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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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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无可抗拒的力量往四外冲激,燕飞像被超级风暴刮起的落叶,往后飞抛。
    照道理,他该重撞在后方的殿壁处,事实上后面却是虚虚荡荡,漫无边际,他给送上高空去。
    「蓬!」
    燕飞完全失去了对时间和距离的所有判断力,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道给送往多远,只知最后重重掉在一堆乱草丛里去。
    全身经脉欲裂,肌肉皮肤则灼痛不堪,只知道自己仍然健在。
    晕眩过后,燕飞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曙光初现的天空。
    燕飞猛地坐起来,目瞪口呆的瞧着眼前的情况。
    三座破殿、广场和卧佛全消失了,原来主殿的位置,现出一个方圆数十丈、深陷下去的坑洞,曾在这范围内傲立的树木一株不留,周围的树木只剩下秃干。
    在坑洞外的野草地上,遍布破寺残余的碎石瓦片泥粉,一副大劫后的苍凉模样。
    「哗!」
    燕飞张口喷出鲜血,五脏六腑像翻转过来。
    孙恩呢?还有尼惠晖在哪里?忽有所觉,往左方远处瞧去,孙恩步履不稳的背影映入眼帘,然后没入斜坡的密林内去。
    他肯定对方比自己伤得重,因为,孙恩是最接近洞天佩的人,可惜自己无力去追杀他。
    呻吟声从另一边传来,燕飞忙站起来,循声寻去。
    高彦软玉温香抱满怀的疾走近五里路后,终于后劲不继,放缓下来。
    令荒人感到骄傲的漫长一夜终于过去,前方的天际开始发白,他心中的兴奋之情,是从来未试过的。
    待会诈作为她解除禁制时,要控制自己,规矩一点,千万不可把她当作青楼的姑娘,只可以略占便宜,让大家的关系亲密些儿。
    就在他左想右想,喜翻了心的时刻,臂弯内的小白雁忽然发出一声神舒意畅的叹息,虽仍是美目紧闭,却舒展四肢,累得已抱得吃力的高彦,差点脱手把她丢往地上。
    高彦骇然止步,低头看着怀内的梦中情人。
    尹清雅又蜷缩起娇躯,双手上探,搂着他的脖子,然后张开乌灵灵的妙目,滴溜溜的转了两转,「噗哧」笑道:「傻瓜!我比边荒集更重要吗?为何救我呢?」
    高彦色迷三分醒,虽然神魂颠倒,仍在心中暗忖,老卓的禁制手法真高明,令人完全看不出她有任何受制的状况;例如眼神黯哑,又或四肢发软。相反,她一对美目比以往任何一刻更精灵,动人的胴体充盈活力。
    尹清雅娇嗔道:「为何不说话呢?能言善辩的高彦小子变了哑巴吗?」
    高彦忙陪笑道:「我的小清雅垂询,我当然有问必答。嘿!你没事吗?」
    连他自己也感到话语拙劣,且露出狐狸尾巴。
    幸好尹清雅完全没想到他担心的那方面去,蹙起一对黛眉,生气的道:「给那老混蛋戳中的地方仍有点痛,你的荒人兄弟真不要睑,十多个大男人来欺负我一个弱质小女孩,他奶奶的,终有一天我会教老混蛋尝到滋味。」
    高彦自问,一生人从未听过这么悦耳的粗话,登时神销意软,大失平常水准的道:「只点你一个穴道吗?」
    尹清雅大嗔道:「还不够吗?我将来定要亲手宰了那老混蛋。」
    又得意道:「哼!想点倒本姑娘嘛!哪有这般容易呢?」
    高彦再愚蠢,也晓得出了岔子,正要说话,尹清雅搂他脖子的手松开,改按他的双肩,就那么借力飞离他的怀抱,再凌空作出姿态美妙的翻转,投往离他丈许外的地上。立定道:「算你哩!两次都赖你这个大傻瓜脱身。」
    高彦看着自己仍保持抱着她的姿态的一双手,感觉着无可忍受的空虚感觉,同时全身发麻,心中叫苦。今趟给老混蛋害苦哩!此事如何收拾残局好呢?尹清雅喜孜孜俏立前方,道:「荒人个个心狠手辣,你坏了他们掳人勒索的奸计,等于背叛了他们。嘻!你现在肯考虑我的提议了吗?」
    高彦颓然垂下双手,脑袋一片空白,茫然道:「甚么提议?」
    尹清雅跺脚嗔道:「你的脑袋是用甚么做的,当然是随我返回两湖,你还有其它地方去吗?时间无多,你再犹豫不决,恕本姑娘不奉陪哩!只好任你被人五马分尸,自生自灭。」
    高彦差点要痛哭一场,一场欢喜一场空,倍令人难受。现在该怎办好呢?他听到自己在道:「你爱我吗?」
    尹清雅脸蛋各升起一朵红云,嗔怒道:「此时此刻还来这一套,我不理你哩!」
    高彦也想不到自己会说出如此不合时宜的蠢话,不过,他实在想不出更恰当的话,千里逃亡以培养感情的大计已宣布泡汤,他还可以有甚么法宝呢?
    尹清雅道:「你在犹豫甚么呢?随人家去吧!可是不要胡思乱想,人家只是看你可怜兮兮、又孤苦无依、兼念你不顾一切救人家脱险,才可怜你,却绝不是爱上你。」
    高彦摇头道:「不要骗自己哩!你的口虽说出这样的话,但你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却说出心底里的话。我们彼此是一见钟情,天打雷劈也不能分开我们。」
    尹清雅瞪大美目看他,不能相信的道:「你真的这么想?」
    高彦豁了出去的道:「这是事实!」
    尹清雅一拍额头,娇呼道:「我的老天爷!世上竟有像你般的自大家伙。好吧!我们从此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再让我碰见你,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转身欲去。
    高彦大骇追去,嚷道:「不要走!」
    尹清雅怒叱一声,反手一掌拍向高彦,正中高彦胸膛。
    高彦惨叫一声,喷血抛飞。
    表面看,尼惠晖并不像受伤,只是花容惨淡,可是,燕飞知道她五脏六腑俱碎,返魂乏术,只余最后几口气。
    她躺在一处草丛内,看着蓝天,神色宁静,见到燕飞出现身旁,柔声道:「不要移动我,不用浪费真气,我想平静的离开。」
    燕飞在她身旁蹲下,叹了一口气。
    尼惠晖道:「看到仙门了吗?」
    燕飞点头道:「虽然看不见,但我却感应到。」
    尼惠晖双目亮起来,道:「是怎样子的呢?」
    燕飞答道:「那确是个离开这层次宇宙的出口,里面包含着另一广阔无垠的空间,秘不可测。不过,仙门一闪即逝,除了立下大决心的人,否则很易错过。」
    尼惠晖道:「孙恩掌握到仙缘吗?」
    燕飞道:「我只见到他负伤离开。」
    尼惠晖心满意足地叹息一声,道:「我真的很感激你,你证实了我爹的信念。我死后,请把我葬在仙门曾开启过的地方。」
    燕飞正要答应,尼惠晖已断了气,双目安然瞌上,含笑而逝。
    尹清雅一把抓着高彦襟门,硬把他从仰跌处扯得半坐起来,差点哭出来的道:「你为何不还手?如果我不是及时收起大半掌力,只这掌可要了你的小命。」
    高彦剩下半条人命,仍神情兴奋,不理口角的血污,道:「我要证明你是爱我的。哈!原来你真的这么爱我。」
    尹清雅气得改拉为推,推得他再次四脚朝天,弹起身来叉腰大怒道:「你这臭小子不识好歹,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好绝了你的痴心妄想。听着哩!」
    高彦挣扎着爬起来,抚着陶膛痛得面容扭曲的道:「有甚么事以后慢慢再说,我现在这里痛得要命,说不定一口气撑不过来便要断气,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我的乖雁儿快来给我揉揉,就像上次我为你搓小肚子那样儿。」
    尹清雅现出差点给气死的娇俏表情,道:「休想骗我,杀你那么容易吗?在巫女河我那一掌都没法要了你的狗命。」
    高彦一愕停手,呆看着她。
    尹清雅见此话奏效,秀眸射出矛盾的表情,装出恶兮兮的模样道:「没听清楚吗?当时根本没有第三个人,从背后暗算你的就是本姑娘。现在梦醒了吧!我从没有爱上你,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高彦道:「原来你真的爱我。」
    尹清雅失声道:「甚么?杀你竟是爱你?」
    高彦得意洋洋的道:「当然不是这样。哈!我都说过,没有人比我更明白你。哈!你是为我着想,怕我真的回不去边荒集,从此失去做人的乐趣,所以牺牲自己,故意顶替从背后暗算我的无良凶手,好绝了我的心,悬崖勒马,趁早回去向我的荒人兄弟求宽耍让我告诉你吧!我……」
    尹清雅用双手捂着两边耳朵尖叫道:「闭嘴!我不想再听下去,更不想与你这个讨厌的小混蛋瞎缠下去,我要回去与我帮的人会合,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蓦地西面蹄音传至。
    尹清雅色变道:「荒人来了,你快找地方躲起来。」
    高彦一口道:「躲甚么呢?」
    尹清雅抢前执着他胸襟把他提得站起来,道:「你救了我,荒人肯放过你吗?」
    高彦道:「该没有问题吧!都说你是关心我的,我告诉你吧!今……」
    尹清雅一指戳在他胁下,高彦软倒在她怀内。她猛一跺足,露出又嗔又怒的表情,然后拦腰把他抱起,展开身法,望东去了。
    假如尼惠晖能掌握那剎那的时机,遁入仙门内,是否便能超脱生老病死,逍遥自在,永世不灭,不用长埋香骨于黄土之下呢?恐怕没有人有答案。
    对仙道之说,他虽不否定,却从没有对这方面生出兴趣,只是姑妄听之。可是,刚才他是身历其境,且亲手打开仙门,面对能成仙成圣的千载良机。现在对仙道的感受当然是另一回事。
    三佩合一予他的震撼是无可比拟的。
    他立在尼惠晖埋骨的无碑之穴前,心中思潮起伏。
    燕飞没有后悔错过了仙机,对他来说,直至这一刻,最重要的仍是纪千千,即使仙门此刻再次出现在眼前,他的选择还是留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世界呢,难道真的只是被封闭在一个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的梦域里,一切都是虚幻的?而像孙恩、尼惠晖或她的爹等异种,方想逃离这场梦,其它人包括以前的燕飞在内,都执假为真,不知道人世只是一场春梦。
    我的娘!
    这种事最好不要想,因为愈想愈胡涂。
    孙恩既去,和他的决战已变为不了了之,自己现在该否立即赶返新娘河呢?可是见不到宋悲风和安玉晴,他始终不能放心。照道理,他们理应在附近,见到收藏心佩的地方发生这么奇怪的事,却没有赶来看个究竟,是甚么原因呢?仙门将永远成为他心底里永远不可以告诉别人的秘密,包括纪千千在内,不是他自私,而是不想动摇别人对这世界的信念,那会令人感到不安、混淆和对不明白和超乎想象的事物的本能恐惧,至乎不能全情投入这段生命的动人旅程去。
    事实上,尽管他不愿承认,他已成为掌握到成仙成圣的法门的唯一一人。除非孙恩当时也感应到仙门,则天下间便只有他们两人晓得破空而去的方法。
    燕飞现在当然办不到,可是有一天,若他的丹劫和丹毒玄功,能重演天地心三佩合壁的招数,便可以像刚才般重新开启仙门,趁那一闪即逝的时机脱茧而去。
    不过,他并不会朝此方向努力,因为,先前仙门开启的一刻,他一丝不疑地把握到仙门只容一人离开。既然不能与最心爱的人携手离开,他是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的。
    唉!
    他情愿感应不到仙门,永远也不晓得在这现实之外,尚有无穷尽的可能性。
    倏地心中忽现警兆。
    燕飞再扫视一遍尼惠晖的埋骨处,肯定没有人可以发现泥土被翻动过,才迅速离开广阔的大坑穴,到五十多丈外没有受损的丛林里藏起来,遥窥坑穴的情况。
    破风声自远而近,二十多人穿林过野的出现西北方,迅速来到坑穴边缘,方才止步。人人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
    燕飞认得的有姚兴,他正神情惊异地呆瞧着大坑穴和周围受摧残的树木。
    他旁边有位长得比他更高,皮肤白皙嫩滑如女子,身穿白袍长相俊秀,却浑身邪异之气的中年男子,形相特异,非常惹人注目。
    其它都是羌族的高手,人人体型骠悍,看外表便知均为好勇斗狠的战士。
    接着又有十多人沿他们出现的路线赶来,领头者赫然是为慕容垂办事的「小后羿」宗政良,北方最有名的刺客。
    宗政良来到姚兴的另一边,失声道:「我的娘!这是甚么一回事?」
    姚兴道:「昨夜天明之前,东南方忽然传来阵阵雷响,整个边荒彷似抖动起来,集内即使最熟睡的人也被惊醒过来,然后,守夜的见到白光在这山区内冲天而起,好一会方消失,弄得集内人心惶惶,不知是何凶兆。」
    宗政良深吸一口气道:「如此异事,确是闻所未闻,这坑穴分明是一次威力惊人的大爆炸产生出来的,只看这坑穴宽达三十多丈,坑穴周围的树木均枝叶脱落,呈向外弯之状,附近积雪又消失无踪,似被蒸发掉,便知爆炸的威力是如何惊人,幸好这是荒山野岭,如发生在城内,肯定可把大片房舍摧毁,人畜不留。奇怪的是,昨夜天朗气清,没有雷电。」
    姚兴道:「如我记忆无误,此处该是卧佛破寺所在之处,现在佛寺已化作飞灰。」
    转向身旁的白袍人道:「大法师对此有何看法?」
    燕飞心中一动,暗忖,这被称为大法师者,当是从波斯来的波哈玛斯,呼雷方正是被他的精神邪法,弄得痴痴迷迷的。不由暗叹一口气,如非自己身负内伤,说不定可以找机会刺杀他,便可以解开呼雷方的精神禁制。
    波哈玛斯沉吟片刻,胸有成竹的从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坑穴是被天上降下来的火石与地面猛烈撞击而成。此为天大凶兆,该应在东南方,与建康有关,预示建康朝廷会发生改朝换代的大事。」
    燕飞心中一颤,波哈玛斯这番话会很快传遍南北,动摇人心,也使风雨飘摇的司马皇朝受到不可理喻的困扰。
    「天命」是最难测的东西,亦最能影响人心所向,而晓得真相的他和孙恩,都不会为司马氏辟谣,何况说出来亦不会有人相信。
    果然宗政良道:「天生异象,地有灾劫,此为天人交感,看来司马氏灭亡之日不远了。」
    姚兴道:「幸好大法师学识渊博,释去我们心中的疑虑。回集后我们公布法师之言,以安人心,同时把此异象在南方散播,好动摇司马朝廷的根基。南方的世家大族,一向爱疑神疑鬼,此事千真万确,当然更能造成影响。」
    宗政良大笑道:「太子此计妙绝。」
    姚兴似不愿在灾场多留片刻,道:「我们回集吧!」领先去了,其它人忙随其后。
    到灾场回复冷清,燕飞盘膝坐下,疗治因关闭仙门发生的爆炸而致的内伤。他对自己的去向作出了决定,只要他可以恢复功力,今晚便潜入选荒集去,刺杀波哈玛斯,以解除呼雷方因他的邪术,受到的精神禁制。
    这亦是对敌人的一个警告,显示荒人能刺杀集内任何人的本领,只要集内敌人人人自危,光复边荒集的大业,事半功倍矣。
    事实上,他亦须找些比较刺激的事来干,以把心神从仙门的事抽出来,最好是忘个一干二净。
    “舒服吗?”
    被她抱着的高彦早心神俱醉,飘飘然不知人间何世,只恨双手没法移动,不能把她反搂着。闻言道:“我现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尹清雅一对大眼睛闪亮亮地看他,奔跑的速度却没有分毫慢下来,欢喜的道:“你抱过雅儿,现在雅儿抱还你,这是公平嘛!”
    高彦享受着她银铃般的动听声音,心儿高燃爱之火焰,心忖,这种公平肯定占便宜的是自己,如此的分析,当然不可以宣之于口,忙道:“公平公平!我爱你,你爱我,非常公平。”
    尹清雅笑道:“你以为我抱你便是爱你吗?去见你的大头鬼吧!我只是见你武功低微,又跑得气都喘了,为了救你一次,以还你救我一次的债,所以才抱你走这么远,可不是爱上你哩!”
    高彦尚未有机会回话,整个人已给她抛往一堆厚草丛内,跌个七荤八素、满天星斗。
    尹清雅的如花玉容出现上方,掩着嘴娇笑道:“我的高公子,乖乖在这里躺上半晌,穴道自然会解开。你若不想被你的荒人兄弟宰掉,该懂到何处去吧!嘻!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大家是扯平了,以后各不相欠。”
    高彦心焦如焚的道:“我救了你两趟啊!”
    尹清雅大嗔道:“建康那次怎可算数,我是凭本事脱身的,只是你糊涂吧!我走哩!”
    高彦大嚷道:“没有吻别吗?”
    尹清雅的声音从南方远处风一般送过来道:“去你的娘!”
    高彦哭笑不得,心叫倒楣,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田地呢?一切都完了。
    忽然手足又回复气力,坐了起来。
    老卓那老混蛋是怎么弄的,累得自己不但救美不成,还要佳人打救,最后更遭无情抛弃。
    自疯狂爱上尹清雅后,他首次感到心灰意冷。无论他如何妄顾现实,终是自小在江湖打滚的人,明白到如让尹清雅返回两湖,想不一刀两断也不成。难道自己敢到两湖帮的地头去找她吗?且高彦自问,对娘儿最在行,心忖,像尹清雅这种美得像可滴出蜜糖来的娇女,最惹狂蜂浪蝶,最要命是她刚情窦初开,多情善变,恐怕不用一年半载,她已把他置诸脑后。唉!一年半载眨眼即过,还不知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复边荒集。自己应否死了这条心呢?正自嗟自怨之际,风声响起,小白雁从天而降,落在身旁,慌张道:“快走!敌人来了。”
    高彦喜出望外,心想,卓狂生等定是将功赎罪,把她赶回来,忙装出英雄模样,好再次拯救美人,拍胸道:“有我高彦在,什么都有办法。”
    小白雁急道:“你再不走我不理你了,唉!西面又有荒人,东南两面是官兵,只有渡过淮水进入边荒,才想办法回两湖吧!死高彦,你究竟陪不陪人家。”
    高彦早脸色发青,虽说何无忌只是装模作样搜捕荒人,但如真的抓起自己,肯定会拿他祭军旗。哪还有心情扮英雄,跳将起来道:“随我来!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一带的形势哩!”
    燕飞睁开眼睛,已是黄昏时分。
    他藏身在一座山腰的树丛内,居高临下地瞧着山脚下的坑洞。
    他多么希望卧佛寺依然健在,洞天佩弄出来的坑洞只是一场噩梦。纵使他不愿意承认,可是眼前的坑洞,已打破了他所有一向深信不疑的信念,彻底改变了他对生命的看法,为他和纪千千的苦恋,添加了完全不同的意义。
    他又再次生出孤独的感觉,这感觉并非人多人少的问题,又或因纪千千并不在他身旁,而是那种因晓得仙门之秘、无以名之“局外人”的奇异情绪。
    就像此刻,看着眼前夕阳西照下的美丽山区,他便心不由己的去思索,眼前的世界究竟是什么一回事,一切有何意义。正是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滋味,令他感到孤独,真正的孤独。
    洞天福地乍现即逝的震撼仍未过去,使他提不起劲去做任何事,但又感到这种心态对不起纪千千,对不起边荒集、是一种罪过。他的心情是没法子形容的。
    唉!该怎办好呢?必须找些最刺激的事来做,以吸引自己的心神,令他能再次纵情投入眼前的人间世去,把这段生命的旅程视作终极的目标,忘掉一切。
    他可以办到吗?忽然间,他清楚自己和纪千千的相恋出现了危机,问题来自他。
    这想法令他战栗不安。
    燕飞发觉自睁开眼后,目光一直没法离开坑洞,直至这刻也办不到。深吸一口气后,又徐徐吐出一口气。
    从没有一刻,他比现在更明白佛道中人的追求,那是来自深心处的一种渴望。此时,他反希望孙恩没有离开,至少可以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感觉或会好得多。
    他的内伤已痊愈大半,只要再过一晚工夫,该可复原过来。
    不过,他已失去耽在这里的心情,眼前的坑穴,似在默默细诉着这世界外的天地,令他感到处身的现实,只是个不真实的梦,此感觉会令人发疯,他必须立即离开白云山区。
    燕飞弹了起来,朝边荒集的方向掠去。
    高彦在一道小溪旁双膝下跪,叫道:“我走不动哩!大家在这里好好休息。”
    落在小溪另一边的“小白雁”尹清雅一脸娇嗔的跃到他身旁,叉腰怒道:“快给我站起来,这处离淮水只有二十多里,随时会被敌人追上来。”
    高彦咕哝抗议道:“由天光狂奔至天黑,你当我是铁打的吗?”
    就那么把头浸入溪水里,大喝几口。
    尹清雅哂道:“看吧!你这小子有什么值得我看上你的资格,样子只是过得去,说话则口不择言、满口脏言秽语、武功又低微、好逸恶劳、人又糊涂,蠢得像条猪。”
    高彦把头从水里抬起来,任由水珠从头发滑下来,弄湿大片衣襟,笑吟吟道:“我的缺点正是我的优点。什么规行矩步、武功盖世,终日想着如何去算计人又如何呢?人是要生活的,只要快快乐乐渡过此生,便是最大的成就。你跟着我,担保错不到哪里去。”
    尹清雅嗤之以鼻的道:“发你的千秋大梦吧!本姑娘会跟着你吗?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进水里去,让你享受活该的生活。嘻!活该的生活。”
    高彦盯着她因说话起伏不停、玲珑浮凸的酥胸,欣然笑道:“告诉我!你试过和别人一起时这么开心吗?试过时间过得这般快吗?”
    等了半晌,奇道:“为什么不答我,是否不敢坦白说出来呢?”
    尹清雅神色不善的道:“你贼眼兮兮的在看什么?”
    高彦辛苦的站起来,舒展筋骨道:“当然在欣赏我动人的小清雅。”
    尹清雅大怒道:“再说一句什么你的我的,我会把你饶舌的舌头割一截出来。”
    高彦举手投降道:“不说了不说了。雅儿息怒。天都黑哩!附近有个荒村,不如我们今晚到那里借宿一宵,共渡一个温馨的晚上,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如何?”
    尹清雅沉声道:“你在说什么?”
    高彦嬉皮笑脸的道:“即使不是在同一张榻子上,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温温馨馨的,大家也可以……”尹清雅娇叱一声,挥拳朝他面门轰去。
    高彦一声“饶命”,转身便逃,其速度之快是尹清雅没预料到的。
    尹清雅气得七窍生烟的穷追在他背后,怒道:“小子装蒜,内伤根本不严重。”
    高彦拼命逃跑,仍不忘回应道:“本少爷的内功与别不同,高人一等,兼深不可测,岂是我的未来娇妻小雅儿可以轻易揣测呢?”
    尹清雅火上添油下,加速追去,道:“死高彦!今回给我逮着你,你死定哩!”
    一追一逃,两人转瞬远去。
    刘裕和卓狂生回到淮水之北、涡水西岸的荒人营地,受到所有荒人热烈欢迎,胜利的气氛,充盈在广布数里的营地每一个角落。一洗边荒集二度失陷的屈辱。
    刘裕随即以主帅的身分,与流亡议会成员在主帐内开会,以厘定下一步的行动。
    列席者有十多人,包括阴奇、席敬、方鸿生等人在内。丁宣代表拓跋仪出席,羌族则因情况特别,呼雷方的神智又出了岔子,所以没有代表。
    屠奉三首先总结战果,道:“今次的胜利,是值得我们骄傲的。我方牺牲的兄弟不到百人,却把敌人彻底击垮,两湖帮只得七条船全身而退,荆州军则被我们杀得四散逃命,溃不成军。”
    慕容战兴奋的道:“我们依刘帅指导的办法,吹响北府兵的号角乐章,一下子便将敌人冲断为两截,根本无还击之力。”
    姬别笑道:“看到北府军的水师在淮水两岸布防,荆州军早军心动摇,加上又发觉我们正徒步从涡水东岸朝他们推进,两湖帮的援军更不见影踪,换作是我也要立即逃命,还有什么好打的。”
    众人起哄大笑。
    刘裕问屠奉三道:“弄清楚荆州军的主将是谁吗?”
    屠奉三道:“是桓玄的堂兄桓伟,此人颇懂兵法,武功也不错。算他有运道,际此桓玄用人之时,又与桓玄有血缘关系,换过任何人,必被桓玄亲手宰掉。”
    江文清欣然道:“今次两湖帮损伤惨重,两湖帮会有一段日子没法威胁我们,对我们反攻边荒集非常有利。只可惜给郝长亨逃掉,否则将断去聂天还的臂膀。”
    红子春阴声怪气的道:“郝长亨这小子肯定在走倒楣运,没有一件事办得好好的,说不定聂天还会学桓玄般亲自斩杀失败的手下,省回我们的气力。”
    江文清忍不住问道:“我们高少英雄救美的行动顺利吗?”
    广阔的大方帐内立时鸦雀无声,这是人人关心乐见其成的美事,虽然没有人相信,这般的相偕逃亡,真的可以令高彦把小白雁追上手,可是此事本身已令人感兴趣。
    刘裕感受到,自己这玉成好事之举对荒人的影响,可是心中只是一阵凄酸,他肯成人之美,全因失去了王淡真,明白得不到所爱的痛苦。
    卓狂生苦笑摇头,道:“不要提哩!”
    姚猛尖叫道:“什么?竟让我们的小美人儿逃了吗?为何不见高彦小子呢?”
    卓狂生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逮是逮着小雁儿,还给那好色的小子抱个满怀,扮英雄救走了小美人儿。问题在我失了手,点不中她的穴道,更没法施展禁制,便让高少抱着个烫手热山芋溜了。他奶奶的!希望高小子吉人天相吧!”
    众人呆了半晌,接着帐内发出哄闹狂笑,连一向衿持的江文清也笑得花枝乱颤。
    刘裕被江文清动人的神态吸引,心忖,她的美丽并不在王淡真之下,为何自己没有留意。旋又明白过来,王淡真吸引他的地方不单只是她的美丽,更重要的是她的不黯世情、她的单纯、她爱恨分明的性格,还有她对寒门来说,高不可攀的世家望族高贵身分。拥抱着地,便像打破了社会的所有禁忌。想到这里,不由肝肠欲裂,偏又不可显露丝毫出来,那种滋味,只有自己默默去承受。
    卓狂生愕然道:“竟没有人关心高小子的安危吗?”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庞义喘着气笑道:“怎会没有人呢?刘爷也没有笑呢?”
    刘裕讶道:“我何时变了刘爷呢?”
    慕容战笑道:“北府兵内不是惯了爷前爷后的叫他们的头子吗?”
    刘裕心中一阵感触,只从以悍勇著名称霸的慕容战这句话,已确立了他作为荒人领袖的地位。因着这场战争的彻底大胜,他成为了荒人反攻边荒集的希望。没有人再怀疑他作为主帅的能力。
    燕飞会否出事呢?照时间计算,他与孙恩的一战该分出了胜负,为何仍未见他回来。不过他仍不太担心,因为,即使燕飞能击败孙恩,多少会负点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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