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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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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淑庄娇躯轻颤,目光垂下,轻轻道:“屠当家因何改变初衷,还似处处为淑庄着想呢?”
    屠奉三体内热血上冲,看着眼前娇娆,一时间没法说出半句话来。
    燕飞倏地现身,刚好截着谯嫩玉的去路,他时间拿捏得精准,对方刚从高处落地,奔进一道小巷,便被他拦个正着。
    全身裹在黑衣里,只露出眼睛的谯嫩玉的反应也是一等一的迅捷,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往后腰一抹,两手抖动,以满天花雨的手法,七、八颗铁蒺藜,分袭燕飞头、脸,胸口和下肢要害,手法纯熟,不愧魔门高手。
    燕飞哈哈一笑,身子左右急晃,来势汹汹的暗器全部射空。
    谯嫩玉娇叱一声,左右手各多出一支短棒,用铁包着头尾,扑将上来,向燕飞展开水银泻地式的攻击,把近身搏击和短棒的打击性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尽显其功架。其招式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可惜她遇上的是燕飞。
    燕飞并没有出动他的蝶恋花,轻轻松松的在棒影裹来去自如,或以掌劈、手拨,或以指弹、掌拍,着着封挡对手的狂猛攻击。
    谯嫩玉的内功心法别出蹊径,棒子固是力道十足,送来阵阵气劲,但每道气劲都暗藏另一道尖锐的真气,纵然棒劲被封阻,此道尖锐的真气仍像棉里藏针般钻入被攻者的经脉内,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换过一般高手一定没法捱下去,但这当然难不倒燕飞,体内至阳至阴之气运转,轻易把入侵的阴损真气化去。
    燕飞只挡不攻,片刻谯嫩玉向他攻出六十二棒,也被他硬挡六十二棒。
    谯嫩玉终于吃不消,后力不继,兼之锐气已过,骇然后撤。
    燕飞凝立不动,看着谯嫩玉退至两丈开外,双目射出惊异之色,狠狠盯着他。
    如果可以有选择,燕飞可肯定谯嫩玉会有多么远溜多么远,但因自己的精气神正牢牢锁紧她,只要她多退一步,燕飞会在气机牵引下,如影随形的赶过去,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她发动攻击。
    燕飞从容一笑,道:“玉姑娘你好!这么夜哩!为何不留在宫内,却要蹿房越脊的四处奔走呢?”
    谯嫩玉闻他喊破她的身分而娇躯轻颤,道:“你是谁?”
    燕飞道:“我又没有像玉姑娘般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仍猜不到我是谁吗?”
    谯嫩玉遽震道:“燕飞!”
    燕飞可肯定谯嫩玉仍未晓得自己和慕清流不但碰过头,还立下赌约,否则早该猜到是他燕飞。欣然道:“正是在下。”
    谯嫩玉揭开罩头的黑布,现出如花玉容,她的秀发在头后结髻,强调了她俏丽的轮廓,以姿色论,她实不逊色于王淡真和谢锺秀数等美女。
    谯嫩玉道:“你要杀我吗?”
    燕飞耸肩洒然道:“若你真的毒杀了高小子,今夜肯定不能活离此巷,不过我仍不能任你离开,因为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谯嫩玉脸色微变,却仍保持表面的镇定,道:“本姑娘现在没有空,另约时地如何?人家保证不会爽约。”
    燕飞哑然笑道:“你连要去见谁都不晓得,便保证不会爽约,可知毫无诚意。相信我,我只是为你好,才带你去见那个人。”
    谯嫩玉叹道:“不要逼人太甚好吗?我承认打不过你,你这是明来欺负我。”
    燕飞知她硬的不成便来软的,换过一般情况,他的确没法狼下心肠对待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不过现在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他是不会让她去破坏屠奉三的事。
    微笑道:“玉姑娘为何不问我要带你去见何人呢?”
    谯嫩玉嗔道:“会有甚么好事呢?我才不想知道。”
    燕飞笑道:“现在还由得你作主吗?究竟是要我强来,还是玉姑娘乖乖地随我走?”
    谯嫩玉幽幽道:“待嫩玉去办妥一件事好吗?你可以在旁监视我,待我交代几句话后,燕飞你要我怎么乖我便怎么乖好了。”
    燕飞丝毫不为她语带相关的话所动,道:“玉姑娘是要去见李夫人吗?”
    谯嫩玉终于色变,往后猛退。
    李淑庄道:“说话呵!你变成哑巴了吗?”
    屠奉三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夫人莫要笑我,我对夫人不但再没有丝毫敌意,还希望夫人能及时抽身,好好的过些逍遥快活的日子。”
    李淑庄垂下螓首,以自语般的声音道:“你对我没有别的要求吗?”
    屠奉三是老江湖,并不会因这句话而认定李淑庄对他已生出情愫。沉声道:“我只希望夫人能置身于桓玄和刘裕的斗争之外,再没有额外的条件。不过这三十六条丹方是我向任后求回来的,她当然希望夫人只供自用。任后指出,夫人体内积聚的丹毒,随时会反噬夫人,而要化解夫人体内的丹毒,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办得到,那个人就是燕飞。”
    李淑庄像没听到他这番话般,轻轻道:“屠奉三你为何对淑庄这么好呢?你不是冷酷无情的人吗?”
    屠奉三摊手道:“你想听真话吗?我便说给你听,我屠奉三的确对你动了真情。就是如此简单。”
    李淑庄娇躯遽颤,道:“这是不可能。”
    屠奉三苦笑道:“事实上我也没有想过会对夫人动心,问题可能出在那颗和着酒饮下的丹散,我尚是第一回服用这东西。”
    李淑庄抬头朝他瞧去,秀眸射出复杂的神色,凄然道:“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屠奉三平静的道:“那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我关心的是夫人对我的心意,夫人千万勿要骗我,不论夫人心中有何想法,我也肯接受,纵然我们将来天各一方:水远不再见面,我亦绝不会怨夫人无晴。”
    李淑庄冷静下来,双目眨也不眨的与他对视,柔声道:“从第一眼看到你,我便晓得你不是关长春那种人,至于为何我有这种感觉,真的没法向你解释。我曾经有过不少男人,但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动心。可是自从见过你之后,便不住想起你,心中既恨又气,偏拿你没法子。我真的不知道是否对你动了真情,但现在我却很想投进你怀里去,大哭一常”屠奉三欣然道:“这番话已足够了,夫人请在此耐心等候,趁有时间看看袋内的丹方……噢!”
    话尚未说完,李淑庄已扑过来投入他怀裹去,让他软玉温香抱满怀。
    屠奉三再没法继续说下去,感觉是干柴遇上烈火,甚么敌我关系,应有的戒心,全被抛于脑后。
    一切都失控了。
    第九 章前生情孽
    燕飞把被他弄昏了的谯嫩玉,放到室内一角,然后到慕清流前方坐下,道:“桓玄输了!”
    慕清流目光投往谯嫩玉,叹道:“我很想说燕兄言之过早,但肯定会被燕兄看不起我。唉!做人有时真的很难。”
    燕飞道:“刘裕不费吹灰之力便从桓玄手上把广陵拿下来,胜了漂亮的一仗,立时打乱了桓玄进攻京口的大计,扰乱了整个调军的行动,阵脚已乱,可能不用待巴陵陷落,刘裕便攻入建康,若要到那时慕兄才愿承认输掉赌约,不嫌太迟吗?”
    慕清流苦笑道:“我从未见过比燕兄你更厉害的人物。坦白说,我现在的确感到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答你。桓玄这小子真没有用,到建康后的表现窝囊至极点,且又轻视刘裕,茫不知刘裕的军事才能和谋略,绝不在当年淝水之战的谢玄之下。唉,我再说得坦白点吧!我看错了桓玄,迷信只有高门名士方能得到建康高门的支持坐上皇座,却忽略了民众的力量。刘裕之所以能在广陵创造奇迹,皆因他得到当地民众的全力支持。”
    燕飞道:“这也难怪慕兄,两晋的政治就是高门大族的政治,慕兄从南方当权大族中选人,是最合乎情理的。”
    慕清流苦笑道:“燕兄真懂安慰人,合乎情理的另一个负面的说法就是随波逐流,不能脱出陈腐的框框,以致多年心血,一朝尽丧。今早当我听到广陵陷落的消息,弄清楚刘裕攻陷广陵的手段,已向敝门发出全面撤退的指令,至于有多少人肯听我的话及时抽身,则不是我管得到的事。”
    燕飞心中佩服,慕清流不愧是提得起放得下的明智之士。
    慕清流目光再落在谯嫩玉身上,皱眉道:“她应该是来找我的,这显示他们仍不肯认输收手,却不知燕兄因何出手拿下她呢?”
    燕飞愕然道:“这是一场误会,皆因我不知道慕兄已向同门发出撤退的指令,还以为她是去见李淑庄,故出手阻拦。”
    慕清流愕然道:“淑庄?”
    燕飞道:“我们原本有一个对付李淑庄的计划,却因敝方的屠奉三对她生出情意,所以不但打消原意,还会助她玉成心愿。刚才屠奉三去找李淑庄摊牌,而我则在外面为他把风,事情便是如此。”
    慕清流沉吟道:“她的心愿是否与五石散有关?”
    燕飞点头道:“好像没有甚么事能瞒得过慕兄。”
    慕清流道:“淑庄沉迷五石散,在敝门已是公开的秘密,我曾对她苦言相劝,又严辞警告,她都置若罔闻。事实上我深切地明白她的处境,不要看她谈笑间把建康的皇族高门玩弄于股掌之上,事实上她的内心空虚寂寞。五石散或可给她一时的快乐,忘掉一切,但事后也会令她更感生命的不足。”
    燕飞道:“我想求慕兄帮一个忙。”
    慕清流道:“是否要我网开一面,让淑庄回复自由,追求她一直没法得的梦想呢?”
    燕道:“不知慕兄是否有这权力?”
    慕清流傲然笑道:“在敝门中,一向奉行强者为王的法则,没有甚么道理可讲,只要我点头同意,敝门的人又晓得是由燕飞你一手促成此事,谁敢说半句反对的话?”
    燕飞欣然道:“那慕兄你肯点头吗?”
    慕清流双目精芒骤盛,道:“如果我不答应,燕兄会如何处置此事?”
    燕飞苦笑道:“我可以干甚么呢?难道硬逼慕兄动手决一生死吗?我希望将来和慕兄再见时仍是知己和朋友。”
    慕清流忽然岔开问道:“燕兄的武功,肯定已超越了俗世武学的范畴,臻达天人交感的层次。燕兄是如办到的?”
    燕飞坦然道:“那是至阴和至阳的真气交激而产生的神奇力量,既没法躲避,更没法挡格,只看能捱多少招,如果能撑至我真气枯竭,便有可能掉转头来把我干掉。”
    慕清流道:“燕兄肯说个清楚明白,我非常感激。唉!原来如此,所以鬼影也无法免难。只是敝门的人晓得鬼影是栽在燕兄手上,便保证没有人敢开罪燕兄,更不要说来寻燕兄的晦气。”
    稍顿续道:“淑庄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燕兄可以放心。当然,我还须看她的意愿,如果她有意和屠当家在一起,她必须作出种种安排,令敝门的人没有异议。”
    燕飞大喜道:“多谢慕兄!”
    慕清流笑道:“事实上说感激的该是我。如果不是燕兄手下留情,嫩玉和淑庄肯定没命,我圣门将元气大伤,现在则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不过怕是百年后的事了。”
    接着探出双手,欣然道:“不论将来形势如何变化,我们都是知己朋友,对吗?”
    燕飞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和他紧紧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帅府。
    议事厅内,刘裕召来众将,除何无忌、魏泳之等心腹大将外,还有孔老大。大家都没视孔靖为外人。
    魏泳之道:“据传回来的消息,敌人阵脚大乱,吴甫之和皇甫敷的军队,再不敢推进,此刻停驻江乘,并收编从广陵逃回去的败军。照估计在江乘的荆州军,该不过二万之数,战船则约百艘。”
    接着又道:“桓玄害怕了,所以不敢倾全力来攻打我们,反把兵力分散,更将军队调往建康城东北的覆舟山,希冀把我军拒于建康之东。”
    何无忌皱眉道:“桓玄是否懂兵法之人?如果我是他,便以攻为守,倾全力来攻打广陵,令我们难作寸进。”
    孔老大笑道:“桓玄不是不懂兵法,只因他太过爱惜自己的小命,没有大军在旁保护他,他会睡不安宁。”
    众人都笑起来,神态轻松。
    魏泳之欣然道:“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桓玄已起程往九井山去,准备登基称帝。建康高门盛传桓玄这么急于称帝,是因他迷信命运,认为只要登上帝座,好运会随之而来,一切难题会迎刃而解。”
    众人又再次发出哄笑。
    接着目光投往刘裕,看他如何决定。
    刘裕从容道:“桓玄的愚蠢,省去我们很多工夫,只要再打两场硬仗,建康便唾手可得。”
    众人的眼睛全亮了起来。
    何无忌道:“桓玄称帝后,肯定会立即发令,命江乘的军队沿江来犯,我们以逸待劳,是否划算些呢?”
    刘裕道:“我们定下这个策略的时候,并不晓得桓玄会如此急于称帝,更没有想过桓玄竟把部分兵力改驻覆舟山,在在都显示桓玄心怯了。不过无忌言之有理,以桓玄的妄自尊大,肯定没法硬吞下广陵被夺、桓弘被杀的这口恶气,故定会下令江乘的军队来攻打我们,如此我们将有可乘之机。”
    众将点头同意,对刘裕的料敌如神,他们早已心服口服,故绝不会怀疑。
    刘裕却是自己知自己事,明白自己正找借口好能早日攻打建康。
    将领刘道规道:“吴甫之和皇甫敷乃桓玄手下猛将,能征惯战,如若来犯,将会使用疑兵之计,令我们弄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攻打广陵,还是要攻打京口,使我们兵力分散,难以抵抗。”
    刘裕虎躯遽震,道:“对!”
    众人都愕然瞪着他,不明白他因何反应如此之大。
    刘裕却有满天阴霾尽去的感觉,因为他已想到破敌之法,更掌握唯一致胜之法,绝不是以逸待劳,因为以他目前的兵力,实在难以稳守两座城池,一旦让敌人成功截断广陵和京口的联系,使桓玄恢复信心,荆州军将源源不绝地来攻,那时他只有吃败仗的分儿。这个忽然而来的明悟,令他再没有为私人理由而不顾大局的心障。
    刘裕迎上众人疑惑的眼神,心朗神清的道:“敌人有他们的疑兵之计,我们也有惑敌的手法,只要令敌人深信不疑我们的主力集中在广陵,我有方法令敌人输掉这场仗。”
    另一个将领孟昶道:“这并不容易,只要敌方探子察看有多少艘船泊在广陵附近,便晓得我们的虚实。”
    刘裕微笑道:“假设我们的兵力的确是集中在广陵又如何?”
    众皆错愕。
    刘裕从容道:“首先,我们要摆出全面进攻建康的高姿态。这方面,桓玄为我们制造了最好的时机,当他明天登基称帝,我们便发檄文公告天下要讨伐桓玄,然后调动军队,装出随时西上进攻的举动。此计是针对吴甫之和皇甫敷这两个知兵的人而发的,如果你们是他们,会有何反应呢?”
    魏泳之拍腿道:“当然是觑隙而入,以奇兵奔袭京口,只要攻陷京口,我们不但不敢西上,还要担心能否守得住广陵。”
    刘裕整个人回复生机,双目闪射着前所未有的光芒,沉声道:“兄弟们!眼前正是建立不朽功业的千载一时之机,只要能破江乘的荆州军,形势会彻底逆转过来,主动权将落入我们手上,只要乘胜而行,再破覆舟山的敌军,建康便是我们的了。”
    孔老大道:“如何破江乘的敌军呢?”
    刘裕道:“我们安排两千精骑,秘密渡江,于南岸昼伏夜行,直扑江乘,当敌军朝京口推进,我刘裕会亲率此两干精骑,拦腰截击敌人,只要击溃敌人的先锋部队,我们便全面发动,以战船载兵,向敌人猛攻,届时就看吴甫之和皇甫敷还可以捱多少时间。”
    众人的眼睛立即明亮起来。
    此时手下来报,刘毅和刘穆之刚乘船抵达广陵。
    众人轰然起哄,均晓得天师军完了,否则两人怎能抽身来广陵。
    刘裕大笑而起,道:“这叫天助我也,起草讨伐桓玄檄文的高手终于到了。”
    燕飞回到李淑庄华宅,遇上正搜索他踪影的屠奉三。
    屠奉三像变成另一个人似的,生气勃勃,神采飞扬,甫见面便道:“老哥到哪里去了,这算是把风吗?”
    燕飞当然晓得他不是在责怪自己,只是在说笑,欣然道:“我刚见过慕清流,你是否已成功夺得美人芳心,故心情大佳呢?”
    屠奉三闻言微一错愕,道:“你竟去见慕清流,真叫我想不到,入屋再说如何?”接着领头朝李淑庄的华宅掠去,片刻后两人处身于宅内东园的书斋内,却不见李淑庄。
    两人坐下后,屠奉三道:“你该知道了,淑庄告诉我慕清流已认输收手,此人确是了不起的人物,提得起放得下,绝不拖泥带水。”
    燕飞点头表示知道,讶道:“夫人到哪里去了?”
    屠奉三一脸喜色的道:“她回淮月楼去取房产地契,快回来哩!”
    燕飞仔细打量他,笑道:“看屠兄春风满面的样子,便清楚结果。”
    屠奉三有感而发的道:“人生真的奇怪,忽然一件事,便可把整个命运扭转过来。淑庄对我的感情肯定是真的,因为她根本不用骗我。不过正如任后说过的,还须看她肯否脱离魔门来从我。”
    燕飞关心的道:“你们有谈过这方面的问题吗?”
    屠奉三道:“我不想逼她,一切由她决定,如果她仍心在魔门,我绝不会勉强她。”
    燕飞道:“她说去取房产地契,或许只是借口,事实上却是去见慕清流,提出脱离魔门的请求。”
    屠奉三苦笑道:“希望是这样吧!但我不敢去想,怕希望愈大,失望愈大。更怕慕清流阻挠。”
    燕飞道:“屠兄不用担心,慕清流已一口答应,只要是出于夫人的意愿,他绝不阻挠。”
    屠奉三一震道:“竟是这么容易吗?”
    燕飞道:“慕清流是卖个人情给我,现在慕清流最怕的是我们棒打落水狗,对魔门穷追猛打。而事实上在未来一段长时间内,又或刘裕有生之年,魔门也难有大作为。如果李淑庄一心要脱离魔门,硬把她留住还有甚么意思?只要她肯交出保管的典籍,好好安排继承人,慕清流何不作个成人之美的顺水人情。”
    屠奉三点头表示同意,道:“魔门中人的行事,实难以常理测度,说不定慕清流是看中淑庄手上的魔门秘典,意欲身兼两派之长,可以在武功上再作突破。”
    燕飞道:“要兼两派之长,岂是这般容易?除非慕清流肯散尽内功,重新开始。否则这个美梦,只有他的传人,又或他的徒孙徒蚤,始有实现的希望。”
    屠奉三显然希望大增,心情转佳,笑道:“这该是我们见不到的事哩!”
    燕飞露出聆听的神色,道:“回来了!”
    屠奉三迟他些许方听到衣袂破风声,李淑庄油然出现入门处,见到燕飞仍是神色平静,以曼妙的姿态袅袅婷婷的轻移玉步,来到屠奉三身旁亲密的挨着他坐下,才道:“淑庄见过燕公子。”
    燕飞忙回礼。
    李淑庄含笑瞧着燕飞,喜孜孜的道:“大恩不言谢,淑庄和三郎之所以能有好日子过,全拜燕公子所赐。”
    屠奉三大喜过望。
    燕飞亦精神一振,道:“夫人真的是去见慕兄。”
    李淑庄喜翻了心儿的道:“当圣君一口答应淑庄请求的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由燕公子亲口向圣君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得到了全新的生命。唉!甚么争雄斗胜,我早厌倦得想死了。”
    接着目光投往屠奉三,含情脉脉的道:“不知是否前世欠了他的情债,今世只好还给他。”
    屠奉三正容道:“我屠奉三绝不会让淑庄失望。”
    李淑庄欣然道:“我还要去办一些事,办妥后自然会来寻三郎。”
    屠奉三答道:“明白!”
    燕飞笑道:“该是着手化解夫人体内丹毒的时候了,依我判断,明天天亮前,该大功告成。”
    又犹豫的道:“不过丹散虽能令夫人有一时之快,始终有害无益,任后便说过她只能把丹散的遣害减至最低,却无法根除,故不宜多服。”
    李淑庄不好意思的道:“我已下决心戒除服药,因我已拥有世上最好的五石散,就是三郎嘛!他保证不具丹毒,我还何需其它次货呢?对吗?三郎!”
    屠奉三听得傻笑起来。
    燕飞打心底为老朋友高兴,这样的情话,只有李淑庄懂得,也只有她敢说出来。他可以保证,李淑庄有本领迷得屠奉三忘掉了所有伤痛,迷醉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里。
    第十 章洞庭春色
    桓玄如期登基,大赦天下,改年号永始,以楚代晋。封司马德宗当固平王,追尊老爹桓温为宣武皇帝,祭庙称太祖。
    当桓玄返回建康,消息传来,蒯恩大破天师军,当场斩杀徐道覆,卢循则凭惊人技艺,孤身杀出重围,落荒而逃,不知所踪。
    这个消息轰动建康,对桓玄却是非常不利,却令建康高门对刘裕大为改观,认为他虽然与桓玄展开生死斗争,仍顾全大局,全力剿贼平乱。
    坏消息接踵而至,刘裕于桓玄称帝后,向远近广发檄书,讨伐桓玄,宣告毛修之已平定巴蜀,并向江陵发兵;诸葛长民,则策动兵变,夺取历阳;两湖义军,已截断巴陵水陆两路交通,全力攻打,指日可下。
    檄书当然出自刘穆之这个文章高手的妙笔,目的是讥讽桓玄称帝的举止,令他面子再挂不祝桓玄盛怒下果然中计,下令吴甫之和皇甫敷全力攻打广陵和京口。
    建康高门亦不好过,就在同一天,李淑庄留书出走,语调虽温柔婉约,不失其清淡女王的风范,言辞间却处处显示出对桓玄的不满,指其甫抵建康之时,颇有兴革,但旋即暴露篡朝夺位的野心,且豪奢纵欲,政令无常,令她深感失望,且愧对建康高门,此后手上一切业务,将全交由闺中密友任青媞打理。
    谯纵、谯奉先、谯嫩玉三人和其一批手下,亦同告不知所踪,令桓玄更添惧意,又是无可奈何。
    在桓玄返回建康之前,燕飞和屠奉三于知会王弘后,离开建康,到广陵找刘裕,始知刘裕已领兵在赶赴江乘途上,忙赶上去与他会合。直追至江乘北五十里的江岸,终赶上刘裕。三人见面,当然非常欢喜。
    当时已日落西山,刘裕、宋悲风、屠奉三和燕飞四人离开密藏林内的营地,到附近一个小丘顶说话。
    刘裕向燕飞追问谢锺秀的确切情况,燕飞虽然最不想谈论这方面的事,但却不得坦言直说,令他们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屠奉三道:“生死有命,如果老天爷这么残忍,谁都没有法子,我们只好尽力而为,看看会否有转机。”
    宋悲风满怀希望的道:“我仍认为小飞想出来以心药治心病是最有效的办法,希望我们能在孙小姐病情恶化前,及时赶回建康。”
    燕飞往刘裕瞧去,道:“是否因孙小姐的病情,令刘兄你改变了整个作战计划呢?”
    刘裕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此事非常古怪,当我和各手足研究改变战略的一刻,我的脑袋像闪过灵光,令我醒悟到以守为攻并不是办法,最佳策略仍是速战速决,趁建康人心不稳之际,向建康发动全面进攻。”
    屠奉三道:“每逢遇上重大战役,刘帅总是奇谋迭出,令人意想不到,却又屡收奇效,真是想不信刘帅是真命天子也不成。”
    刘裕苦笑道:“唉!真命天子——真命天子又如何呢?嘿!差点忘记问你们,倒庄大计是否成功了?”
    屠奉三的脸孔破天荒的红了起来。
    刘裕愕然道:“发生了甚么事?”
    屠奉三尴尬的干笑道:“没有甚么,不过行动取消了。”
    刘裕和宋悲风询问的目光同时落往燕飞处。
    燕飞摊手道:“情况完全失控,但有更骄人的成果,我们不但达到了所有目标,屠当家还赢得美人的芳心。”
    刘裕和宋悲风听得你眼望我眼,似明非明。
    待燕飞解释清楚,刘裕大喜道:“恭喜奉三,这是我听到最好的消息。”
    屠奉三道:“千万勿要笑我『色不迷人人自迷』。顺便告诉你老哥,攻陷建康后,我会和小飞一道离开;赶返边荒集,为营救千千和小诗的行动出一分力。”
    刘裕一呆道:“这个……唉!这个……我该怎么说呢?”
    屠奉三苦笑道:“我是为你好,怕见到桓玄时,会按不住怒火和你争夺杀他的权利。刘帅真不够朋友,还常说大家是兄弟,但却一直瞒着我与淡真小姐的关系。”
    刘裕心中一痛,颓然道:“你的烦恼还不够多吗?好吧!把桓玄交给我吧!我保证不会令你失望。”
    宋悲风道:“现在魔门已认败服输,令桓玄实力骤减,更再镇不住建康高门,我们该如何利用这个形势呢?”
    屠奉三狠狠道:“我已着人散播消息,指桓玄毒杀桓冲,只要建康高门有一半人相信或生出疑惑,便足以动摇建康高门对桓玄的支持,何况再没有像淑庄般有影响力的人出来为桓玄说好话。”
    刘裕大喜道:“奉三拿捏的时间妙至毫颠,不但能影响建康高门,且可直接打击荆州军的士气,因为桓冲之于荆州军,便如玄帅之于北府兵,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其影响力并不因其辞世而衰竭。”
    屠奉三双目射出仇恨的焰火,沉声道:“冲帅被桓玄害死一事,终于由魔门的人口中证实,所以我们只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把匡士谋向桓玄提供毒物,又被桓玄杀人灭口,至乎桓玄向冲帅落毒的手段,均清楚揭露,只要是有脑袋的人,便知此非是一般凭空捏造的谣言,而是有所根据的事实。”
    燕飞道:“现时敌人情况如何呢?”
    刘裕沉声道:“敌人在江乘的情况,全在我严密的监视下,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昨天早上,敌人一支三千人的先锋部队,已从江乘开出,沿江岸而来,目标应是京口。”
    屠奉三道:“刘帅是否准备伏击这支先锋部队?”
    刘裕露出一个充满着信心的笑容,徐徐道:“我想更贪心一点,奉三认为行得通吗?”
    屠奉三笑道:“我们刘帅想出来的计谋,怎会行不通呢?这么说,刘帅要偷袭的目标,是敌人随之而来的主力部队了。”
    宋悲风皱眉道:“我们的兵力是不是稍嫌薄弱呢?”
    燕飞道:“在战争中,影响胜败的因素错综复杂,只要能命中敌人的要害,少可胜多、弱可克强,故才有苻坚淝水之败。现在我们这个部队已成奇兵,也令我想起小珪击垮慕容实数万大军的参合陂之役。”
    刘裕双目闪闪生辉道:“我有十足信心,可稳赢此仗。相信我,十天之内,我们将可进入建康,桓玄的末日亦为期不远了。”
    高彦推门进入尹清雅在奇兵号的舱房,后者正坐在靠窗的椅子,侧望窗外洞庭湖的夜景。听到启门声,她回过头来,向他展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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