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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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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了撇嘴,小声道:“他们俩搞那个……”
黄辉虎愣了愣。“……搞哪个啊?”
“这个……”薛昊踌躇了下,趴在黄辉虎耳边叽咕了几句。
“哦——”黄辉虎大大声嚷起来,暧昧接道:“有什么关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支紫兰花!”
随话栽倒一片。
薛昊刀柄一指沧海,厉声道:“为什么说谎?你到底跟凶案有什么关系?”
沧海立刻呼冤道:“档头大人!我们跟这事绝对没关系,捡回条命就够幸运的了!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是因为……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那位大人都说不出口,我就更……”
小壳心道:你说不出口才怪。
沧海脸色涨红,据理力争。“大人!我之所以隐瞒,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想让我爹娘知道……”
黄辉虎又点了点头。“嗯……有道理。”
沧海赶忙趁胜,“大人,我跟他在房间里说话是真,下来喝酒是真,什么也不知道也是真的大人!”
一口一个“大人”叫得黄辉虎受用非常,马上就要相信,薛昊却又站出来道:“大人,这事大有蹊跷。”
沧海立刻可怜道:“大人相信我,我是好人!”
你是好人才怪!小壳想马上掐死他。
果然,黄辉虎因他的演技逐渐动摇。
黄辉虎思考一阵,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小壳心道:当然是假的。
沧海说道:“当然是真的。”
黄辉虎抱着大肚子不说话了。好像在思考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
沧海说的当然不是真相。而真相是这样的。
沧海挟持小壳从二楼跳下,小壳先摔在地上,沧海摔在小壳身上。小壳疼的半死,沧海屁事没有。
之后沧海夹着小壳迅速滚向西墙根。
西墙与他们坠落的房间恰成直角。
且人的视线不可能拐弯。
所以当佘万足推开那间房的窗户,正面北方之时,便只能看到由西到东水平一百八十度弧范围之内的景物,绝看不到西面紧贴直角之处。
人常常是看不见的就不信。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就好像佘万足看不见西面就不相信西面可以躲人一样。
所以佘万足一败涂地了。
侯这位对鬼魂情有独钟的变态杀手走远,沧海对小壳说的第一句话是:“恭喜你还活着!”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伸出手去拉着已经疼得蜷成一团的小壳的手上下晃了晃。
小壳已没有力气不愿意了。再抬头时,沧海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个包裹。里面有两件叠得很整齐很整齐,洗得很干净很干净,竟跟他们当时所穿一模一样的衣裳。只不过,他们身上的衣裳已经非常污秽褶皱了。
沧海丢出棉布做的、小一点的那件给小壳,便快速脱去自己外衣,一边催促道:“一定要快!我们还要赶回去。”
虽然小壳当时弄死他的心都有了,但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沧海的确很让人佩服。
小壳忍痛换完了衣服,沧海竟然还从包裹里变出一支新鲜的紫的发蓝的兰花给他别在衣襟上。
于是什么破绽都没有了。
如果刚才摔下来的时候小壳没有被当成人肉保护垫,他都要开始崇拜沧海了。
事后,小壳曾问过沧海,为什么好像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沧海解释道:“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包括周围的环境、将有可能出现的敌人、策略、退路、善后,都要一一侦查部署,否则,你可能连部署后事的机会都没有。”
小壳道:“这么说,你知道佘万足会出现?”
沧海道:“不知道。但这就是计划中的变数。没有人可以算无遗策。然而我们可以随机应变。”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佘万足会出现,但算到可能会遭遇杀手。我以为,最多只能用到墙上的洞而已。”
小壳道:“然而‘黑手白蛇’出现了。”
沧海道:“是的,所以我们用到了之后的策略、退路和善后。”
小壳道:“那你怎么知道躲在哪里他不会发现我们?”
沧海笑了。
“因为那不仅是个视觉上的死角,还是个心理上的死角。”
小壳思索一阵,又道:“但如果他追下来怎么办?”
沧海笑得更加开怀。
“你还记不记得西墙周围的环境?我们旁边就是茅厕。”
“那又怎么样?”
“你忘了佘万足有洁癖?我们可以躲进去,而他,绝不会追进来。”
“他要是守在外面不走呢?”
“简单。”沧海笑得眯起眸子。每当他这样笑的时候,会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可以让人安定,让人信赖。也可以让人发自内心的想要抽他。
沧海眯眸道:“我们可以用粪泼他。”
黄辉虎沉默半天,终于开口。一开口便道:“结案。”
“结——案?!”
在场所有人包括小壳在内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但除了沧海。这好像已在他意料之中。
“可……这……”没抓到凶手怎么结案?
黄辉虎又开始不耐烦了。不耐烦解释道:“死者虽是乞丐,却不是丐帮中人,也就是说他无帮无派,又无亲无故,没有首告就不用升堂问案,这是第一;第二,根本没有目击证人指证凶手;第三,虽然杀人手法略有不同,但凶手是谁你我都心里有数,就算我让你跟这件案子,你抓得到他吗?或者你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于是薛昊沉默。双眉紧拧。
“所以,”黄辉虎豪情万丈,“结!案!麻利儿的!”
“可是大人……”薛昊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那番役打断。
番役道:“大人说结你就结,哪儿那么多废话!”好像他除了会说这个和“让开,档头来了”之外,其他的什么都不会。
于是档头趾高气扬看着仙女走了。番役屁颠屁颠跟着。
薛昊无法,只得回头怒瞪沧海,道:“你不装了么?”
那人同方才一般衣冠楚楚,脑门见汗,却是一脸气定神闲。
沧海耸了耸肩膀。“不用了啊,反正也骗不到你。”吊儿郎当的绕着薛昊转了一个圈,站在面前,略仰首望着薛昊道:“你以为你上司真糊涂吗?”
薛昊眼一瞪。“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啊。”沧海伸左手食指蹭一蹭下颌,抬眸又道:“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看见仵作的尸格填得详细,非但不高兴,还吓得直擦汗,让仵作拿回去修改;虽然你们都知道这事跟我没关系,但他明知我说谎却不想拆穿我;还有,他平时跋扈惯了,为什么这回让结个案还解释了这么多?”
顿了顿,观察着薛昊的面色,袖着手一字一字道:“所以,所有的疑问,只有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他心里有死角。”
“什么叫死角?”
沧海袖手嗤笑一下。“告诉你有什么用?谁知道你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薛昊松开拧起的眉头,却攥紧了手中刀,目光坚定。“你告诉我,我去查。”
沧海笑道:“你凭什么相信我?”
薛昊道:“因为我觉得你说的不错。”
“好。”沧海微笑点了个头。“我告诉你。死角就是——压下这件命案。”
薛昊立刻道:“就是说,这是件不能查的案子?”
“不错。”
“那……”薛昊终于犹豫一下,“那我……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一定能。”沧海袖手而立,淡然微笑。语声极轻,却是极自负。“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薛昊突然之间迷惑了。
“你……”薛昊斟酌半晌,疑惑道:“你到底是谁?”
“不是说过了?”沧海浅笑眯眸,语出时下颌微微一扬。
“唐颖。”
薛昊盯着他的脸,又握了握刀,只说了一个“好!”字,便毅然转身。
终于活着走出怡兰苑的大门。
小壳叹了一声,终于觉得有点缓过劲来。望着那灰色背影,忍不住哼道:“怎么怕成这样?还发抖?”伸手一拉沧海右手,听沧海倒抽一口凉气。小壳惊道:“哎你怎么了?!”忙掀他衣袖。
傻了。
沧海的整条右臂,从手指到肩头,早已高肿,皮肉黑紫。
小壳惊道:“我天!怎么会这样?!难怪你刚才一直把手放袖子里……怎么弄的啊?”
沧海苦笑道:“你以为我摔在你身上你真会安然无恙吗?你超人啊?”
小壳快哭了。“那刚才那么久你就一直这么忍着?”
沧海苍白冒汗,咬牙笑道:“……帅吧?”
“帅你个头啊!”小壳真的哭了。
沧海遗憾弯了弯修眉。“……好吧。那背我去看大夫。”说完,极有风采的晕了过去。
第四章阿旺的锦囊
薛昊其实是个长得不赖的年轻人。两道浓眉如墨,斜插入鬓,眼神深沉,薄唇常抿。握着他几不离手的乌黑刀鞘,意志坚定,勇往直前。不过有时也会像驴一样,八匹马拉不回。
薛昊也无疑是个很有能力的年轻人。刚刚三十岁便已就任应天捕头一职。只不过,这次的事件的确有些棘手。
他思想中驴的部分一占上风便仓促对沧海承诺了要去查案,可是这案子现在明明一点头绪也没有。此时他自己待要反悔,又实在拗不过驴的部分。
于是薛捕头自己只好沉思半晌,打定主意。
沧海再次醒来是被痛醒的。
小壳背着他很快找到了大夫,大夫让小壳赶快把他放到床上去。
小壳急问:“先生,我哥他没事吧?”
大夫慢悠悠道:“应该问题不大。”
小壳又问:“那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
大夫道:“他马上就会醒过来。”随即掀开沧海右袖查看伤势。随即沧海嚎叫着醒了过来。
小壳大喜道:“先生,你真是神医!”
沧海一直杀猪似的惨叫,待看清这是间医馆还有那个小老头大夫时,立刻大喊道:“我不要看大夫了不要看大夫了!我要回家!我要回——”
“家”字还没出口,脑袋上就挨了个爆栗。小壳怒道:“你闭嘴!不是你要我背你来看大夫的么!你在这好好听大夫的话,我出去等你。”最后两句语气又软下来。
出去等,因为他实在不忍再看沧海右手。
沧海立刻用没受伤的左手拉住小壳衣袖。
小壳没有回头,只重复了一次:“我去外面等你。”
于是委屈湮没了哭音,眼泪大颗大颗沉默的落上衣襟同病床。
又发出清晰的吧嗒声。
小老头大夫干瘪的脸被烛光闪烁得阴晴不定。将他望了一会儿,忽然缓慢阴森狞笑道:“我们又见面了?小公子?”
沧海痛哭失声。
小老头反露出一副失落嘴脸道:“怎么?你见到我一点也不开心吗?”
沧海抽噎道:“少、废话……先把我的手接、接回去……!”
小老头只好叹了口气,放下环绕胸前的两臂,慢慢走了过来。
又是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呼,这个世界安静了。
小壳倚着门首药幌,仰望明明未圆的夜月。松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
眼前凑过小老头谄媚的笑脸。
“小公子,你又醒啦?”
沧海坐起身,抽嗒道:“每次见你都非要折磨我么?”犹记得六岁那年如同与鬼医初相识般的相会,悲惨经历与这个小老头便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如同伤疤般永恒不得磨灭的阴影。
而人在伤痛中更容易意志薄弱。
沧海默然饮泣。
小老头暗自叹息,心道从他这情绪失控的程度看来,他那抑郁的毛病又加深了不少。面上却诧异道:“怎么能这么说呢小公子?方才我一眼就发现你的手肘错位了,所以帮你把关节摘下来了啊。”
“少废话!”沧海嚷道:“以你的医术,手肘错位直接扶正就可以了,干嘛还要摘关节让我痛这么久!你根本就是恶趣味!”咬牙切齿。“你这个魔鬼!”
小老头居然很开心的笑了。
“哈哈,谢谢,我就喜欢人家叫我‘鬼’医。”忽又摇头叹息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这次摔得这么严重。”转身去倒了杯茶,“哭累了吧?先喝口水。”
沧海不由心内一暖。接过杯来浅啜一口,微微出神半晌,又望向鬼医。“您能不能帮我,把小壳叫进来一下?”
鬼医袖着双手耸了耸肩膀。
小壳入内见沧海脸色虽还苍白但精神好得多,至少不哭不闹,心中不由对小老头大夫很是感激。他又怎会得知让他哥这么没风度大哭大闹的人正是这个鬼医。
“你好些了?”小壳盯着沧海的眼睛,见他点点头,又道:“叫我什么事?”
沧海从怀内取出一只褐底金花的小锦囊,“这里面有块丝绢,你去拿笔墨来,我说你写。”
半晌。
小壳将锦囊封好,蹙眉道:“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啊?”
沧海不由笑道:“别问了,去把阿旺找来。”
“现在?”小壳瞠了瞠双眸,“现在可是大半夜哎!”
沧海颔首道:“现在,马上。”不由又微微笑起来。
支走小壳,果见小老头又鬼鬼祟祟凑近来,两只小眼儿冒光,兴奋道:“可以治伤了?”收回沧海饮干的茶杯,打开药箱。
沧海心内一颤,笑意顿收,皱起左半张脸道:“你不是又要整我吧?”
“怎么会?”小老头兴奋的搓着两只手掌。
“天哪!这个不长眼的小壳!”沧海哀嚎。“怎么背我到了你家?早知道我疼死了也不会晕过去的!”
鬼医笑道:“哈哈,这就是大隐隐于市的好处。”说着,小心捧出一只药盒,揭开盖子。现出里面一堆蠕动的黑乎乎的——活着的东西。
沧海探头道:“什么东西?”
回答只有一个字:“蜞。”
沧海立刻撤身,闭眼撇嘴道:“吸……吸血虫?”
小老头嘿声而笑。“不错,俗称水蛭。”
“……拿它干嘛?”
果是抑郁症的症状,不过半晌沧海便复又平静,几乎雷打不动。这病源出处容后文再表。
小老头右手已用竹筷夹起一条扭动黑虫,左手忙着从床里把沧海揪出来,边道:“给你吸淤血,治伤。”
“我不要用……啊!”哀嚎一声,伤手已被抓住。
小老头看准下筷,沧海只觉右臂一凉,立刻尖叫挣扎。
小老头揪住不放,口中道:“你不要乱动,我可不保证它掉在其他地方不会乱吸。”满意微笑。因为那人果然不敢乱动,只在感觉手臂一凉时略略一缩。
小老头下几筷便抬眼望望沧海表情,之后对着他的后脑勺露出惋惜同无可奈何模样。
等到沧海实在忍不住扭头去看时,整条紫黑色高肿的手臂皮肉上已排满黑得发亮蠕动着的吸血虫。配合小老头灯火下狰狞的面孔,沧海痴然不知何处。
忽感手臂略微刺痛,眉心一蹙,小老头却高兴道:“开始吸了!”
沧海又愣了一会儿,又眼睁睁望着臂上的虫子撇了一会儿嘴,终于道:“求求你把我打晕了吧。”
“那可不行,”小老头捋着胡子慢悠悠道:“那我那杯茶可就浪费了。”
沧海猛然警觉。“你刚给我喝的什么茶?”
小老头捻着胡子老谋深算的笑了。笑得那双小眼睛仿佛变成了他脸上的其中一条皱纹。
小老头笑道:“当然是防止你吓晕过去的茶。”
翌日。晨。
薛捕头起了个大早,衙门还没升堂他便已侯在门首。官长一就座他便匆匆告了假出来,回家换了便衣,仍然提着他的乌鞘刀,在人声鼎沸的市集中穿过,信步而行。
边行边想。
因为他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是少了什么。
于是他只好边想边行在街上。
忽然他心中一动。因为他感觉到附近有个东西正在悄悄尾随着他。那是一条癞皮狗。
癞皮狗就在附近趴着脑袋用鼻子嗅地,嗅着嗅着就走到了他的脚下。薛昊不由停下脚步。
癞皮狗对着他的靴子闻了闻,蹲坐在他面前也不走了。腮帮子上的肥肉耷拉着,使得嘴角也向下坠去,小眼珠努力撑开厚重眼皮向上望着薛昊。因为他后颈上的肥肉已挤到极限,再抬不起一丁点头来。
眼角也仍然垂着。
一只苦相的拦路狗。
这是否是个好兆头?
薛昊想着,绕开它继续前行。一直穿过集市,出了城郭,上了官道。无意中一回头,竟发现那只苦相的拦路狗正在身后跟着他。
薛昊转过身,正视它。
癞皮狗停步,仰视他。
于是一人一狗在无人的官道上对视半晌。
居然谁也没有动。
良久。
终是癞皮狗先动了。因为薛昊实在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嘛。
癞皮狗摇晃着满是肥肉的身子小跑几步。
对它来说,这绝对是个高难度动作。
它停在薛昊面前几步时,忽然转过身,用屁股对着薛昊。
薛昊愣了一愣,不得不蹲下查看。因为这事太过蹊跷。
薛昊眼珠一瞠,因为他忽然发现癞皮狗的肚子下面果然好像绑着东西。但是是什么东西呢?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癞皮狗又面向薛昊往前走了几步,再将屁股对着他,抬起一条后腿。
薛昊终于看清,那是一只褐底金花的小锦囊。
伸向狗腹的手忽然僵在中途。
那时薛昊的手离锦囊不到一尺。离狗腹不到一尺一寸。
癞皮狗已就着这个姿势,在腿旁的树根上撒了一泡尿。
薛昊看着那泡狗尿淋在树根上。
薛昊看着那泡尿顺着锦囊流在树根上。
官道上突然刮起一阵凉风,卷了些枯叶在薛昊伸着的手同癞皮狗的尾巴中间。
癞皮狗尿完了尿,打了个冷颤。放下后腿。
屁股依然对着薛昊,站着没动。
薛昊手还僵在中途,依然没动。
又一阵飒风。得到灌溉的树木晃动着满树绿叶沙沙作谢。
癞皮狗乖乖的站着。
薛昊继续伸出手去,解开狗腹下湿淋淋的褐底金花小锦囊。
站起身,面无表情掏出内里滴着汤儿的丝绢,抖了一抖,捏着两只布角儿展开。
透明液体滴答,滴答落在土上。洇成一个个小黑点点。
丝绢上字迹略微化开。拎远了点,以袖掩鼻看去——因为手上沾着狗尿——见工楷字道:「危急时谨记“寄奴何处”,可逢凶化吉。九月初三,参天崖见。」
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这个信使,名叫阿旺。」
薛昊拎着尿绢,低头望一望癞皮狗。
癞皮狗已转过身。发现薛昊在看它,便向薛昊笑了一笑。
薛昊完全可以肯定。这只阿旺方才的确是对他笑了一笑。
突然白芒一闪。
薛昊在对面握着出鞘长刀望着阿旺面无表情。
阿旺愣了半晌。
便突有无数断枝从天而降,噼里啪啦落了一地。落了一些在阿旺背上。阿旺抖了一下,依然没有动。
断枝从刚被灌溉的树木上落完。
又是白芒一闪。
薛昊握着他包裹长刀的乌鞘转身上路。
阿旺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依然没动。
过了一会儿。
狗腹下土地上又渐渐打湿一片。
阿旺却没有抬腿。
“觉得怎么样?”鬼医小老头取下沧海手臂上所有水蛭,用帕子擦干浮血。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手臂上的淤血基本上都清除了。但沧海的脸色却更加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就是有点头晕。”
“头晕啊?那就是失血过多了。看来下次得分几次来吸,并且要配合补血的汤药。”
沧海一激灵,试探着问道:“你不会是第一次用水蛭来吸淤吧?”
小老头回答得理所当然:“是呀,在人身上是第一次。我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就想到了这个办法,你看,好得多快,”转过身边收拾药箱边这样说。
沧海恨得牙直痒痒,从牙缝里挤出话道:“你竟用我来做试验?”
小老头道:“也不是,你看这好的多快?虽然这是《本草纲目》里记载的,但一般人都不敢试嘛。刚好你大片淤血又撞进了我家,这多好的机会!我就顺便、顺便嘛。”回过头看见沧海愤恨的脸色,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反正你吃过‘回天丸’,死不了的,最多失血过多而已。你简直是全天下最佳的人选!”
沧海咬牙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失血过多也会死人的?”
小老头一愣道:“哎呀,我怎么会忽略了这个问题——哎?你怎么倒下去了?”一翻眼皮一号脉,又喃喃道:“还是晕过去了啊……看来那杯茶的药量也不够……”
第五章档头正承恩
薛昊这头驴的计划是:夜探“醉风”。
他也不想想,“醉风”是好去的地方吗?虽然他要去的不是“醉风”的总部,但江湖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醉风”的分部分布在哪儿,其中不乏与“醉风”有仇的,但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谁是进去“醉风”之后才被杀死的。如果你能做到,你已经是英雄了。还能名垂千古呢。
说实话,薛昊也很好奇,他那惨无人道的计划从没跟任何人说起过,那么那个自称唐颖的公子哥儿究竟能用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活着回来?他不是不相信唐颖,而是好奇。
这个好奇使他仅有的那么一点恐惧也消失无踪了,反而兴奋得很。
果然是驴子的性格啊。
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沧海说的。
不知道薛昊的好奇心会不会害死猫?
话说薛昊沾了一手狗尿——笑一下先。
话说薛昊沾了一手狗尿,便到附近的河边去洗手。河水清凉,秋天的艳阳照在清澈的湖水上,像绝世的水晶折射出的耀眼的光。光芒似在流动。
薛昊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忽然有一丝几不可见的淡红,从薛昊的眼前流过。薛昊马上警惕起来。
当下一丝淡红流过的时候,他已经冲天而起,向上游奔去。身法利落而无懈可击。
这淡红分明是鲜血。
薛昊运目望去,河边的杂草丛里露出一角鲜红。这也是鲜血?
这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淡黄色裙角。
一个穿着淡黄色裙衫的美丽女子手握短剑,浑身浴血的倒在杂草堆里。胸口略有起伏。
她还活着。
看来是与人恶斗一番之后负伤逃到这里昏厥过去的。
薛昊正要扶她起来,忽然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六个黑衣人。他们围着薛昊只站了一个半圆,因为他的身后已是湍急的河流。
大白天穿一身黑还蒙着面的绝不是好人。是杀手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一百。
所以双方也不打话,见面就动上了手。
薛昊一手揽着昏厥的女子一手抽刀应战。相当于半个人对付六个人,相当吃亏。这六个人也算是好手,配合的也还不错。但对于还剩半个人的薛昊来说却不算什么。
只见他一把刀使得风生水起,第一招就一刀横劈过去,刀风逼开了右边三人,不等招式用老,揽着黄衣女子向左后方一措,避开了左边的两把剑,然后一刀结果了中间那人。那人的流星锤还未及出手。拔出刀来贴在后背一封,绕到他后面的右边三人其中的一刀一剑都斩在了刀面上。一旋身,后面第三人的一只分水刺从离腰间半寸的地方滑过,刺空了。薛昊同时抬腿向后踹去,将刚才在左边的其中一人踹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踹出的脚没收回,直接踩在了第二人的剑上,连剑一起踏在地上。
现在薛昊正面应对着三个敌人,背后一个敌人的剑被他踩在脚下。那边还有一个躺在地上没起来的。
正面三人一看奈何不了薛昊,便改变战略,招招都往黄衣女子身上递。显然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这个穿黄衣的女子。被踩着剑的那人一见同伴险象环生,自己的剑也拔不出来,于是就撒剑跑了。
这时黄衣女子醒了过来,先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年轻帅哥的怀里,脸红了一红,然后发现这个年轻帅哥为了救她正跟三个杀手过招,神情沉着而淡定,身姿矫健而潇洒。然后看见后面的敌人撒剑而去,不禁脱口道:“别留活口!他们是‘醉风’的人!”
薛昊确实小小惊讶了下。但正面三人缠得紧,他脱不出手去追赶逃者,所以还是让他跑了。
加紧几刀把三个敌人都砍成重伤,让他们暂时没有行动的能力,薛昊问道:“姑娘,你没事吧?可以走吗?”
黄衣女子点点头,自己站立着,但仍然需要薛昊的搀扶。
黄衣女子道:“把他们几个都杀了!”
薛昊道:“杀了他们也没用,已经有一个逃回去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城给你治伤吧。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罗。”
薛昊扶着黄衣女子弃了官道,从小路进城去了。黄衣女子依然半靠在他身上,身体柔软,每走一步都带起一种律动,使薛昊的心跳也随之一快一慢的敲打着心房。
有些炽热的阳光被初秋的清风吹散,照在身上只是十分的温暖。树叶沙沙沙的轻响,深绿的叶面仿佛淘气似的把阳光到处乱晃。还有一乘绿呢的私人小轿,缓缓的在他们身后走过。这动静结合的平凡之景在薛昊此时的眼中却是无比幸福的。
找一个偏僻点的客栈安顿好了黄衣女子,又找来大夫给她治伤,等一切都安排妥善了,薛昊对黄衣女子说:“罗姑娘,你安心在这里养伤,估计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追到这儿来。我还有点事要办,如果还能回来,三天之后,我一定再来看你。”
到最后黄衣女子也没说为什么“醉风”的人会追杀她,薛昊也没有问。
薛昊正赶着去六合的“醉风”分部。
六合,在应天府的正北,连接着凤阳天水。东临扬州,南接长江,交通发达,物资充足。这样看来,“醉风”的首领还挺会给分部选址的。至少在这里上班不会太闷。
薛昊本来想当晚就赶到六合附近,先在夜晚时分打探一下,然后第二天白天再做暗访,最后再在第二天的晚上夜探“醉风”,第三天就可以按照锦囊的指示赶去参天崖。他没有骑马的原因也是想沿路追查线索,但是现在计划变更了。
他在半路上遇到了罗姑娘,所以今晚他不能赶到六合了。只能傍晚的时候先在半路上投栈,第二天再进六合,然后当晚便去夜探“醉风”。第三天当然也不是赶去参天崖,而是回去看望罗姑娘。
这晚薛昊躺在客栈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会儿想起罗姑娘的淡黄裙衫,一会儿又想起不知道明天夜探“醉风”会是什么情况,然后又想起锦囊上的话,然后又想到罗姑娘跟他说“谢谢”的时候微露的牙齿真白真好看……反正这一晚思潮起伏,不知何时才勉强入梦。
这晚薛昊没有到达六合,所以他刚好错过了一条相当有用的线索。
一顶绿呢私人小轿在傍晚时分停在了烟云山庄的后门。这条小巷并不十分偏僻,偶尔还会有一两个行人走过。绿呢小轿停在这里也并不十分碍眼。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仿佛他已在此侯了很久。
一个胖子从轿里大模大样的走下来,一见中年男人连忙猫下腰去,十分恭敬的打了一躬,方说道:“不知狄先生在此久候,告罪告罪。”
中年男人也微笑打躬道:“不敢。黄大人今日晚到了一个时辰,家主命老奴在此恭候。请。”说罢当先引路。
胖子自从下轿一直背对着我们,这时转身吩咐轿夫,才把脸转过来。夕阳下,那双大鼻孔不再朝天。
这个人,赫然竟是应天档头黄辉虎。
步进烟云山庄后门,黄辉虎问道:“庄主特意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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