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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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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珪心忖有关万俟明瑶的事怎可对你说呢?岔开道:「秘人已认输撤走,我们再不用为此烦恼。」
    楚无暇大喜道:「秘人竟肯放弃?那要心烦的该是慕容垂而不是族主。」
    又问道:「是否由燕飞出手生擒秘女明瑶呢?」
    想起燕飞,拓跋珪不由想到燕飞对楚无暇的看法,而她正蜷服怀内,驯似羔羊,拓跋珪心中也不知足何滋味。
    敷衍的答道:「大概是这样子吧!」
    楚无暇似意识到他的言不由衷,沉默下去,但搂得他更紧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拓跋珪忽然问道:「你还剩下多少颗宁心丹?」
    楚无暇遽震道:「族主!」
    拓跋珪道:「不要问为甚么!究竟剩下多少?」
    楚无暇道:「仍有很多。族主……」
    拓跋珪截断她道:「我想试服用一颗看看,会否如你所形容般美妙,多余的话,不用说哩!我清楚自己在干甚么。」
    楚无暇再说不出话来。
    第九 章策划未来
    日以继夜地急赶下,不到十天燕飞返抵边荒集,他于晚上悄悄入集,先往驿站找拓跋仪,通过他召集各议会成员和有资格列席者举行秘密议会。
    众边荒集领袖聚于大堂,听燕飞报告此行成果。燕飞能提供的,与说给拓跋珪听的大同小异,当他说到明瑶认输撤返沙漠,又与向雨田化敌为友,众人皆额手称庆。所有这些看似难以解决的难题,均因燕飞迎刀而解,令众人欢欣雀跃,更添对未来拯救千千主婢行动的信心。
    燕飞总结道:「现时北方形势逐渐清晰,分作关内关外两个战场,关内是围绕着长安城的战争,尚未有人能脱颖而出,纠缠不清;关外则成慕容垂的燕国与我们荒人和拓跋族的战争,拓跋珪已决定倚城决战,就看我们如何配合。崔宏率领的运金车队将于短期内到达边荒集,此人不论武功智识,均属上上之材,也等若代表拓跋珪来和我们商讨如何合作的专使,各位大哥可绝对的信任他。」
    众人同时起哄,现在边荒集最需要的,正是金子。
    燕飞问道:「现时南方情况如何?」
    卓狂生讶道:「听你的语气,似不会在边荒集逗留,你是不是有急事在身?」
    燕飞叹道:「我必须立即赶去与刘裕会合,以解决孙恩的问题,还要助他应付魔门,如此我方能集中精神投入与慕容垂明春的决战去。」
    慕容战欣然道:「明白了!本人仅代表全体荒人预祝小飞你马到功成。」
    接着向高彦道:「由你来向小飞报上南方的情况。」
    高彦干咳一声,神气的道:「现时南方的情况也开始清楚分明,先说有关我们刘爷的事。就在远征军气势如虹,连夺吴郡、嘉兴、海盐、会稽和上虞五城之际,刘牢之忽然率水师船队北返广陵,天师军觑机反攻,一夜间攻陷吴郡、嘉兴两城,截断远征军从运河北返的退路,也切断远征军与建康间的补给线。就在此关键时刻,我们神通广大的刘爷,竞能兵不血刃的从北府兵手上取得海盐的控制权,又攻取天师军的秘密基地沪渎垒,取得原属天师军的大批粮资物料,令他可以收留从嘉兴和吴郡逃去的败军,令兵力骤增至一万五千之众,有足够实力守稳海盐城。」
    程苍古兴奋的接口道:「我们已把新建成的十八艘双头舰送往海盐去,目前在海盐的战船队,除刘爷的超级战船『奇兵号』外,共有三十六艘双头舰,其余从海船改装为战船的也达二十多艘,组成了一支有规模的舰队,刘爷更正名为海盐水师。」
    燕飞欣然道:「想不到小裕的水陆部队发展得这么快。」
    费二撇道:「自司马道子排挤安公和玄帅,不论民间和北府兵内,均积蓄了大量的怨气,而刘爷则是所有怨气渲泄的唯一通道,现在机会来临,这股怨气化作洪流,变成对刘爷源源不绝的支持,否则任孔老大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对刘爷提供如许庞大的援助。我们边荒集更成了刘爷的后勤基地,刘爷要战船有战船,要战马有战马。」
    燕飞问道:「谢琰和他的部队又如何呢?」
    高彦现出不屑的神色,道:「谢琰比玄帅当然差远了,根本不能比较。现在会稽和上虞外围的据点正逐渐被天师军蚕食,令会稽和上虞严重缺粮,谢琰这蠢蛋竟派人到四周的乡镇征粮,实与强抢无异,激起民愤。他奶奶的,照我看天师军会在短期内发动猛攻,谢琰危矣。」
    燕飞暗叹一口气,心忖谢琰若战死沙场,谢家将更凋零。俱往矣!谢家的诗酒风流,将成历史的陈迹。
    慕容战道:「说起谢琰,令我想起谢玄之姊道韫小姐,现在她偕谢玄之女谢钟秀避隐寿阳城内忘世庄,小飞你若有空,可到那里拜访她们。」
    姬别笑道:「战爷你真会说笑,小飞怎会有这个闲情?」
    燕飞道:「到时看看吧!」接着话题一转,问道:「桓玄方面有甚么动静?」
    高彦苦笑无语时,红子春代答道:「该说荆州和两湖联军有甚么举动才对。目下南方确是处处烽烟,战火漫天。先是桓玄兵逼江都,吓得殷仲堪连忙召杨全期去救援,岂知被聂天还的两湖舰队大破于江上,杨全期败退江都,又被桓玄重重围困,日夜狂攻猛打,江都变成-座孤城,陷落只是早晚间的事。」
    燕飞明白过来,因牵涉到小白雁,所以高彦露出无奈的神情。
    呼雷方道:「司马道子知形势危急,却又鞭长莫及,且聂天还封锁了大江,令建康水师无法支持江都。现在的形势是主动全掌握在桓玄手上,只有他顺流攻打建康的份儿,建康军则无法反扑。」
    拓跋仪沉声道:「于我们来说,是荆湖联军会否攻打寿阳,断去我们南下的水道交通。我们正密切注视荆湖联军,誓要保住寿阳。」
    王镇恶道:「我们有的只是二十多艘战船,其中两艘是双头舰,在水面上根本不是莉湖联军的对手。幸好一天我们守得住寿阳,荆湖联军仍没法封锁颖口。」
    刘穆之微笑道:「镇恶已定卜保卫寿阳的全盘作战计划,欺的是对方远道而来,如久攻不下,粮草和补给上都会出现问题。不过聂天还此人雄材大略,不可小觑,若他敢来犯,定有完善的策略。」
    燕飞进一步明白高彦心烦的原因。道:「建康状况如何?」
    高彦道:「司马道子父子正陷于内外交困之局,莉湖联军封锁大江上游,下游的广陵则由居心叵测的刘牢之把持,远征军又如泥菩萨落水,随时遭没顶之祸。现在唯一能扭转整个形势的就是我们刘爷,不过一天刘爷未能击垮天师军,刘爷仍没法去理会建康的事。」
    燕飞听得皱起眉头,道:「看来小裕的情况亦不乐观。如纯以实力论,他仍远及不上天师军,最大的问题是天师军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否则天师军不会扩展得这么快,每次反扑都如此猛烈,声势如此浩大。」
    刘穆之拈须微笑道:「对付天师军必须采取安民之策,基本上民众的要求非常简单,不理谁来当皇帝,只要政局安稳,人人丰衣足食,谁愿冒死造反?刘爷真命天子的形象,早深入民心,只要能狠狠打一两场大胜仗,所占之地均施行安定人心的政策,当可拨乱反正。」
    包括燕飞在内,人人目注刘穆之,听他从容自若的说这一番话。
    卓狂生讶道::垣简单的道理,为何我们偏想不到?」
    红子春道:「道理虽然简单,如何实行却需有大智慧、大学问。」
    慕容战道:「我们的疏忽是因习惯了边荒集的处事方式,一切凭武力解决,而我们亦没有团结上的困惑,人人晓得边荒集的利益在于其自由自在、公平竞争的法则,没遇上刘爷的问题。」
    众人团团围着大圆桌而坐,分内外两重,挤得密密麻麻的,只是这个景况,已尽显荒人团结一致的精神。
    王镇恶道:「刘爷至少有一个非常有利于击败天师军的因素,就是他乃北府兵众望所归的人、谢玄的继承者,只要他能好好利用自己的威望,北府兵将视他为南方唯一的救星,团结在他的旗帜下。」
    庞义叹道:「可是桓玄在建康亦不乏支持者。说到底司马皂朝的政治,仍是高门大族的政治,高门大族只会支持来自高门大族的人,不肯接受像刘爷般出身低微者。刘牢之便是个好例子,虽然位高权重,却受到建康权贵的鄙视和排斥。」
    刘穆之欣然道:「庞老板说得对,假如桓玄有以前安公般的政治手腕;谢玄般的纵横捭阖的谋略,南方之主的宝座,可肯定是他囊中之物。可是他任何一方面都及不上谢安或谢玄。又习染了高门大族纨挎子弟的风气,岂是能成大业之辈?」
    费二撇拍腿道:「说得好!」
    拓跋仪道:「我不是反对刘先生说的话,而是就事论事。刘裕现在难以分身,能否击败天师军仍属未知之数,如陷于苦战之局,只有坐看桓玄夺取建康的份儿。一旦让桓玄进占建康,登位成帝,刘裕欲反攻建康,将是难比登天的事。」
    刘穆之看了坐在燕飞身旁的高彦一眼,道:「桓玄想站稳阵脚,谈何容易?他须解决的棘手难题将数不胜数。首先刘牢之绝不会甘心臣服,其次是建康高门大族中不服他者大有人在,第三则牵涉到聂天还,不用我说你们也该明白我指的是甚么。」
    红子春点头道:「对!老聂是老江湖,明白与桓玄合作等于与虎谋皮,如让桓玄取代司马氏皇朝,将是他鸟尽弓藏的时刻。以老聂的性格,肯定会扯桓玄后腿。」
    高彦容色转白,道:「会发生甚么事呢?」
    各人均知高彦在担心小白雁,但都不知该说甚么话来安慰他。
    燕飞暗叹一口气,只有他清楚聂天还要应付的不只是桓玄,还有整个魔门的势力,即使以聂天还的能耐,仍随时有舟覆人亡之祸。
    高彦道:「你们为何都不说话了?」
    刘穆之叹道:「若我要对付聂天还,绝不会待至攻陷建康之后,而是在那之前。」
    高彦颤声道:「我要立即去见聂天还。」
    卓狂生骂道:「才好了一段日子,又再发疯了。我们想到的事,聂天还怎会想不到?你是小狐狸,聂天还却是老狐狸,哪用你去担心他。更何况我们荒人与聂天还是敌而非友,你凭甚么身分去见聂天还?」
    高彦咬着嘴唇不作声,不过熟悉他性格的人都知他心中不服气。
    卓狂生捧头道:「唉!我怕了你哩!就陪你去吧!」
    众人想不到卓狂生屈服得这快,更是愕然,也为他们担心。际此聂天还随时来攻打寿阳的当儿,他们却要去见他,这算甚么一回事。
    燕飞点头道:「为公为私,的确该去向聂天还提出警告。」
    众皆哑然。
    卓狂生也放开捧头的手,大奇道:「你竟赞成高小子冒险去找小白雁?真教人难以相信。」
    程苍古不悦道:「一天聂天还没有和桓玄翻脸,聂天还仍是我们荒人最大的威胁。何况我们和两湖帮势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若桓玄和聂天还斗起来,对我们是有利无害。」
    刘穆之淡淡道:「可否容我说几句公道话。」
    程苍古对刘穆之露出敬重的神色,点头道:「先生请指教!」
    又向高彦道:「我对你和小白雁的事绝对支持,不过你要去找聂天还,则是不同的另一件事。」
    刘穆之从容道:「现在我们边荒集已卷入了南北两方争霸的大漩涡内,再非是个人的私斗,更非只局限于帮会的争雄斗胜,而是牵涉到天下谁属的问题,关系到未来谁能主宰南方和北方。」
    稍顿续道:「现在北方形势渐告清晰,但南方却是错综复杂,我们凡事都必须从大局着想,个人或帮会的恩怨只能摆在一旁,否则走错一着,将招来不测之祸。」
    费二撇向程苍古道:「刘先生说得对!若数罪魁祸首,肯定是桓玄,聂天还只是帮凶。事情有缓急轻重之分,我们绝不能容仇恨掩盖了理智,如让桓玄得逞,我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
    程苍古苦笑道:「你也这么说,我还有甚么好说呢?」
    接着向燕飞问道:「为何小飞你赞成高彦去见聂天还?」
    燕飞遂借此机会,解释清楚魔门和桓玄的关系,最后道:「由于聂天还大有可能不晓得魔门的存在,致计算错误,疏忽下吃大亏,所以对他作出警告,是有必要的。」
    高彦霍地起立,道:「此事刻不容缓,我们立即去。」
    在他身旁的姚猛硬把他扯得坐回位子里,道:「再怎么急,也等议会结束后才起程,顶多我也陪你去。」
    燕飞问慕容战道:「我们边荒集的情况又如何呢?」
    慕容战欣然道:「在刘先生的整顿下,边荒集一切事务井井有条,集内景气正欣欣向荣,但要应付明年北方的战争,尚须购买大批的军备和粮食,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金子。」
    稍顿续道:「至于征战方面,则由镇恶拟定全盘策略,务要逼慕容垂打一场须应付两条战线的战争,这叫以彼之道,还治其身。」
    方鸿生道:「燕爷你定要在明年雪融前赶回来。」
    众人齐声大笑。
    姬别笑道:「方总你可以放心,小飞比任何人都为此紧张。」
    卓狂生叹道:「可惜燕飞只有一个,若多一个出来,便不用那么头痛。」
    燕飞微笑道:「这事也非没有解决的办法。」
    众人同时听得呆了起来。
    卓狂生抓头道:「这种事也可以有解决的办法吗?」
    燕飞道:「只要把刘先生请往海盐去,助小裕对付天师军,一切难题将可迎刃而解。」
    程苍古和费二撇同时叫好。
    慕容战点头道:「这确是个好提议,只要刘爷能站稳阵脚,牵制桓玄,而桓玄又和聂天还决裂,我们便可再无后顾之忧,只要胡彬能守着寿阳,我们便可放手和慕容垂决一死战。」
    高彦当然希望议会愈快结束愈好,高喝道:「有人反对吗?」
    程苍古道:「当然没有人反对,只看刘先生意下如何?」
    众人的目光全集中到刘穆之身上。
    这智者拈须微笑道:「我早想见识一下刘帅爷的风采呢!」
    众人鼓掌叫好,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程苍古兴奋的道:「现在到南方去,最方便快捷仍是走水路,我们就拨一艘双头舰,载你们到南方去,由我亲自操船,纵然遇上敌舰,亦可打可逃。」
    高彦急不可耐的跳将起来,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上路。」
    燕飞道:「你放心吧!我们会先陪你去见你的小白雁,再出海往海盐去。」
    卓狂生大喜道:「有燕爷你作保镖,今我卓狂生喜出望外,不用怕陪这小子壮烈牺牲。」
    姬别笑道:「你这是杞人忧天,我们高小子福大命大,与小白雁更是天赐良缘,怎会这么容易被人干掉?」
    哄笑声中,这个关系到边荒集未来成败的议会宣告结束。
    第十 章孤注一掷
    屠奉三旋风般走进大堂,大喝道:「时候到了。」
    刘裕正询问刘毅有关手下的生活情况,闻言精神一振,道:「是否徐道覆忍不住发动对会稽的攻击呢?」
    屠奉三来到两人身前,双目射出鄙视的神色,道:「恰好相反,是谢琰按捺不住,出城迎战。」
    刘裕及刘毅两人同时失声道:「甚么?」
    屠奉三淡淡道:「昨天清晨徐道覆的三万兵马,推进至会稽西面三里的水塘区,摆出随时进攻会稽的姿态。当时谢琰尚未吃早膳,竟立即披挂上马,还对左右说『待我消灭了这帮毛贼,再回来吃饭不迟』,就那么略作部署,立即率二万兵出城攻敌。」
    刘裕和刘毅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早晓得谢琰骄傲轻敌,纵然嘉兴和吴郡于一夜内失陷,仍是一味饮酒清谈,不改其名七习气,但总想不到他轻率至此。
    会稽西面的水塘区接连运河,道路狭窄,两边都是水塘,利守不利攻,可知徐道覆看清谢琰是怎样的一个人,故意诱敌出城,设计破之。
    此时江文清、宋悲风、老手、申永等十多个将领闻风陆续赶至,大堂弥漫紧张的气氛,人人神色凝重。
    刘毅叹道:「唉!琰帅……唉!」
    屠奉三沉声道:「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后果如何。徐道覆故意示弱,甫接战即往水塘区撤退,诱琰军深入,然后再以部署在两边水塘的快艇,左右以劲箭夹击琰军。琰军被逼撤退,乱成一团,埋伏四方的天师军全面反击,琰军大败,谢琰被徐道覆的头号大将张猛斩杀当常他的两个儿子谢肇和谢峻亦同时遇害。出战的一万五千人,只余八千多人退回会稽去,远征军风光的日子已成过去。」
    宋悲风浑体剧震,热泪泉涌,江文清和老手忙左右搀扶着他。
    大堂内近二十人,全都鸦雀无声。
    谢琰兵败是意料中事,但没有人想过他会败得这么快;败得这么惨;败得如此愚蠢。
    刘毅打破沉重的静默,道:「我们的探子尚未有消息传回来,为何屠将军却对对岸发生的事,清楚得如亲耳听到、亲眼目睹呢?」
    屠奉三仍是沉着冷静的神态,从容道:「早于刘帅和我还在建康的当儿,我们便派人渗入南方诸城,以建立一个严密的情报网,会稽更是重点城池,今天终于生出效用。你们将在两个时辰内收到从会稽来的消息。」
    刘裕走到宋悲风身前,探手抓着他双肩,道:「一切已成为不能挽回的事实,现在我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化悲愤为力量,反击天师军。为琰帅讨回血债。」
    接着放开双手,转身面对群将,大喝道:「我说得对吗?」
    众将齐声喝道:「对!」
    刘裕向屠奉三道:「现在会稽和上虞的主事者是哪位大将?」
    屠奉三道:「正是朱序大将,若非徐道覆对他有顾忌,早乘胜追击,全力攻城。」
    刘裕点头道:「好!既由朱大将主事,一切好商量,我们立即行动。」
    江文清应道:「三十六艘双头舰,加上五十八艘由海船改装的战船,正于码头候命,随时可以起航。」
    屠奉三道:「现在会稽和上虞北面的码头区临海运,仍在远征军的手上,不过海面已被天师军的舰队封锁,若凭远征军本身的力量,只余从陆路撤走一法。」
    老手道:「徐道覆早猜到我们有此从海路撤走会稽和上虞两城远征军之策,于余姚集结了超过二百艘战船,准备随时对我们的舰队迎头痛击。」
    刘裕冷哼道:「既有朱序在会稽主持大局,徐道覆的陆上部队一时仍没法威胁临海运,只要我们有办法应付余姚的敌舰,撤军计划肯定成功。」
    江文清道:「余姚的敌舰交由我去应付,我会今天师军的舰队自顾不暇,那么刘帅便可以据守临海运,迅速把朱序的部队送往海盐。」
    屠奉三同意道:「以攻代守,是高明的招数。且双头舰进退灵活,攻击力远胜天师军的战船,此策万无一失。唯一可虑者,是当徐道覆看破我们的图谋,从陆路攻打临海运,我们将损失惨重。」
    整个撤军行动,至少要十天方能完成,如果徐道覆于这段期间内,攻陷临海运,撤军之举中断,留下的肯定没命。
    刘裕道:「那就要看徐道覆的本领。我们无把以张不平为首的工事兵和木料器械,送往临海运去,设立有防御能力的设施,然再运载五千兵,负起保护临海运之责,我们是新力之军,敌人是久战力疲之师,要固守临海运十天半月,绝不成问题。你们须谨记着,战争已告全面展开,撤退行动只是策略上的调动,绝不代表我们处于下风。」
    众人轰然叫是。
    刘裕仰望屋梁,语气铿锵,字字掷地有声的道:「我要令徐道覆晓得我北府兵是由玄帅一手训练出来的强兵,曾在淝冰之滨令胡人的百万雄师饮恨而回,我要令徐道覆晓得直到此刻,北府兵仍天下最强的部队。」
    众人再次轰应,气氛比刚才更热烈。
    刘裕大喝道:「行动的时间到了。我们将以事实证明给所有人看,北府兵是无敌的。」
    当郝长亨进入舱厅,聂天还正抹拭他名震南方的独门兵器——天地明环。
    一排九把飞刀,被解下来放在桌面上。
    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沙沙响起。
    郝长亨依聂天还指示,在他身旁坐下,静待他说话。
    聂天还终放下手上的工作,往他瞧去,道:「我要你立即走!」
    郝长亨一呆道:「发生了甚么事,是不是桓玄方面出了问题?」
    聂天还抽出一把匕首,定神细看好一会后,道:「桓玄方面不但不觉有问题,他还对我礼遇有加,说尽好话。但正因他对我太好了,令我生出不安的感觉。」
    聂天还击溃杨全期的船队后,桓玄亲自到云龙号见聂天还,商量大计。
    当时郝长亨并不在场,故不清楚两人会面的情况。
    今早郝长亨接到聂天还召见他的命令,连忙乘新隐龙号赶来见聂天还。
    郝长亨道:「此正值桓玄倚仗我们的时候,他当然对帮主毕恭毕敬。」
    聂天还叹了一口气,岔开道:「雅儿上路了吗?」
    郝长亨答道:「我护送清雅至淮水,肯定清雅可安然到达边荒集。」
    聂天还放下心事,淮水乃寿阳胡彬水师的势力范围,只要晓得尹清雅在船上,保证可通行无阻。现在的寿阳,等于边荒集的延伸,这已成公开的秘密。
    郝长亨忍不住问道:「帮主要我到哪襄去?」
    聂天还放下手上匕首,默然片刻,沉声道:「我要你回两湖去。」
    郝长亨失声道:「甚么?」
    聂天还道:「趁桓玄尚未有提防之心,你须立即回两湖去、现在我们和桓玄只是盟友的关系,他没有资格也不敢管我们两湖军的调动。」
    郝长亨睑上震骇的神情仍末消退,摇头道:「我不明白!」
    聂天还道:「这几天来,我反复思量任青媞向我说过的那一番话。打一开始,桓玄对我们已是不安好心,我们也将计就计,乐得大家互相利用。」
    接着双目一瞪,射出闪闪寒光,道:「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失控,我们正处危机四伏的险境,就看谁能先发制人,击垮对方。」
    郝长亨色变道:「情况竟然这么严重?」
    聂天还现出回忆的神情,道:「这次我和桓玄会面,他很沉得住气,有时我语气重了,他仍能喜怒不形于色。这根本不是他的性格,他肯这样委屈自己,肯定是另有图谋,故能忍一时之气,因为小不忍则乱大谋。哼!桓玄想骗我?下辈于吧!」
    郝长亨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聂天还道:「但桓玄深藏不露的功夫仍未到家,当他说出因应形势,故须调整策略,暂时放过边荒集,改而全力对付建康时,我察觉到他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我操他奶奶的十八代祖宗,桓玄小儿竟敢来耍我聂天还?」
    郝长亨点头道:「桓玄的确在玩手段。那帮主有没有怪他出尔反尔呢?」
    聂天还冷笑道:「对这种人还有甚么话好说的?今早他使桓伟来见我,说明天正午,会亲自到云龙号来见我。既知他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会严阵以待,只要他敢上船来,我就要教他不能活着离开。」
    郝长亨遽震道:「帮主!这样长亨更要留下来。」
    聂天还看了他半晌,微笑道:「你担心我杀不了桓玄吗?」
    郝长亨道:「长亨只是想为帮主效死命。」
    聂天还从容道:「桓玄虽荣登外九品高手首席之位,但仍不被我聂天还放在眼内,当然他不会这么想,亦正因他自以能胜过我,才敢来以身犯险。这更是他唯一杀我的机会,在大江上,尽管他倾尽全力,仍没挑战我们两湖帮赤龙舰的能耐。」
    郝长亨皱眉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全军退返两湖,扯桓玄的后腿?当桓玄和建康军开战之时,攻夺荆州,如此霸业可期。」
    聂天还苦笑道:「你道我没想过你这提议吗?可是如我们撤返两湖,桓玄还敢碰建康吗?给个天他作胆也不敢。」
    接着长叹起身,在郝长亨身后来回踱步,傲然道:「我今年五十有五,余日无多,再不可蹉跎岁月,眼前是我唯一成就霸业的机会。只要能击杀桓玄,夺得荆州,大江上游将尽入我手,南方天下势必是我聂天还囊中之物。否则我何用离开两湖,劳师动众?」
    郝长亨为之语塞,好一会才道:「正如帮主所言,来者不善。桓玄既敢到船上来见帮主,必然准备十足,随行者皆为桓玄手下中的精锐高手,奇人异士,不惧行刺。」
    聂天还回到原位坐下,右手放在桌面,曲起中指轻敲桌面,微笑道:「天下间,现在能令我聂天还顾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燕飞,另一个是孙恩,而这两个人是不会为桓玄所用的,你道我怕甚么呢?」
    郝长亨看着他轻叩桌面的手指,苦恼的道:「桓玄既要先下手为强,为何错过上一次来见帮主的机会?」
    聂天还收回右手,淡然道:「问得好!皆因时机尚未成熟。当时我刚大破杨全期,气势如虹,舰队部署于江都一带水域。而杨全期和殷仲堪尚有还击之力。如果桓玄和我们开战,肯定自乱阵脚,动辄惹来荆州水师全军覆没的大祸,至乐观的估计也会是两败俱伤。桓玄敢冒这个险吗?」
    稍顿续道:「你知否谯纵是如何夺得巴蜀的控制权呢?」
    郝长亨点头道:「是通过干归刺杀毛家之主。」
    聂天还道:「若能杀我聂天还,巴蜀发生的事,会在这里重演,这是对付我们两湖帮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上次和桓玄见面,他离开的时候,问我若他登上了皇座,我要求甚么报酬?我答他如能成为南方最大的帮会,于愿足矣!他却着我再好好考虑,他可予我大司马之职,借题要再来见我商量此事。哈!桓玄真的把我当作三岁小儿。」
    郝长亨道:「帮主!让我留下来吧!」
    聂天还断然道:「在我帮之内,除了我聂天还之外,只有长亨你够资格、威望领导帮内的兄弟,亦只有你有统领全帮的才干。我遣你回两湖去,是厉害的一着。所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假如桓玄今回能侥幸脱身,我们将和荆州军全面火并,有你在两湖呼应我,形势将截然不同。你不但要走,且须立即走。」
    郝长亨无奈下,只好同意道:「一切照帮主的意思去办。」
    聂天还道:「我故意把舰队布于荆州下游,是要令桓玄失去提防之心。今次我们只出动了一半的舰队,只要你能安然潜返两湖,纵然我在此失利,你手上仍有足够的实力支持我。当然,若能成功刺杀桓玄,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明白吗?」
    郝长亨点头道:「长亨明白了!」
    聂天还微笑道:「回去后!请为我向任后问安。」
    郝长亨欲语无言。
    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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