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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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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飞心中遽震,直沉下去。心忖难道卫娥终从自己身上认出一墨夷明的影子?为何她要到此刻才“认出”来呢?
    他心中震动,包围他的三大魔们高手同时生出感应,最先发动的竟是一直深藏不露的屈星甫。
    下一刻他已来到燕飞左前偏侧的位置,右手伸往身后,左手扬起,成鸟啄状,朝他左耳啄来。
    卫娥则从天而降,人未动,劲气狂,充塞于燕飞立处方圆数丈之地,形成一个会凹陷下去的劲气场,如此魔功,燕飞尚是首次遇上。
    最后是后方哈远公的重兵器,挟着惊人的刚猛气劲,直捣燕飞背心而至。
    燕飞叹一口气,手往后探。
    第二章 妙言要道
    桓玄坐在主堂内,看着谯嫩玉领着一个作文士打扮的男子进入堂内。
    此人三十岁许的年纪,身材修长,举止从容,眼神锐利,像不断审视着别人的模样。
    桓玄对他的第一个印像是此人乃无情之辈,一切全讲利害关系,做甚麽都不会受良心谴责而感愧疚,一切全凭冷酷的智计和暴力,以达到其目的。
    男子随谯嫩玉向他下拜施礼。
    桓玄道:“坐!”
    男子道:“鄙人谯奉先,愿为南郡公效死命,永远追随南郡公。”说毕这才和谯嫩玉一起站起来,坐往一旁。
    桓玄心忖,这人或许是个人材,如果能好好利用他,说不定可填补干归遗下的空缺。
    谯嫩玉娇嗲地道:“三叔刚抵江陵,嫩玉便带他来见南郡公哩!”
    桓玄沉声道:“奉先对今次边荒之行,有多少成把握?”
    谯奉先淡淡道:“南郡公勿要见怪,奉先根本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更认为不宜有此行动。”
    谯嫩玉愕然道:“三叔!”
    谯奉先打手势阻止她说下去,向桓玄道:“干归的遇害,令我们心中很难过,不过死者已矣,最重要的是放眼将来。现在我们巴蜀谯家的命运,已放在南郡公手上,存亡与共,一切须以大局为重,个人恩怨只属微不足道的小事。”
    稍顿微笑道:“嫩玉能伺候南郡公,是我们谯家的荣幸,大哥更感宽慰。”
    他的话每句都打进桓玄心坎里去。事实上桓玄一直不愿意让谯嫩玉到边荒去冒险,最后几句话,更使他如释重负,放下心头大石。因为谯奉先这般说,等于谯纵乐于接受他和谯嫩玉的新关系。
    谯嫩玉一脸不依的神色,却不敢驳嘴说话,由此便可见谯奉先在谯家和她心中的份量地位。
    桓玄表面不露心中的情绪,平静地道:“不知先生对眼前的形势有何看法呢?”
    他改称谯奉先为先生,正显示他对谯奉先的尊重。
    谯奉先凝视了桓玄好半晌,忽然问道:“请容鄙人斗胆先问南郡公一个问题。”
    桓玄开始感到这个人不但有见地、有胆色,且非常有趣。点头微笑道:“问吧!我也想知道先生想问甚麽!”
    谯奉先欣然问道:“鄙人只想问南郡公是否相信气运这回事?”
    桓玄愕然道:“气运这种东西太玄了,我只可说我是半信半疑,既不敢完全否定,也不敢肯定。为何要问这样一个问题呢?”
    谯奉先容色自若地道:“因为照鄙人看,边荒集仍是气数未尽,所以两次失陷在慕容垂手上,最后都能失而复得。这打造了荒人的强大自信,所有条件合起来,便会形成了一种半人为的气数。当每一个荒人都深信边荒集气数未尽时,他们将会成为一支可怕的劲旅。最糟糕是他们绝不缺少英雄,像燕飞,便稳坐天下第一剑手的宝座。”
    桓玄点头道:“我不得不说先生的这番话,令我有种拔新领异的感觉。比如说,先生是否想指出,我根本不该去碰边荒集?”
    谯奉先道:“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去碰边荒集,就是当燕飞被人送上了黄泉路之时。”
    桓玄皱眉道:“燕飞有那麽重要吗?”
    谯奉先道:“燕飞之于边荒集,便像谢玄之于北府兵,当然是不同的方式,亦可说是适得其所。”
    桓玄道:“燕飞曾惨败于孙恩手上,全赖后来斩杀竺法庆才能回复声威。竺法庆或许只是浪得虚名之辈,先生是否过度高估燕飞呢?”
    谯奉先淡淡道:“鄙人的责任,是提供各种意见让南郡公选择决定,所以不得不直言无忌,南郡公可先恕我冒犯之罪吗?”
    桓玄精神一振,大感兴趣地笑道:“由此刻开始,先生想到甚麽便说甚麽,不用有任何保留。”
    接着向嘟着嘴儿满脸娇嗔的谯嫩玉笑道:“嫩玉可以作我这番说话的人证。”
    谯奉先欣然道:“那便恕我直言。南郡公的目标,该非要当天下第二高手,而是要完成桓温大将军未竟之志,登上皇帝的宝座,拥有南方的所有资源,再挥兵北伐,驱逐胡虏,完成不朽的功业。对吗?”
    桓玄双目闪闪生辉,道:“可是刘裕之所以仍能呼风唤雨,正因有边荒集作其后盾,不碰边荒集,如何收拾这个可恶的家伙呢?”
    谯奉先微笑道:“要破刘裕,先要破边荒集,却必须杀了燕飞。燕飞一去,边荒集将不攻而溃,这就是最佳的策略,再没有第二个更好的办法。”
    桓玄露出思索的神色,好一会后沉吟道:“不破边荒集,如何可以杀燕飞呢?”
    谯奉先胸有成竹地道:“要破边荒集,必须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更要冒上很大的风险,若有甚麽闪失,将会影响南郡公进攻健康的计划,实智者所不为。但要杀燕飞,用的是江湖手段,不论成败,都不会影响南郡公的鸿图霸业,请南郡公明察。”
    桓玄叹道:“不破边荒集,如何可以歼灭大江帮的余孽?这正是聂天还肯和我合作的主要条件。”
    谯奉先微笑道:“在南郡公心中,聂天还只是一只有用的棋子,这只棋子下一步该怎麽走,该由南郡公来决定,而不是由聂天还独断专行。”
    桓玄用神思索了半晌,点头道:“谁人为我杀燕飞呢?”
    谯奉先道:“此事由奉先负责如何呢?”
    桓玄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谯奉先侃侃而言道:“现今天下形势清楚分明。北方的形势正系于拓跋珪和慕容垂的斗争,边荒集则因纪千千被虏而卷入这场斗争里,成为慕容垂的眼中钉,动辄惹来毁集人亡的大祸。如果我没有猜错,慕容垂会趁寒冬冰雪封路的时刻,截断边荒集颖水北面的水路交通,到时只要我们一扯荒人的后腿,可令荒人陷入绝境。”
    桓玄道:“先生的意思是否指攻陷寿阳,截断边荒集到南方的水运?”
    谯奉先道:“这是我们可以办到的事,也可以安聂天还的心。由于边荒集的特殊地理环境,不论谁要攻打边荒集,都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对付它的最佳方法,就是截断它的命脉。而只有在一种情况下可以对边荒集用兵,就是当荒人失去了信心和斗志,而最直接触发这情况的,便是杀死燕飞,把他的首级高悬在边荒集的钟楼顶上。”
    桓玄大笑道:“听先生一席话,我桓玄的鸿图霸业事成半矣。先生舟车劳顿,须好好休息,今晚我会设宴款待先生。届时我们再畅谈如何?”
    谯奉先欣然告退。
    *****************************
    江文清进入大堂,慕容战正对桌发呆,若有所思。桌面放着长条形的布包裹。
    她在他对面坐下,道:“你是否在担心高彦呢?但担心也是于事无补,我们且须考虑最坏的情况出现时,该如何应变。这场与慕容垂的决战,已全面展开。”
    慕容战讶道:“你定是追在我身后来的,因为现在我的位子尚未坐热,有甚麽指教呢?”
    江文清微笑道:“先说你的问题,你有甚麽心事?”
    慕容战有点意兴索然地道:“我给人出卖了!”
    江文清一呆道:“谁敢出卖战帅?”
    慕容战苦涩地笑了笑,把布包裹推往江文清,道:“大小姐请拆看。”
    江文清依言解开黑布,失声道:“这不是古叔被向雨田‘征用’了的铁笔吗?”
    慕容战叹道:“我今次真是栽到家。黑布原本包着的是向雨田的长剑,我刚才回来,却发觉被人掉了包,当然是那家伙干的。纵然是敌人,我也要说一个‘服’字。”
    江文清也感头皮发麻。
    在正常的情况下,尽管以向雨田的身手,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进这里来把剑掉包,成功的机会仍是微乎其微,可是在昨夜混乱的情况下,向雨田却轻而易举地办到了。可见他自发与荒人的赌约,实有一石数鸟之效。
    这人太聪明了。
    江文清一时尚未会意过来,问道:“这与你是否被出卖有甚麽关系呢?”
    慕容战道:“在昨夜的情况下,向雨田要偷天换日,对他该没有甚麽困难,难在他如何晓得佩剑放在这张桌子上。”
    江文清皱眉道:“你是指有内奸?”
    慕容战摇头道:“当然不是内奸。现在最值得我们荒人自豪的,是不会有叛徒。”
    江文清一震道:“是朔千黛泄漏的!”
    慕容战道:“你猜到哩!唉!我真想不到她会出卖我。”
    江文清凝神打量他好一会,道:“你是否对她很有好感呢?”
    慕容战道:“何不直接点问我是否爱上了她?答案便是‘或许是吧’!刚才我一直在找借口,例如她认为这件事对我不会有甚麽大影响,所以卖个顺水人情给向雨田等等。不过我心里真的不舒服。”
    江文清垂首道:“你有甚麽打算?”
    慕容战讶然看了江文清一眼,道:“我还未请教大小姐来找我有甚麽话要说,为何我会觉得大小姐像是有点难以启齿似的?大家自己人,应该甚麽都可以商量。”
    江文清道:“先答我的问题,行吗?”
    慕容战苦笑道:“若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甚麽打算,只能等待高彦的消息,肯定会令你失望。但我真的想不到办法,向雨田太厉害了,我们能保着边荒集和南方的交通已不容易,只有待燕飞回来,由他负责收拾向雨田,我们方有反击燕军的机会。”
    江文清欲语无言。
    慕容战看了她好半晌,忽然道:“我明白哩!大小姐是否要亲自到南方去助刘爷,但又觉得非是离开的适当时机,所以感到无法启齿呢?”
    江文清娇躯微颤,苦笑道:“给你看穿了。”
    慕容战微笑道:“大小姐打算何时动身?”
    江文清朝他瞧去,苦恼地道:“可是。。。。。。”慕容战插口道:“我明白,事实上,边荒集内每一个人都明白,现在该是大小姐到南方去与刘爷并肩作战的时候,直至桓玄和聂天还伏尸授首。边荒集由我们和燕飞来看守,大小姐放心去吧!正如老卓说的,我们边荒集仍是气数未尽,而刘爷的确需要你。”
    江文清霞烧玉颊,轻垂下螓首,轻轻道:“谢谢!”
    慕容战被她的娇态分神,一时说不出话来。此时下人来报,拓跋仪求见。
    慕容战不由心中大讶,拓跋仪一向私下和他没有甚麽交情,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次又是为甚麽来见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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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一出手,燕飞便晓得自己的预测没有错,今仗只能以一方败亡作结,根本没有中途休战的可能。
    对方确无一不是宗师级的高手,且各有绝艺,配合起来更是威力倍增。
    纯以招式、功力而论,他可能捱不过十招便要变成失去躯壳的游魂野鬼。唯一可保命的便是仙门剑诀,且必须使出全力杀伤对方,在真元耗尽前,置这三个可怕的高手于死地。
    形势令他没有任何留手的余地。
    燕飞倏地后退,但此退并非寻常的退避,而是其中暗含精微奥妙的道理,非常考究他的功夫。
    首先是要避开屈星甫从左侧攻来的啄击。此击看似平常,事实上却是在此刻最要命的招数,令他挡又不是,不挡更不是。
    若只是两人对仗,他只要蝶恋花出鞘往前一挑,便可以破解,可是另两个魔门高手正分从上空和后方攻来,当他硬接屈星甫的攻击之时,将是他陨命的一刻,绝不会有另一个可能性。
    随卫娥而来的气劲场更是古怪至极点,把他完全笼罩包围,身处的空间像凹陷了下去的模样,不但削弱他感官的灵敏,更令他生出无法着力的难受感觉,有点像深海里的鱼儿遇上暗涌漩涡,身不由主挣扎无力的情况。
    还差三寸便抓到蝶恋花的剑柄。
    燕飞整个人往后方倾斜,哈远公从后方袭至的气劲,正随他武器的接近迅速加强,纵然燕飞有护体真气,他背脊能承受的压力,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锵!”
    就在此生死悬于一发的关键时刻,蝶恋花发出清响鸣叫,震荡耳鼓。
    燕飞整个人像从一个幻梦被召唤回来般,心灵晶莹剔透,无有遗漏,更掌握到敌方三人正从震骇中回复过来,精神出现了不应有的漏隙。
    当他拔剑出鞘的一刻,他已后移三步,避过了屈星甫的啄击,后者立即变招,改为左手后收,右手一拳照头照脸地轰来,配合奇奥的步法,如若俯身之蛆。如果燕飞没有手段,此可怕的魔门高手,将会如影随形,直至他落败身亡。
    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燕飞当然不惧,可是在其他两人全力配合下,来自屈星甫的威胁,会成为他致败的主因,皆因燕飞根本没法分心分身去应付别人。
    卫娥的奇异气场出现变化,虽仍是笼天罩地,令燕飞有无处可逃的颓丧感觉,但重心已转移到由她袖内射出的一条不知有多长的布带处,布带化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从四丈高处随她的下扑,往他的脖子套下来,只要有一圈套着他,保证燕飞立要一命呜呼。
    电光在剑尖乍闪,发出闷雷般的劲响。
    首当其冲的是屈星甫,不论他魔功如何深厚,碰上的却是能夺天地之造化、先天真气里最终极的诀法,登时拳劲窜散,闷哼一声,硬被震得踉跄跌退。
    燕飞同时解除了卫娥的暂时威胁,他这招仙门诀虽未能破碎虚空,其力已足以把她的气劲场摧毁破坏。
    她的飘带变得圈不成圈,反向上扬起。卫娥娇叱一声,往横移走。
    燕飞心呼成功失败,还看此刻,哪敢有丝毫犹豫,借身子往后斜倾姿势,拔身斜冲而起,恰好避过哈远公从后方攻来雷霆万钧的一击,燕飞后背一片火辣,护体真气差点被哈远公震散,但他已从几近必死无疑的包围圈脱身出来,有如龙回大海。
    跃上空中两丈许处,燕飞一个翻腾,往哈远公处落下去,此时才看到哈远公击向他的是一支重逾百斤的长铁杖,黑黝黝的充满杀伤和死亡的味儿。
    而哈远公本人竟是个粗壮的矮子。
    哈远公作梦也可能未想过,燕飞可以全然无损的在他们三人夹击下脱身出去,还向他施以凌厉的反击。哈远公魂飞魄散下,不往后撤反加速冲前,举杖上击,但已迟了一步。
    屈星甫见势不妙,于退到两丈外时刹住退势,箭似般标过来。
    卫娥正落往对面的房舍,足尖点往瓦檐处,弹了回来,扑击燕飞。
    燕飞像雄鹰扑兔般落往哈远公头顶,蝶恋花在电光火石的快速里,连续三剑狠劈向哈远公。
    第一剑用的是太阴真劲,把杖内的外家真劲化掉,也吸紧了铁杖,令他没法开溜;第二剑用的是太阳真劲,硬把铁杖荡开;第三剑直取哈远公胸口要害,用的是仙门诀。
    哈远公不愧是魔门高手,临危不乱,任由铁杖脱手而去,两手回收胸前,化为双掌推向燕飞从上直搠而来的一剑。
    哈远公的应变完全正确,在一般的情况下足以保命有余,可惜他遇上的却是仙门诀。
    “啪喇”一声,电光闪耀,哈远公如遭雷殛,整个人往屈星甫抛去。
    燕飞足尖触地,卫娥已飞临上方。
    第三章 殊死之战
    拓拔仪坐入江文清刚才的位置,目光投往桌面程苍古的成名兵器,讶道:“这是怎麽一回事?”
    慕容战解释后,道:“拓拔当家找我有甚麽事呢?”
    拓拔仪回头瞥一眼江文清消失的方向,道:“先多嘴问一句,为何我感到大小姐像比平时漂亮呢?”
    慕容战苦笑道:“或许这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很快便可以和刘爷并肩作战,洗雪大江帮的耻辱,心情当然不同,所以她看来特别容光焕发,致艳光四射。”
    拓拔仪愕然道:“你竟肯放她走?”
    慕容战摊手道:“换了你是我,你会怎样做呢?”
    拓拔仪摇头苦笑道:“对!这叫成人之美,何况她更是我们大家都爱护的大小姐。好哩!言归正传,我刚收到燕飞从健康送来的飞鸽传书,传来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怎可能知道的惊人消息,就是赫连勃勃在慕容垂的煽动下,会于短期内攻打盛乐。”
    慕容战先是愕然,继而思索,最后恍然道:“对!现在南北消息中断,连我们荒人对北方的情况亦是知之不详,燕飞怎可能晓得刻下在北方发生的事?且是慕容垂的军事机密。”
    拓拔仪双目奇光闪闪地道:“他不但语气肯定,且指明有波哈玛斯为慕容垂和赫连勃勃从中穿针引线,促成他们的合作。这已非一般的道听途说,便像燕飞他亲眼目睹般。”
    慕容战道:“是否有诈呢?”
    拓拔仪道:“若是假的,反解开了所有疑惑,但此信千真万确,确属燕飞亲笔,其中还有几个字写错了,便像他少年时学族文时犯的错误,绝没有可能是假冒的。”
    慕容战苦笑道:“只有由他亲口说出答案了,我们根本无从揣测。”
    又道:“你打算怎麽办?”
    拓拔仪道:“燕飞传来的消息,我当然认真处理。”
    慕容战皱眉道:“现在天寒地冻,冰雪封路,鸽儿能从健康飞抵边荒集来,已非常了不起,现在只有靠人力,把消息传往平城。”
    拓拔仪道:“我会派出八个身手高强,轻身功夫特别了得的战士,分八路向平城传信,只要有一路成功,便完成使命。他们会绕过敌人的势力范围,虽然要多费点时间,但总好过遇上秘人。”
    慕容战沉吟片刻,道:“我开始相信王镇恶的推断,到边荒来的秘人,只有一个向雨田。”
    拓拔仪点头道:“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秘人今次答应慕容垂出手助阵,该是有条件的,例如只要慕容垂攻陷平城,秘人将会集中全力对付我族,到边荒来的便只有向雨田一个人。唉!只是他一个人,已足教我们头痛。”
    慕容战道:“你那八个信使上路了吗?”
    拓拔仪道:“他们正在整理行装,我回去后,他们立即动身,到泗水这段路他们会借快马的脚力,到泗水后才弃马渡河。”
    慕容战叹道:“燕飞在信内有没有提及他何时回来呢?”
    拓拔仪道:“他说会在十五天内赶回来。”
    慕容战颓然道:“希望他回来时,仍可见到活生生的高彦,否则纵使他把向雨田碎尸万段,我们仍要错失南北夹击慕容垂的时机,且会输得很惨。”
    慕容战苦笑道:“慕容垂发威哩!”
    两人你眼望我眼,均心有同感。
    慕容垂确是了不起的军事大家,着着牵着他们的鼻子走,首先是利用天气,只需有限的人马,便切断了荒人和拓跋珪的联系,再以秘族孤立拓跋珪,令他应接不暇;同时又煽动赫连勃勃,攻打仍在重建中的盛乐。到明年春暖花开时,拓跋珪将再无余力应付他的讨伐,而荒人能自保已相当不错,遑论组成劲旅北上助战。
    形势恶劣至极点,偏是他们毫无办法。
    边荒集难道气势已尽?
    ***************************
    高彦和小白雁在树木边缘相偎地蹲着,扫视北面的丘陵平野,在眼前白茫茫的天地里,不见人踪兽迹。
    尹清雅喷着白气娇声道:“真好玩!”
    高彦今次倒没有意乱情迷,双目精光闪闪,全神打量前路,道:“对付探子最有效的手段是受过训练的猎鹰和恶犬。幸好现在天气苦寒,敌人该不会随便出动鹰和犬,主要仍是靠人放哨,只要在北颖口方圆数十里之地,于高处广设哨站,便可以有效的阻止我们接近。”
    尹清雅见他说得头头是道,问道:“今次我们去探听敌情,可以起甚麽作用呢?”
    高彦解释道:“我们的任务,是要掌握敌人的军力、设置和战略布局。值此冰雪遍地之时,敌人要在短时间内,建成有强大防御力量的垒寨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要亲临其地,对敌人的情势进行精确的评估,回集后向我的荒人兄弟作出详尽的报告,再决定反攻的策略,这就叫知己知彼。所以今次的探察行程,实关乎到我们荒人与慕容垂之争的成败,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是不容有失。”
    尹清雅点头道:“我现在开始明白,为何人多反会误事。唉!我们根本不晓得敌人的岗哨设在哪里,如何可以瞒过敌人的眼睛呢?我们该否待入黑后再行动?”
    高彦傲然道:“我高彦岂是浪得虚名之辈?告诉你吧,入黑后反更危险,燕人肯定会放出猎鹰,发觉有可疑后,会从遍布各战略据点的营地,派出精骑携恶犬追截,我们肯定劫数难逃。倒是白天较安全,只要我们能凭地势先一步推断敌人岗哨的位置,便可以如入无人之境。这个包在我身上,我走遍整个边荒之时,燕人还躲在娘的怀里吃奶。”
    尹清雅嗔道:“你只懂夸大。照你说的,愈接近北颖口便愈容易被人发觉,加上神出鬼没的秘人,我们是没有可能接近敌人营地的。”
    高彦探手搂着她香肩,笑道:“别人做不到的,怎难得倒我高彦?嘿!我高彦之所以能成为边荒集最出色的风媒,全凭老子比别人灵活的脑袋,懂得未雨筹缪。像北颖口这类特别具战略性的地域,老子设有隐秘的观测台,只要能潜到那里去,便可以如欣赏风景般,把敌人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还可以一边和雅儿亲热。哈!真爽!”
    尹清雅皱眉道:“谁和你亲热?快放开你的臭手!”
    高彦回复一贯本色,再没有风媒的沉着和冷静,嬉皮笑脸道:“搂搂肩头有甚麽问题?你不舒服吗?”
    尹清雅耸肩道:“搂一搂并没有问题,何况早给你搂得习惯了。问题在怕你控制不住自己,而我又不敢揍你,出了事时,不但我们完蛋大吉,你的荒人兄弟也要完蛋大吉。嘻!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高彦颓然收手,狠狠道:“打死我也不相信有这麽可恶的练功心法。”
    尹清雅站起来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只是告诉你事实。休息够了吗?我们必须于入黑前到达泗水南岸,这可是你说的。”
    高彦蓦地起身,一手拂掉沾在身上的雪花,一手正要搂住小白雁,尹清雅早滑了出去,娇笑道:“你当我不清楚你占人家便宜的招数吗?快来吧!那个姓向的家伙说不定正四处搜索我们呢?”
    高彦恨得牙痒痒的追在她身后去了。
    “蓬!”
    哈远公的尸身掉在地上,几块石板立告粉碎。早在落地前,这魔门高手已断了气。
    屈星甫避过掷来的尸身,鬼魅般迅速地从左方掠向燕飞,但这麽给阻了阻,始终慢了一线。
    正是这一线之差,决定了卫娥的命运。
    燕飞晓得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一个照面下,他不但逼退屈星甫和卫娥,还斩杀哈远公。事实上他胜得极险,只要有任何错失,又或时间上拿捏失准,现在伏尸街头的当会是他。
    现在,他的危机尚未过去,只是眼前两大魔门高手连手之威,实有毁掉他“肉身”的力量。
    两人的魔功已臻化境,幸好蝶恋花及时鸣叫,令他们的心灵出现了不该有的间隙,加上仙门诀的出奇不意,始能创下如此战功。
    今次敌人卷土重来,再不会犯刚才的错误,燕飞的唯一保命之法,就是杀死卫娥,而眼前更是唯一的机会。
    飘带分别从卫娥两袖内射出,从空中卷往他的脖子,另一拂往他的胸口。
    燕飞往长街另一端退去。
    卫娥的飘带像长了眼睛般,随他斜斜降落地面的势子,一攻他面门,另一直取下阴,毒辣刁钻。她的白发往上扬起,显示她的内功已达贯气毛发境界,脸容却如不波止水,不透露心中情绪。
    屈星甫仍落后她两步之遥。
    蝶恋花画出大小不同的十多个圆圈,布下一重又一重的太阴真气。
    卫娥的飘带先撞上第一圈太阴气,立即受阻,现出波纹的形状,诡异而好看。
    燕飞知是时候,化进阳火为退阴符,登时剑啸声大作,太阳真劲从蝶恋花锋尖喷射而出,串连起十多重凝而不散的太阴气。
    “啪啦”一声震摄长街的激响,电光暴闪,卫娥身前闪现似能撕裂虚空的呈树根状的闪电,胜负立分。
    卫娥的飘带碎裂,厉叫声中,往后抛飞。
    燕飞也被她真气的反震力撞得踉跄后退,尚未回气时,屈星甫已从卫娥的下方赶上来,幻出漫天掌影,向他狂攻猛打,奇招异法,层出不穷,一时间杀得燕飞全无反击之力,只能见招拆招,节节后退。
    燕飞一时再无力施展仙门诀,只好忽然太阳真劲,再使太阴真气,令屈星甫无从捉摸,逐渐扳回劣势。
    “蓬!”
    劲气交击,燕飞先以太阴真气吸着屈星甫扫往颈侧的手刀,再以太阳真气把他逼开,震得对方旋身退避。
    历经艰辛后,他终于争取得喘一口气的致胜机会。
    燕飞晓得对方积数十年魔功,气脉悠长,回气后势将展开另一波排山倒海的攻势,哪敢大意。燕飞身往前倾少许,足尖撑地,登时如炮弹般往对方射去,蝶恋花分中下劈。
    屈星甫尚未旋身,蝶恋花至。
    “啪”的一声,当屈星甫仓卒应战,以双掌封格下劈的蝶恋花,电光在剑掌间爆炸。
    屈星甫惨哼一声,挫退三步。
    燕飞的蝶恋花在空中挥动,又往他左肩扫去。
    屈星甫怒叱一声,以手刀对真剑,硬劈蝶恋花。
    电火爆闪。
    屈星甫被蝶恋花劈得横跌开去,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样貌凄厉,再无复先前深藏不露的高手风范。
    此时比之当日对上史仇尼归,燕飞的仙门诀已不可同日而语,不但能操控自如,且能选择攻入对方经脉的角度,开始具备“招式”的规模,威力当然倍增。
    何况屈星甫正处于旧力刚竭,新力不继的要命时刻,哪还不立即着了道儿。
    燕飞如影随形,抢往他后背的死角位,剑随意动,横扫他左腰侧。
    屈星甫狂喊一声,不理正斩往腰部的厉器,一拳往燕飞的面门击去,使的是同归于尽的招数。
    燕飞说退便退,拖剑后撤,在气机牵引下,屈星甫疾扑而来。
    蝶恋花又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不同处是没有用上太阴真劲,纯碎是虚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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