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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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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咬着牙吸了口气,棉花球轻轻搌在他唇上。
冰凉一沾唇,他便慢慢松开了眉心,望到神医捏着棉团的手上,刚呼了不到半口气,却突然绷起身体把紧紧塞在坚硬的直角中,仿佛还发出了半声压抑的叫痛声,推开神医的手,使劲撇着脸,蹬踹着地板。
第六十八章灵修兮忘归(上)
第章灵修兮忘归
“哎别动……叫你别动听见没有嘿你这家伙……”神医把他的嘴巴捏成金鱼一样他还是不停的挣动不合作,小白脸憋得通红,两手用力推拒。
“白你听话,”神医只好移开棉团,扳正他直视,引诱道你的糖是不是快吃完了?”果看他老实下来,不禁笑叹。
“那你乖乖的,回头我送糖来给你。”
沧海含泪的眼珠转了转,抽出一只抱着兔子的手,伸长小手指。
神医便与他勾了勾。
泪水渐渐退去,他视死如归的盯着那团棉花慢慢逼近他的嘴唇,咬紧了牙关。之后只是有一点点疼痛,还可以忍耐。他又呆呆望向左面出神去了。
神医又倒了些药水,盯了他一眼毫不手软的搌在他眼下伤口,先他一步早已按住他双手压死他身体,看着他又瞬间通红的脸,越来越浓的泪珠,轻声道不许哭,沾了眼泪会更痛。”
疼痛不久就减弱,眼泪眨呀眨的慢慢干涸,眼眶一丝润红。
神医改蹲为半跪,又改半跪为坐,觉得有些能理解他了。把缩成一小团挤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忽然就有了安全感。至少比神医背对门口来得安心踏实得多。
沾满红色血迹的小白棉团被放在沧海眼前,沧海慢慢的转过眼珠淡淡的注视上面洇满了的的血。
神医皱起眉头。丢开棉团,挑了一个黑色的小罐子,撬开盖,直接用手指挖了一大坨浅绛色的膏体出来,另一只手掐住他两腮。
沧海嗅到浓烈气味猛然一惊,然而神医固定着他的脸,细腻幼滑带着香味的冰凉膏体已涂抹了一层,并立刻渗入他的伤口,马上逼出满头大汗,双眼失焦。
他像一只被放进烧热蒸锅的螃蟹,八脚并用不停挠着锅壁顶着锅盖也难逃厄运。又像一只痛苦的四脚朝天的龟,在沙地里抻长脖子想抵住沙子,四脚无助的蹬弄,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身。
就在他忍不住发狠要用牙齿咬磨下唇的时候,牙关忽被从腮外捏紧,剧痛,却动弹不得,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不清晰的看见一只手捏着沾湿的干净棉团轻柔的擦去了唇上那层药膏。
神医道如何?”
沧海的样子像一只受不了虐待终于妥协刚刚翻了一百八十几个跟头的可怜小猴子,浑身汗出如同洗了个澡。伤口的疼痛还未减轻,只是已痛得发麻。
神医举着那个挖出药膏的黑色小罐子,唇角勾起,“这可是你八岁那年做的啊。”
“不记得了?”给他抹了把汗,他连偏头躲开的力气都已没有,瘫软在角落里,像一片裹着红纸蒸得烂熟白花花的年糕。神医没有趁机把他抱在怀里受用一番。
“心还痛吗?”不跳字。神医只是这样问。看那要死的样子就答案。
他委屈的红着鼻尖,仿佛要推开神医又仿佛要不顾一切的扑到神医怀里大哭一场。神医不禁蹙眉微笑。“提醒你一下吧,白。”
“治不在了以后,你一直认为是害死了他,于是在稍微能下地的时候,你就偷偷做了这个,放了很多的盐粒、辣椒,”嗅了嗅,蹙了蹙眉心,“还有些毒和让伤口恶化的草药,因为气味太窜所以加了百花花瓣。”
“嗯,”神医一笑,“也符合你的性子。可是不知为你当时没有用——你本来不就想擦在身上的么?”耸了耸肩膀,“你以为没人,可是被我收起来了。”
神医眯眸浅笑,食指微微挑转他的脸,审视着,懒懒笑问道刚才试用感觉怎样?”
他只是行尸走肉般歪在墙底喘气,四肢像被抽走了筋骨,软绵绵一滩雪泥。却露出长长雪白的一截颈子,软骨随着喘息嶙峋。
神医向着它伸出了手,默默的闭口,又收住手指,回过神。虽然他此刻一定反抗不成。
“舒服了?”中途停住的手指戳在他胸口与锁骨之间的软骨上,似柔似刚的触感不禁好奇的又杵了两下,“你厉害呀,八岁时候做的现在都还吃不消,不当年名医老师是不是收了徒弟?”
“还是跟鬼医跟久了?或是你的性格比较像庸医?”
像苍蝇一样说个不停,沧海也没有被他引走注意。沧海的嘴巴还在痛。或许只有嘴巴在痛。但是他似乎已冷静下来。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有很细的一小束蜿蜒着贴在他的颈边。依然是白的颈,黑的发,红的领。
神医望了望他冷却下来的半睁半闭的眸,没有笑,眼里却满是笑意。神医又拿起了一盒药膏。用干净的棉团沾了。捏着,往沧海面前来。
沧海躲了一下,仅仅一小下。
神医在轻声道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沧海的眼珠半晌之后微微滚动。
“八岁时候你做了那个药膏,却没有用,因为你就算你疼死了治也不会活。你很聪明。”
“所以,就算你现在这么折磨,心还是会痛的。”
神医轻轻说着,轻轻转过他的脸,涂上药膏。他没有反抗,当然也不是合作。唇上方才的疼痛才渐渐过度,新药膏的药效发挥出来,凉丝丝的很是舒服。
神医专心的处理好他的伤,没有再开口。由于烛光造成的暗影,他必须离近一些才可以准确的看清沧海,准确的动手,尽量不弄痛他。于是神医的心,动了。
虽然他就没静过。
沧海也很专心。专心的在发呆。专心的想着办法,忽略眼前这个人。
神医已在离他很近的面前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好一会儿了。如果他能一直这样把嘴巴闭起来,沧海或许可以不赶他走。就像你身边有一只兔子,你就会觉得不寂寞一样。
但实际上,神医已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良久以后,神医终于又再开口。“哎。”
轻轻的,可以听得相当清晰。
“唾液,可以消炎止痛,治愈伤口……”
第六十八章灵修兮忘归(中)
沧海奇怪的转动眼珠,疑惑的望在神医脸上。
神医坏坏一笑,弯着手指点点他的嘴唇,“我帮你舔舔吧?”笑嘻嘻的看着沧海。
“《本草纲目》记载,‘人有病,则心肾不交,肾水不上,故津液干而真气耗也’。历代医家都说‘气是续命芝,津是延年药’,所以又取名为‘金津’、‘琼浆’、‘玉醴’,”眯眸一笑,“李时珍也说过‘**乃人之精气所化’……”
肥兔子拧着眉头。
瞪他。
“啊……不好意思,是‘津液’。”神医涎笑着,恬不知耻的自顾接道所以身强体健者津液旺盛,年老气衰者津液不足。嘿嘿,我又年轻,又没病,所以……”
“我帮你舔。”
咫尺的距离,沧海的眼里心里突然性的终于被神医吸引占据。
沧海还认真的开口对他说了他进来以后的第一句话。
这句话只有一个字。
“滚。”
他被神医挤在那个小直角里,手脚恢复了几分力气,却使不出来。
神医眯眸。“药膏里你还放了麻药?”只在呼吸间的那人每一根卷翘的小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像是可爱小虫长长柔软的绒毛。嘴唇因为有毒药膏的缘故微微肿起,如熟樱。上面深红的口子显得完好部分的皮肤异常鲜嫩。
“为了……毒发的时候……”
柔和的黄色光下,口唇原有的颜色会变得好似海棠花瓣。
“……不能求救……”
色,香,味,像一道可口的宵夜,所有的感官都在不停挑战神医的神经。论定力,或许他真的比石宣强一点点。
在那双唯一清冷无情触觉的眸光映在眼内时,神医耷下凌厉的眉峰,“我以为你看见我为刘姥姥医脚的时候,便对我有所改观了。”
沧海不答,只是带着不太真实的苛责和威胁睨着他。
神医渐渐出神。他棕色虹膜与黑色瞳孔上面居然映着的影子。虽不甚清晰,但确实存在。那是一种感情呢?神医回答不出。只是突然觉得心酸。
“……你……会是……”神医竟呢喃着开口了,“……一个这样的人呢?”
“不。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神医彻底疑惑了,迷茫了。
“我认识你越久,越我不了解你。”
“为长着这样的脸却总是感到自卑?又无时不刻不在维护着,怕容颜老去。”
“你想起治了吧。”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发,他宝石般的眼睛缓缓低下。“你还有很多话没有和他说,很多游戏没有和他玩,就永远看不见他了。”神医的语调从没有这样温柔,像一个世上最值得信任的人,甚至只是一个不离不弃的影子。
也只有影子才会忠心不二缄口不谈对你不离不弃。
影子淡淡的,幻象般的,轻柔。
“你怕没有机会对石宣说声对不起他就永远不见了,是不是?”
沧海忽然抬起眼睛,“就那样就想让我对你改观?”
神医一愣,追溯了下前缘,才道……那依你呢?”
“东晋葛洪发明竹管导尿之术,唐代孙思邈以葱管改进,插入尿道,用口吹导,积液流出,病人乃愈。”清绝的修长眉峰一轩,“除非你做得到。”
神医气得咬牙。“你以为当大夫这就算恶心的了?”
“不算。不过你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你是人,渣。”
“哎你麻药劲过了吧?信不信再疼你一次?”
“嗯,就是说你做不到。”
“嘿”神医眯眸磨牙,“行,”点了点头,“行,下次你尿不出尿我一定帮你。”
沧海噎住了。眼珠滚了滚,半天才道你才尿不出尿呢。”推远他一点,往起坐了坐身子,“你就是人渣。”
神医笑了。“我不是。”
“你就是”沧海有些急了,“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我根本没在想小石头”顿了顿,“也没想治我才没那么眼。”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讨厌。”
神医开心的笑起来,“哎,哎,说呢?那你坐这干嘛?”
“你管我。人渣”
“哈哈,白你真可爱。”张手就抱,一边被抗拒一边笑道还是先帮你舔舔。”
“啊啊走开啊你沾到我手上了口水滚给我滚出去”
“不要”抓紧摆布他两手,伸长脖子往前探着。
沧海忽然噗嗤一笑。
“你笑?”
笑意一现,又是冷清的一张小脸。“像个王八。”
柔腻的嗓音恶毒却如新嫁小新娘含羞带笑的奚落,让神医听得浑身冒火,心里发狠将他两手一摁压了上来,“白要不你干脆从了我吧,死在你身上我也甘愿……”
话音未落,剧烈的挣扎猛然而止。神医抬眼,身下那人白面泛煞,满眼怨怒,语声却极轻极狠。
“……你吃屎啦?”
趁他呆愣之际成功将他推开,站起身,低垂的小脸儿红着。
神医不悦跟着站直,眉头微蹙,“别老跟个箭猪似的行不行?就算我不在乎也是会痛的啊”
沧海被吼得莫名其妙,顿时眉目生嗔,脱口道为你在别人面前都能像个人样,在我面前就非得这么无耻”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激烈的情绪忽然泄气,神医半垂下头。
“因为和你一样,只能在我面前哭泣。”
扬起脸,神医在笑。
“我也只可以在你面前放肆。”
“他们不会懂的,但我懂。我你为了脆弱。碰到一切与治有关的事……”
“闭上你的嘴。”沧海用手臂托着肥兔子的屁股,另一手摸了摸昏昏欲睡的兔子的后脑勺。“不要假装很了解我。都说了我事都没有,也不谁,未经允许就闯进我的房间,胡乱给我擦药,欺负我,还抽风,说胡话,变王八。”
“别这么说白,”神医笑嘻嘻的又要凑,被一根白花花的手指头杵在肩头阻止了,“那你要红杏出墙我才做得成王八啊。”
第六十八章灵修兮忘归(下)
“滚。”
“好,好,”神医最后望了一眼没有棉被的床,“不要‘没事’太久哦。”挥了挥手。
“我滚了。”
明明碍眼的银灰颜色,长过腰际的黑发,忽然间就有那么一丁点不面目可憎了。或许还有些温暖。像漆黑的夜,荒凉的野,在面前升起的,一堆可以烤手烘面的篝火。沧海低下眼帘,唇角勾起了几不可见的一丝弧度。
有个脑袋又从门外探进来,涎笑道白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上我了……?好、好滚了滚了滚了……”
可恶的颜词令好容易放松的唇角再次抿紧。
窗外有一棵大桑树。
平时路过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
或许当有人说起时,他还会茫然的挑起眉心,问道,那里有一棵树么?树?”
沧海对树的一直不太经心,如果有花草的话他说不定还会低下头来看一看,树么,也许只有太阳太晒没有阴凉或杨花漫天往鼻子里钻的时候,他才会仰起头来。
可是这里有一棵大桑树。
他清楚的。而且现在就站在这间可以直面它的屋内与窗前。
虽然看不全整棵树,只有一截粗粗黑黑的树干。
从前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都没有发觉。因为他本就少来这里。
而在这里等待,并差点害死了一只白兔子的时候,他也没有。因为那不是夜晚。
特定的回忆,只会在特定的场合复发。
那次他爬上方外楼玲珑别院后檐的那棵大桑树,就是在夜晚。不是一个人。他们一起爬树,吃桑葚,讨论扎马步烫屁股,还从几丈高的树顶一跃而下。
那晚的月很弯,他的眼睛像星。
如果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或许还不会注意到这棵桑树。
而如果不是夜晚,到现在他也不会认出这是一棵桑树。
如果今天以前,就算在夜晚有人和他说“你看那有一棵桑树”,他也会耸耸肩膀,说一句“那又怎样”。
可如今……切,如今我不是也没怎样。
呆呆望着桑树,呆呆的转动眼珠,呆呆的思念。低下头,手中有一个包得整整齐齐的桑皮纸包。调转一下,开口冲上。只有手指动作,两臂在肋侧抱紧。拇指伸入塞着重叠对角儿的空隙,轻轻一挑,清脆的微响中,纸包稍稍散开。
捏住纸包略略鼓起的肚腹,拇指又是一挑,像抱住双臂一样的两个小三角张开,两个拇指从中一拨,将纸一展。
在蓝色夜色下泛着幽光的黑色粉末。
寂寂默默低着颈子看着。不为。并非有多熟识,并非有多投缘,并非有多要好,并非有多相似,并非有多重要,并非似曾相识,并非天天相见,并非不见就心绪不宁。
如今失去。
只是不习惯。只是心软。只是记挂。很久以后可以都不记得。
冷冷清清依旧包好桑纸。摊在窗台上,想大声哼一声。抬起头。
桑树还在。
忽然有一只大大的扇着四片翅膀的家伙从桑树的面前翩翩飞过。
或许那只是一只蛾子。
但是因为两个物种的相似程度太高所以不敢肯定那到底是哪一种。据说蝴蝶晚上是不活动的,但你能保证蛾子也不喜欢吃人么?
因为那盒有毒的药膏,致使现在睡意全无。管它是蛾子还是恶魔,见到天敌总会有豁出去的拼劲。两手一按窗台,身一偏,腿一抬,从窗子跳了出去。
万一这只是先头部队办?
没有这种想法。都说了是豁出去了。像雾霭缭绕杀机遍地的死亡森林,迈进去可能会万劫不复。但是幸福的彼岸岂非都在艰险的对面?如同奈何桥下,灰烟飘渺,四望无界。
跨出一步。
毫不犹豫的从窗下,从一沾地始,跨出八步。
一切的幻象全都消失。在触摸到桑树之后。这里依然是石宣的窗外,桑树的面前,四周有蟠曲苍古的龙爪槐乱七八糟的指着一百八十几个方向,远处有灯,有花,芳香窜鼻。
右手按在树干。垂首,又仰头。
这棵桑树可真高呵。
它有如此坚贞的外皮,不可仰视的高傲。
却结出那样酸甜的果实。
黑乎乎的看不清楚的树上叶中,是否也挂垂着等待知音的紫红色的聚花果?如同绚烂的烟花,稍纵即逝,使你夜空般的心忽然不寂寞。又忽然更寂寞。
微微的,有了些困意。
那就爬上去看看,摘些来吃吧。这红得像血液的衣裳,就算淋上桑葚的汁液,也铁定看不出来。
是真的,从昨天到现在,都没睡。
掀起鲜红的中衣衣摆掖在腰带里,红裤子膝盖处有两块床下的土。也不用说“别跟任何人说起我爬树的事情”,也不用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心情如此平静,眼皮却在打架。
两腿扎马,两手抱住树干。当然,也不用和别人分享月色和桑葚,也不用求人带下来。如果真的下不来,那就睡在上面好了。反正说起差点被大蟒蛇吃掉的时候,不也说过经常睡在树上的么。
迷蒙的双眼拼命睁开往上望了一眼。
深呼一口气。两臂张开,望上一窜。用力高攀树干,两腿蜷起夹住树腰,抻直肋骨举高双臂攀附。交替循环,便可一爬到顶。
闭上双眼。
深呼一口气。两臂张开,望上一窜。
“咿……”臂腿使劲的使出力气抱着。
“咿……”离地不到一尺的树干上趴着的似乎是巨型蝾螈的标本。
“咿……咿……”一动不动,脸颊却像烧熟了的红色的变色龙。
“咿……”
“唔……”
“嗯……”
“……爬不上去。”
一松劲,便着了地,收回手脚蜷缩树下,像一朵有毒的红色蘑菇,面颊与胸口贴着粗糙的干,右手最大限度环绕上面。
睡了。
就这样睡了。
红衣委顿。
睡颜清绝。
如披薜荔带女萝的山鬼。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第六十九章来吧垫背的(上)
有着一双黑曜石般眼瞳的人影,还是忍不住站到熟睡的他的面前。以至高的角度凝望那不清晰的唇上的与眼下的伤。
他的睡颜如此惆怅。在梦里梦着了?
黑曜石中满载的哀怨,沉甸甸的皱起了他的眉。
是否梦到是思念的山鬼?痴痴等待都忘记了归去,如花美眷也难抵似水流年在山间采撷着益寿的灵芝,岩石磊磊,葛藤四处像你的身影我的心绪缠绕。
我的心偷偷的怨着你,我在此地徘徊,怅然忘归。你是否也在思念着我是否萌生悔意?你是没空到来,还是根本是我一厢情愿?
思君的你便如山中杜若般芳洁。可却心念着独自黯然,呵,你是否思念我,是否如我的心一般真?还是如这风云变幻一般作伪?
直到雷声滚滚夜色沉沉,我依然没有放弃没有归去。
还在这里独自伤悲。盼你早归。
小壳枕着手臂翻来覆去,想不通可疑或是有戏;瑛洛从白出庄至晚未归,不知是棘手或是漏;识春照旧天雷雷打不动,宫三认床好容易入梦乡;余人高枕夜不闭户,唯有紫幽,睡了一天,此时瞪着双眼,坐盯他的蚊帐。
世界好像有个易碎的,光做成的泡沫,就在深蓝色大桑树的树下。里面睡着一只梦中忧郁的精灵。世界与他无关,泡沫才是他的全部。他努力维护着世界,世界脆弱发光。
有一只温暖的手探入薄薄泡沫薄薄的膜,世界没有破碎,面颊忽然温暖。
沧海睁眼。依旧是黑乎乎的夜,粗糙的大桑树。却有一只温暖的手轻拍在微凉的脸上。沧海一愣。一切比梦境还不真实。
他猛的拉住来人衣袖,“……澈,我见到小石头了”轻轻说着惊讶的语调,双眼还在迷离。
“你睡在这了?”神医训也不是气也不是,扯起他的胳膊,道你梦游啊?”
“澈,小石头真的在这里,他没有走”那人痴痴的睁着眼睛,慌乱似的诚恳的祈求信任。
神医一直蹙起的眉心又紧了紧,怀疑着四下望了望,叹道起来,睡。就你会乱跑的。”
“你不信我?”沧海似乎疲惫的湿了眼眶,“刚才他真的来过,他就站在这里看着我……我想叫他,但是很累,累得不想动……但是他真的……”跪坐在地上眼珠绝望的逡巡,也不肯起身。
“我信。”神医抓住他冰凉的手,揽紧瘦削的肩膀,“我信你。”
“小石头刚才跑到你的梦里去了,是不是?”
“不是的……”
“你只要乖乖睡觉……”
“不是、不是……”
“他还会出现的。”
“不是的澈他真的来了不,他没有走他没有走”含泪的双眼惊慌失措,伤口残留的血渍益发可怜,双手紧紧揪着神医的衣襟,揪着他的胸口,揪痛了他的心。
“白,你是在做梦。”
“不是他刚刚就站在这,就站在你现在站的这个地方,他那么伤心的看着我,他还摸着我的脸……”
灼热火焰炸开,在心头,碎片飞溅。
“那是我”
吼声压抑,怀抱霸道如烈火,冰雪消融的那个身体也觉疼痛。他的声音又低沉微弱下去,却轻易听出颤抖与哽咽。
“……那是我啊白。”
“是我站在这里,是我伤心的看着你,是我摸着你的脸……”
吼得他愣愣的跪坐在神医怀里,张着口眼,枕着神医的肩头。
“白,是我啊……从头至尾,只有我一个……”
深沉的情感早已从小小的细微的几乎不可感知的裂缝中缓缓渗入,却忽然在脆弱与空虚的此刻冲毁堤坝洪水决堤,浩浩汤汤,无际无涯。没过整个头顶。
“澈……对不起……”
神医的心猛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低喃撼动,他等的不是这个,却似乎应得之余又有意外收获。怀里安稳的呼吸,顺从的偎依,仿佛是他恒久以来最大的期盼。难以置信的半蹙着眉心,侧过头,稍微拉开温暖的怀抱。
安稳的呼吸,顺从的偎依,原来他已在肩上沉沉睡去。
神医愣了愣,脸黑了。无奈却轻柔的抱起他,仍从窗子把他塞进去坐在窗台上,也如法入内,再抱他下来。
后摆一扫,“吧嗒”轻响,有个从窗台掉落。
神医先把沧海抱上床,脱去中衣鞋袜盖好被子,才回过头来关上窗,捡起掉落之物。
那是一个不到半个巴掌大的桑皮纸包,里面包着一撮碾得粉碎的黑珍珠粉。
神医转头看了看这么大动静都没被吵醒的熟睡着的沧海,他嘟着深深血口的唇翻了个身抱住棉被的样子,紧紧抿了唇,使劲捏了好一会儿的桑皮纸,仍旧包好丢在窗台上,大步而去。
窗外孤月寒影,流光徘徊,时而云隐,时而寂黯。渐渐星淡月移,彤云洗了重露,雄鸡一声,天下又白。
为。为天下人头顶着同一个日头,却心怀千异。有人得子,便有人死爹;有人新婚,便有人爬灰;有人高中,便有人中风;有人吃不下,便有人吐不完。那么为?
为有人笑口常开,又为有人愁眉不展;为有人衣食无缺,又为有人倒毙于途;为有人一见如故,又为有人相见如敌。为有人难难迎刃而解,又为有人事事都难如意。
“这到底是为呢?”
直到天已大亮,红日高升,沧海已托着右腮呆坐了一个时辰,他还是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于是他只好耸了耸肩膀,从石宣房间的床上站起来,忽然一愣,又问了一个为。
为我会睡在床上?
……我天这鞋袜是谁给我脱的?
我天这衣裳是谁给我脱的?
风风火火冲到窗前推窗一看,一截黑黑粗粗的树干。探出头去。看不到。探出上半身,看到高高的大桑树的顶。顶着同一个太阳。
第六十九章来吧垫背的(中)
……喔……原来这家伙白天是这样的……
果然是昨晚那棵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沧海一手使劲撑着窗台,一手搭在额前挡着阳光,还是晃得眯眼。半晌,缩回身子。窗台上有个桑皮纸包。
沧海默默的将它握在手中。
喔我明白了是老桑树精怕我睡不好觉,所以用它长长的手臂卷了我进来还帮我盖好被子我要好好谢谢它随即嘴巴一撅。
骗鬼啊。
走去扶着卧室门框,看看送到石宣卧室外的洗漱用具同一摞雪白新衣,嘴巴撅得更高。
切。就是那个人渣。真是,多管闲事。
洗脸。
漱口。
像每天一样的顺序。
脱去鲜红的贴身衫子,和大红的长裤,拎起漆盘里素白素白的一领新衣,愣了半天。
被挑着领部的素白长袍在手指尖上,轻微晃荡。
沧海愣了半天。
又愣了半天。
今天这衣裳……竟然这么正常?
……太不正常了……
有点发冷的时候,沧海终于拿过内衫。
就这样开始了。
石宣失踪后的第一天。
大年初二。晨。
山庄里并非十分热闹,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怀着些心事。但是每个人却又难以抗拒的觉得欢喜。
生存在这世上多一天岂非都会觉得幸运?那么多一年呢?
何况今天又是新年的第二天。
黎歌早起欢欢喜喜打扮了一番。和昨日见众的装束不同,今日不为扮给别人看,而是从心眼儿里爱着,希望美丽。所以就算是淡淡的眉,浅浅的胭脂,但是那眼中希冀的光芒,唇角幸福的笑容,就是世上最美丽最焕发青春的装扮。
沧海扒头在窗外悄悄的看着,十分弄不懂的心思。你的心上人不见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
窗内黎歌对镜,忽然敛眉叹了口气。忧郁的模样让人的心都疼了。仿佛只要你看着她,就会被她的心情所左右所带动,她喜你喜,她悲,你就要替她哭了。
沧海偷偷的看着,心里不那么自在了。
黎歌叹完了气,拿了个红色的圆形小盒子,脸又红了。娇羞满面,欲语还休。一真的不她在想。
哦,沧海眨了眨眼睛,小盒子里不会是石宣送她的礼物吧?睹物思人,又是难过又是欢喜,嗯,嗯,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黎歌把小盒子揣在袖里,起身向门口走去。
沧海两手一按窗台,刚撑起了身子,就听脚下“汪”的一声。
吓得沧海两臂一软,掉下地来。回头一看就蹙起眉心,赶忙再往窗内一望,见黎歌已出去带上了房门,不曾发觉窗外的事,才又回首对地上道这就是你不对了,吓我一跳,还以为容成澈来了呢。”
阿旺苦着脸侧了侧脑袋。
沧海叉起腰,“看看啊,没见过破相的帅哥么。”挥了挥手,“唉走开走开,不要妨碍我了。”要按窗台忽又蹲到地上,摸着阿旺的头小声道哎,别跟别人说啊。”晃着阿旺的左前爪,“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就这么说定了,保密。”
说罢,将黎歌房间的窗开到最大,略想了一想,把素白的外袍脱下来搭在肩上,两手一撑窗框爬了进去。
……最近总是在爬窗户啊?后腰上被紫幽窗户砸的地方还在痛呢。
外袍甩在椅上,顺手打开黎歌的妆匣。
“……哇,给她的零花钱不会都买了这个了吧?”打开一个个粉盒胭脂盒,啧啧不停,“……唉,唉,真麻烦、真浪费……”
挑出一盒最白的,在镜前坐了,粉盒在鼻端嗅了嗅,撅了撅嘴。“我喜欢香一点的……”耸了耸肩膀,往脸上擦了点,“……啧,盖不住啊……啊,对了。”在手心里撒了少许粉,从壶里倒了点白水,一和。“嘿嘿”刚要往脸上抹,忽觉不安,抬头一看,花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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