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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朱重八-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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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杨洪打完这一拳,心头也不自在,堂堂五品武官,在家殴打夫人,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他面子上也下不来,愤愤地走到了前院里来。
走到前院,心腹家丁兵就凑了上来,低声道:“将军……夫人又?”
“别提那臭婆娘!”杨洪不爽地翻了翻白眼:“他妈的,朱八那小子抢了马家二少的婆娘,怎么就不抢走我家这婆娘呢?他要来一次西安,把我这婆娘抢走,我给他叫声哥。”
“嘘,将军……这话说不得,被人听去还当你要造反。”家丁兵赶紧道:“对了,刚才胡延宴大人派人来了一趟,想请你去巡抚衙门议事,但是您正和夫人……小的觉得您不方便见外人,就挡回去了,您现在有空的话,去巡抚衙门走一趟吧。”
“哦?”杨洪刷地一下跳了起来:“我去,现在就走……妈的,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别管什么地方,只要让我离开这个家,我立即就去。”
他赶紧冲出了门,让家丁牵来马,打马向着巡抚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口,只见这里停满了轿子,许多家丁在门外等着,还有大量的马匹拴在巡抚衙门的捆马桩上,看来今天到会的人不少。
杨洪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冲了进去,果然,满堂都是文武官员,西安知府、陕*西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使挥使司、督粮道、参政道、参议道、驿盐道……反正是那些人,不管杨洪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坐了满满一屋子。
由于他在家和夫人打架,家丁通知不及时,来得就有点晚了,所以官员大聚会开场的那些客套时间他没赶上,一来就正好听到巡抚大人在讲重点。
“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啊……”胡延宴用一种深沉,又带着压抑的声音道:“乱民越来越多,流寇越演越烈,渐渐出现无法收拾的局面了……唉……今天来,是想找大家商量个解决方法出来。”
“无法收拾了?”杨洪有点吃惊,最近他天天和夫人打架去了,对朝廷的事没怎么上心,怎么这一出来,就变得无法收拾了?
胡延宴横了他一眼,不悦地道:“杨将军,你身为一名武将,难道连这些事也不知道?去年底,固原发生兵变,原因是边兵缺饷,士兵乘着外面正在闹流寇的机会,也跟着瞎起哄,劫夺了固原州库,这些哗变的士兵加入了流寇军中,导至流寇声势大涨,今年年初,固原叛军居然与流寇一起进攻泾阳、富平,搞得一团大乱。”
“吓!”杨洪这下真是惊到了,连朝廷正规的边军也叛乱了?这……可就难以收拾了啊。要知道边军可不同内地的卫所兵,那是真正的精锐中的精税,每一个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强者,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千边军对付三千卫所兵就跟玩儿似的,完全不费力气。
“今年闰四月初八日……”胡延宴继续道:“流寇军七千余人攻打三水,游击将军高从龙败死,官兵被伤者两千余人……”
“丝!”杨洪倒抽了一口凉气,多达两千的官兵居然被流寇干掉了?这流寇果真厉害!他虽然新败于朱元璋,但并没有认为对手就有多厉害,主要还是归咎于自己的兵力太少了。他只有五百多士兵,剿灭不了一只流寇很正常,但游击将军高从龙带着两千官兵还被打败,那就真的有点匪夷所思,或者说贼势真的有点大了。
“前些天,我还收到一封八百里加急……”胡延宴长叹了一口气:“黄龙山里的朱八,不甘寂寞,又从山里杀出来了,抢劫了白水所有的乡绅,而且他胆大包天,抢劫时用的说法居然是‘收税’,这简直岂有此理,在我大明,只有朝廷有资格收税,他区区一个山贼,说什么收税?简直是目无王法。”
杨洪听了这个,眼珠子都瞪大了。他心中忍不住暗道:人家本来就是山贼,眼里什么时候有过王法?你说他目无王法,扯蛋吧。
屋子里的文官们也有不少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情报,惊呼之声四起。
“巡抚大人,去年您不是说,这些起来捣乱的都是普通百姓,只要年景好了,他们就会回田地里去重做良民吗?”
“巡抚大人,您去年叫咱们不要理会他们,过阵子流寇自然就消失!”
“是啊,现在怎么办啊?”
众文官正在大呼小叫,突然有一个人从厅外走了进来,此人大约三十五六岁年纪,模样清瘦,留着三缕胡子,颇有些英气,是陕*西督粮道洪承畴来了。他走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慢,但是身上带着一股子沉重的压迫感,在他旁边的文官们似乎隐隐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子战场的味道。
洪承畴走进来,就大声道:“我回来了……前几天又在府谷大败了王嘉胤,把那家伙赶进山里去了,刚回到西安想休息一会儿,就听说巡抚大人召集百官议事,我就特地赶来听听,大伙儿说到哪里了?”
“哗,还是洪大人有本事,居然能打败贼寇中势力最大的王嘉胤,不简单啊!”文官们一片奉承之声。
“咱们在说现在的形势不好收拾!”有人小声地把刚才的谈话转叙给了洪承畴。
洪承畴听完之后,冷哼了一声道:“巡抚大人,下官早就说过,流寇作乱,如若听之任之,放虎归山,必东山再起,必须趁早剿灭,这下你后悔了吧?”
胡延宴长叹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收起你那些侥幸的心理,赶紧向朝廷求援吧!”洪承畴摇了摇头道:“想瞒着兵部,只调动一些小规模的部队来对付流寇,已经不现实了,必须通知朝廷,领到兵部的调兵虎符,将全省的兵力都调动起来,全力剿灭贼寇,如若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他说完之后,又冷哼了一声道:“我知道大人不想向上报,这一报,巡抚大人的前途就完了,朝廷必定会追究你的过失,等着大人的,只有罢官一途,但是……这点过失还罪不至死,如果大人继续欺瞒朝廷,等到全省糜烂的时候,皇上非杀你的头不可。算了,我没空和你扯这些……我赶紧出兵,对付三水的流寇去,没时间和你在这里玩嘴皮子。”
洪承畴挥了挥手,又转身走出了厅去。
胡延宴听了这话,身子一僵,然后一颤,颓然地坐倒在了椅子上。过了半响,他撑起身子,颤声道:“奏折……我给朝廷写奏折……”
一五六、崇祯皇帝的反应
崇祯二年,秋初,dìdū,紫禁城!
大清早,dìdū的天空中就压着黑沉沉的云朵,遮蔽了清晨的阳光,使得天地之间不甚明朗。一个身上披着厚毯子的的年轻人在御书房的桌上撑起了上半身,伸展了一下手脚,清醒了过来。他是大明帝国的第十六任皇帝,也将是最后一任皇帝,崇祯帝朱由检。
今年他才十九岁,正值青春年华,本应是大好少年,但是此时的他看起来却有些老态笼钟,尤其是脸颊两边的鬓发,居然些许有点发白。这些白头发……是累出来的!
昨天晚上,他在御书房里通宵批阅奏章,不知不觉就趴在御案上睡着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太监给他披了条厚毯子在身上,不然此时的他应该已经受了风寒吧……
朱由检眨了眨眼,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然后站了起来,用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昨晚是谁给朕披的毯子?”
他在说这句话之前,御书房里安安静静的,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但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屋角突然就有一个小心小气的男声道:“是奴才给您披的。”
原来在屋角站着一名年轻太监,因为他刚才完全纹丝不动,连气似乎都没喘一口,所以他站在屋角就像完全不存在一般,就算你看到他,也会以为那是一个人偶。
朱由检猛转过头,盯着这名太监看。
这是他亲信的小太监,才提拔起来的,绝对不属于已经死去的魏忠贤一党,身家清白,没有后台。小太监见到皇上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吓得双腿直打闪。
朱由检哼了一声,有点微怒地道:“既然看到朕睡着了,应该把朕叫醒才对,还有许多奏折没批完呢!你居然就这么让朕一觉睡到了天亮,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奴……奴才……奴才错了。”那小太监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伏到了地上:“请皇上恕罪!”
朱由检任由这个小太监在地上跪着,过了好一会儿,看到小太监全身都不停的发抖,他才挥了挥手道:“算了吧,念在你也是好心,这次就不罚你了。”
“谢……谢皇上!”小太监这才松了口气,爬起来站回原地。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这位皇帝虽然勤于政务,事必躬亲,但他的个性却非常多疑,刚腹自用,喜怒无常,十分难以伺候,要是一不小心,身边的人就要人头落地,所以刚才算是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
朱由检重新坐回御案前,拿起一张昨晚没来得及看的奏折来看,才看了两眼,怒气刷地一下就冲了上来。
原来是这陕*西巡抚胡延宴送来的奏折,上面的用词虽然遮遮掩掩,极力想要掩饰,但是把整个奏折全部读完,就能看出来,陕*西乱了!非常之乱!
“混账!”朱由检啪地一巴掌拍在御案上,震得桌上的奏折都跳了起来:“这该死的胡延宴,辽东那边的建奴闹得朕头痛,正是需要后方安定的时候,这又来给朕闹的是哪一出?朕要杀他的头!来人啊,传成基命。”
成基命,大名人,字靖之,万历三十五年进士,经庶吉士,历任司经局洗马,署国子监司业事,少詹事,礼部右侍郎兼太子宾客,南京翰林院事,今秋刚刚进入内阁,是崇祯帝目前最信得过的内阁大臣。
听到朱由检召唤,成基命赶紧一溜儿跑了来,进了御书房,推金山,倒玉柱,先给朱由检行了大礼,这才问道:“皇上有可事相召?”
“你看这个……”朱由检将手一挥,胡廷宴的奏折从御案上飞了下来,落在成基命的身前。他赶紧捡起来,随眼一扫,便即恍然,要知道崇祯御案上的每一份奏章,其实都是内阁先看过了之后再送来的,这份奏章写的是什么,成基命比朱由检还要早知道。
“我要杀了胡延宴!”朱由检恨恨地道:“身为一省巡抚,把朕交给他的陕*西弄成这副样子,朕要杀他!”
他长叹了一声道:“皇上……这事儿,也未必全都是胡延宴的错,您看这奏章中间不是说吗?流寇本来势头不旺,主要是因为固原的边军判断加入,才使流寇坐大……而固原这地方,胡延宴也管不了啊,那地方是延绥巡抚岳和声管辖的。”
“哼!”朱由检一声冷哼,又扔下一份奏章来,原来这后面一份,正是延绥巡抚岳和声写来的,上面说,陕*西流寇的主力并不是固原叛军,而是胡延宴管辖的陕*西流民。
朱元检愤愤地在桌上又是一拍:“这两个混账,你推我,我推你,都想把责任抹得一干二净,其实两个都有问题,你再来看一份奏折。”
他手一挥,又一份奏折扔过来,原来是巡安御史吴焕写的奏折,里面说:“盗发于白水之七月,则边贼少而土贼多。今年报盗皆骑锐,动至七八千人。则两抚之推诿隐讳,实酿之也。”
成命基看到这三份奏折都被崇祯看完了,也就知道他已经了解了真相,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确实,这两位巡抚都有负责,但是……轻易杀掉一省巡抚,好像也不太好,他们既然已经写了奏折,看来也是不想把这事一味隐瞒到底,心里还是有皇上在的……还请皇上深思。”
朱由检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是真想把这两个混账都杀了,但是他才登基不久,权威还没有建立起来,面对关系错综复杂的文官大体系,如果他轻易向巡抚级别的大员动刀,确实容易造成百官动荡,朝廷不稳,甚至有可能动摇到他的皇帝宝座。
他强压下心中的烦闷,哼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罢官吧!”成基命低声道:“改以刘广生巡抚陕*西,以张梦鲸巡抚延绥,命这两位新上任的巡抚全力围剿流寇。”
朱由检深深地皱起了眉头道:“这两个新上任的家伙要是又互相推诿,那该如何?”
“这个嘛……”成基命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不如在他们两人上面,再加一个三边总督,让这个总督总管陕*西、甘*肃、延绥三省,围剿流寇的事,有这个总督坐镇,两位巡抚就无法推来推去了,杨鹤就比较适合做这个总督。”
其实三边总督自弘治十年起就有了,任历这个职位的有许多名人,例如杨一清、秦纮、王琼和曾铣等。只不过崇祯二年二月时,三边总督武之望病死,这个位置就一直空着了。现在成基命只是又把这个位置捡了起来罢了。
“好吧!”年轻的朱由检其实对官场的人员安排一类的事,还并不算得心应手,他毕竟才上位两年,有许多东西都还在学习和摸索,所以在人事任用方面,不得不参考内阁大臣的意见,成基命既然提出来了,他也只好采用,不然真让他自己来,他也不知道安排谁去的好。
“任命左副都御史杨鹤接替三边总督,让他给我不管使用什么手段,尽快平息陕*西之乱。”朱由检给这件事拍下了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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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秋,黄龙山。
朱元璋站在山顶的练兵场上,看着一大群新兵蛋子们,在老兵的指点下操练着队列。上一次下山打粮,不光打回来了粮食,带回来了大量的人口,同时还用论功行赏的方式,提高了军人这种职业在乡亲们心目中的地位。
山寨里的乡民们自从知道参军可以得到日常用品之后,涌起了一股参军的热潮。其实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在山外,你可以通过种地,拿粮食换钱,再拿钱换生活用品的方法,但在这大山里,地是不需要种的,反正朱八哥会抢粮食来分给大家,但是所有的日常用品和物资,却优先分配给士兵,当兵理所当然就成为一种比种地更有收获的职业。
今后朱八哥抢回来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如果这些好东西都先分给士兵,那还犹豫什么?当兵去吧!
又有大量的村民加入了军队,新九队、新十队现在已经不能叫做新兵了,在他们之后,又有了新十一队,新十队,一直编到了新十四队。
山寨里的总兵力直达一千四,而总人口还不到四千,除了军人之外,别的人口全部是老弱病残。
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样的人口与士兵比例是不正常的!只有朱元璋知道,山寨并不是靠自给自足的生产来养活士兵,而是通过抢劫乡绅来维持着军队,否则这样的兵力与人口对比,根本就不可能达成。
这也只是权益之计!
盐商和铁商在不久之前来过一次,送来了大量的食盐和生铁,朱元璋发动了乡亲里们的匠户们,尤其是其中的铁匠,打造了一大批铁制的矛尖,现在山寨里的一千四百士兵,全部都配上了带铁矛尖的长矛,军队里没有再采用削尖的目棍了,这毫无疑问会使得山寨的战斗力更加强大。
朱元璋在练兵场巡视了一圈之后,感觉到十分满意,他抬头看了看练兵场边,有一颗大树的树叶已经黄了,风一吹,枯叶飘了下来,于是轻叹道:“收秋赋的时候又到了……”
一五七、你也算是山贼?
时间过得好快,感觉春天才去抢了粮回来,秋天居然就又到了。正好,上次去白水收回来的“税赋”,全都用在了训练新的士兵们身上,也已经消耗殆尽,再一次出山打粮,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朱元璋发出了命令,让士兵们准备准备,这一次他让三队,四队,九队和十队在家里守寨子,带上了老一队、老二队,连同另外的所有小队一起出山。
山寨里已经有了一千四百的总兵力,留守四百人之后,还能带出去一千,每一次出山,手下的数量都会增加几百,这一点让朱元璋感觉到很满意。
农民起义这档子事儿,就像是滚雪球,刚开始时,增长得慢,但之后会越涨越快,这就好像做乘法题,二乘二只等于四,再是四乘四却变成十六。只要照着现在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建立起庞大的军队并非难事。
但是朱元璋也知道,军队越多,越是会招来朝廷的忌惮,现在他能偏安在黄龙山里,一直没人大规模的官兵来围剿他,就是因为他的规模小,朝廷的目光现在锁定在王嘉胤、王佐挂、固原叛军等人的身上,还没有将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来。
这是朱元璋上一世就用过的处世哲学,做人要低调,因为枪打出头鸟。元末农民起义的时候,张士诚、陈友谅、朱元璋等豪雄并起,但是朝廷却从来没跑来攻打过朱元璋,而是挑了张士诚和陈友谅往死里揍,给了朱元璋宝贵的时间来“广积粮,高筑墙”,这是为啥呢?
原因就是陈友谅和张士诚太嚣张了,陈友谅军队最多,张士诚自立为王,这都是讨打的行为,结果他们真的被打了,虽然元廷没把他们打死,却拖了他们的后腿,直接导致朱元璋后来居上。
这一次军队的士气比上次又高了许多,因为第一次成功的“收税”,让山寨里的乡亲和士兵们都得到了信心,向富户收税并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困难,来自官府的抵抗力量,也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强大,去白水收税,简直就像回家逛街那么轻松。
于是他的军队踏着轻快的步伐,很快就走了几十里的山路,从黄龙山里穿到了白水边界上。就和上次一样,朱元璋首先将军队驻留在一条山沟里,让他们先隐藏起来,然后他又带着马小天,两人简单地化装了一下,涂黑了脸,打算去转两圈,收集一下情报。
不打没有情报的仗,这是朱元璋一贯的理念,如果连城里有多少驻军都搞不清楚就傻傻地冲过去打粮,当心反被人家给打了。
两人在乡间漫步,走向城池。
秋天的白水,又比春天萧索了许多,由于朱元璋屡次拜访这里,每一次来都带走了大量的人口,所以白水的人口已经非常少了,大面积的农田抛荒着,十室九空,已不复昔日的模样。两人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一个农民,几个富家大院倒是照常耸立着,但属于这些富人的田地,也大量抛荒了。好在富人们不在乎,反正就是年景不好罢了,少收几年的庄稼而已,他们既不用交税,还有丰富的存银,而且不少乡绅也在做生意,经商,所以旱灾对他们的影响并不算太大,日子照样过得好好的。
白水城里,也和春天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城门口有几个病怏怏的老兵,无精打采耸立着,城门口贴着的通辑朱八的海捕令,已经发黄破烂了,县尊大人居然没有换新的,就任由它这么烂着。
看来这个城市还是不设防的,朝廷的反应,比朱元璋想像中要慢得多。居然至今为止还没有军队跑到白水来,就这么任由他对白水予取予求。
侦察了一圈之后,朱元璋忍不住叹了口气:“由这一个地方就可以看出来,咱们大明朝的行*政*机*构,已经行动缓慢到了什么地部……如此情形,国家怎能不亡?”
马小天听不太懂,忍不住问道:“朱八哥,您是说大明要亡了?这个……说笑了吧,咱们几个在山寨里这么闹一闹,就能把大明朝给闹垮?我好像觉得不可能啊!”
“切,你懂个什么。”朱八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从卢员外的门前走过,看到卢员外的府邸还和春天来时一样耸立在那里,不同的是,去年来的时候,墙头上还有几个弓箭手,这次来,墙头啥也没准备,远远的看去,府邸几乎是不设防的。
这是个胆子挺小的员外,上次来收税时给朱元璋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他忍不住就走过去,在卢员外家的门上碰碰碰地敲了几下。
门开了,一个老头儿伸出头来:“谁啊?”
朱元璋微笑:“是我,白水朱八,麻烦给你家老爷传个话,朱八来收今年的秋赋了。”
老头儿楞了楞,似乎吓了一跳,但似乎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居然没有吓得大喊大叫,而是喃喃地道:“呀,还真来了?老爷前天还在说,秋天了,朱八可能要来收秋赋了……”
老头儿通报了进去,不一会儿,卢员外还真抱了个大盒子跑出来,里面装满了银子。
“卢员外,你倒是乖巧。”朱八笑了:“怎么不预备个家丁,一见我就赶紧去报官叫援军,反而是一见我就交税呢?”
卢员外抹了把汗,赔笑道:“这哪能啊……大王您只收我一百五十两银子就走了,这点钱我还交得起,要是去报官,出动官兵,搞不好要我出个五百两银子的劳军费,那才叫个交不起。您看,我上次还召了几个乡勇,这次连乡勇都撤了,养活训练乡勇要不少银子呢。”
朱元璋心中暗笑,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其实收税这种事就是这样,第一次难,第二次,人家交成了习惯,也就不难了。人这种生物,最讲究的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朱八第一次来收税时,人家以为他是大害,就会拼命反抗,但是第二次再来时,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乡绅们就发现他这个山大王也不怎么害人嘛……于是就会乖乖交税,这样的损失反而比较小。
朱元璋接过盒子,忍不住就微笑道:“不错,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喜欢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正要告辞,继续向城池的方向走,突然……府邸前面的官道上,有一个人边敲梆子,边拼命地吼叫道跑了过来:“不好了……有流寇来了……大批流寇啊……”
卢员外听到那人的吼声,脸色有点尴尬,抹了一把汗道:“大王,这些家伙少见多怪,见到您吼得像杀猪似的,我去训斥几句。”他给朱元璋招呼完,赶紧扯开嗓子对那个敲着梆子跑守的人骂道:“吼什么吼呢?朱大王就站在我身边,我能不知道他来了吗?大吼大叫,少见多怪。”
那个大吼大叫的人听了卢员外的话,顿时一呆,看了看站在卢员外身边的朱元璋,大吃一惊道:“朱八也来了?天啊!白水这是要完蛋了吗?”
他这么一说,朱元璋和卢员外同时听出不对劲了,两人忍不住地一起问道:“你说什么?朱八‘也’来了?还有谁来了?”
那传信的人大声叫道:“宜川王左挂来了,带着好大一股流寇,现在先头部队已经杀到城下不远处,很快就会有匪军过来了……卢员外,您快逃吧……这王左挂和朱八大王可不同啊,他才不收税,逮住谁灭谁啊……”
逮住谁灭了谁!其实这才是流寇真本色,像朱八这种上门来敲敲门收个税就走了的,明显不是称职的流寇,属于走上了流寇这个职业中的邪道。
卢员外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双腿刷地一下打起战来,声音也发了抖:“宜川王左挂?那个……那个拥骑贼过万的大流寇?天啊……他怎么到白水来了?来人啊……来人……给老爷我备马,咱们快逃……”
他这么一吆喝,卢府里的下人也们吓了一跳,顿时鸡飞狗跳,满院家仆奔走。
朱元璋左右前后的看看了,心里忍不住升起啼笑皆非的感觉,自己这个流寇来了,人家卢员外举家不动,镇定得像没事一样,来了个王左挂,看他吓得成什么样了?看来……朱八的名头,不如王左挂响啊。
王左挂,清涧*县人,原名王子顺,崇祯元年,他召集骑贼上万,反于宜川龙耳咀,所以被人称之为宜川王左挂,他的部下有苗美、飞山虎、大红狼等人,乃是明末农民起义中著名的早期领袖之一。他的名字说出来,整个陕*西的富人无不脸上色变,有止小儿夜啼的奇效。
朱元璋伸出手来,在卢员外的肩头上重重一拍,低声喝道:“给我冷静下来!不要怕!你向我交了税,就是我的子民,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灭了你卢家……让我来会一会宜川王左挂。”
朱元璋这话一出口,卢员外顿时讶然:“你保护我?你……你这还算是山贼吗?”
一五八、王左挂来了
卢员外被朱元璋的话搞得楞了楞:“你保护我?您……您真的是山贼?”
其实春天的时候,朱元璋就对他说过一次,如果卢员外碰上麻烦可以来找他,但是卢员外根本就不相信,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山贼从来都是抢光东西就走,哪有听说过山贼抢了你东西,还要负责保护你的道理?
朱元璋伸手在卢员外的肩头上拍了拍:“把府门关好,等我一阵子,我去把我的军队带过来,要和宜川王佐挂说上话,没有军队是不行的。”
流寇的世界,讲究谁的拳头大,朱元璋如果想让王左挂收手不抢卢员外,或者是不抢别的那些交过税的乡绅,他就必须亮出自己的实力,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朱元璋回到藏兵的小山谷,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部队,直扑白水城下。
王二本来正在小山谷里无聊呢,突然见朱元璋沉着脸跑回来,第一句话就是命令军队启程。他顿时兴奋了起来,笑道:“要打仗了?哈哈哈,是和谁打?西安府来的官兵?还是许人杰又弄出来了一些乡勇军?”
“都不是!”朱元璋沉着声音道:“是宜川王左挂,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跑到咱们白水来了。”
“吓?王左挂……那不是在宜川龙耳咀起事的英雄好汉吗?”王二有点发楞:“我们为什么要和他打,应该和他合兵一处,一起打朝廷才对。”
“我也希望尽量能不打,但是如果他非要抢白水,那就只有打了。”朱元璋沉下了声音:“你想想,王左挂是在宜川起事的,为什么他跑到了白水来?”
王二楞了楞:“流寇呗,到处跑的才叫流寇……哪有为什么?”
看他发傻,旁边的马小天顿时笑了:“王二哥,你偶尔也动动脑子嘛,亏得朱八哥经常教你……我就能猜到王左挂为什么来。”
“为啥?你快说说!”王二大奇,马小天这笨蛋居然也能想到?为什么我就想不到?
马小天指了指四周荒芜的田地,嘿嘿笑道:“宜川没东西可抢了呗……他是差不多和咱们一起揭竿起义的,但是咱们没乱来,只是收富户的税,收了秋赋又收春赋,收了春赋再收秋赋,年年都有得收,日子就过得下去。他却是杀尽了宜川的富户和地主,把宜川大部份的百姓都卷进了自己的军队。这种情况下,宜川还怎么待?估计他抢来的东西吃光了,宜川也没人可以再抢,他只好跑咱们这里来了。抢一个地方,再换一个地方接着抢……不然他一样得饿死。”
马小天这一说,朱元璋顿时歪过头来,对着他点了点头,这孩子悟性不错,几个月来他天天认真地跟着张樱仙学读书识字,这见识开始慢慢有了。但是王二却还是老样子,天天逃课,所以脑袋瓜子没有一点进步。
朱元璋对着王二认真地道:“如果咱们任由王左挂在白水乱来,白水也会和宜川一样,变成一片废墟,那今年的秋赋就不用收了,明年的税也收不到……”
“不收税,可以自己种粮食吃嘛……”王二还在说傻话。
马小天忍不住笑了:“咱们山寨里能种得出布匹?盐?铁?要是白水被打坏了,咱们在黄龙山里还待得下去吗?也会和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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