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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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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华久久的凝望着他的睡颜,眉宇间渐渐浮起一丝忧色。
她有多久没这样看他了?似乎是从离开北平的那一日。可不过短短七个月的光景,他眉间的褶皱深了,脸上的神情也月发冷峻了……
这样看着,仪华不禁心生怨怼,很想他摇醒,问一问:难道在一方做过闲散的富贵王爷还不够?非要拼过大权在握,成为诸王中的翘楚,劳心又劳肺?这是何苦来哉!
然而她终究没这样做,只是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以柔嫩的指腹轻轻抚着他眉心那道褶皱,动作轻柔,神情专注。
朱棣感到温热的触感游走在他的眉间,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紧抿的双唇却微微的向上翘起,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夜风徐徐,窗帘一角随风飘起,一束光闪电一般晃过眼前,晃过他带笑的嘴角。
仪华动作一僵,脸色忽而飞起两抹红霞,手上触电一般收回手指,神情尴尬的跪坐在绵毯上。却冷不防那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伸手拦住她的腰肢稍一用力,已被先前还在沉睡的人压在身下。
“王爷……”这十余日的刻意疏远,她历历在目;前一刻,她的凝视她的动作,被抓了正着。此刻,仪华飘飘忽忽的叫了一声,想要解释什么,又或是想要不满他的欺瞒,却什么也没出来,已被他打断。
“别说了,本王真醉了。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你陪本王躺一会儿。”
朱棣打断她的话,随后一个翻身,至两人相拥而卧,他才舒服的叹了一声气,闭着眼睛,平静的说:“本王没去你在徐家发生的事,不过你今天应该是明白了,到底那里才是你该心向的地方。”
说着话,声音已渐渐地低不可闻,显然已是小憩而眠。
嘚嘚嘚,马蹄声慢慢向燕王府驶去。
第175章 平衡
洪武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七,大雪罕降,整个金陵城在漫漫雪花下。皇城里一片琼搂玉宇,城郭外护城河凝了一层晶莹的冰霜,远郊上莽莽苍苍的钟山也显得更加雄浑壮丽。第二天,铁天监官员拟奏上表:瑞雪吉兆,天佑大明。
朱元璋龙心大悦,欲与诸子共庆。
是乎,朝官又奏:九王远赴藩国,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乃圣上为公舍亲之举。今时国泰民安,天下大统于明,又有皇天眷佑示祥瑞,当祭祀先上,阖家共聚,以慰皇家天伦。
百官纷纷附和:以慰皇家天伦。
朱元璋沉吟思索一番,便于二日后做下决定,留九王度新年,冬至祭祀先上。
转眼到了二十二日,冬至。
冬至这一天,自汉代以来,皇室都要在冬至日举行庆贺大典,宋时仪式尤为隆重。今年因大破北元皇室,元主脱古思帖木儿被杀,朱家天下进一步巩固,朱元璋与宋代相同,大肆庆祝一番。于是,便率藩王皇子、文武百官至圜丘祭祀,待祭过皇天上帝,受百官三跪九拜后.方是礼成。
在民间,冬至日是祭祀祖先、阖家相聚之日。在皇家也不例外,祭毕,朱元璋遣散百官,至晚间共享家宴。
此时天色将晚,铅云夹杂暴雪压迫着上空。
长路漫漫,大雪纷飞,一支黑衣铁骑护着一辆马车在街道上行驶,道路两旁林立的商铺紧闭,却是人烟稀少。这里是皇城脚下,理应热闹繁华,只是冬至前后街市闭市三日,所以平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才至如此冷清的境地。
仪华坐在马车上,车门窗户掩的严实,炭盆火炉燃烧正旺,烘得车内暖如春天。只是她素不喜这种憋仄之地,又厌炭火烧得空气干燥,即使炉火旁放了姜水、燃了青松,也让她难以心平静气。朱棣却是安享这片刻的闲适,他今日天未亮就去了圈丘,在寒风暴雪下跪了快两个时辰,再快马加鞭赶回府,饶是他时常风里来雨里去,也稍呀吃不消。
现在靠在翻毛皮上,围着炭盆闭目假寐,实为美事。
回眸瞥了一眠见朱棣头靠车壁,浓眉时蹙时松,料是正自顾凝神思索,仪华也不愿打扰他,遂撩起右窗帷幔一角,打发进宫路上的无聊。
如柳絮纷飞的窗外,是一列驾马的黑衣铁骑,他们外围的街道除了零零落落的商旗,在寒风中迎风招展,却不见半个人影。这般看着,未免无趣,仪华正意兴阑珊要放下帷帽,忽见白茫茫的视野下,恍恍惚惚出现两个小黑点,顿时稍提兴致,定晴看去。
待马车渐渐驶进,那两黑点已呈现目中。
一个插着蓝布旗杆、上大书“药”字的铺门下,一个衣衫槛楼的妇人怀抱着一条半旧不新的短褥子,艰难的靠在门板上,死命的拍打着门板,神情满是凄惶。因是隔的远,仪华看不清毯子里抱的什么,也听不清妇人在喊些什么。正犹自猜想着,马车又进了不少,前方的情形也跟着变了。
只见紧闭的门板忽然打开,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男子缩着脖子、搓着两只手,一脸恶狠狠的对妇人骂咧着,妇人神色越发凄惶,竟一手抱着毯子一手拉着男子的裤腿跪下。男子不耐烦,一脚踢开哀求的妇人,妇人是体弱无力之人,不堪这一脚滚在地上,怀里的毯子也顺势散开落地,一个大约周岁的孩子翻落在雪地上,“哇”地一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哭嚎。
“啊!”一声短促的低叫,消失在仪华紧捂朱唇的手心间。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朱棣欺身上前,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仪华闻声转头,他灼热的呼吸微微拂过耳垂,她身子颤了颤,望着朱棣疑问的面庞,心中几番挣扎,终是牙一咬摇头道:“没什么。”
朱棣看了一眼仪华犹在挣扎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微晃的帷帽,勾了勾唇只“嗯”了一声,使闭目坐在仪华身边。
仪华愕然,定定的望着朱棣,仿佛不相信他就这样不问了。
马车驶到了药铺前,妇人哀求的声音夹杂着幼儿哭啼声,断断续续的传进马车:“求求你,让大夫给我儿子看一看开服药吧,这是医药费呀,你看……”不等妇人说完,那青年男子已呸了一声,不屑道:“你连半两银子都不到,还想请大夫开药,少痴人说梦了!别说今儿闭市不看诊,就是平时你这几个铜板,哼!”
“。。。。。。他才一岁呀,一生下来就没了父亲,现在又发高烧烧的这么厉害,求你救救……呜呜,你行行好吧!”
妇人哀求的声音渐渐绝望。
马车驶过了药铺,妇人与青年的声音已渐不可闻,可幼儿哭哑的声音却清晰在耳。
仪华不由自主的握紧双拳,脑中紧绷的一狠弦终在妇人哭诉幼儿情形时,“嘣”地一声断开,随即不假思索的一把撩开帷幔,推开紧闭的窗户,刺骨的寒风刮进车内,呼呼的在耳边作响。
她却听不见枉呼的风声,只听见她沉怒的喝声:“来人!”
随行的侍卫领命静来,恭敬问道:“王妃,有何事吩咐属下?”
仪华面玲如冰,声冽如霜:“你立刻送那妇人和孩子去药堂看诊,事后将他们好生安置。至于……”话一停,目中闪过一丝不甘,语气黯然下来道:“那药铺伙计你小做一番敲打就是,勿要将事情闹大。”
“是,请王妃放心。”侍卫答应而去。
见侍卫驾马离开,仪华这才略略安心,伸手关上窗户。“吱呀”一声轻响,提醒了她方才冲动之举,忙要向朱棣解释,刚转头唤了一声“王爷”,几乎同一时身后朱棣贴了上来,双臂环上她的纤腰,下颌磨蹭在她的肩胛,挑眉笑睨道:“还以为你不打算帮他们?”
听他话里的意思,原来是在等她做反应。仪华心里那丝急切消失,顺着朱棣环她腰肢的手,身体软软的靠过去,在他坚硬的胸膛动了几下,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头靠在他的胸膛道:“王爷如今深受皇思,有多少双眼睛盯着燕王府,臣妾虽是内宅妇人却也知一二。再说臣妾又不被皇……”
没说下去,仪华微偏了偏头:“救人是小事,可论起来这事却关于京师民政,臣妾想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话点到即止,不予深谈。
朱棣依然阖着双目,下颌放在仪华如云的发髻上,低头轻嗅了一下柔软发丝间淡淡的梅香,似满意她髻上朱钗翠环只有零星一点,又似满意她说话声音软而细,话中合义略有见解却不过于,总之听后他满意的微扬嘴角,又问:“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
闻言,仪华明眸瞬间一黯,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她的声音轻轻吟了一句“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父母远在千里之外,只剩周岁的幼儿独过新春”,方说道:“臣妾想燧儿了。”顿了顿:“……也想炽儿了。”
朱棣身子几不可察的微微一怔,旋即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仪华的背,冷峻的神色似乎柔了那么一些,尔后他缓缓地开口,声音里也似乎舍着那么一丝的温柔,说:“快了,等开了春,你就能看见他们。”
“恩。”仪华柔顺的轻应了一声,安静靠在朱棣胸膛。
仪华柔顺依赖的表现,令朱棣神色又缓了几分,轻抚的手也变得小心翼翼。
感受到朱棣如珍似宝的对待,仪华埋在他胸膛的脸上,恍惚有一抹妥协的神色闪过,可润泽的双唇却是自嘲的笑了笑。
他喜欢温柔、柔顺的女子,那么就这吧……也许可以找到他们之间的平衡。
外面寒潮侵袭,车内却有温馨静谧的气氛在缓缓流动。
到皇宫的时候,巳是酉正时分。
迢迢不见尽头的宫廊两侧,精美华丽的宫灯高桂,乳白色的羊皮罩泛着黄昏一样的光彩,为寒风凛漂的隆冬之夜平添了些模糊的暖意,也为无父子无夫妻的冰冷天家的家宴融上了暖色。
然而,一场谁也没想到的意外,为这个难得一聚的皇室家宴蒙上了一层暗影。
满殿明烛华光之下,觥筹交错之上,“哐啷”一声杯盏碎地。那只杯盏是御赐的月光杯,是鲁王受皇思的象征,随着它的玉碎满地,满殿的皇室贵胄全停下了交谈,神色不一的望着突然倒地的鲁王——一个不及弱冠的十九岁少年。
“不!檀儿你怎么了,可千万别吓母妃啊!皇上,檀儿他这是怎么了……”虽无皇后之名,却掌皇后之权的郭宁妃,此刻已仪态尽失,只顾跪坐在他唯一的儿子身旁哭喊,高髻上珠翠凤钗随着剧烈颤抖得身子晃动。
一旁还未脱稚气的鲁王妃,早已不见春风满面的傲色,只是六神无主的跪着,掩面低泣。
朱元璋看着阶下陡变的场面,一脸铁青的冲下龙椅,暴怒道:“哭什么?无知妇人!来人,宣太医!”
第176章 过了
不久前还是觥筹交错鼓吹喧阗,转眼间,却是人心惶惶骚动莫名。
烛火明耀的金殿内,没有一个人料想到,就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家宴上,统摄六宫的后宫之主,与今上唯一的一个儿子,竟然当场中毒昏迷!
今上,一位少为游僧,后推翻蒙元暴政,重建汉人政权的开国之君,在得知爱子身中剧毒的那一刻,他威严的面庞出现的不是作为慈父的担忧,而是一种发至内心深处的恐惧。但他终究是一位威武的帝王,即使他已届花甲之年,仍在众人发现之前,将那一刹的恐惧化作龙颜震怒与对整个皇室的担忧。
也在这时,朱元璋几乎立刻下令调集锦衣卫,严守金殿,不准任何人进出大殿。同时,将殿中侍候的宫人以及御厨诸人关押,严密看管盘查并召太医院众太医入殿,为殿中的皇室成员请平安脉。
“燕王妃,还情您随小的来。”一个面无表情的内侍走到仪华的身边,躬身道。
仪华方及起身,又来了一个白面太监走过来躲身道:“请楚王妃随小的来。”
闻言,与仪华同坐一席的楚王妃如惊弓之乌,霍地一下起身抓住仪华的衣袖,脸上尽无血色:“四嫂,你等一下,我们一起去。”不过寥寥数语,却带着不自然的颤抖。
见眼前这两名内侍无异议,仪华仅迟疑了一下,便向楚王妃点了点头。
一得回复,楚王妃几乎立刻上前,紧紧抓住仪华的手。
两手相握,手心里渗满了粘腻的汗。
楚王妃诧异的扭头,望着一脸平静镇定的仪华,瞠目道:“四嫂?”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又怎么会不怕?仪华苦笑:“走吧。”
楚王妃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仪华,不再做声,与仪华沉默的随内侍走向西面的偏殿。
一路走过柔软的猩红地幔,眼前人影幢幢,叫不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却可以从他们看似平静的面孔上看见了同一种神色——害怕与戒备。
原来,这就是天家贵胄。
原来,这就是他生长的地方。
心念间,不觉走到了偏殿的入口,仪华蓦然回首,东面席次上仍然寻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没来由地,仪华心里有几分忐忑,却理不清为了什么,她己迈步走进了西偏殿,身后两扇厚重的漆红雕花门也“嘭”的一声关上。
随即两名神色严肃的嬷嬷过来,将她和楚王妃分别引入一间屋子,如选秀女一样衣裳褪尽,由医女嬷嬷细细检查后,这才穿回衣裳走出屋子,由太医请平安脉、喝下那所谓的清姜汤。
一饮而尽,仪华放下只剩残计的药碗,就见楚王妃一脸羞愤的从对面的屋子走出来,等看见她已出来了,楚王妃忙要过来寻她说话,却被一名内侍抢先道:“燕王妃,燕王殿下正在后殿等您,请您随小的过去。”
朱棣最先被请入东偏殿,却一直没有见他出来,仪华到底是担心朱棣的情况,便只向这几日迅速攀起关系的楚王妃歉意的点了下头,快步随那内侍去了后殿。
后殿与正殿隔了一个院子,穿过大约数丈方圆的院子,便是后殿。
许是行布匆匆,未走上片刻,己到了后殿门外。
“启禀皇上,燕王妃到。”领路内侍尖细的嗓子在风雪肆虐的冬夜,阴森森的让人心颤。
未几,厚重的幔帘从里掀起,一个有几分熟悉的内侍站在门槛里,笑道:“燕王妃,您可来了,燕王等您许久了。”说着隔开帘子引仪华进去。
就在跨过朱红门槛的刹那,仪华猛然记起这内侍是徐达离世那年,随朱元璋探病的那位公公。
这令 她下意识的就要抬头,却听前方一个微带倦意的声音说:“老三,你们 两下去吧。'
,少时一男一女回道:“儿臣(臣媳)告退。'
稀疏平常的回答,却硬生生止了仪华抬头的念头,即使与晋王夫妻 擦身而过,她依然莫敢抬头,只快行碎步上前,旋即双膝跪地,匍匐拜 倒:“臣媳徐氏,参见皇上。'
话音落,久不闻上方之人回应,室内寂静无声。
仪华对朱元璋有一种莫名的惧怕,可能是目睹过他定下的残暴酷 刑,也可能是那一次被迫饮下毒药的阴影,总之此刻,她只感到朱元 璋打量的目光,如锥如刺如芒,扎入她每一根神经,让她呼吸停滞。
“父皇,大内戒备森严,贼人想要下手并不易。
儿臣以为可以从 鲁王府和十弟身边之人调查起,不定能找出解毒之药,让十弟早日脱离 危险。'
沉寂中,立在一旁的朱棣忽然说道。
朱元璋目中精光一闪,转头看了一眼朱棣,捋了捋虎须道:“但 愿如此。'
说罢,又看向仪华道:“起来吧。'
仪华依言起身,这才看见屋里的情形。
朱元璋毕竟年事已高,这会儿正搭了一条明黄色的褥子,半卧半 躺在一张罗汉床上,床头下还放着一个大火盆。
而朱棣和屋里唯一的 一名内侍,分别立在床尾床头两处。
一眼毕,仪华又低下头,轻步走到朱棣下首站立。
“今天出了这种事,幸亏炽……熙儿没来。'
朱元璋咳嗽数声, 接过内侍捧得茶,喝了一口方续道:“对了,今儿是家宴,熙儿怎么 没来?
这一年联听说你母子两甚少出门,是因为服丧不宜娱乐,可今 儿怎么起的?'
仪华暗中紧攥双手,不卑不亢道:“熙儿前两日偶感风寒,还喂 着药,见不得风,今儿便留他在府里了。'
朱元璋皱眉道:“不满五岁的孩子,极不容易养,这点你不知 道?
你这个当母亲的,应该多注意一些!”
说完,本还欲说些什么, 余光却瞥见一旁的朱棣,心念一转,目光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仪华一 番,沉吟道:“听说你去年生产后,身子就一直不好,也难为你照顾孩 子不周到。
这后好生调养几年。'
“**!”
说着,朱元璋叫了身边的总管内侍,吩咐道:“去药膳房 取些妇人养身子的药材,明儿就给老四府上送去。'
那侍答应了一声,朱元璋便面露疲惫,罢了罢手道:“时辰不早 了,你们早些回去吧。'
从后殿出来,一路安静的低头行走,直至步出宫门的那一刻,仪华 脚下顿时一软,在没有半分力气支撑。
“王妃!”
周边侍人齐叫出口,却只有朱棣一个箭步上前,握住她 的双肩:“那件事过去了,我们回府。'
这个冷得出奇的深夜,朱棣低沉的声音格外的温暖而令人安心。
仪 华抬头微微一笑,轻“恩”
了一声,便顺着肩上使力的方向,往那个 坚实的臂膀靠去,踩着地上的积雪一步步走向回府的马车。
第177章 元宵(上)
洪武二十二年正月初一.鲁王终究毒发身亡。
这一年他仅十几岁。
伴随鲁王薨逝的噩耗,是他笃信道家长生之术.吞食丹药诱发身亡 的死因。
这样一个不光彩的死因.令朱家皇室蒙羞.亦让龙颜震怒。
当日刚过岁交子时,鲁王尸骨未寒。今上 便下今送其回藩地下葬.并溢 曰荒,鲁荒王。
然而,少年如此凄惶的身后事.并没有给新年蒙上一层阴影.也没 有给他的父兄、姊妹带来任何伤痛。
他的死,带走了压在每一个皇室 成员头上,朱元璋怀疑的目光。
于是在他死后不过数个时辰.正旦清 晨的岁首朝贺,依然在一片奏礼声中继续.只不对按受众命妇朝拜之 人.由郭宁妃变成了郭惠妃。
越十日,这个才出生就封王的少年.完全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也 在这一天,今上改大宗正院为宗人府.以泰王为宗人令。
晋燕王为 左、右宗正,周、楚王为左、右宗人.初步确立皇室宗亲的管弹机构。
一切事毕,转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这日宫宴结束,太子朱标一感伤鲁王早逝一感伤庶下八个弟弟不 久将离京回藩,遂见此时不过二更天.便再在东官设宴邀众兄弟一娶。
如此,仪华就带着熙儿与楚王妃乘坐一辆马车.结伴回燕、楚王府。
舒适宽敞的马车里,熙儿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楚王妃却精神甚 好的撩着窗帘,目不转晴地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火.道:“……今年灯 节极是热闹,昨儿皇上就让人去秦谁河畔燃水灯.整整点了一万盏, 这可是开国至今从没有过的。'
仪华拢了拢搭在熙儿身上的褥子.心不在焉的应付了一句.“是吗?”
听出仪华江中的敷衍,楚王妃扭头瞥了一眼儿.再次强调道:“今 年与往年不同,几乎是倾城出游.不说那些平民百姓,王孙贵族、士女 儿童都去了不少,可想今晚该多热闹!”
仪华不以为意的抬头笑道:“是又如何,总归你我二人今晚是去不 了那秦淮河畔了。'
说着,察觉楚王妃脸色微傲不虞.想了想又补充 道:“再说这一个月来没少折腾.难的今儿宫宴结束的早.当早些回府 休息。'
楚王妃脸色转好,见仪华吃力的抱著熙儿.便也适时的转了话题 道:“街上全是车辆、行人,马车行的怪,等回王府还很要些时辰。
看 你抱着熙儿也累,不如把他放在车板上睡。'
闻言仪华又低头看着熙儿:“马车一停一晃的,放在车板上那能——”
不等仪华说完,只听“澎”
的一声巨响.一股外来力量从车右壁狠 根地撞过来,车厢顿时朝左边翻到。
“啊一一”
怀抱熙儿坐在靠右窗的仪华.还没反方过来发生什么 事,整个身子随着马车往一边摔去。
“啊!怎么回事!四嫂!”
楚王妃惊恐的看着朝她摔来的仪华母子。
惊叫声方起,一刹间,“走水了”
、“马车翻了”
、“救命啊”
的 惊叫声此起彼伏的,震得耳膜嗡嗡直响。
“王妃!您没事吧?
这里全乱了.您快和小壬子下马车!”
马车翻 倒的下一刻,燕王府的侍卫已一把推开车门.都来营瓶。
仪华还没回答,从马车翻到时已经呆了的楚王女,眼见从车门照进 的光亮,她呆滞的双眼立刻有了焦距,手足并用的的一边往车门爬一边 惊叫道:“救我,快救我呀!”
“楚王妃,这边!”
侍卫一把拽出楚王妃,_将她推到楚王府的侍卫 面前,急忙又唤仪华:“王妃.您和小王子快下来!”
少了挡在前面的楚王妃,仪华忍住右手肘被撞的疼痛.死死的护住 哭嚎不已的熙儿,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爬出马车,仪华不及松一口气.已被外面混乱的场景惊住。
四周一片火光漫天,车马亦倾倒一片.惊了的马匹扬蹄乱串.惊吓 的人群互相拥挤,纷纷奔逃四散.何奈街道堵塞.几乎无叶隙可过。
而原本二十多名的护卫,也被人群一个个冲散.现下围在他们身边的仅 剩不足十名的侍卫! “四嫂!我们怎么办?
这里待不得!”
楚王妃一见仪华下了马 车.立马挤过去慌乱问道。
话音未尽,离他们不远处的一边.突然响求一个女子尖锐的叫 声:“……啊!抢劫……不.不要碰我.放开我……”
话没说完.女子 的声音已淹没在了鼎沸的增杂声中。
楚王妃瞬间脸白如纸,颤巍巍的叫着仪华。
仪华没去理会,循着声音看去.却只见黑压压的一片.根本寻不见 一个被抢走的女子身影。
当即她心中猝然一紧.下意识的抱紧熙儿. 强制镇定的看着眼前八名侍卫.吩咐道:“人太多了.你们得人手相握 在我们身边。
若是还有被冲散的可能.那就四人跟着六弟妹.四人护着我母子。
好了,我们立刻离开!”
“是!”
燕、楚两府侍卫齐声应下.燕王府侍卫又道,“王妃. 你抱著二王子行走不便,不如交给一一”
“不用!”
仪华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了.下命道,“我们走!”
一片火光下,仪华脸色苍白.却一脸毅色。
众侍卫无法,自不再劝,只护着两位王妃一位王子.艰难的穿梭于 混乱的人群中。
然,街道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又有人趁机作乱。
当他们眼看穿过 混乱的街道时,一行十一人已被人群冲的七零八落.楚王妃失去踪影. 在仪华母子身边的也不过一名燕王府的侍卫。
就在这一阵混乱之中,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只知道 逃跑,尤其是富户人家、士女儿童们.他们深怕让被专门趁机作乱的人 盯住,更是逃跑的厉害,却不知他们一身精贵的装束.尤为引人注目。
而刚赴完宫宴的仪华母子.无疑是富贵逼人.自然引起了熟悉路径 的宵小注意。
若是再平时,他们定然不是燕王府侍卫的对丰.可是在 专干贯了趁乱拐卖人口的宵小之辈.王府侍卫却是有力难使。
第178章 元宵(下)
很快的,仪华发现身边唯一一名王府侍卫不见人影,她心中惊诧不小,又紧了紧怀中的熙儿,目光警惕的往四处一看。不过睃寻了两眼,下一瞬却对上一个獐头鼠目的青年男子,她怔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如惊电闪过,旋即猛转身就往人潮里挤。
那男子冷不防仪华突然转身而跑,他怔了片刻,脸上狰狞道:“呸,别人她跑了,那可是一条大鱼!”
这话一落,随即挤在一堆的二名男子附和,又有一人看似精明的道:“老大你放心,她一个女人带着小孩,根本挤不出去。”
那男子眯眼看了一眼拼命钻拱的仪华,一边娴熟的躲闪一边骂道:“你当老子不知道!就怕她被挤在地上,到时掳不了人,还把我们的小命给搭进这人肉场!”
现下的情形,正如贼人的对话一样,整条大街就像一个人挤人、人压人的修罗场,到处是慌不择路的人群,到处都是被踩在脚下的人们凄厉惨叫声,到处都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潮。而仪华就被夹杂疯狂逃窜的人群中间,无处可逃。
只在眨眼之间,艰难逃跑仪华就被一拨人潮一撞,抱着熙儿就往地上栽倒。
“看你还往哪里跑!”那男子眼见仪华母子要摔落地,忙眼疾手快的一个奋力上前,拽住仪华的手臂:“tmd!给我老实些,摔倒了老子可救不着!”
受伤的右臂被拽,一阵疼痛猛然袭来,疼得仪华还不及痛叫之时,那男子的话却又刺激着她看清了眼前的现状,终做出了配合贼人掳人的决定。
这些人不傀是轻常趁乱犯案的,竟然只凭三人人之力,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带着相当于累赘的仪华母子逃出了大街,钻进了一条狭窄阴暗的小巷道里。
“晤……”一听见“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仅有三人并排宽的小巷道里,立即响起了女子的呜呜声。
仪华一怔,回头就见巷道的尽头有两名女子,被缚手缚脚捂嘴坐在有脏水的地面,一旁还有两个年轻男子守着。
这样他们一共五个年轻力壮的男子,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如何带着刚满两岁的男童逃跑?正寻思着如何逃跑,巷道入口从又响起了“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仪华心下一沉,难道他们还有同伙!
一念闪过,抓她的男子己一脸警惕的盯着来人,厉声道:“什么人?哪条道上——”
声音未尽,已被走在前面的一人截断:“放开他们!”手指着仪华母子。
仪华心头瞬时一喜,牵着熙儿柔嫩的小手,大喜过望的向前看去。
巷道里光线很暗,只有皎洁的月光从两墙延伸出的屋檐射入,远远地却是看不清来者是谁,大概只能看见三个身形高大的人影。
“呸!”那男子啐了一口,指着一步步走近的三人,虚张声势的骂道:“你们三个人,我这里可是五个人,我告诉你一一”
一语未毕,那三人中的一人突然疾跑而出,身如猎豹闪至那男子身前,一手扣住那男子的咽喉,将他抵在墙上,随即抽出腰间跨刀。
“卢搭,住手!这里不是咱们的草原,不可以随便杀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子阻止道,尔后略皱眉思索了一下.厌恶的罢说道:“让他们滚!”
那青年男子一见抵在脖子上的匕首拿开,他立刻屁滚尿流的往巷道外跑,临到出口却还不忘撂下根话:“你们这群蒙古人,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说完,也不等四名手下,转眼早不见人影。
巷子外筵乐歌唱,巷子里却鸦雀无声。
仪华冷冷的看着近至眼前的三个男子,全身每一根神经紧绷于一。
这三个男子都是身形魁梧,络腮胡子,长靴佩刀,一眼就知不是汉人。
“说,你们有什么目的?”仪华将熙儿拉到身后,一边慢慢退后将熙儿围在墙壁与她之之间;一边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三人道。
三名男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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