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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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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仪目射奇光,凝望刘裕好半晌,点头道:“明白了!”
    刘裕微笑道:“在击败慕容垂救回千千主婢前,我们该是合作无间的战友,对吗?”
    拓跋仪听出他话中有话,暗叹一口气,点头应是。
    两人商量好夹击边荒集等各方面的细节后,拓跋仪领命离开,去准备一切。此时屠奉三、江文清、姬别、红子春、阴奇、呼雷方和高彦联袂而至,开始另一个军事会议。
    燕飞呼吸苦地面的新鲜空气,体会着“做人”的滋味。
    在这一刻仙门的存在与否,根本不值得他费神去想。
    一队骑兵在外面的东大街驰过,从盛丰海味的门隙瞧出去,看不到任何敌人,他仍然感受到边荒集山雨欲来前的紧张气氛。
    对姚兴和慕容麟来说,今次都是不容有失,一来很难向自己的老爹交待,二是面子攸关,更重要是失去边荒集等如失去边荒,会断送掉南北的联系。
    荒人的反击力和决心,都出乎南北各大霸主的意料之外,如历史能倒流,恐怕没有人想改变边荒集。
    那时的逞荒集,各大势力对峙制衡,不论慕容垂或姚苌,均可通过公平的交易从中获益。可是若今次反攻边荒集成功,慕容垂和姚苌不但难以从边荒集得益获利,还平空增添一个在边荒蓄势以待、随时从边荒扑出来的强大劲敌。
    边荒的兵力远比不上慕容垂或姚苌的大军,可是却有强大的经济和最出色的人材作后盾,其能发挥的威力是无可估量的。
    燕飞有种冲动,想趁敌人没有防备之际,杀出边荒集去与己方人马会合。旋又放弃这个想法,倒不是他没把握出集,只是怕敌人起疑,搜遍他现身的区域,发现‘盗日疯'的藏处,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他只能耐心静候,等待大雾的降临,那是约定了“动手”的最好信号。
    当大雾来临,反攻边荒集的行动将全面开展,而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又有‘盗日疯'在手,可以发挥惊人的力量,把整个攻防战的形势扭转过来。
    又一队人马从东门的方向驰来,隐隐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燕飞功众双耳,全神窃听。
    闷气一扫而空,在敌人以为他早巳离集的情况下,他是否可以凭绝世的灵觉身法,作个神奇的探子,全盘把握敌人的作战计划和情况呢?
    他知道的愈多,愈清楚集内的防御部署,反攻时,会更有把握。
    第十章 西瓜皮炮
    屠奉二首先道:“我们的赌仙兼医神,列颖水上接收一批孔老大运来的刀伤药,二撇爷则带了一批好于,去肃清敌人派到这里来的哨探,所以缺席。”
    慕容战道:“姚猛正安排明早起程的预备工夫,每人只带十天的干粮和食水,全由我们的庞大厨精制。可是战矢和火器却装满五百头骡子。”
    刘裕向卓托生问道:“雾灯的制作和操练结果如何呢?”
    卓狂生笑道:“两天前已制成近百盏各穴雾灯,灯号传送的方式由本人绘图说明,忘记了可在雾巾检看同卷,保证万无一失,只有呆子才会看错灯号。最特别的地方是所有灯号手全由谙武功的女将负责,在这方面她们的表现比男性出色,至少打灯的手势姿态便教人赏心悦目。”
    众人无小莞尔,卓狂生就是这种标新立异的人,不过又令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大胆和创新。
    刘裕道:“你老哥说的谁敢反对呢、就由你负责分派灯号手,安插往每一支部队里去。”
    卓狂生:“早办妥哩!”
    呼雷方叹道:“我知道你们信任我,可是经吕明一事,我对属下再没有以前的信心,如我们直接参与战争,怕会出乱子。”
    江文清道:“我们曾多次讨论这个问题,结论是吕明只是个别的例子,想投降的早就在边荒沦陷时向姚兴投降了,其它随大家逃出来的,都是经过时间的考验。”
    卓狂生道:“在这动乱的时代,边荒集是最后的一幅净土福地,她是超越种族的,夜窝族正代表着这大乱时代的一个理想,一个绝不可能在边荒外实现的梦想:任何人来到这里,都会被逼荒集的独特处迷倒,谁敢不同意我这句话?”
    帐内众人默不作声。
    卓狂生的话打动了每一个人的心。
    刘裕打破沉默道:“这是呼雷当家和族人,证明你们对边荒集忠诚的机会,否则边荒集光复后,将没有你们立足之地。”
    呼雷方点头道:“明白了!多谢各位肯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会回去和族人说清楚,让他们自由选择参与或退出。”
    刘裕转向高彦道:“派给你的任务干得如何?”
    高彦傲然道:“我手下一百二十名探子,已全体出动,形成以边荒集为中心,笼罩纵横达百里的精密情报网,任何风吹草动,都没法瞒我。”
    刘裕接着向呼雷方道:“呼雷当家请去与族人说明现在的情况,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参与。”
    呼雷方领命去了。
    红子春对刘裕这一手非常欣赏,道:“无论我们如何信任呼雷方,可是此事关系到荒人的生死存亡,有所保留是聪明的。”
    卓狂生磨拳擦掌道:“该入正题了,过了今晚恐怕没有静心思索考量的机会。”
    刘裕笑道:“请屠馆主赐示。”
    屠奉二欣然道:“馆主是我们卓名十的尊称,我的刺客馆早解散了。”
    说时从怀里取出一个图卷,平放在边荒图上,赫然是边荒集的全图,当然也是由卓狂生精制。
    屠奉三手指落在东大街秘道入口的盛丰海味处,目光灼灼的打量众人,沉声道:“只要我们能攻占这区域,我们便有机会大胜,再没有更好的战略。”
    姬别道:“盛丰海味近处便是夜窝子,要攻至此处不但须突破敌人重重防御,还要应付从中扑出来反击力远比我们强大的敌人,绝不容易。”
    此时末悲风和庞义来了,加入讨论。
    宋悲风道:“如我们强攻边荒集,纵然有火器之助,又有浓雾掩护,兵员折损必重,当我们兵力被大幅削弱,即使成功占领钟楼,仍挡不住敌人的反扑。”
    姬别提醒道:“我这几天赶制的火器,只够一晚激战之用,一旦被敌人强逐出集外,将无力作出第二回攻势。”
    高彦道:“刺激处正在于此,必须一战功成,不成功便成仁。他奶奶的娘。”
    屠奉三道:“如被敌人晓得我们的军事目标,此战必败无疑,所以必须采取惑敌的手段,从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人手,方有可能达致军事口标,加上燕飞这着厉害棋子的配合,在敌人强大的防御网打开一个缺门,再把这缺口扩大,令敌人出现崩溃的现象。”
    红子春皱眉道:“何处人手方是叫敌人意想不到呢?”
    慕容战剧震道:“当然是敌人防御力量最强大之处,那才是料想不列的,不过这不就是以硬碰硬吗?”
    庞义道:“照现时的情况来看,敌人的防御是坚不可摧,不论从东南西北那个方向进攻,都是非常艰苦。”
    江文清瞄刘裕一眼,轻轻道:“你会选从东门进攻吗?”
    刘裕感到她瞄自己那—眼充满能摄魄勾魂的魔力,又似乎在说明地也拥有同样高超的智慧,猜到他和屠奉三的策略。
    庞义老实地答道:“拣东门等若送死,一边就是颖水之险,沿岸处满布地垒箭楼,南面则是敌人的拒马阵和守阵的箭手,说不定还有几座投石机,我们倾尽全力恐怕仍摸不到东门。”
    慕容战道:“可是如攻陷东门,我们可长驱直入,敌人必然阵脚大乱,弄不清我们究竟是要攻东门还是小建康。”
    屠奉三道:“所以颖水西岸的码头区是敌人必守之地,反之如我们进攻其它三门,敌人还可以诱我们深入,然后从夜窝子出击,多方同时猛击我们。”
    红子春担心的道:“攻打东门会令我们付出沉重的代价,划算吗?”
    此时拓跋仪回来了,兴致勃勃的加入会议。
    刘裕向拓跋仪解释一遍后,微笑道:“边荒集颖水东西沿岸一带,防御力似强实弱,是我们力能攻克的,只要我们完成两个条件。”
    姬别道:“什么条件?”
    屠奉三道:“就是摧毁颖水东岸的箭楼和破坏拦河的两重木栅。”
    拓跋仪喝道:“好主意!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城墙的边荒集是很难同时应付前后夹击的,当你们从南面发动攻势,我可以由北面沿颖水压逼敌人,令他们没法集中力量抵御你们。”
    阴奇道:“颖水东岸的箭楼包在我身上,有挡箭车加上火器,清除它们是斩瓜切菜般的容易事。敌人肯定不会将大军摆在东岸。”
    刘裕欣然道:“前后夹击太便宜敌人了,我要的是在浓雾的掩护下,四面八方的冲击敌人,于敌人忙于应付之际,突然向沿岸区发动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击,瓦解敌人本已低落的斗志。”
    江文清柔声道:“我们的双头船是否町在这种情况下稍尽绵力呢?”
    屠奉三代答道:“能否破关,全看大小姐精湛的水上战术。”
    刘裕心中百般滋味,随着敌我形势的变化,作战计划不住修改,最后的方案终于拟定。回想从前,开始时很多想法都是不成熟的。在这个战略考量的过程里,他学到当主帅的珍贵经验。最使他有深刻感受的是众人对他的信任,而这种对领袖的信心,建立于淮水之战的大胜,令上下一心,人人为共同目标奋斗。假如有一天,北府兵出现同样的情况,不论桓玄和孙恩,都没可能是他的对手。
    江文清道:“明白了!两重木栅根本不放在我心上,只要从水底加以破坏,我可以凭双头船的铁制船头破闸直上,从水上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红子春大喜道:“逆水而行仍办得到吗?”
    江文清道:“人力加风力,再加上把木栅水底的部分无暗中破坏,绝对没有问题。至于如何令敌人措手不及,便要靠其它方面天衣无缝的配合了。”
    阴奇道:“破坏木栅由我负责,以前我们振荆会为对付两湖帮,训练了大批专事从水底搞破坏的手足,此事由他们进行,应是绰有余裕。”
    江文清欣然谢道:“我们又再次并肩作战了。”
    刘裕心忖这也是异数,江文清和阴奇本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彼此性格作风均截然不同,但因一次生死与共的并肩作战,建立起深厚的交情,所以阴奇乐意提供协助。
    此时他更有信心江文清和屠奉三联合起来的作用,会超过其实力的总和,因可互补不足。最微妙是在形象上,江文清因是江海流的女儿,得到南方帮会的尊敬;而屠奉三则是恶名远播,人人惊惧的人物。两人合作,当然令人又敬又畏。
    屠奉三道:“现在大家该清楚掌握今次反攻计划的重点,余下就是如何配合和细节小问题。幸好尚有一晚时间,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卓狂生道:“计划不要定得太死太精细,临场发挥,能随机应变,方是最佳策略。”
    屠奉三笑道:“卓馆主言之成理,我们可以开始了。”
    “荒人擅用火器,我们第一次攻打边荒集便曾吃过大亏,所以我特别嘱人在北方搜罗火器,以毒攻毒,让荒人惊奇一下。哈……”燕飞认得足慕容麟的声音,心中暗忖,他手上究竟有么厉害火器呢?
    边荒集是个没有城墙护河的城池,其攻防战的方武亦与其它城池有别,必须凭仗障碍陷阱,配以巨大杀伤力的火器,方有稳守的可能性。边荒集的第一场大战,充分显示出荒人的创造力,为城池攻防战写下新的一页,同时也启发了敌人。
    另一人道:“太子不可不如,这批西瓜皮炮威力惊人,且有千个之多,如我们采取诱敌之计,诱敌人主力深入,肯定可一举击垮敌人,绝无侥幸可言。”
    说话的是宗政良。
    燕飞大讶,慕容鳞和姚兴似乎巳“和好如初”,再不因‘盗日疯'而心存芥蒂。
    慕容鳞意气风发道:“政良!东西是你找回来的,就由你向太子和狄将军解释西瓜皮炮的威力和用法。”
    由于人马不住接近,声音更为清晰。
    宗政良道:“这批火器我是从东莱的火器厂买回来,形似大西瓜,故名西瓜皮炮。外壳是用二十层纸制成,再包两层麻布,内装火药。厉害处是每个放入一百五十枚小铁蒺藜,顶上安引信,用时像爆竹般点燃抛送,纸壳爆裂时,蒺藜四射,防无可防,如击中眼睛面门,更可立即重创敌人。”
    姚兴大笑道:“如此将可补‘盗日疯'之失。”
    姚兴、慕容鳞、宗政良、狄伯友和十多名将领,来到盛丰海味外的东大街附近,勒骑停下,掉转马头,朝东门方向瞧去。
    车轮声自远而近。
    燕飞按下刺杀姚兴及慕容麟的冲动,一来因没有得手的把握,更因想到除非能同时杀死姚兴和慕容麟,否则作用不大,而这是没有可能的。最怕是对方生出退意,来个焦土大撤退,那便是弄巧反拙了。
    同时扪心自问,敌人确是穷竭心力地应付今次荒人的反攻,只是这批厉害火器,已足以粉碎荒人的反攻美梦。假如大雾没有如预测般出现,此仗将以荒人的全军覆没告终。
    不过纵然大雾降临,敌人有火器助阵,加厂可固守高楼林立的夜窝子,仍是占尽上风。
    慕容麟道:“荒人兵力远及不上我们,故只有采取惑敌之计,装作从四面八方攻打我们,事实上却集中力量在我们防线的某—点作突破。所以政良这诱敌深入之计,是上上之策。”
    宗政良得慕容麟赞赏,兴奋的道:“我很清楚荒人,他们说话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行事则不守常规,猜测他们会用什么战略,等如猜测疯子的行为。我认为应付他们的方法,是在夜窝子部署应变的部队,那就不论荒人猛攻何处,我们也可以狠狠还击。这正是诱敌主力深入险地的战术。”
    慕容麟欣然道:“太子有何高见?”
    姚兴领头策骑移往对街的行人道上,好让装满西瓜皮炮的辎车通过,一时街上充满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和护行骑卜战马踏地的啼声。
    混乱的杂音丝毫不影响燕飞一对灵耳的收听能力,一颗心却不住往下沉,敌人守中带攻的战术确是无懈可击,不容易破解。最大的问题是敌人兵力在己方一倍以上,又有险可守,防御重重。己方除靠一场浓雾外,在很多方面都比不上敌人。
    自己是否仍要留在这衷发呆呢?
    姚兴道:“假如敌人水陆两路夹击边荒集义如何呢?在水路上,我们绝非拥有十二艘双头船,战斗力强盛的大江帮对手。”
    慕容麟道:“我一点都不担心,还希望他们蠢得从水路攻来。颖水西岸不但是我们重兵所在,且有地垒箭楼大幅加强防御力。如果太子还不放心,我们可以在小建康和东门分别部署两支轻甲兵,配以投石机和火箭,一定可杀得敌人船毁人亡。”
    宗政良也道:“我们占有上游之利,可放逐淋上火油、装满易燃物的火船顺流克敌,任他们的双头船如何厉害,也难以抵挡。”
    姚兴沉声道:“伯友认为我们采取这些方法,可守得住码头区吗?”
    狄伯友沉吟片刻,道:“敌人兵力远及不上我们,以硬碰硬,敌人必败无疑。如他们水陆两路来攻,必须把主力投进西岸的战斗去,如此我们便可以西瓜皮炮和精兵—举克敌。火船的提议非常好,只要敌人成功破栅,我们便用火船之计,配合狂击猛打,此战稳胜无疑。”
    姚兴道:“就这么决定。”
    最后一辆辎车驶过,姚兴等策马追在车队后,进入夜窝子去。
    燕飞长长吁出一口气,让脑袋冷静下来。
    现在仍未是离开的时候,因他有更吃紧的事去办,就是要设法毁掉这批火器。
    首先,他须弄清楚敌人把西瓜皮炮藏到哪里丈,至于如何破坏,可以慢慢想办法。
    今次反攻边荒集绝不容易,因为敌人全是战场经验丰富的战士,在防守上算无遗策,且思虑周详,一个不好,荒人就不是来反攻而是来送死。
    想到这里,燕飞重返地道里去。
    第十一章 天意难测
    拓跋珪有个秘密,从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燕飞在内,就是他害怕进入城市。
    他并非怕城市人多,而是怕被城墙团团围起来的感觉,只有在一望无际的旷野草原,他才感到安逸自然。而且城市各处目标明确,身处其中,会使他产生出像被箭锋瞄准了般的不安全感。
    自懂事以来,他一直过着东奔西逃的生活,也养成了不被敌人缀上的习惯,成为马贼后,这种战略更被他发挥到淋漓尽致。换过任何人,绝不肯放弃平城、雁门这种军事重镇,他却毫不惋惜的做了。
    现在离盛乐只有两里路,可是他仍选择在城外立营,尤其在此未知慕容宝会否中计的紧张时刻。
    从小他便是个有丰富想象力的人,每晚躺在帐幕里,都要沉醉在幻想的国度里,想象驰骋于奇异的地方,遇上千奇百怪的事物,至乎如何重建代国,成为无人能与争锋的霸主,即使夜夜难以成眠,仍苦中有乐。
    过度的联想力,是要付出代价的。他会想列别人想不到的情况,也多了不必要的顾虑和恐惧?身边的人或敌人只看到他坚强的一面,事实上他也有脆弱的地方。
    张衮的声音在帐外道:“族主!有天大的好消息。”
    拓跋珪站了起来,揭帐而出。
    十多名亲信将领聚集帐外,人人脸带喜色。
    拓跋珪沉声道:“是否慕容宝中计了?”
    全体将士下跪。
    张衮大声道:“敬禀族主,慕容宝在黎阳集结船只,第一批二十多艘船已于二天前逆流而上,朝盛乐驶来。”
    拓跋珪心中一阵激荡,涌起连自己都没法明白的浓烈情绪,热血直冲脑门,浑身沸腾。
    慕容宝中计了。
    多少年来,拓跋族一直在生与死的界线间挣扎求存,从不得不为马贼,到重夺盛乐,其中的过程冷暖自知,难对人言。多年的坚持不懈,艰苦奋斗,巧妙部署,现在终取得一个不容有失的干载良机。
    拓跋珪暂放下心头大石,肩上的千斤重担,似听到自己喃喃自语道:“我们立即回盛乐去。”
    由攻克平城那一刻开始,他便晓得自己在进行一场豪赌,对手足自谢玄去后,天下无人能敌的霸主慕容垂,赌的是他拓跋鲜卑族的荣辱存亡。
    到慕容垂派出儿子率八万雄师来讨伐他,拓跋珪仍是如履薄冰,因为只要慕容宝懂得只和他比拼实力,以稳扎稳打的方?来和他进行一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持久战,逐分削弱拓跋族的战力,逐寸地侵占他的土地,此战必败无疑。
    现在慕容宝终于巾计,以盛气凌人之势,直扑盛乐,摆出誓将盛乐夷为平地之态,便变成深入我境的孤军,再难保持一面倒的优势。
    眼前成果,岂是容易得来?
    攻克平城后,他每天都盼望这一刻的来临,他一直在等,等候任何事情会朝这方向发展的征兆,那种感觉便像在接受命运的考验,看看究竟老天爷会否关照他,还是和他开个可令人欲哭无泪的玩笑。
    梦想终变成现实。
    “族主!族主!”
    拓跋珪像从一个梦里醒过来般,茫然回头,方发觉自己在揭开帐幕,准备步入帐内去。
    “什么事?”
    张衮低声道:“公羊信和他的手下从边荒集回来了。”
    拓跋珪愕然道:“什么?”
    张衮又重复一遍。
    拓跋珪一时间仍没法掌握张衮说的话:公丰信?边荒集?想了想后,终记起派遣公羊信到边荒集的秘密使命。可是一切都变得非常遥远,比起慕容宝的鲁莽行事,是那么的不关痛痒。
    好一会后,拓跋珪道:“着公羊信来见我!”
    在鲜卑族女骑的簇拥里,纪千千和小诗策马疾行,风娘形影不离地追在后面,穿林过野。
    大燕军像掩没大地的洪水,朝西南方推进,火把光照得远近林野一片明亮。
    纪千千心忖,如果不是慕容垂曾和她讨论过对付慕容永的战略,此刻将会如在梦中,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究竟要到哪里去?
    又或去干什么?
    总是这般的书伏夜行,所为何由?
    慕容垂的兵法诡奇莫测,天下间确难有能与他争锋之人。
    自己真能在击败他一事上出一份力吗?
    尤其当敌人变成燕郎和拓跋珪,慕容垂当然不会和她讨论,还会千方百计隐瞒实情。在那样的情况下,她能发挥的本事更是有限。
    所以她必须在慕容垂尚未对她有戒心前,尽量了解他,掌握他军队的实力,做到见微知着,令慕容垂无法瞒她。
    号角声在前方响起,节奏明快,充盈空气的感觉。
    纪千千心中一动,暗忖就凭自己对音律的造诣,由燕人的号角声入手,先掌握对方整套凭号角传达信息的方法:如此一点一滴,终有一天,她会对大燕军的行军方法了如指掌。
    地面上传来对象移动的声音。
    燕飞喜出望外,却又患得患失,心忖老天爷竞如此关照自己,敌人竟把西瓜皮炮搬到采花居地道出门处的大堂来。又怕是一场误会,敌人只是搬来其它东西,使他坐失从秘道外出追踪西瓜皮炮藏处的良机。
    不过他还可以做什么呢?只好坐下来苦候在大堂内搬东西的敌人离开。
    闾着无聊,燕飞抛开一切疑虑,全神贯注上方大堂的动静。
    人声传来。
    以燕飞的本领,仍没法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忙站立起来,走到石阶顶,把耳朵贴在地道出口较薄的石盖处去。
    “燕飞是否真的已离开了呢?”
    因隔了一重石板的关系,声音空洞古怪,不过燕飞仍认得是宗政良的声音,暗叫一声谢天谢地,放下心头大石。
    西瓜皮炮真的被送到这里来,安置妥当后,敌人的领袖顺道在这个好地方继续商议。
    狄伯友道:“事后我们曾遍搜边荒集,包括所有地库秘室,仍不见燕飞的踪影,应该早已离去。”
    慕容麟叹道:“换了是别人,我敢肯定早夹着尾巴有多远逃多远,但燕飞嘛!却很难说。他是个可怕的刺客。”
    宗政良道:“荒人行事不依常规,只看燕飞在边荒集失陷后,仍有本事斩杀竺法庆,便令人不敢对他掉以轻心。事实上的确没有人目击他离开。”
    慕容麟道:“太子在想什么呢?”
    姚兴道:“我在想边荒集这么多废弃的空楼房,说不定还有尚未被我们发现的秘室或秘道,令燕飞可轻易找到藏身之所,问题便非常严重。”
    燕飞暗叫不好,如对方由采花居开始找寻秘室秘道,自己只好杀出边荒集去。
    宗政良道:“若他躲在夜窝广外的废墟,我们反容易对付,我们已在夜窝子扼要的楼房高处,派人轮更放哨,任他身法如何高明,仍难避我方耳目。”
    狄伯友道:“这个燕飞真累人不浅,累得我们费尽工夫精神,到现在仍有三百多人尚未复元。”
    又叹一口气道:“至于秘道地室,更令人头大,我们难道须搜遍夜窝子的数百幢楼房吗?”
    慕容麟道:“不搜索清楚怎能安心,说不定在我们脚下便有秘室秘道,如此便糟糕至极点。”
    下面的燕飞听得大吃一惊,心呼不妙。这条秘道的入口,虽设计巧妙,可是对方如出动精于此道的工匠,肯定再难遁迹潜形。
    姚兴道:“这个倒可以放心,这座楼房前身是著名妓院采花居,只是个风花雪月的场所,没有人会弄间秘室又或开辟秘密通道。反是我所居住的洛阳楼,以前是边荒集名人红子春的大本营,必须仔细查察。”
    宗政良道:“对!我们只须专挑边荒集有头有睑的荒人居所搜查,当可不用白耗人力。”
    慕容麟咒骂道:“若给我找到燕飞,我会割下他的肉来尝尝,始能泄我心头之恨。”
    姚兴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办,希望再忙一晚,可一劳永逸,我操他娘的燕飞。”
    足音远去,然后回复宁静。
    燕飞在石阶坐下来,暗抹一把冷汗。
    敌人将会忙碌一晚,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哈!
    反攻前最后一个军事会议圆满结束,刘裕提醒各人道:“明天天亮前我们全体在湖西的练兵场集合,于第一线曙光出现时举行出征誓师大典,这是我们卓名士拣选的良辰吉时。”
    众人轰然答应,气氛热烈。
    高彦道:“请恕小弟要缺席,因为老子我必须连夜立即赶赴前线,侦察敌情。”
    庞义笑骂道:“你究竟是小弟还是老子?”
    屠奉三道:“理你是老是嫩,必须特别留意颖水东岸的情况,查清楚除了箭楼石垒外是否另有伏兵,此事至关紧要。”
    阴奇笑道:“你如办事不力,第一个遭殃的将是你老广我:”众人放声大笑,阴奇罕有和人说笑的,所以忽然说起笑来,特别有趣和亲切。
    拓跋仪动容道:“对!以姚兴的擅守、慕容麟的狡猾,绝不容东岸如此轻易落入我们的手上,必有防备。”
    红子春笑道:“日防夜防,大雾难防,伏兵有屁用!”
    他的话又惹起一阵哄笑。
    高彦怪叫一声,打个觔斗出帐去了。
    卓狂生追在他身后出帐,摇头叹道:“这小子愈来愈爱耍猴戏,该是因追求小白雁不遂,愈来愈猴急,显露出猴性。”
    笑声中,众人纷纷离开。
    刘裕道:“屠兄,文清请留步。”
    等帐内剩下他们三人,江文清道:“还有什么事要商量的?”
    屠奉三道:“此战现在的成败,已系于颖水的争夺战上:敌人始终占有上游之利,像我们以前便有以檑木对付敌船之法,所以必须计划周详,方可以夺得颖水的控制权。”
    江文清沉吟片刻,道:“水战最厉害的手段,首数火攻,敌人夹岸设箭楼,放置投石机,正是要以火箭投石对付我们闯关的战船,假如我们没有陆上的配合,与送死没有分别。”
    刘裕道:“照红老板的顶测,大雾来前会有一场豪雨。”
    江文清欣然道:“如此敌人将没法以火攻对付我们?”
    层奉三道:“我敢肯定,届时敌人在柬岸的密林区襄会藏有伏兵,以敌人雄厚的兵力,不如此做便足大蠢材,所以我们必须于大雨降临前光收拾这支部队,否则我们姬太少精制的毒火弹便无用武之地。”
    刘裕道:“这支埋伏的部队对我们的计划是很大的威胁,虽然据探子的回报,颖水东岸的密林区不见敌踪,不过这该是合理的,过早部署只会暴露行藏,照我猜测那送粮资到边荒集的二十多艘货船,可轻易运送大批兵马到上游远处登陆,再偷偷的折回来,埋伏在选定的秘处。”
    江文清动容道:“如每船可连人带马载送百名战士,这支部队将有三千之数。”
    屠奉三道:“第一批出发的并不是慕容战的五千先锋军,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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