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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精品小说边荒传说-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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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道子哈哈一笑,满脸欢容的连说两声「好」,然后肃容道:「燕兄弟如果可以为我办到三件事,我会非常感激。」
    燕飞道:「王爷请赐示。」
    司马道子道:「我绝不会强人所难,这三件事如能做到,都是对我们双方有利的。首先,是不让桓玄的势力以任何方式伸到边荒集去。」
    燕飞同意道:「这方面我们不会让王爷失望。」
    司马道子道:「第二件事是,希望你们主动地打击两湖帮,尽力削弱他们在水道上的影响力。」
    燕飞想起大江帮和屠奉三,心忖,即使你没此要求,我们也会这么做,点头道:「遵旨!」
    司马道子哑然失笑道:「燕兄不但快人快语,也非常风趣。」
    接着沉声道:「第三件事是,我希望能和边荒集公平交易,你们要战船我给你战船,我们要的只是上等战马。」
    燕飞再次心叫厉害,先前两个要求,都是燕飞难以拒绝的,第三个要求则复杂多了,不过,仍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因为边荒集确闹船荒。
    略一沉吟,道:「这方面王爷须予我一点时间,好与荒人商量,照我看,该没有大问题。」
    司马道子喜道:「燕兄真的是明白人。」
    接着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函,道:「这是写给劣儿的信,燕兄可以随心过目,劣儿看后,会全心全意和燕兄弟合作,以揭破菇千秋的真面目。至于徐道覆,我会派人对付他,最好他冒险来攻,我会教他葬身大江。」
    燕飞接过信函,推门闪出仍在缓驰的马车,没入道旁的暗黑里去。
    琅琊王府在内城之东靠近皇宫处,居于此区者,均是王族中的显贵,其中又以琅琊王府规模最大,富丽堂皇,高墙内宅舍连绵,主从分明,于宅舍间设置园林,山石花木交相辉映,绿化了庭院,为王府添上浓郁幽深的况味。
    此时,大部分地方仍是灯火通明,比对起区内其它华宅的乌灯黑火,令人生出不寻常的感觉。
    燕飞在附近一株老树上观察了好一会后,忽然心中涌起司马道子刻下正在府内的想法。尤其是建筑物间的通道,不住有人来往走动,更坚定他的猜测。
    如能和司马道子面对面说话,是不是更理想呢?旋即又放弃这个想法,一来人心难测,且记起屠奉三对司马道子的看法,更因时间无多,司马元显的亲笔信,足可令司马道子明白整件事,不用多此一举,冒上不必要的风险。
    另一个想法又在心中升起。
    如司马道子确在府内,那只要把信投入府内,让人捡起来,可以立即送到司马道子手上,不用去找陈公公,省回不少工夫。不过,又怕菇千秋刚好在司马道子身边,又或他估计错误,司马道子根本不在府内,情况便难以预料,有违「不容有失」的精神。
    燕飞暗叹一口气,从树上跃落地面,朝王府后院的方向掠去。
    假如没有司马元显悉心指示,要在这样广阔的庄园找寻陈公公,确是无从人手。不过,他仍有点担心,怕的是陈公公正在主宅侍候司马道子,那他便不知该如何办?他叹这口气是有理由的。
    值此非常时期,琅琊王府肯定枕驻重兵精锐,一个不好,与陷身于慕容垂的行宫,并没有分别,最后必然是力战而死的结局。
    面对王府后院的高墙,燕飞倏然下了另一个决定。令他改变的原因,是因为院内处处暗哨箭手,更主要是,他几可肯定陈公公现在不会留在居处,偷进去后还要溜出来,徒然浪费宝贵的时间,动辄则是流血的场面。
    更想到最重要是交换俘虏,能否顺道要徐道覆吃个大亏,反是次要。在如此情况下,会否打草惊蛇,已再不归入考虑之列。
    何况,菇千秋既然是换俘行动的负责人,此刻理应在大江某处忙个昏天暗地,而不会陪司马道子在府内闲聊。
    照他猜测,司马道子坐镇王府,是要接见次一级的将领大臣,安抚人心。
    燕飞转到大街处,王府宏伟的门楼出现眼前,一辆马车正从大门出来,燕飞加速趋前,七、八名正要把门关上的府卫,露出警戒和凶霸的神色,盯着他这个正不住接近的不速之客。
    他们显然未见过燕飞,否则早人人拔剑离鞘。
    燕飞摊开两手,表示没有恶意,微笑道:「请问哪位军爷是大门的负责人呢?」
    府卫们全露出没好气的嘲弄神色,其中一人喝道:「你这小子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吗?立即给我滚,否则我打断你的狗腿子。」
    另两人往他逼近,其中一人道:「现在是甚么时候了?」
    燕飞心忖,如此看来,先前说话者已属一片好心,警告自己立即离开,而朝他走来的人,则决定出手教训他。由此可见,这批兵卫平时是如何狗仗主人势、横行霸道、欺压良民。
    燕飞当然不愿动手,淡淡道:「我此来是奉元显公子之命。」
    想动手的两名府卫已来到他前方五、六步处,闻言愕然止步,双目却凶光大盛,显然是认为燕飞在耍弄他们。
    其它府卫人人现出注意的神色,却没有人感到震惊,只是像看疯子般瞧他。
    门内又拥出另四、五个府卫,见到只是燕飞一人,轻松起来。
    燕飞从他们的神态判断出,这批府卫因地位低微,并不晓得司马元显被他们掳去的事。只以为他是来胡混的疯子。对司马道子来说,这种事自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燕飞从怀内取出密函,双手举在前方,从容道:「这是元显公子的亲笔信函,须立即呈上给王爷过目,事关重大,如有任何延误,王爷怪罪下来,将会有人人头落地。」
    人人瞪大眼睛,盯着他手上的密函,认得确是来自司马元显的亲笔手谕。
    有人喝道:「尔是何人?」
    燕飞微笑道:「本人燕飞!」
    「铮铮铮铮!」
    众府卫人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出兵刃,最接近他的两个反向后急退数步。
    燕飞仍是站立举信不动。
    故意提高声音,是要惊动府内地位较高的将领。
    果然一名将军模样者,在十多名府卫簇拥下冲出府门来,目光先落到燕飞身上,最后投往密函,点头道:「果然是燕兄。」
    又向左右喝道:「还不收起兵器!」
    府卫们全都一头雾水,却不得不还剑鞘内。
    燕飞暗松一口气,知遇上深悉情况的人,司马元显被掳前,此人正是站在司马元显旁的其中一名将领,且和燕飞过了两招,硬被燕飞震开。
    那人排众而来,客气的道:「本人王愉,未知燕兄大驾光临,有何指示?」
    燕飞也听过王愉之名,是建康军中著名大将,甚得司马道子倚重,本身是建康世族。压低声音道:「我是为元显公子送信来的,此信关系重大,王爷看后便晓得详情,可是,此信只能让王爷一人过目,且不可漏出任何风声。
    公子本教我把信交给陈公公,再由他呈上王爷,但我却怕找不到陈公公,所以登门送信,请王兄帮个忙。」
    王愉目光闪闪的打量他,并不立即接过密函,沉声道:「元显公子好吗?」
    燕飞微笑道:「我们现在与公子是合作愉快的情况,王爷看信后自会明白。」
    王愉沉吟片刻,似在决定是否该动刀子,然后双手接过密函,低声道:「燕兄名慑天下,当不会节外生枝,另耍手段,可否留驾片刻,待我立即把信呈上王爷,再予燕兄一个答复。」
    燕飞欣然道:「王兄很明白事理,关于此信,愈少人知道愈好,特别是菇千秋,王兄该明白我的意思。」
    又道:「王兄请令手下儿郎把大门关上,我会留在附近,等待王兄进一步的指示。」
    说罢转身去了。
    燕飞躲在对街一道暗巷内。
    四周一片宁静,月色温柔地洒照长街,只间中有一阵寒风刮过,令人生出肃冷的感觉。司马曜的驾崩,令建康即将面临天翻地覆的遽变,但在此刻似乎是遥不可及的事。
    他等了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王府大门仍是没有动静。
    想想也觉好笑,掳人勒索的勾当,竟会变成目前的样子。
    大门洞开,一辆华丽的大马车驶出,车速出奇地缓慢,驾车者赫然是王愉。
    燕飞立即明白是甚么一回事,从暗巷掠出,闪入刚敞开的车厢。
    为他启门的是个发须眉俱白的老太监,脸上满布深刻的皱纹,一副饱历世情的凄苦模样,身量高颀,神态从容冷漠,予人难测深浅的感觉。
    他为燕飞关门后,垂下双手退到最后排的司马道子旁坐下,燕飞则坐在最前排,中间隔着一排空座位。
    气氛沉凝,像一根扯紧的弓弦。
    司马道子双目一眨不眨的狠盯着他,陈公公则垂帘内视,像似老僧入定。可是燕飞却清楚感觉到,他的气势正笼罩自己,只要自己稍有异动,陈公公会在气机感应下,骤起反击。此老太监的武功肯定是孙恩、竺法庆等的级数。
    今趟是燕飞第二次见司马道子,上一次是随谢玄到明日寺挑战竺不归,当时谢玄挟淝水之战的余威,又进占石头城,更凭「九品第一高手」的威势,压着人多势众的司马道子。
    现在谢玄已去,可是司马道子眉宇间的忧色,仍缠绕不褪,显然是因司马曜之死而阵脚大乱,亦担心爱儿安危。
    司马道子冷静的道:「燕兄能礼待犬子,本王非常欣赏。」
    燕飞微笑道:「我们只是希望流落建康的兄弟姊妹,可以安然归家,全无与王爷作对的用心,请王爷见谅。」
    司马道子又再微一领首,似漫不经意的道:「燕兄怎样看桓玄这个人呢?」
    马车绕着琅琊王府缓走着,值此夜深人静之时,蹄起蹄落,份外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氛,特别是车内谈话的两人,一为边荒名震天下的剑手,一是目前建康最有权势的人,双方关系错综复杂,可敌可友。
    燕飞隐隐感到,司马道子在试探边荒集和桓玄的关系,当然是因桓玄的头号大将屠奉三,在边荒集占有一席之位,心中泛起一个模糊的轮廓。答道:「边荒集对桓玄并没有任何好处,他勾结聂天还更令人离心,请王爷恕我含糊其辞,王爷只须明白,我们会尽一切手段,务要阻止郝长亨到边荒集去。」
    司马道子首次现出笑容,道:「燕兄已说得清楚明白,我更希望燕兄能达成愿望,所以,黎明前的换俘之约,本王会严格遵行,绝不食言。」
    燕飞心忖,对方确是做大事的人,明白到在现今的情况下,硬要与他们荒人对着干,是极为愚蠢的事。只要荒人能收复边荒集,保持边荒集的无法无天,不让桓玄的魔爪探进边荒集去,才是他司马道子的利益所在。
    欣然道:「多谢王爷!」
    司马道子有感而发的叹道:「事实上,燕兄已帮了本王一个大忙,拆穿菇千秋的真正身分,我还可以通过他连根拔起孙恩在建康的情报网,重挫天师军。为回报燕兄,本王从今夜起,再不插手燕兄与弥勒教间的恩怨。国宝亦会由边荒集退兵,本王自会约束他。」
    燕飞心中暗赞,这叫拿得起放得下,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敌人。弥勒教现对司马道子已失去利用的价值,如仍和尼惠晖纠缠不清,只会令佛门和建康的世家大族加深反感。际此非常时期,当然凡是不利稳定的事,均不可以去做。
    司马道子的决定是审时度世之下的明智之举。
    燕飞道:「王爷英明!」
    想想也感到好笑。
    他和司马道子一方,本是势不两立,现今却因形势变化,坐在这裹如一对谈心的知交好友,世事之离奇,莫过于此。司马道子是有才能的人,桓玄虽然形势占优,想收拾他却非容易的事。
    陈公公终于开腔,以他带点阴阳怪气的沉哑声音,道:「我还以为竺法庆的「十住大乘功」是浪得虚名,直至今夜见到燕兄弟,方知事实刚好相反。燕兄弟身负的先天真气,我尚是首次遇上,秘不可测。」
    燕飞心中大懔,陈公公尚未与自己交过手,大家只是对坐片刻,他竟已掌握到自己真气的玄妙处,只是这种高明的触觉,已教人吃惊。
    他更是心中明白,陈公公说这番话,并不如表面上赞赏他两句般的简单,而是向司马道子暗示,即使两人连手,仍没有生擒他燕飞的把握。
    假如燕飞名不副实,那燕飞根本没有和司马道子平等说话的资格,只要擒下燕飞,便可以从他处,逼问出司马元显的下落,不用赔上五艘战船和大批粮食。
    燕飞真心的答道:「只是侥幸吧!」
    司马道子插入道:「难得燕兄胜而不骄,我们是否有合作的可能呢?本王并非单指今次劣儿的事,而是指长期的互惠互利。」
    燕飞心叫厉害,司马道子不但提得起放得下,还很懂把握机会,如果将来和他对敌,必须把这种性格计算在内。
    淡淡道:「边荒集一向不管边荒外的事,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宗旨,不知王爷指的是哪方面的合作呢?」
    司马道子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欣然道:「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将撤去对令友刘裕的追杀令,只要他安份守己,我们父子可以完全不计较与他的嫌隙,他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在北府兵内效力。」
    燕飞心中一震,晓得司马道子的几句话,已使刘裕站稳了踏足继承谢玄之路的第一步,消除了军途上的最大障碍。
    他当然不会盲目相信司马道子会转而善待刘裕,而是司马道子发觉最大的威胁并非来自北府兵,而是桓玄或孙恩。刘裕虽然是谢玄挑选的继承人,不过对司马道子来说,只属一种谣传,是北府兵因失去明帅后的心理补偿和憧憬,一天刘牢之或何谦当权,刘裕仍是无足轻重。
    所以,眼前司马道子一方的当务之急,非是要收拾刘裕,因那会适得其反,在谢玄尸骨未寒的时候,对付等于谢玄闭门的唯一弟子刘裕,只会引起北府兵上下的反感。
    没有了刘裕的问题,边荒集与司马道子的距离顿时拉近了。
    燕飞不用想也知该如何应对,点头道:「我在此代刘裕多谢王爷网开一面,让他可以全心全意尽忠国家。我们可以在哪方面帮王爷的忙呢?」
    司马道子哈哈一笑,满脸欢容的连说两声「好」,然后肃容道:「燕兄弟如果可以为我办到三件事,我会非常感激。」
    燕飞道:「王爷请赐示。」
    司马道子道:「我绝不会强人所难,这三件事如能做到,都是对我们双方有利的。首先,是不让桓玄的势力以任何方式伸到边荒集去。」
    燕飞同意道:「这方面我们不会让王爷失望。」
    司马道子道:「第二件事是,希望你们主动地打击两湖帮,尽力削弱他们在水道上的影响力。」
    燕飞想起大江帮和屠奉三,心忖,即使你没此要求,我们也会这么做,点头道:「遵旨!」
    司马道子哑然失笑道:「燕兄不但快人快语,也非常风趣。」
    接着沉声道:「第三件事是,我希望能和边荒集公平交易,你们要战船我给你战船,我们要的只是上等战马。」
    燕飞再次心叫厉害,先前两个要求,都是燕飞难以拒绝的,第三个要求则复杂多了,不过,仍是有很大的诱惑力,因为边荒集确闹船荒。
    略一沉吟,道:「这方面王爷须予我一点时间,好与荒人商量,照我看,该没有大问题。」
    司马道子喜道:「燕兄真的是明白人。」
    接着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信函,道:「这是写给劣儿的信,燕兄可以随心过目,劣儿看后,会全心全意和燕兄弟合作,以揭破菇千秋的真面目。至于徐道覆,我会派人对付他,最好他冒险来攻,我会教他葬身大江。」
    燕飞接过信函,推门闪出仍在缓驰的马车,没入道旁的暗黑里去。
    燕飞回到司马元显被禁锢的密林,以他的冷静和修养,也大吃一惊,差点失去方寸。
    人是一个不见,靠岸的密林边缘有激烈打斗的痕迹,枝叶上尚留有没干透的血迹,显然是屠奉三和刘裕两人忽然被偷袭,此事是在不久前发生。
    燕飞往司马元显藏身的位置掠去,心叫糟糕,司马元显已不知所踪。
    他尽力令自己冷静,但一颗心却像被无情的烈火焚烧着。
    究竟是谁干的呢?难道是老奸巨猾的司马道子?旋又推翻这个想法,他们所有布置,均是针对司马道子而施。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怕司马道子的人来袭,因为只要祭出司马元显,对方便没有人敢动手。
    打斗的痕迹只局限在密林外大江之旁,如此情况确是古怪,屠奉三和刘裕竟是离开密林迎击敌人,而非回头挟司马元显逃走。
    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倏地燕飞冷静下来,思考每一个可能性。
    就在此刻,他听到一个人的呼吸声。
    燕飞喝道:「谁?」
    司马元显的声音,在离他三十多丈的密草丛间传来道:「是我!燕飞!」
    燕飞说话时早循声掠去,只见司马元显神色萎顿的坐在草丛茂密处,脚上还绑着粗牛筋。他二话不说的拔剑为他割断束缚,扶他起来,接着掌运如飞,拍打他身上多处穴道,为他解除经脉的禁制。
    司马元显立即回复精神,自然而然察看因爬行致磨损的双手,犹有余悸的道:「好险!唉!绑脚的结扎得非常巧妙,我没法解开。」
    燕飞见他衣衫破烂,样子狼狈,心忖,这可能是他自出娘胎后最大的折磨和惊吓。此时燕飞已回复绝对的冷静,晓得事情并不如想象般恶劣,屠奉三和刘裕是故意引开敌人,以免对方发现司马元显。由此可知,对方不但非是司马道子一方的人,更可能并不晓得他们掳去司马元显的事,且这批人是屠奉三或刘裕认识的,故屠奉三或刘裕,一看便知道不是为救司马元显而来。
    燕飞取出司马道子的亲笔信,交到司马元显手上,道:「这是你爹给你的,我不但见过他,还和他达成合作的协议。」
    司马元显呆了一呆,才懂拆信,又请燕飞打着火熠子,看信后立即把信撕毁,然后道:「敌人来得很突然,忽然间林外传来打斗声,有人在林外大喝「郝长亨」之名。当时,你另一个伙伴正和我说话,闻言割断绑我手的牛筋,接着提剑扑了出去帮手。如有你燕飞在,我们便不用怕郝长亨。」
    燕飞明白过来,郝长亨并没有离开,得到任青媞的知会,晓得他们在建康,立即尽起两湖帮潜伏在建康的高手,力图在建康解决他们。
    他们是如何寻到此处呢?问题可能出在高彦身上,以郝长亨和任青媞的精明,当猜到在建康只有佛门会收留他们,而与谢安关系密切的支遁,更是郝长亨等的目标。当高彦往访支遁,被发现行踪,敌人于是直追至这里来突袭。而高彦该已到归云寺去安排荒人的撤退。
    只是郝长亨、任青媞和尹清雅三人已不容易应付,何况还有大批两湖帮的精锐好手。不过,燕飞仍不是那麽担心,因为屠奉三挑选此处藏身,早有完善的逃遁计划,现在只是依计划而行,分别在来不及带走司马元显,而他更晓得该往那个方向追寻。
    这些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速度掠过脑海,他已下了决定。道:「公子有把握返回城内吗?千万要避过大江,否则很容易碰上徐道覆一伙的人。」
    司马元显愕然道:「我们不是要设陷阱对付菇千秋和徐道覆吗?」
    燕飞苦笑道:「现在我必须立即赶去支持我的伙伴,你们仍可以对付菇千秋和徐道覆。」
    司马元显现出古怪的神色,低声道:「你不怕我们违反协议,再不肯把荒人交出来?」
    燕飞道:「我不相信公子是这样的人,如若如此,我们荒人将会成为公子和王爷的死敌。」
    元显犹豫片刻,断然道:「我留在这里等你们一个时辰,看看事情是否有转机。」
    燕飞皱眉看他,道:「公子不必冒这个险,城外危机处处,是为险地。」
    司马元显一对眼睛亮起来,道:「实不相瞒,刚才是我一生人首次面对生死一线的情况,既惊险又刺激,也令我有全新的体会和感受,我再不是懦夫,更要证明给自己和爹看,我不是懦夫,所以我要和你们合作到底,完成我爹派下的任务。」
    又道:「不用担心我,除非遇上像燕兄你这般人物,否则我该有自保之力。」
    燕飞感到这位公子贵冑,在一夜间成长了,拍拍他肩头,微笑道:「待会见!」
    倏地飞退十多丈,接着一个后翻,跃往一根大树横探出来的枝干上,借少许弹力往上腾升,眨眼间来到密林高空处。
    四周黑沉沉一片。
    燕飞几个起落,朝上游方向掠去,到离司马元显藏身处约半里之遥,从怀裹掏出屠奉三给他的讯号火箭,点燃后扬手掷上高空。
    「砰!」
    一朵黄色的光花在岸旁密林上盛放,光耀远近。
    燕飞落在一株老树颠的横杆处,静心等待。他对屠奉三和刘裕两人的本领,有绝对的信心。他们不但武功高强,且才智过人,均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即使来的是聂天还本人,在此荒野之地,又有凭河之险,根本不怕敌人围攻。而他们引走敌人,以保司马元显,更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最明智之举。
    「砰!」
    另一朵黄色光花在对岸上游三、四里处爆开,显示出屠奉三和刘裕目下的位置。
    燕飞整个人轻松起来,晓得屠刘两人不但成功突围,且摆脱了敌人,成功借大江脱身,故可以立即以烟花响应。
    由于他们人手不足,没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所以屠奉三把司马元显藏在密林内,自己则在林缘把风,监视敌人最有可能现身的官道和江面。如有甚麽风吹草动,立即可以起出人质或逃或以之阻吓敌人。这方法当然是针对司马道子而设,只没想过,反凭此避过给郝长亨一方发现司马元显在他们手上。
    屠奉三和刘裕正在回来与他会合的途上。
    「砰!」
    再一朵烟花在刚才黄色烟花附近的夜空散放,今次鲜红艳丽。
    燕飞先是胡涂,然后明白过来,屠奉三和刘裕玩的手法叫「虚张声势」,且向燕飞表示,他们与敌人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他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况,屠奉三和刘裕借烟雾弹突围逃走,成功把敌人抛在后方,然后,登上藏于离此约二里的一道大江支流隐蔽处的快艇上,划往对岸,令敌人只能望江兴叹。
    屠奉三此着藏艇于远处的手法,简单而有效,在这种情况下发挥出作用。
    想到这裹,燕飞取出仅余的一支烟花火箭,射上天空。
    「砰!」烟花爆闪。
    郝长亨看到他们隔河以烟花互相呼应,一点不怕暴露行藏,会有怎么样的反应呢?郝长亨当然会晓得,他们一方有援兵至,且丝毫不惧让他清楚掌握位置,一派不怕正面对撼的强硬姿态,如此郝长亨不疑神疑鬼才怪。
    事实上,他们确不怕对手的攻击,屠奉三和刘裕有小艇之便,可攻可退,来去自如。他燕飞则是孤人单剑,有密林的地利,根本不怕对方人多。
    所以,屠奉三和刘裕的虚张声势,确是非常高明的一着,为的是吓退敌人,免致影响大计,尽显两人随机应变的才智。
    燕飞心忖,如郝长亨真敢来犯,自己是否该干回刺客的老本行?设法杀死他,好破坏两湖帮进占边荒集的行动。
    正思索间,这边岸旁上游处亮起三点灯火,距离他所在处,约三至四里远近,明灭不定,似在发出某一召唤的讯号。
    他看得大惑不解时,答案在下游出现,刚才曾在建康旁大江纵横不可一世、威风八面的两湖帮超级战船「隐龙」,乌头黑火的逆水驶至,风帆张满,速度不住增加。
    燕飞心中一震,暗叫郝长亨也艺高胆大,「隐龙」并没有沿下游远离建康,反趁乱掉头驶往建康上游。亦替屠奉三和刘裕大感侥幸,因郝长亨早有提防他们借大江脱身,只没猜到他们的快艇藏在上游的支河里,致棋差一着。
    同时更想到,郝长亨宁冒再遇上建康水师战船之险,也定要绕个大圈北上淮水,是为要尽早到边荒集去,以免错失时机。
    唉!怎样才可以延迟郝长亨到边荒集的行程呢?「隐龙」朝他身旁的江面驶至,速度仍在递增中。
    燕飞心中一动,先从树顶落往地面,再从林木间窜出,无声无息地投入冰寒的江水里去。
    屠奉三和刘裕于「隐龙」远离后划艇泊岸。
    两人均多处负伤,不过只是皮肉受苦,没有伤及筋骨,见不到燕飞,均感奇怪,但并不担心。天下间能奈何燕飞者,再找不出多少个人来。
    刘裕把艇子缚往岸旁一颗树干去,道:「如我没有猜错,燕飞该是到上游去探听敌情,肯定郝长亨登船撤走才回来。」
    屠奉三仍在观察上游的情况,道:「今次是险至极点,也令我对郝长亨的胆色,作重新估计,如不是燕飞把剩下的烟雾弹交还给我们,我们难以脱身。」
    刘裕点头道:「幸好高小子早一步离开,否则他肯定难逃此劫。」
    屠奉三笑道:「我倒希望他看到那头小白雁的凶相,这丫头的武功差不了郝长亨多少。」
    刘裕就在岸旁趺坐,吁出一口气道:「随老郝来的三十多名两湖帮徒,都是两湖帮的精锐,纵使没有郝长亨、尹清雅两人,已不容易应付,今次是非常侥幸。」
    屠奉三若有所思的答道:「这叫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刘裕道:「当然!他们既知燕飞在此,没有点实力,怎敢在太岁头上动上?」
    屠奉三道:「未必如此!」
    刘裕愕然道:「屠兄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屠奉三叹道:「我可能已给自己认为靠得住的老朋友出卖了!」
    刘裕瞧着他,待他说下去。
    屠奉三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揉集浓烈的杀气和似是伤感的神情,语气却是平静无波,道:「任青媞与你会面的事,该是瞒着郝长亨,因为牵涉到心佩的秘密。他是从我那位帮会朋友处,知悉我在建康,且还设计对付他,或以为我们的行动是针对他,累得曼妙被楚无暇杀死,所以不顾一切地来向我报复。更因高彦往见支遁露了影迹,直追到这里来,不但没有想过燕飞与我一道,更没有想过你和我是在一起。所以,来者中没有任妖女,假如任妖女告诉郝长亨,你或燕飞可能在我身旁,老郝该知凭他们的实力,根本奈何不了我们。老郝是捧打落水狗,只可惜他计算错误。」
    刘裕明白过来,更掌握到屠奉三生出感触的原因。郝长亨之所以懂得,从屠奉三的帮会朋友处探听屠奉三的消息,当然是桓玄把屠奉三的秘密泄漏予他。所以,当郝长亨对遇袭之事生疑,便从此入手,而屠奉三的眼线明白了桓玄、两湖帮和屠奉三的关系,便不念旧情的出卖了屠奉三,令他生出世态炎凉的感慨。
    此事会令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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