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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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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清流既如燕兄所述,当与我所差无几,他对宝典有野心,是正常不过的事。且他教你转告的话,隐含如我肯放弃宝典,他便以后都不会干涉我的事的含意。”
    燕飞当然不会为向雨田担心,尽管魔门倾尽全力,仍奈何不了他。道:“我还没有问你,得到下卷后,你练出甚么心得来呢?”
    向雨田立即双目放光,兴奋的道:“那感觉等于下面的山寨,于崎岖难行的穷山峻岭内,忽然发现疑无人处别有天地。真要多谢你老哥以身作则的启发,聪明如我师傅,亦即是你的亲爹,也练到出大岔子,事实上,在敝门的历史上,从没有人能练成《道心种魔大法》,皆因甚么阴神阳神,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触摸不着亦感觉不到,怎样努力都没有用,且愈用功走火入魔的机会愈大。”
    燕飞道:“听向兄的语气,已是成竹在胸了。”
    向雨田欣然道:“有燕兄作先例,我再蠢些也会有点成绩。最令我信心十足的,是我读完下卷后,终于想破从圣舍利吸取元精的秘法,改变了我的体质禀赋,多活上百来二百年绝不稀奇,有这么长的寿命,够我过足活着的瘾儿。”
    燕飞道:“如此向兄或会是古往今来最长寿的人了。”
    向雨田道:“不但可以长寿,还可以青春不老,否则活到一百岁,老得牙全掉光了,还要多捱一百年,请恕我敬谢不敏。”
    燕飞失笑道:“向兄说得很有趣。”顺口问道:“慕清流要你遵守的规矩,是甚么规矩呢?”
    向雨田耸肩道:“就是必须收传人,让本道的传承继续下去。唉!这是一道难题,我曾有一个想法,就是在破空而去前,把圣舍利和宝典毁掉,就让他们从此消失于人世。”
    燕飞大讶道:“为何向兄会有这个想法呢?”
    向雨田苦笑道:“因为我不想多制造几个花妖出来。要练成《道心种魔大法》,不得不借助圣舍利,而其中凶险,实难以向外人道。我师兄便是个惨痛的例子。以师傅如此超卓的人物,也落得妻离子散的结局,到最后仍要含限而逝。你说吧!这样的东西,还应否留传人世?别的人怎可能像我般幸运,遇上燕兄,亲眼目睹你死而复生,不用再半信半疑。”
    燕飞道:“你现在打消了这个念头吗?”
    向雨田道:“是好是歹,始终是师傅传下来给我的东西,想是这么想,可是师傅传下来的道统,至我而绝,我岂非成了罪人?虽然你和我都明白这个人间世只是一时的幻象,但偏偏《道心种魔大法》恰是破迷解幻的奇书,我更不愿如此宝物毁在我向雨田手上。”
    燕飞不解道:“既不想害人,又不愿毁去圣舍利和宝典。那你能有甚么办法?”
    向雨田的眼睛亮起来,道:“在未来的百多年,我仍不用为此烦恼,我会活得开心快乐、多姿多彩,更要遍游天下,尝尽人世间的经验。到我感觉到自己只剩下数十年的寿命,才收徒弟,且一收便多收几个,这些徒弟将会是一些品性薄情自私的人,来个以毒攻毒,看看会否出现奇迹,如果不成,我的良心也会好过点。”
    燕飞愕然道:“为何不只收一徒呢?那顶多只害了一个人。”
    向雨田道:“圣舍利只得一个,《道心种魔大法》亦是独一无二,如果他们是心性狼毒的人,自然会来个你争我夺,互相牵制,再无暇四处作恶,因怕树敌太众,难以消受,这样不是等于间接做好事吗?”
    燕飞哑然笑道:“你的方法真古怪,是否行得通,恐怕老天爷才知道。”
    向雨田欣然道:“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师傅临终前,命我不论能否修成大法,必须把本道心法传下去,否则我真的会让大法失传,圣舍利则永不出世。慕清流的警告根本不能对我起任何作用,我向雨田岂是别人左右得了我想法的人。”
    又道:“收几个劣徒仍没有真的解决问题,所我又想出疑兵之计,令后人碰也不敢碰《道心种魔大法》。”
    燕飞好奇心大起,问道:“向兄的脑袋肯定满载离奇古怪的念头,何谓疑兵之计?”
    向雨田道:“你想不到,是因你不是在我的处境里,不会在这方面花精神思考。而我必须动脑筋,想出解决的方法。我说的疑兵之计,非常简单,就是巧妙布局,让所有人都认为我练《道心种魔大法》练出岔子,致走火入魔,然后我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那谁都以为我死于没有人能寻得到的秘处去了。”
    燕飞点头道:“你这个以身示范的方法的确是匪夷所思,但肯定会令想修练大法的人三思。试想能像你这般活上百多二百岁的,天下能有几人?那时你肯定是天下第一高手,如果连你这样的人物,也修不成大法,其它的人何来修法的资格。”
    又笑道:“不过肯定人人都想夺得圣舍利,因为你已示范了圣舍利的益处,不但可以多活百来年,且长生不老。”
    向雨田苦笑道:“这是没法子的事,难道我活数十年便诈死吗?那我可不甘心。”
    燕飞道:“你可以早点破空而去嘛!”
    向雨田欣然道:“正因我可以随时离开,所以我才不愿离开,且感到活着的生趣和意义。看看眼前的山景是多么的美丽,这个人间世是多么令人留恋。依我估计,没有多一百年的工夫,我仍未能达到你挥洒自如,要走便走的境界。我会耐心的循序渐进,不会急于求成,玩玩练练,百年的光阴弹指即过。只要想到有出口可以离开人间世,我绝不会感到寂寞,以前认为没有半了点意义的事,也会变得有趣起来。前天我看着一片树叶,一看看了几个时辰,愈看愈感到造化的奇妙。”
    燕飞拍拍他肩头道:“明白了!向兄是奇人奇行,说得我差点羡慕你起来。我未来的命运,大致上已有了既定的路线和方向,但向兄的未来却有无尽的可能性。”
    向雨田叹道:“你真是我的知己,不论我活到多少岁,我仍会牢牢记着我们之间的友情。”
    接着精神一振道:“该是分手的时候了,待我探清楚慕容垂的秘密山路通往何处,然后到平城通知你的兄弟,再到崔家堡会你,与你并肩作战,先破慕容隆的龙城军团,再助你从慕容垂手上把美人救出来。哈!看!生命是多么的多彩多姿。”
    燕飞道:“你去吧!趁此机会,我要留在这里与千千进行心灵的联系,告诉她脱离苦海的日子已不远了。”
    向雨田笑道:“何用羡慕我?你拥有的东西,都是我梦寐以求的。我去哩!崔家堡见。”
    卓狂生提着一雪涧香,来到船尾处,庞义正在那襄发呆。
    卓卓狂生抵达身旁,庞义道:“你不是把自己关起来写天书吗?”
    卓狂生笑道:“朝写晚写是不成的,人生除写书外,还有无数的东西要留意,才能吸取新的材料。哈!老庞你是否有甚么心事呢?说出来听听如何?我可以为你分忧的。”
    庞义警觉的道:“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心事,到这里来只是想吹风。”
    卓狂生玻鹚坷创蛄克溃骸安灰伊耍挥行氖拢尾坏雇反笏匆秸饫锢崔叨常渴遣皇俏四锒兀磕阆衷诘纳袂橛械阆窀咝∽拥チ敌“籽愕难印!
    庞义老脸一红,怒道:“没有这回事。”
    卓狂生哂道:“不是想娘儿,难道是在想汉子吗?想汉子会脸红的吗?”
    屠奉三来两人后方,笑道:“谁想汉子想到脸红呢?”
    接着走到庞义另一边,道:“过了泗水哩!”
    庞义苦笑道:“卓疯子只爱查探别人的隐私,实犯了我们荒人的大忌,我看终有一天他会成为荒人的公敌。”
    屠奉三叹道:“我和你是同病相怜,自起程后,卓馆主一直不肯放过我,刚才我便被他逼供了近两个时辰,弄得我睡意全消。”
    卓狂生道:“不要怪我,我仍感到你有所隐瞒,语焉不详,没法交代一些关键性的细节。不过亦有很多精彩的地方。最遗憾是燕飞没有和那甚么慕清流分出胜负。”
    屠奉三道:“你错了,掌握不到真正精彩的地方,事实上他们已较量过了。高手过招,岂用刀来剑往?而我们的小飞已达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境界,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卓狂生点头道:“对!对!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会在书中强调这一点。”
    接着又道:“卢循竟会来找燕飞,又不是为孙恩报仇,教人百思难解。”
    屠奉三苦笑道:“真后悔告诉你这件事。”
    庞义忿然道:“他是个疯子,只要你露出破绽,给他觑隙而入,他会像蛇般缠着棍子上,教你没法脱身。”
    卓狂生耸肩道:“老庞你是指你刚才忍不住脸红的秘密,被我看破了吗?”
    庞义只好闭嘴。
    卓狂生满意地吁出一口气,道:“我们等待了逾一年的大日子,终于来临。看!这是多壮观的船队。在纪千千芳驾光临边荒集前,有谁想过我们荒人会团结在同一的理想下,为共同的目标拋头颅、洒热血。没有人会有丝毫犹豫,没有人皱一下眉头,缔造出我们荒人最光辉的时代。”
    庞义咕哝道:“我们荒人都是亡命之徒,过惯刀头舐血的生涯,人人是不怕死的好汉。”
    卓狂生摇头道:“老庞你错了,因为你不了解自己,更不明白荒人。我们荒人都是爱惜生命的,因为他们比其它人更懂得去掌握命运、享受生命。”
    屠奉三忍不住道:“那又为何现在人人奋不顾身的去冒生命之险呢?”
    卓狂生微笑道:“正因他们懂得享受生命,所以明白生命的乐趣,正在于掌握今天,眼前的每一刻都要活得精彩,想到做甚么便去做甚么,至于明天是生是死,谁都无暇去理会。而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把千千和小诗迎回边荒集来,这更关系到我们荒人的荣辱。若变成缩头乌龟,苟且偷生,还怎样快乐得起来呢?”
    庞义道:“你的话倒有点歪理。”
    卓狂生嗤之以鼻道:“歪理?正理又是甚么?告诉我,你为何肯随队远征?”
    庞义为之哑口无言。
    卓狂生笑道:“放心吧!我的天书已接近尾声,等完成后,就算你跪在我跟前哭着求我听你的故事,也无法令我提笔摇杆。所以你若是聪明的人,想要你的故事能流芳百世,便该珍惜眼前的机会。”
    屠奉三失笑道:“你不怕会手痒吗?”
    卓狂生拈须而笑,目光投往天上的星空,射出憧憬的神色,柔声道:“不写不等若不说。我会走遍天之涯、海之角,踏遍穷乡僻壤,把我的说书广传开去。我说书的对象再不是付得起钱的人,而是没法接触外面世界,又对外面辽阔的天地充满好奇心的小孩子,让他们晓得真正的英雄是怎样的人。告诉他们,最一无所有的人,如何成为公侯将相;出身布衣贫农者,也可成就帝皇不朽功业;花心的小子,竟有可能变得情深如海。我会在孩子们的心中播下创造命运的种子,让种子将来有开花结果的一天。哈!说完了!该是喝几口雪涧香的时候了。”
    第十二章唤醒元神
    纪千千乍醒过来。
    睡在她身旁的小诗又在梦中哭了。军队起行不久,小诗忍受不住路途颠簸和天寒之苦而病倒了。到抵达屋寨,在恶劣的生活条件下,虽然有纪千千悉心照顾,小诗的病况仍是时好时坏,始终没有好转过来。
    纪千千明白她的病因,不但是旅途辛苦,更因为小诗心中在害怕,过度忧虑致为病魔所乘。
    她亦深切体会到小诗内心的恐惧。
    她们正深陷在战争的漩涡里,现今身旁一起与她们受苦的所有人,包括和她们挤在同一座房子里的风娘和十多个慕容鲜卑族的女战士,至乎在屋寨内和四周营地的数万战士,正踏上开往战场没法掉头的路上。在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战火里,一方将被摧残和毁灭,不论流血的是燕郎一方的人,又或是慕容垂的人,纪千千都感到不忍和痛心。
    山风在屋外呼啸。
    败的一方固然凄惨,胜的一方也绝不好过,这是个对谁都没有好处的残忍游戏。
    在这一刻,仙门变得遥不可触,像一个毫不真实的幻觉。
    她强烈地思念燕飞,只有在他强而有力的怀抱裹,她才可以战胜不安和恐惧,忘掉了一切不幸的事。
    就在此时,她的精神生出变化,整个人似要往下方沉降下去,地席像化为不见底的深渊,燕飞的声音同时在她心神的空间内响起,召唤她道:“千千!千千!”
    纪千千喜出望外的响应道:“燕郎!啊!燕郎!你在哪里?”
    心灵的联系倏地建立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快速、直接和真实,便像燕飞在伸手可触的近处。
    下降的感觉停止了,纪千千感到轻盈起来,再不受肉体的羁绊,转而往上腾升。
    燕飞的声音在她心灵中响起道:“千千,不用害怕。这不是很奇妙吗?你现在经历的,是阳神借梦体出窍的情况。我已经来了,正立在可以俯瞰你所处屋寨的位置,我的纯阴真气,直接影响着你,激发了你阳气的活力,现在你的阳神正不住凝众,很快我们又可以见面了。”
    一股莫以名之的喜悦,填满纪千千的心神,像所有苦难均已成为过去。下一刻,她感到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化为没有实质轻烟似的物体,就那么升离了卧席,穿过屋顶。
    天地暗黑起来,一团光云却在上方亮起,逐渐凝聚,现出燕飞高挺的雄躯。
    纪千千呼唤道:“燕郎!燕郎!”
    上升的速度蓦地加速,然后她发觉已投入燕飞的怀抱内,感觉是如此地有血有肉,如此地真实,不再有丝毫怀疑。
    两人热烈地亲吻。
    良久后,燕飞离开她的香唇,微笑道:“我们又在一起了。”
    纪千千狂喜地瞧着燕飞,他俊伟的脸庞篱罩在一片金黄的色光裹。嚷道:“你真的来了吗?”
    燕飞紧拥着她,欣然道:“看!”
    黑暗消失了,宽广而深邃的夜空出现在上方,遮天盖地,其壮丽处,超乎了以前她见过的任何星空。
    纪千千心神震荡的叫了起来。
    燕飞把她的身体转过去,探手环抱着她的腰道:“看这一边!”
    纪千千依言看去,百多丈的下方,灯火点点,赫然正是刚才她置身其中一座房舍的山寨。
    纪千千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颤声道:“啊!燕郎你终于来了。”
    旋又不依的扭转娇躯,探手楼上他的脖子,天地忽又变得幽暗无比,便如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这双苦难的鸳侣。
    纪千千叹息道:“这怎么可能的,为何我没有一点心力损耗的感觉?”
    燕飞道:“因为今回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相同,我是以至阴之气,鼓动千千的阳气。当我们的精气神直接联结起来,阴极阳生,唤醒了千千的阳神,千千现在经历的,正是元神出窍的奇遇。”
    纪千千现出笑脸,旋又被担忧的神色替代,凄然道:“小诗病倒了,一直没有好转。”
    燕飞问清楚小诗的病况,道:“不要紧,千千或许仍不自觉,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你已臻至学武之士梦寐难求的先天至境,要治好小诗,只是举手之劳。我现在教你一套手法,只要打通诗诗郁结的经脉,保证她可霍然而愈。”
    接着把方法说出来。
    纪千千烦忧尽去,喜孜孜的道:“我知道诗诗定不会相信,否则我会告诉她:你来了,让她可以分享我的欢乐。”
    又道:“战争真是不可避免的吗?”
    燕飞爱怜的道:“千千心中是晓得答案的。这场战争并非个人的恩怨,而是牵涉到民族的存亡和仇恨,这个情况千古依然,从来没有乎息过。你和我必须坚强起来,面对眼前的一切。这或许是上天对我们爱情的考验,要我们历尽灾劫,但终有一天,我们会携手离开这裹,到达洞天福地。”
    纪千千娇呼道:“燕郎啊!千千当年尚在建康的时候,就一直在期待新的生活,追求更刺激有趣的东西,但却从没有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幸好只要想到燕郎,千千便会坚强起来,勇敢的面对一切。”
    又深情的道:“还记得在雨枰台时,人家问你肯不肯当我的保镖,说任你开价。那时千千便想到,假如你要的不是金子而是人,千千该怎样答你呢?”
    燕飞大感兴趣的问道:“你会怎样答我呢?”
    纪千千白他娇媚的一眼,道:“你都没有问,人家怎晓得呢?”
    燕飞心神俱醉的道:“返回边荒集后,我会每天陪千千在重建好的第一楼上层平台喝酒,好好享受边荒集的生活,然后我们去找玉晴,尽情享受生命的赐与,再决定何时离开这个使人又恨又爱的人间世。”
    纪千千秀眸射出炽热的神色,令她更是艳光四射,憧憬的道:“我们何时可以返回边荒集呢?”
    燕飞道:“你现在情况如何?”
    纪千千道:“慕容垂把我们看得很紧,我和诗诗等若给囚禁在屋内,由风娘和十二个身手高强的女战士贴身监视,屋内还设有撞钟,只要钟鸣,屋外的战士会蜂拥而来。”
    燕飞心忖幸好他和向雨田没有以身犯险,否则自己固然没命,也拖累了向雨田。道:“慕容垂对我生出恐惧了,他要防范的正是燕某人。”
    纪千千道:“解决了其它的问题了吗?”
    燕飞欣然道:“刘裕已攻陷了建康,把桓玄逼返江陵,而小裕亦成为南方最有权势的人,令我们荒人再没有后顾之忧,现在组成万人劲旅,正在来此途上,我只是先行一步。”
    纪千千大喜道:“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干爹可以放心了。”
    燕飞道:“今回慕容垂的奇兵之术再行不通,因苦千千的提点,令我对慕容垂的军力布置了如指掌。我们会打一场漂亮的胜仗,在千军万马中把千千和诗诗救出来。”
    又间道:“最近慕容垂有甚么话说呢?”
    纪千千道:“自离开荣阳后,我一直没有见过他。”
    燕飞沉吟片刻,道:“差点忘记告诉你,第一楼的大门被红条纸封了起来,好等待千千回去时亲手揭开。”
    纪千千现出惊喜的神色,雀跃的道:“真要谢谢他们的盛意。千千亦差点忘记告诉你,诗诗肯定对庞老板有好印象,有一回还主动问我雪涧香是否真的是天下第一美酒,说有机会她也要尝一口呢。”
    燕飞大喜道:“这是老庞最乐意听到的事。唉!光阴苦短,快天亮哩!我必须趁黑离开,千千要保重。”
    纪千千不依的道:“人家还有很多事想告诉你啊!”
    燕飞道:“哪怕没有机会呢?不过千千若没有紧要事,万勿妄耗精神。现时千千的先天真气,已达小成之境,只要惟精惟勤,修练于着意和不着意之间,可令你武功大进,如此将更有回复自由的把握。千千明白吗?”
    纪千千幽怨的道:“明白!可是如果可以的话,你定要来陪人家。”
    燕飞笑道:“这个当然。天皇老子都挡不住我。”
    纪千千化怨为喜,道:“千千最喜欢燕郎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气概。亲千千吧!”
    桓伟脸色阴沉的步入书斋,向正在发呆的桓玄施君臣之礼,不敢有半丁儿的怠慢,因为昨天刚有个将领,因疏忽了伺君的礼节,触怒了桓玄,命丧于他的断玉寒的刃锋之下。
    自桓玄被逐离建康,逃返江陵,桓玄怕被人轻视,性情变得更暴戾,手段则变本加厉,动辄降罪于人,以为凭加重刑罚,可以重建声威,弄得更是天怒人怨。
    桓玄木无表情的道:“赐坐!”
    桓伟坐往右侧,道:“禀告皇上,我们又有一队送粮资往湓口的船队,被两湖帮的妖孽途中突袭,全部沉入江底。如果我们十天内再不能把粮资送往湓口,我们在湓口的大军,将会陷入粮荒的劣境。”
    “砰!”
    桓玄一掌拍在书几上,额上青筋暴现,勃然大怒道:“真没有用。”
    桓伟苦笑道:“两湖帮之所以能死灰复燃,据报是因有刘裕派去的人在暗中主持……”桓玄截断他道:“管他甚么人主持,就让我把巴陵夺回来,杀尽两湖帮的余党。”
    桓伟暗叹一口气,道:“刚有消息传来,以毛修之为首的巴蜀乱军,已突破我们布置于三巴的防线,东下直逼白帝城,西线的告急文书像雪片般飞来,皇上还没看吗?”
    桓玄目光落在几上堆积如山的文书,脸色骤变,说不出话来。
    桓伟不敢说话,因为晓得自己说的全是不中听的话,对桓玄是一个接一个的打击,以桓玄骄傲自大的性格,肯定消受不了。
    他更收到消息,桓玄已两天没胃口进食。
    桓玄忽然道:“我们可否和建康讲和呢?”
    桓伟大感错愕,忍不住街口而出道:“皇上以甚么身分和刘裕谈判呢?”
    桓玄张开口欲说话,却没法吐出一字半句。
    他不说话,桓伟也不敢说话,怕桓玄忽又变得暴跳如雷。
    桓玄急喘了几口气,道:“只要刘裕肯讲和,一切可以回复旧观。司马德宗仍在我们手上。”
    桓伟颓然道:“刘裕以司马遵代替司马德宗,大赦天下,只不赦我桓氏一族,其心可见。听说刘裕还把太祖皇帝的牌位从祖庙取出来,在宣阳门外当众以火烧掉,我们和刘裕之间,根本没有谈判的基矗现今我们唯一之计,是凭江陵城高墙厚,力抗敌人,希望能反败为胜,再没有其它办法。”
    桓玄脸如死灰,再次说不出话来。
    高彦进入太守府主堂,尹清雅正向程苍古和老手两人大发娇嗔,见高彦进来,道:“高彦你来给我评理!这算哪门子的道理?人家要随队去对付桓玄那奸贼派往湓口的粮船队,程公和老手却硬是不许,是否不把我女流之辈放在眼内?”
    高彦和两人交换个眼色,坐到她身旁去,微笑道:“他们是为雅儿着想。”
    尹清雅气鼓鼓的道:“你这小子竟不帮我,这叫为我着想吗?为我着想便该让我去。”
    程苍古仍是那副不以为忤的赌仙风范,微笑道:“我们或许不算是为帮主着想,但肯定是为大局着想,更是为老卓的天书着想。帮主的安全是绝对不容有失,如果帮主随队作战,我们会变得小心谨慎,既不敢冒险,又不能放手而为,定会影响战果。”
    尹清雅权着小蛮腰生气道:“这就是说我会拖累了你们哩!你们太小觑我了,当年师傅也让我到战场去。”
    高彦插口道:“你那场仗好象是败仗来的?”
    尹清雅正气在头上,闻言立即杏目圆瞪,狠狠瞧着高彦道:“你这死小子、臭小子。”说到最后,不知想起了甚么,嘴角现出一丝笑意。
    高彦最擅长看她的眉眼高低,赔笑道:“雅儿为了我高小子,应该乖乖留在这裹陪我游山玩水。因为如果你上战场,我也要陪你去,而我是最怕打仗的,见不得血流成河的场面。唉!大江近来肯定多了很多水鬼。”
    尹清雅皱眉不悦道:“你这小子又来唬我。谁要你陪我去,没胆鬼!”
    高彦自有一套应付尹清雅的独家本领,嬉皮笑脸道:“又多一种鬼,哈!我的战胆肯定不大,但另一种胆却大得多,叫色胆。”
    程苍古和老手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却不敢笑得过于厉害,不知忍得多辛苦。
    尹清雅亦禁不住的“噗哧”娇笑,旋又板起睑孔,狠狠道:“你再口不择言,我便掌你的臭嘴。”
    高彦老着脸把头靠到方便尹清雅掌嘴的近处,兴高采烈的道:“请掌嘴!只要雅儿肯乖乖的留在城内,我高彦可以作任何牺牲。”
    程苍古向老手打个眼色,同时起身。
    尹清雅忘了和高彦纠缠,大嗔道:“讨论还未有结果,你们两个要到哪里去?”
    程苍古欣然道:“粟告帮主,老夫和老手两老昨晚都是一夜没睡,如果帮主没有甚么要紧的事要我们两老去办,我们想回房休息,让两副老骨头休息一下。”
    尹清雅不依道:“不准走。答应了我才准去睡。”
    高彦道:“让他们先睡一觉,睡醒他们才有精神去想雅儿的问题。”
    程苍古和老手如获皇恩大赦,急忙离开。
    到大堂剩下他们两人,高彦一把将尹清雅搂个结实,还在她睑蛋上连香几口。
    尹清雅任他施为,怨道:“你这小子不肯帮我。”
    高彦道:“雅儿你想想吧!现在我们是胜券在握,还何须去冒生命之险呢?老卓那疯子临走前千叮万嘱,绝不可以让我们夫妇涉足战常他的苦心,雅儿明白吗?”
    尹清雅白他一眼,道:“甚么我们夫妇,你娶了我吗?”
    高彦再亲她一口,道:“是否有夫妇之名,又或夫妇之实,暂不在讨论范围。噢!不要动手,待我说完心裹的话后,娘子要处罚我尚不嫌迟。我想说的是,待刘裕斩掉桓玄那奸贼的臭头后,我们便可以坐船往边荒集,参加千千和小诗回归边荒集的狂欢会,保证好玩。雅儿跟着我,想闷也闷不起来。”
    尹清雅终于化嗔为喜,一双明眸亮了起来,似在想象桓玄授首刘裕刀下的情景,又似正憧憬未来的美好日子。
    第十三章三年为期
    燕飞披星戴月地赶往崔家堡。
    向雨田帮了他很大的忙,不但分担了他的工作,负责去通知拓跋珪有关慕容垂主力大军的动向,更找得慕容垂另一着奇兵--龙城军团藏兵之处。
    慕容垂的确不愧是北方的军事大家,利用太行山中的村落和山道,把十万战士隐藏起来,又利用秘密开凿扩阔的山道,攻击拓跋族或荒人。
    假设没有纪千千这个神奇探子;假设他们不晓得慕容垂的战略和部署,到慕容垂向他们发动有雷霆万钧之势的攻击时,他们方如梦初醒,此战胜负,不用猜也知道结果。
    拓跋珪还可凭城死守,多捱一阵子,他们的荒人部队,则肯定会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返回边荒集去,他燕飞亦不会例外,因他怎忍心舍下众兄弟,自行突围遁逃呢?
    那时拓跋珪也完蛋了。纵然有荒人的支持,能否赢慕容垂仍属未知之数,何况是失去荒人的一万精锐。
    在三方势力里,荒人整体作战能力最强,拥有最多的高手。最令慕容垂害怕的是荒人是自愿上战场,为营救纪千千主婢而战,不论任务如何艰苦困难,没有人会出半句怨言。且荒人身经百战,捱惯风霜雨雪,战士间的合作和默契均远非当今之世任何兵团所能比拟,其万众一心的精神,只要稍懂兵法者,便知这样的一个部队是多么可怕、难缠。
    所以慕容垂作出了最明智的决定,派遣多达二万人由他最出色的儿子指挥的龙城兵团,埋伏在最具战略性的太行山南段,务要令荒人部队永远到不了平城去。
    以慕容垂的智能,早晓得荒人必须寻找接近战场的前线基地,看现在龙城军团布署的位置,便知慕容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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