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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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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第 七 章 战争前线
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 
第 七 章 战争前线
  刘裕船抵寻阳,举城欢腾,民众争相出迎,在刘毅、何无忌、魏泳之、程苍古、老手、
高彦等簇拥下,进入太守府。
  于大堂坐下后,刘裕无问桑落洲之战,刘毅立即眉飞色舞、绘影绘声,详细报上。刘裕
只看何无忌等人的神色反应,便知刘毅夸大了自己的功劳,不过在这等时刻,哪来闲情与他
计较。
  刘裕听毕先夸奖众人,然后问起桓玄的现况。
  众人目光都落在高彦身上,显然这个边荒集的首席风媒,即使远离边荒,仍是消息最灵
通的人。
  高彦欣然道:「桓玄令我想起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他在荆州的底子确是非常深厚,就
在返回江陵的二十多天,集结了二万兵力,战船一百余艘,武备完整,表面看来确是阵容鼎
盛,但我们都晓得他是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刘裕微笑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正是桓玄最精确的写照,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必须和他斗智斗力,否则纵能胜他,亦要伤亡惨重,不利将来。」
  又笑问道:「为何不见小白雁呢?」
  高彦若无其事轻松的道:「我的小雁儿虽已为人妇,可是仍是那么害羞,怕见大人。」
  他的话登时惹起哄堂大笑。
  程苍古玻ё叛垡跹艄制牡溃骸感“籽愫问奔蘖四隳兀课液孟竺缓裙忝堑南簿啤!
  高彦没有丝毫愧色的昂然道:「迟些补请喜酒,包管不会收漏了你赌仙的一份贺礼。」
  刘裕心中涌起温暖的感觉,遥想当年在边荒集高彦初遇小白雁立即晕其大浪、神魂颠倒
的傻模样,似才在昨夜发生,当时自己还严词警告他,劝他勿惹火焚身,那时怎想得到,竟
然会是一段天赐良缘的开始。世事之难以逆料,莫过于此。
  何无忌道:「告诉大人,保证大人你也不会相信,前天桓玄竟派人来游说我们,说如果
我们肯撤离寻阳,把军队解散,可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的娘!桓玄是否正在作梦
呢?」
  魏泳之嗤之以鼻道:「他正是痴人说梦。」
  刘裕皱眉道:三逗显示桓玄仍是信心十足,他为何这 有信心呢?」
  刘毅道:「说到底仍是高门和寒门对立的心结作祟。荆州一带城池的将领,全是出身高
门大族,更累世受桓家的恩惠庇荫,对大人自是抱怀疑的态度,故而桓玄方能在这 短的时
间内重整兵力,集结大军。现时巴陵的两湖军已移师寻阳,毛修之则守着白帝城,不敢妄动,
令桓玄可全力对付我们。以桓玄的狂妄自大,加上顺流之利,大有可能于我们北上途中,顺
水反扑,我们仍不是占尽上风。」
  尽管刘裕对刘毅心存芥蒂,但亦不得不承认刘毅这番话有见地,并想到如果他真的成了
自己的敌人,绝不容易应付。
  点头道:「宗兄所言甚是。所以若要击垮桓玄,不可只凭勇力,必须无分化桓玄的支持
者,否则纵能斩杀桓玄,仍是后患无穷。」
  接着又道:「各位有甚么好提议?」
  众人均脸露难色,正如刘毅所言,高门和寒门的心绪并非朝夕间发生的事,两者间没有
信任的基础,高门将领支持桓玄,不是对桓玄有好感,而是希望保着特权和利益。
  刘裕胸有成竹的道:「桓玄和荆州将领的关系,骤眼看似是牢不可破,事实上是非常脆
弱,只要我们能让他们晓得利益不会受损,当可达到分化他们的目标。」
  程苍古皱眉道:「问题在他们根本不信任我们,更不要说在他们心裹根本看不起寒人。」
  刘裕道:「我们可以用诚意打动他们。」
  刘毅道:「如何令他们感觉到我们的诚意?」
  刘裕问道:「我们可以从支持桓玄的人中,找出一个声誉高且有影响力的人来,作点的
突破。便如我在建康重用王谧,立即安定了建康高门的心,现在则是重施故技,但保证有神
效。」
  众人无不精神大振。除程苍古和高彦外,人人清楚王谧效应的威力。
  何无忌的脑筋灵活起来,道:「这样的一个人,非桓玄的大将胡藩莫属,此人忠良正直,
在荆州声誉极高,但一向不为桓玄所喜,虽然如此,要说动他却不容易。」
  刘裕道:「若让他晓得桓玄毒杀己兄又如何呢?」
  程苍古拍腿道:「此正为削减荆州军民对桓玄支持的绝计,可是大人有真凭实据吗?」
  刘裕信心十足的道:「人证物证,早给桓玄毁灭。不过我已掌握桓玄弒兄的确切情况,
而胡藩该是清楚当年桓冲忽然病死的情况的人,只要以当年的事实印证我的话,他当懂得作
出正确的判断。此人现在哪裹?」
  魏泳之答道:「胡藩是有份参加桑落洲之战的荆州将领,他的船被我们以火箭烧掉后,
一身鉴甲仍能在水中潜行十多丈爬岸逃生,但因所有通往江陵的水陆交通,全被我军封锁切
断,他只好逃往附近的乡镇去。」
  何无忌笑道:「算这小子走运,因我们正准备去抓他。」
  只听魏泳之等对胡藩逃走的情况和去向了若指掌,便知道他们控制一切,掌握主动。
  刘裕道:「我会亲自去见他,以表示我对他的诚意。」
  众人无不称善。
  程苍古道:「假如桓玄弒兄的丑事通过胡藩之口广为传播,桓玄会作出怎样的反应呢?」
  刘裕微笑道:「当然逼得他更急于求胜,以免夜长梦多,军心更趋不稳。去见胡藩更是
事不容缓,我要立即动身。」
  魏泳之请缨道:「由我领路。」
  刘裕沉声道:「胡藩最能影响的主要是荆州的高门将领,但民间我们亦要做工夫,须在
短时间内把桓玄弒兄之事广为传播。」
  高彦拍胸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三数天内,桓玄弒兄会成为江陵城内街谈巷议的事。」
  刘裕道:「高彦你同时放出消息,任何人能斩下桓玄的头颅,提来见我,均会获赐黄金
百?。」
  又沉声道:「我不是认为取桓玄的首级可由别人代劳,我的目的是要桓玄在风声鹤唳下
步步惊心,饱尝众叛亲离之苦,逼他不得不孤注一掷,与我决战于大江之上。」
  众人轰然应诺。
  刘裕微笑道:「一切依计而行,希望我回来时,桓玄的船队已离开江陵。」
  说罢随即起身,众人慌忙随之站起来。
  高彦神色古怪的道:「我有几句话想私下和刘爷说。」
  刘裕欣然道:「我们边走边谈如何?」
  太行西原。
  边荒大军在日落前停止前进,在一道小河两岸扎营,生火造饭。离日出原只有两天的行
程,没有人敢懈怠下来,由姚猛和小杰指挥的探子队,侦骑四出,并于高地放哨。
  王镇恶、庞义、慕容战、拓跋仪、屠奉三、红子春、卓狂生和姬别七个荒人领袖,来到
北面一处高地,眺望远近形势,趁尚有落日的余辉,观察明天的行军路线。
  自昨天开始,他们改昼伏夜行为白昼行军,以防慕容垂派人借夜色的掩护伏击施袭,对
用兵如神的慕容垂,瞻大包天的荒人亦不敢掉以轻心,因早领教过他的手段。
  红子春仰首望天,道:「看天色,未来数天的天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太行山在右方纵贯千里,雄伟峻峭,险峰屹立,危岸罗列,幽岩叠翠,巉绝石怪,山花
烂漫,叹为观止。
  姬别道:「慕容垂似是全无动静,究竟是吉兆还是凶兆呢?」
  庞义担心的道:「燕飞和向雨田早该回来了,可是直到现在仍未见两个小子的踪影,令
人难以放心。」
  屠奉三微笑道:「没有人须为他们担心,他们不立即赶回来与我们会合,该是看准慕容
垂没有异动,如果我所料无误,拓跋族已成功牵制着慕容垂。拓跋当家,我的猜测有道理
吗?」
  拓跋仪同意道:「敝主该已在月丘立稳阵脚,以敝主一向的作风,必有能抵挡慕容垂全
面攻击的完整计划,不会被慕容垂轻易攻破。」
  卓狂生欣然道:「今战我们已占尽上风,稳握主动,当我们抵达日出原的一刻,慕容垂
该知大势已去,因为我们兵精粮足,慕容垂则失之后援不继,粮线过远,相持下吃亏的肯定
是敌人。」
  慕容战忧心忡仲的道:「换了对手不是慕容垂,我会同意馆主的看法。慕容垂是经得起
风浪和考验的人,何况他兵力仍在我们一倍之上,更令人忧虑的是千千和小诗在他的手上,
如果他拿她们的性命作要胁,我们将陷于进退维谷的处境。」
  王镇恶苦笑道:「他不用拿千千小姐和小诗姐的性命威胁我们,只要带着她们撤返中山,
我们该怎么办?追击吗?明知那是死亡陷阱,却又不得不投进去。」
  庞义色变道:「怎办好呢?以前没听过你提及这个可能陆,现在才说。」
  拓跋仪道:「老庞不要怪镇恶,事实上人人心中有数,只是没有说出来,而我们只能走
一步算一步。」
  王镇恶道:「战场上瞬息万变,很多事要临场方可作出决定。到日出原后,形势将清楚
分明,到时再想办法。」
  卓狂生道:「庞老板你不用担心,我总感到小飞和小向两个小于眉来眼去,似有他们的
办法,不过因事尚未成,故不说出来吧!对燕飞我们要有信心,他既能屡创奇迹,今回谅不
会例外。」
  慕容战点头道:「对!燕飞不是说过会营造出一个令慕容垂屈服的形势吗?他们之所以
尚未回来与我们会合,可能正朝这方向努力。」
  姬别叹道:「这是最乐观的看法。坦白说,愈接近日出原,我愈害怕,慕容垂可不是容
易应付的。」
  王镇恶沉声道:「慕容垂是我爷爷最忌惮的人,曾多次向苻坚进言要除去他,只是连苻
坚也没有那个胆量,更怕因而令帝国四分五裂。」
  卓狂生道:「不要再说令人丧气的话,慕容垂又如何?我们能行军直抵此处,足证明慕
容垂也有破绽和弱点。」
  屠奉三一震道:「哈!看是谁来了。」
  众人依他的指示看去,在夕照的最后一抹辉芒里,两道人影出现地平远处,如飞而来。
  庞义大喜道:「是小飞和老向。」
  姬别渴望的道:「希望他们带来的是好消息,我现在很脆弱,受不起任何打击。」
  燕、向两人转眼间来到里许外的山丘上,还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卓狂生笑道:「看他们龙精虎猛的模样,便知他们胜券在握,不会令我们失望。哈!我
的天书该有个圆满的结局。」
  接着一拍背囊道:「否刖我就把天书烧掉,因为再没法写下去。」
  两人迅速接近,最后奔上丘坡。
  庞义按捺不住,大喝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向雨田长笑道:「当然是好消息,我们立即举行没有钟楼的钟楼议会,让我们作出可令
人人兴奋的布告。」
  说到最后一句话,两人已抵众人身前。
  众人齐声欢呼怪叫,一洗沉重的气氛。
  刘裕和高彦并肩举步踏出大门,走下台阶,刘裕见他仍是欲言又止,似是难以启齿,讶
道:「有甚么事,这么难说出口吗?」
  高彦向他打个眼色。
  刘裕会意过来,着左右退往远处,道:「放心说吧!」
  高彦凑到他耳旁道:「小白雁着我向你老哥求情,希望能放胡叫天一马。」
  刘裕想了想,方记起胡叫天是聂天还派往大江帮的奸细,同时省觉自己的确不大把江海
流的仇恨放在心上,心中不由有点歉疚。道:「你高小子既为他说话,我当然会把此事包揽
在身上,再不追究他,请清雅安心。」
  高彦想不到刘裕这 容易说话,为之大喜,又怀疑的道:「大小姐该不会有问题吧?」
  刘裕记起江文清送别时的神态模样,欣然道:「大小姐怎会有问题?她现今不但没有闲
情去理江湖的事,对任何事都没有过问的兴趣,只要我们能干掉桓玄便成。何况是你高小子
亲口为胡叫天求情,她那方面你不用担心。」
  高彦大感脸上有光采,道:「你真够朋友,刘裕仍是以前的刘裕。」
  刘裕笑骂道:「你当我是甚 人,少说废话,你是否准备留在两湖呢?」
  高彦双目射出憧憬的神色,悠然神往的道:「串掉桓玄后,我会和小白雁到边荒集去,
听千千在钟楼之巅弹琴唱曲,然后会在边荒集过一段写意的日子,之后要看小白雁的心意,
她喜欢回两湖嘛!我陪她回来,只要她高兴便成。」
  刘裕笑道:「人说出嫁随夫,你却是娶妻随妻,你这小子真幸福。」
  高彦有感而发道:「当年因我你们才有机会去见千千,岂知却便宜了燕飞那小子,我真
是忌妒得要命,哪想得到幸运转眼降临到小弟身上。我之所以和雅儿有今天,自身当然有努
力,但若不是诸位大哥帮忙,肯定不会有眼前的局面,我心中很清楚。」
  刘裕心中感慨,高彦比起自己,单纯多了,在遇上小白雁前,努力赚钱,努力花钱,犹
记得自己正为淝水之战忘情投入的时刻,这小子还邀自己到建康去花天酒地,现在则有雁万
事足。可怜自己宰掉桓玄后,还要返回建康去,面对永无休止的明争暗斗。谁是聪明人?清
楚分明。
  道:「想不想当官呢?我可以派你当老程的副手。」
  高彦吓了一跳,道:「万万不可,否则雅儿会揍扁我。」
  刘裕叹道:「你的雅儿肯定是聪明人,为官实在不易。」
  此时魏泳之亲自牵马至,笑道:「你们谈完了吗?」
  刘裕拍拍高彦肩头,道:「好好的享受老天爷的赏赐,现在你不用忌妒人了,但羡慕你
的人肯定不会是小数,包括我在内。」
  高彦欣然道:「快去快回,宰掉桓玄后,雅儿将再没有心事。」
  刘裕从魏泳之手上接过缰绳,踏锾上马。
  魏泳之和十多个亲随,纷纷翻上马背,随刘裕走出大开的外院门,旋风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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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第 八 章 对峙之局
黄易《边荒传说》卷四十五 
第 八 章 对峙之局
  经过两天昼夜不息的努力,燕人植木为垣、周围掘壕堑,建成所谓「堑栅」的营寨。
  营帐夹河设置,以四道浮桥连接桑干河两岸,周围砍木立栅,成为能抵御矢石的防御工
事,高低不齐的木栅顶部,便是现成的女墙,供箭手藏身其后发箭,栅后还挖掘壕沟,即使
木栅被破,敌人仍难越沟而来。
  堑栅完成后,燕人方歇下来好好休息,以应付将临的战事。
  外围防御与最接近的营帐相距干步,是要防止敌方重施故技,以能飞远的神火飞鸦袭营。
位于桑干河南岸的营地比对岸营地长上三、四倍,横互日出原,达四里远,假如燕人从营束
撤走,营寨将成有效的障碍,阻挡敌方追兵。
  紧贴堑栅有三十多座高达五丈的哨台,战士在其上可监察远近形势,一览无遗,作战时
又可作箭楼之用,居高临下射杀来犯的敌人。
  横贯草原南北的营寨,充份地显示出燕人不愧北方无敌的雄师,拥有惊人的备战效率,
丝毫不因被敌方烧掉大部份粮食而有半点惊惶失措。
  凭其优势兵力,加上有防御力的营寨、将士对慕容垂的崇拜和信念,燕人几可说立于不
败之地,唯一的问题在粮食方面,当粮尽之时,任燕人三头六臂,亦抵不住饥饿的侵蚀,最
后也要任人宰割。胜败的关键,就看在那可怕的情况出现前,慕容垂能否率领燕人,大破拓
跋族和荒人的联军。
  情况微妙异常。
  纪千千主婢被安置在栅内之栅的营帐裹,由风娘率高手看管监护。木栅围起方圆五百步
的地方,位处南岸营地离河二千步处,若遇上危机,可迅速把她们主婢迁往北岸,确是用了
一番心思。
  这晚天气极佳,夜空星罗棋布,气候温和。纪千千和小诗坐在帐外地席处,视野被局限
在栅栏内,只有仰首观天,方感受到失去已久的自由。
  纪千千向神情木然的小诗道:「诗诗!不用害怕呵!」
  小诗凄然道:「小姐!」
  纪千千低声道:「诗诗该开心才对!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临,我们脱身在望。」
  小诗垂首道:「小姐没察觉到燕人对我们的态度有很大的改变吗?大娘也没那 和颜悦
色了。小诗有甚么事并不打紧,最怕他们对小姐不利。」
  纪千千想起燕人近日仇视的目光,心中也很不舒服。道:「燕飞烧了他们的粮食嘛!他
们的怨恨无处发泄,只好拿我们作出气的对象。不过诗诗不用担心,慕容垂绝不敢对我们怎
样,因为我们已成他的护身宝符。」
  小诗愕然,大讶道:「小姐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会晓得山寨的火是燕公子放的呢?」
  纪千千微笑道:「诗诗想知道答案吗?」
  小诗肯定地点头。
  纪千千轻轻道:「还记得我说过能和燕飞作远距离的心灵传信吗?当时诗诗还怕我变疯
了,担心得要命。现在我再重申一次,这教诗诗难以相信的情况,确切的存在着,所以我们
并不是孤立的。今次慕容垂的奇兵之计之所以触礁,正因我向燕飞送出消息。现在慕容垂陷
入快要缺粮的绝境,而我们的荒人兄弟离开这里只有两天的马程,当他们抵达后,慕容垂败
势已成,而唯一可解决问题的方法落在我们身上,在别无选择下,慕容垂亦只有放人换粮,
所以我说诗诗你不但不用忧心,还该高兴才对。」
  小诗听得目瞪口呆。
  纪千千笑道:「仍不敢相信吗?」
  此时风娘来了,直抵两人身前,容颜灰黯的在对面坐下,叹了一口气。
  自火烧山寨后,风娘尚是首次主动和她们近距离接触。
  两人呆瞪着她。
  风娘看看纪千千,又看看小诗,神情苦涩的道:「我刚从皇上处回来。」
  纪千千正心忖不是慕容垂又要自己去见他吧!
  风娘续道:「你们心裹在怪老身吗?」
  纪千千摇首道:「我们怎会怪大娘呢?事实上千千很感激大娘的维护,更明白大娘的为
难处。」
  风娘现出一个心力交瘁的表情,道:「没有人能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情况,老天爷
真爱作弄人。」
  纪千千和小诗交换个眼神,试探地问道:「现今是怎样的情况呢?」
  风娘微一错愕,似在考虑可透露多少予她们主婢知晓,沉吟片刻,满怀感触的道:「皇
上终于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敌人高明得教他难以相信,蓄着领先。现在我只希望此事能和
平解决。皇上虽然坚拒我的提议,认为仍大有胜算,但老身却不是这 想,以对方显示出来
的能力和才智,皇上最终也要认命。希望千千小姐和小诗姐可早日回家吧!」
  她虽是语焉不详,但深悉内情的纪千千,已猜到风娘刚才是力图说眼慕容垂,请他交出
她们俩,以换取安然撤返中山。只是慕容垂仍不肯答应,故风娘气愤难乎,忍不住向她们吐
苦水,同时安慰她们。
  风娘对她们的爱惜,确是发自真心。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风娘是她们尚觉温暖的唯一
源头。
  纪千千感动的道:「风娘!」
  风娘生出警觉的神色,低声的道:「我说的话,千千小姐和小诗心里知道便成,勿要让
其它人知道。夜哩!早点休息吧!」
  纪千千返回帐里,小诗放下门帐后,移到她身旁耳语道:「真的吗?」
  纪千千爱怜的搂着她肩头道:「小姐何时骗过你呢?慕容垂之所以着着落在下风,正因
为有小姐我这个神奇探子,暗中向燕飞通风报讯,慕容垂便像诗诗般,作梦也想不到世间竟
有此异事。」
  小诗雀跃道:「我到现在仍感难以相信,但我知道小姐是不会诓我的。」
  纪千千柔声道:「还记得江大小姐以边荒公子的名义,送了几车女儿家的用品来吗?」
  小诗悠然神往的道:「怎会忘记呢?到边荒集的第一夜,真的是非常刺激,当时我怕得
要命,但现在回想起来,却教人怀念。」
  纪千千欣然道:「记得庞老板说过甚么话吗?」
  小诗忘形的娇笑道:「当然记得,他大叫甚么兄弟们上,看看究竟是一车车的刺客,还
是一车车的礼物。哈!说得真有趣。」
  纪千千大有深意的笑道:「诗诗记得很清楚。」
  小诗立即霞烧玉颊,一时无言以应。
  纪千千最担心的是小诗,能开解她,令她对将来生出希望,纪千千亦因此心情大佳。
  自离开边荒集后,她还是首次有心花怒放的动人感觉,因为未来再不是漆黑一片。
  慕容垂策马沿堑栅缓驰,巡视南岸的营地,这是他的一贯作风,不论对手是谁,从不轻
敌大意。
  追随他身后的将领亲随,见他没有说话,都不敢作声,默默跟着。
  慕容垂表面看神色冷静,事实上他内心的思潮正翻腾不休。
  直至目睹数十座粮仓陷进火海的一刻,他仍有胜利在手的把握。不论是拓跋珪进军日出
原,至乎龙城兵团被破,皆未能动摇他必胜的信心。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也清楚对手的
实力。
  可是当粮仓化为黑烟灰烬,他像首次从不败的美梦中惊醒过来,面对残酷无情的现实,
认识到自己也有被击倒的可能性,并首次对强掳纪千千生出悔意。
  他本以为可以凭自己的过人魅力、诚意,让她目击他东伐西讨的威风,改变纪千千,令
她把对燕飞的爱转移到他身上去。可是他失败了,且是彻底的失败。
  假如他任由纪千千留在边荒集,现今该不会陷于进退两难的局面。天下间亦只有凭燕飞
的身手,加上荒人凌厉的火器,方能于军营最森严的戒备下,造成如此致命性的破坏。
  他曾考虑过风娘的建议,以纪千千去换取粮食和安全撤返中山,但随之而来的后果却是
他难以承担的。在我消彼长下,拓跋珪会乘气势如虹的时机,轻易夺取平城和雁门以南的马
邑、阳曲、晋阳、离石、潞川、长子至乎洛阳诸城,而无功而返的己方大军,在元气未复下,
又被太行山阻隔,只能坐看拓跋珪不住壮大,直至无人可压制他。
  慕容垂很清楚拓跋珪的本领,纵然在兵微将寡的时候,仍能威胁他大燕国的存亡,而大
燕国除他本人外,再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慕容垂目光投往月丘的敌阵,这两天拓跋珪并没有闲下来,不住加强阵地的防御力,增
加他攻破月丘的难度。
  他想过绕道进攻乎城或雁门,可惜建造攻城工具需时,粮食的短绌也不容他这般做,唯
一扭转局面的方法,仍系于纪千千主婢身上,他再没有别的选择。
  慕容垂为这个想法感到痛苦、无奈和歉疚。不过若是过去可重演一次,他仍是会带走纪
千千。
  卓狂生来到倚树独坐的向雨田身旁,蹲下道:「还有天半的行程,后天正午前,我们将
会抵达日出原。」
  向雨田「嗯」的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卓狂生微笑道:「你该是喜欢独处的人,所以远离营地到这里来休息,更舍营帐而幕天
席地。」
  向雨田仰望星空,淡淡道:「你说得对!我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坦白说,我不但不
爱居,还不喜欢和人说话,因为很少人能令我感到有趣,他们说话的内容大多是不着边际,
没有意义的。至于我为何到这里来?倒与是不是爱住帐幕无关,而是我要守在最前线,以比
任何人更快一步察觉到危险。」
  卓狂生哑然笑道:「你老哥是否在下逐客令呢?」
  向雨田道:「若我要逐客,才不会长篇大论的说出来。不过如果你是想听我说自己的故
事,大可省回时间,勿要白费心机。」
  卓狂生摇头道:「我不是想知道你的任何秘密,而是要向你表达心中的感激。」
  向雨田讶道:「为何要感激我?」
  卓狂生欣喜的道:「因为你没有下手宰掉高小子,以实际的行动,来表明你是我无可怀
疑的忠实拥护者,难得你是如此超卓高明的人物,令我大感荣幸,人生难求-知己,我不感
激你该感激谁呢?」
  向雨田苦笑以对。
  卓狂生道:「真不明白你这样一个人,竞忽然会变成小飞的朋友。」
  向雨田头痛的道:「又来了!」
  卓狂生举手道:「不要误会,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又问道:下你是不是常有危机四伏的警觉呢?」
  向雨田想也不想的耸肩道:「这是个态度的问题,就瞧你如何去看待生命。人自出生后,
事实上无时无刻不受到死亡的威胁,生命本身同时包含了脆弱和坚强的特质,一般人会选择
忘掉死亡,我的选择却是面对它,且因此而更能体会活着的意义。你老哥还有别的问题吗?」
  卓狂生识趣的去了。
  桓玄一身锁甲军服,在十多个亲卫高手簇拥下,直奔外院,桓伟拦苦他去路,道:「皇
上千万三思,现今是宜守不宜攻。」
  桓玄止步皱眉道:「不要拦着朕,朕已仔细考虑过利害,此实为扭转局势的最佳时机。」
  桓伟叹道:「现在我们刚立稳阵脚,但士气末复,绝不宜轻举妄动。」
  桓玄不悦道:「勿要危言耸听。桑落洲之战,我军虽败,但敌人亦有伤亡,如能趁此机
会,以雷霆万钧之势、顺流之利,攻其措手不及,一举破敌,将可令整个形势逆转过来,再
驻军湓口,阻敌人西上,然后从容掉头对付毛修之,收复巴陵,那时天卜仍是我们桓家的天
下。勿要多言,你给朕好好看紧江陵。」
  桓伟苦恼的道:「我们对敌人现今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而江陵城内却满布敌人的奸细,
妄然出兵,后果难测。」
  桓玄怒道:「抓奸细是你的责任,还要来说朕?」
  桓伟退往一旁,垂首无语。
  桓玄冷哼一声,径自出门去了。
  刘裕刚从船上下来,何无忌、刘毅、程苍古和高彦等一拥而上,人人神色兴奋。
  跟在刘裕身后的魏泳之道:「发生了甚么事?」
  高彦抢着道:「小刘爷金口一开,果然天从人愿,个许时辰前,收到江陵来的飞鸽传书,
桓玄已于黄昏时,分水陆两路倾巢而来,意图偷袭寻阳,请小刘爷定夺。」
  刘裕浑体遽震,双目爆起前所未见的异芒,缓缓道:「真想不到,桓玄竟会这么便宜
我。」
  刘毅道:「从水路来的荆州军战船共一百三十五艘,战士达一万二千人,由桓玄亲自指
挥,陆路来的有五千人,领军者是其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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