点看得不错,就是我刘裕是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特别是在荒林野地,又是在深夜之时。”
    倏地一把阴恻恻的声音从右方传至,道:“想不到谢玄千拣万拣,偏拣了个蠢材作传人,让我王国宝看看你如何难杀吧!”
    刘裕别头瞧去,十多道人影出现在林木间,迅速接近,领头者正是王国宝,其他人无不身手高明,全属一流的好手,以如此的实力,即使没有任青媞和任遥,已足够收拾他有余。
    不过他仍是夷然无惧,今晚他是一心要对付屠奉三和他的大批手下,论实力不在此刻面对的敌人之下,故纵然换上眼前强敌,又落入包围网内,他仍有信心突围逃走。
    他肯任所有敌人现身方突围逃走,非是自负托大,而是想弄清楚对手的情况,他的索钩奇技和纯凭感觉作出反应的的灵手,方可以在树林的暗黑里发挥最大的威力。
    任青媞嗔叱道:“蠢材!”
    两袖扬起,露出两柄闪亮着青色的匕首。
    刘裕不晓得她这句是否骂他不懂得依她指示逃走,不过已无暇分心去想,拔身而起,冲天直上。
    只要他犯上任何错误,或在判断上有任何差误,明年今夜将是他的忌辰。
    风声四起,前方的任青媞,后方的任遥,右方的王国宝和大批手下,同时腾空而至,向他攻来。
    “当!当!当!当!”
    燕飞从破碎的木门退出来,蝶恋花仍遥指房内的“女子”。
    该女俏睑含煞,双目闪烁着邪异、狠毒和带点疯狂的异芒,狠狠盯着燕飞,手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对长只尺半许的铁护臂,再没有丝毫弱不禁风的模样。
    纪千千等全看呆了眼,想不到对方高明至此,不单能挡燕飞无坚不摧的一击,还迫得燕飞退出破烂的房门外去。
    红子春等莫不精神大振,纷纷移位,堵截所有出路,附近把守放哨的武士亦全朝此地赶至,迅速布成包围网,只要对方恃本领闯出客房,会立即以劲箭招呼侍候。
    只有燕飞清楚,自己是故意退出来,因为对方仍是不折不扣的女性样貌,不过此模样并不能维持多久,他估计如此凭内功化雄为雌的邪异功法,应颇为损耗真元,等若外家功夫中的缩骨功,当须要放手力拚,便要原形毕露。
    他正是要迫对方现出花妖的原形。
    心中同时明白过来,难怪以方鸿图的独特本领,仍没法把他缉捕归案,皆因他不但能化为女人,还可以洒上香料掩盖体味,不过却没想到尚有另半个方总,所以今次在边荒集百密一疏,没用上香料的招数。
    人人瞪大眼睛瞧着她,除纪千千外,没有人明白燕飞如何可以确辨她是花妖“变”的。
    女子尖叫道:“你想干甚么?”
    卓狂生移到燕飞身旁,笑道:“没甚么?只是想看看姑娘的身体,检查一下究竟是男还是女?”
    红子春抢到燕飞另一边,也含笑道:“我是最懂惜花的人,姑娘若感到人多不方便,可由我单独检查,保证温柔妥贴。如姑娘真身确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姑娘的渡夜资是多少,我真金白银的如数奉上。”
    纪千千心忖,假如她打开始便不隐瞒身负武功,纵使她身手高明至能挡燕飞的攻击,亦没有人疑心她是花妖变的。不过她刚才却装出柔弱无力的慵懒模样,此刻有此一变,已令人人生疑,对她当然不会客气,还极尽侮辱的能事。纪千千听在耳内,尤其本身是女儿家,当然不大舒服,可是她若是花妖,如何被辱也是活该。
    其他人尚想说话,却被燕飞的长笑打断。各人在看燕飞下一步如何走之际,燕飞哑然失笑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同时摧发剑气,锁紧对方。
    女子的眼神再次变化,变得冷酷镇定,缓缓摆动一对护臂,以对抗燕飞凌厉的剑气,摇头道:“你是谁?我不明白你在说甚么?”
    直至此刻,除眼神外她仍彻头彻尾是个女人,不露丝毫破绽,使其他人感到难以下手,只好用言语试探。
    燕飞好整以暇的道:“你以为杀掉方鸿图,便再没有人能将你绳诸于法吗?岂知正是因你下手杀害方鸿图,致会陷身此处,这不是叫冥冥之中,自有主宰吗?”
    除慕容战和纪千千外,人人听得一头雾水,不明白燕飞在说甚么?方鸿图不是好端端在食堂内吗?怎会已被花妖所害?而纵是慕容战和纪千千,也不明白燕飞因何要于此时此刻,自揭方鸿图的秘密,于事情有何好处。
    女子瞳仁收缩,精光迸射,寒声道:“甚么方鸿图,与奴家有何关连,你休要含血喷人?”
    燕飞油然道:“我是否含血喷人,立即可以揭晓。方鸿图正是因发现你可以变身作女人,又以香料掩盖气味的手段,方被你下手杀害。可是你却不晓得,方鸿图是由两个人合成的,方鸿图尚有位孪生弟弟,拥有他同样灵敏的鼻子,正是这个失误,令你不加掩饰,还胆敢留在旅店看热闹,致陷身眼前的死局,这不是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又该叫甚么呢?”
    卓狂生、姬别等人人听得面面相觑,想不到其中有此转折。
    慕容战和纪千千则心中叫妙,燕飞于此关键时刻揭破此事,不但不予人欺骗议会的感觉,反变成一种战略的运用,生出对花妖的压力,使他感到因果循环的神秘力量。
    果然花妖脸色微变,双目厉芒大盛。
    “铿铿锵锵!”
    包括纪千千在内,人人掣出随身兵器。
    燕飞暴喝道:“方总快来!看花妖还有甚么狡辩的方法?”
    慕容战和纪千千更是心中叫绝,假若早前施毒之事非是花妖所为,当然弄不清楚燕飞在使诈。
    “砰”!花妖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两支护臂脱手射出门外,同时旋身一匝,不知用何种手法施放出一团又一团乌黑的烟雾,迅速把客房的空间掩没,还透门窗扩散开去。
    燕飞一声长笑,蝶恋花闪电前挑,毫不犹豫迎上照头照脸射来的一对护臂。
    黄易作品《边荒传说》卷八终
      

    黄易《边荒传说》卷九
    黄易《边荒传说》卷九
    第一 章花妖逞威
    东南北三方尽是刀光剑影,尤为厉害是后方紧迫着他的凌厉剑气和前方漫空攻来的千百袖影。?
    任遥与任青媞显然精于连手攻战之道,甫出手便配合得天衣无缝,根本不容他有脱身的机会。?
    刘裕清楚感觉到敌人杀他的决心,换了在别的情况下,他肯定必无幸理,然而今夜却非一般的情况,而是他自己精心挑选的荒原野林和迷蒙的月夜,何况更有他擅用的索钩。?
    ‘嗤’!刘裕左手持的弹筒喷出索钩,激射往西南方丈许外一棵大树,透干而入,此钩为北方巧匠所制,钩型独特巧妙,为三叉之形,尖端是锋锐的尖锥,锥身再分出两个弯钩,只要破入目标,便可以借力。?
    在这方面,刘裕曾受过特别训练,当时在刘牢之的指令下,北府兵诸将从手下中精挑了一批长于侦察的好手,接受借钩索翻林越岭的训练,他刘裕正是其中之一。训练极为严格,为期半年,而到最后受训的三百人中,只有十三人能通过所有测试,其中又以刘裕称冠,亦因此被刘牢之另眼相看。此后他对索钩的研究从没有停歇下来,直至这年来武功精进,方弃而不用,怕反因此类被武人视为旁门左道的东西窒碍了武功上的进展。?
    可是,今晚他却清楚能否保命,全赖此物。?
    猛一借力,刘裕改上冲之势平飞开去,迎面杀至的任青媞首先扑空,后面的任遥立即变招,伸脚撑在刚掠过的另一棵树身处,改变方向追来,衔尾不舍,灵巧如神。?
    以王国宝为首的十多名高手与刘裕间的距离,立即扯远。?
    刘裕控制铁筒子的机括,索往内收,倏地加速,险险避过任遥御龙剑锋送出的一道剑劲,再以巧劲抖得钩子脱离树干,顺势一撑树干,反冲而去,于离地仍逾两丈的高处,照头照脸一刀往任遥劈去。?
    在树林的暗黑里,一切纯凭听觉感应,使他灵手的威力更可发挥得淋漓尽致。?
    ‘当’!!刀剑交击,刘裕是依计而行,全力出手;任遥是临时变招,处于被动。?
    故以任遥的本领,仍应付得非常吃力,被刘裕的厚背刀劈得横飞开去。?
    钩索再往上激射,钻入上方丈许处一棵大树粗壮的横干,他先上升寻丈,再荡秋千般避过任青媞的攻击,在抖甩钩子后竟投往王国宝一众人等的上方。?
    刘裕生出自由自在,任意翱翔夜林间的动人感觉,他并不是要自投罗网,而是要利用敌众我寡的情况,制造出敌我难分的局面,从中取利。?
    ‘呀’!刘裕在敌人仍未弄清楚发生甚么一回事,从天而降,左右开弓,两敌登时中招,一被斩中左臂,另一的背脊给他挑出一道深达两寸的血口。?
    他不理敌人负伤后往左右逃开去,继续下降,于堕地前射出钩索,就哪贴地横飞,朝西疾掠。?
    上方呼喊连声,显是王国宝一方乱了阵脚,他却生出安全的感觉,有种于极度危险中安然脱身说不出的轻松滋味,非常愉畅。?
    上方劲气压顶而来,刘裕借钩索加速,‘蓬’!后方草飞泥溅,任青媞两掌翻飞,只能在密林草地处打出个小洞,他则以尺许之差险险避过。?
    索钩回筒,刘裕落到地面,滚进附近一堆草丛里。?
    枝叶飞溅,任遥的御龙剑破入草丛,被刘裕一刀拨开,人已从另一边冲天而上,正有一敌持剑攻来,刘裕看也不看,顺着灵手的感觉浑然天成的一刀反劈。?
    ‘当’!刘裕手臂一阵酸麻,血气翻腾,心叫厉害。那人则被他震得横移开去,原来是王国宝。?
    刘裕暗叫不妙,此刻四周杀声响起,他却被王国宝截个正着,突围不成,反往下堕,且四周尽是敌人,没法射出钩索。幸好他临危不惧,使个千斤坠加速落往地面,在眨眼间认清楚任遥和任青媞两大高手追击而来的位置路线,厚背刀化成一团精光,望东南上方射去。?
    此正为以寡敌众的好处,不用有任何顾忌。?
    兵刃交击声响不绝如缕,他与擦身而过的敌人交换了七、八招,劈伤其中一敌,代价只是左肩给划出一道血痕,幸好有水牛皮制的水靠护体,又以劲气卸力,否则恐要伤及筋骨。
    任遥、任青媞和王国宝反被己方人手阻着截击之路,眼光光瞧着他脱出重围,破空直上。
    刘裕生出鸟脱樊笼的感觉,更摸清楚以任遥、任青媞和王国宝三人的实力,倘缠斗下去,即使有索钩之助,仍无幸理,终生出逃走之心。?
    ‘嗤’!索钩劲射。?
    刘裕势子刚尽,又再腾升而上,直射往离地高达五丈的林巅去。?
    刘裕落往接近树顶的一条横杆,索钩射出,又投往南方。?
    ‘雕虫小技,也敢逞强。’
    刘裕耳鼓震荡着任遥以内劲传来的嘲弄声,心呼不妙,不过已无从补救,眼睁睁瞧着任遥大鸟腾空般从左下方大树枝叶茂密处射出,一剑劈中刚扯直的钩索。?
    刘裕登时失去势子,往下掉去。?
    ‘叮叮’!两支护臂虽先后被挑飞,却延误了燕飞片刻,且燕飞持剑的右臂亦麻痹两次,可见花妖邪功的厉害。?
    燕飞扑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内,心灵却是精灵通透,清楚把握到花妖非但不是全力出手,且是留有余力,显示对方尚有后着,那方是致命的一击。?
    倏地立定。?
    他虽然无法视物,其心灵之眼却捕捉到花妖正穿越后窗而遁,同时一鞭反手挥打,鞭梢疾点向他眉心要害,无声无息,狠辣阴毒至极点,正是在这种黑雾的掩护下最可怕的一击,而花妖更肯定是大师级的鞭手,长鞭使得潇洒写意,出神入化,从心所欲。?
    忽然间,燕飞生出直觉,只一个照面便推断出外面恐怕没有人能拦得住花妖,这并非说花妖比赫连勃勃、慕容战等人更了得,而是因为现已扩散至房外及后园长廊的障眼黑烟,等若沼泽泥潭,而花妖正是尽得地利的凶鳄,多少人手也奈何不了他。?
    他甚至可以趁机伤害纪千千,而此一可能性极高,因为花妖最爱看人受苦,辣手摧花更是他的癖好。?
    两个念头一个接一个电光石火般闪过他脑海,鞭梢亦因他忽然停止而尚差寸许未能予他致命一击,花妖已趁此时机穿窗去也。?
    花妖自身的本领和应付围攻的手段,在在均出乎他意料之外,且应变之法层出不穷,如此刻给花妖漏网逃走,他们可能永远失去擒杀花妖的机会。?
    就在此刹那,燕飞生出明悟,想起当鞭梢最接近他眉心的一刻,他感应到花妖对他们这围捕者浓烈的仇恨,而他更感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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