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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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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岛上的建筑非常简陋,显然他们已经获悉了大明与日本联合剿匪的行动计划,此刻正匆匆准备转移,这些倭寇们倒是节俭的很,就连搭建的仓房、帐蓬都拆了,把木板和梁柱统统搬上船去。因为这岛上几乎没有什么植物,这些东西一旦被烧毁,他们就得从陆地上再往这儿搬运,费事的很。

岛上还有几堆长且粗直的木料,那是准备修建倭船的材料,也都由盗伙们一根根地扛上船去,看这样子,他们是不打算给官兵和大明水师留下一点战利品了。

一个浪人站在船侧高声吼叫着:“快点,快点!明国水师和太政大臣的军队很快就要来了,能够使用的东西统统运上船!”

另外一个看起来比较寒酸,但依然保持着武士装扮的人懒洋洋地道:“急甚么,他们还需要十天时间才能过来。”

“木造君,我们的东西和人员择地暂时安置是个问题,尤其是我们已经多年没有搬离过破浪岛了,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就算加紧赶运,也得再有五天才能完成。”

木造撇撇嘴道:“实在是太寒酸了,什么破烂都往船上搬,依着我说,这些东西根本不需要,只要有船、有人,我们需要的一切财富,都可以从明国抢来。”

他转身走上一块礁石,手指远方,高声道:“就是那里,只要我们……”

他的声音顿了一顿,突然惊奇地叫了起来:“看呐,远处过来三艘大船,那一定是织田家的船,在这几座岛上,只有织田家才有这样的大船。”

“不会吧,织田家是驻扎在鸭礁岛上的,他们到我们破浪岛上来干什么?”

那个浪人闻言忙也爬上礁石,手搭凉蓬往远处望去。

那船乘风破浪,越来越近,那个浪人忽然怪叫一声道:“木造君,我的眼睛可能花了,你看看,那是不是明军的战舰?”

武士惊愕地看着远方,船越来越近,后面涌出了更多的战舰,扑天盖地,帆樯如林,武士的下巴仿佛掉了,张口结舌半晌,才吼叫起来:“天呐!真的是明军的战船,怎么回事?不是还有十天时间吗?”

浪人跳下礁石,失魂落魄地吼道:“快!快起锚、升帆,准备做战,明国的水师战船杀过来了!”

破落武士喊道:“大家不要慌,这里暗礁处处,明国水师的战船进不来,触礁必沉,快!快报告大首领!”

对面的巨型战舰已经放缓了速度,任聚鹰站在船头,高声吩咐道:“命令!大福船原地停下,阻其出海!小福船左右包抄,运兵上岸,断其后路!哨船、海沧船、苍山船出战!把蜈蚣快艇放下去,抢滩登陆!”

依着旗号,大大小小的战船立即忙碌起来,双屿卫的战船配备如今也是鸟枪换炮了,以前他们与人做战,主要手段就是靠帮肉搏,而今也像明军水师一样,尽量利用武器优势,避免了人员的大量伤亡。百步之外用火炮、八十步内用火铳、六十步内用火箭、四十步内用喷火筒、二十步内用标枪、战斧、火蒺藜炮等投掷性武器,再近一些才会靠帮肉搏战了。

倭寇的船上载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是帐蓬、仓房木板和一方方木料,摆放也没个规矩,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吃水太深,限制了他们船只的灵活性,船上摆布的乱七八糟,让他们想要作战都无处下脚。尤其是他们根本没想到明军一向喜用巨舰大船,这一回居然配备了无数的小船,很轻松地就越过了暗礁群这种天然防线,而自己这边又没人及时指挥,登时乱作一团,没头苍蝇一般乱跑。

任聚鹰站在几层楼高的巨舰上,居高临下,把这情形完全看在眼里,不由大喜,连忙吼道:“命令各舰,立即靠拢倭船二十步内,用火蒺藜炮、喷火筒、火药筒、火油桶烧他们的船!”

新的将令下达,明军战船立即改变了战法,很快,堆满了易燃物的倭寇战船便有几艘率先冒出了冲宵的烈焰,仿佛一支支巨大的火把,照耀得海面一阵火红。

同样的场面,在倭寇聚集的几座海岛上同时上演着,其中急风岛的打法略有不同,这座岛距陆地最远,周围也没有暗礁群,负责攻打急风岛的是李逸风的巢湖水师,他提前一晚就到了,利用夜色浓黑如墨的机会,沿岛布放了大量的海底雷,进攻还没有正式开始,惊见明军战舰出现,仓惶向外逃窜的倭寇战船就有至少三分之一触雷沉没了。

当海上被烈焰覆盖的时候,夏浔正带着几个随从,悠哉悠哉地踱进了一间清幽雅致的寺庙,他要在这里秘密约见一个负有重要使命的女人。

第534章 一日两会

京都是仿照中国唐朝的国都长安营建而成,命名为平安京(和平与安宁之都),迄今已有六百多年历史了,但是整个京都到目前为止,显得庄严、豪华些的所在,仍然只有天皇的宫殿和贵族的公馆,以及寺庙。这里最多的就是寺庙,“三步一寺庙,七步一神社”,这些建筑构成了京都的主体,夏浔进入的就是一间寺庙,只是在京都数千座寺庙和神社之中,属于比较小的一座。

还好,庙宇虽小,倒也五脏俱全,门庭也显宽大,建筑的气势上,还是尽量仿照唐制的。这种风格,后世就完全见不到了,因为“应仁之乱”的时候,整个京都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丰臣秀吉一统日本后重建京都,由于他别出心裁地规定,城中住户要按门口的宽窄来纳税,结果后来的建筑门庭都比较小。

夏浔扮出一副兴之所至,随意浏览的模样,已经如此这般进过七间寺庙了,这是第八间。在庭院中闲逛了一阵,侍卫向他暗示并无人跟随,夏浔才突然绕向后寺。

寺中,有一个小沙弥适时地迎上来,什么都没有说,只向他微微一鞠躬,便引着他向后走去,夏浔也不多问,到了一间禅房前,那小沙弥轻轻拉开障子门,向夏浔微微一鞠躬,夏浔便走了进去,小沙弥掩好障子门,双手合什,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这是一间开间分明的卧室,地上铺着榻榻米,旁边有一张小几案,案上有茶,案后盘膝坐着一个妇人,穿着雍容,是日本的贵族妇女打扮,头上带着唐代风格的“浅露”,垂下的丝网状黑纱正掩到下巴,露出白皙娇嫩、圆润纤巧的一截下巴。

夏浔向她轻轻施了一礼,在对面盘膝坐了下来。

那妇人抬起双手,轻轻摘下了头上的“浅露”,虽然发式、打扮都是日本贵族的模样,可是风韵犹存的一张俏脸,夏浔自然是认得的,她正是惜竹夫人。

“旭儿见过义母!”

惜竹夫人是谢雨霏的干娘,待她如同亲生女儿,如今谢雨霏嫁了夏浔,夏浔便也随着谢雨霏一样,称她为义母。惜竹夫人浅浅一笑,说道:“雨霏快要生产了吧?”

夏浔道:“是,还有月余就该生产了,可惜……国事繁忙,我却不能在身边照顾。”

夏浔顿了一顿,又道:“高升兄那边已经处理过了,从此以后,锦衣卫密档之中,再也不会查到有关他的一举一动。”

惜竹夫人欣然点了点头,她的宝贝女儿嫁了西门庆,惜竹夫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婿太太平平的,不要随时有一道命令从天而降,扰乱他的生活。夏浔便把西门庆的资料从密档中彻底抹去,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自由人了,再也不会有一个秘密身份约束着他。

“夫人,这边的情形怎么样了?”

惜竹夫人道:“还好,日本的氏族大家,都是有迹可循的,想要冒充氏族是不可能的,我现在扮得依旧是商人,是通过经商发了大财、但是却没有权力和地位的商人,这个身份已经得到了他的信任,我已经陆续捐助了大笔的香资。”

惜竹夫人说到这儿,黛眉微微一蹙道:“这样的付出,值得么?”

“值得!”

夏浔肯定地道:“有些时候,利益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干娘在日本是独立的一条线,潜龙的人都不知道你这条线上的人,也不知道你们在做甚么,你们仍然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现在,我也不需要干娘做甚么,你只要把生意做好,多赚些钱,在京都拥有一席之地,并且时不时的捐助些金钱给大觉寺就好,这笔投入总有得到回报的时候。”

夏浔思索了一下,又问道:“这位大觉寺方丈,有些什么举动吗?”

惜竹夫人道:“南主在五年前就辞去了尊号和兵仗,现在身边只有阿野实为、公为父子以及六条时熙等亲近的公卿侍奉,还有吉田兼熙、兼敦父子在身边给他进讲神道,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举动!”

夏浔笑了笑,说道:“毫无异动,那才可疑,你等着吧,他总有爆发的一天,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增强他的力量,免得他爆发的时候,没有足够的力量!”

如果是一个日本人现在在旁边,就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了。夏浔所说的大觉寺方丈和惜竹夫人所说的南主是同一个人,也就是接受足利义满的条件,放弃天皇尊号,交出三神器逊位的南天皇后龟山,他放弃皇位,南北统一之后,就住在京都大觉寺内,被北朝天皇尊奉为“不登极帝”和“太上天皇”。

五年前,后龟山辞去了自己的尊号和兵仗,北天皇后小松和太政大臣足利义满并未拒绝,从此后龟山就正式出了家,法号金刚心,在大觉寺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但是夏浔并没有忘记这位过气的天皇,在原先南朝统治地区的大名、守护们中间,后龟山依旧拥有极大的影响力。他答应放弃天皇尊号和权力的条件之一,是以后天皇之位由南北两朝轮流继承,可是北朝真的会答应么?

如今在位的是北朝后小松天皇,按照轮流执政的约定,后小松之后,就该由南朝后天龟天皇的子嗣登位,尽管天皇只是幕府将军的一个傀儡,夏浔也不认为后小松会把皇位交给南朝,到那时候,已然放弃皇位的后龟山绝不会罢休。

这一点恐怕后龟山已经意识到了,他只是在等后小松天皇做出明确的态度,以便师出有名罢了。

夏浔对那位一休小和尚一直有些好奇心,特意命人打探过他的消息,这才知道,一休就是当今日本天皇后小松的一个儿子,他之所以出家,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南朝权臣藤原氏的女儿,足利义满担心这种双重的身份,会对北朝的统治不利,所以逼迫后小松天皇将这个儿子逐出宫廷。在京都安国寺出家,并且始终派有武士暗中监视。

试想,对一个与南朝有些许牵连的当今天皇的儿子他们尚且如此忌惮,有朝一日会把皇位让与南朝皇帝的子嗣?夏浔看准了这一点,也料定仍旧具备一搏之力的后龟山法皇(因为已经出家,天皇称法皇)到时必不罢休,所以提前做点投资罢了。

这么做不够君子,可是在政治上想做君子的都是白痴。历史早已证明了,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今天好的蜜里调油,明天利益不合也会立即翻脸成仇。我们的“老大哥” 苏氏、我们“永远的兄弟”印氏、我们的“小兄弟加同志”的越氏,哪个不曾兵戎相见?

所以,夏浔没有因为斯波义将的敌视而暴跳如雷,也没有因为足利义满的恭驯亲近而推心置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保证自己民族和国家的利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夏浔没有完全寄望于足利义持和足利义嗣的兄弟阋墙,两位天皇之争,毫无疑问将会掀起更大的风浪。

夏浔没有在这间寺庙待得太久,大约用了游逛其他寺庙同样的时间,何天阳便准时叩响了房门,夏浔便随他一起离开了。

夏浔又继续游逛参观了两处寺庙,这才踏上返程,穿过一条街巷,进入氏族大姓的宅邸区域,路上行人明显就减少了,夏浔一路东张西望,观看着道路两侧的景致,旁边忽然过来一抬“女御车”,四个粗壮的轿夫抬着,轿旁还跟着两个和服少女,一看乘轿的就是一位尊贵的女性。

日本的轿子不管是女性使用的“女御车”还是将军、大名、高级武士乘坐的“乘物”,其实都差不多,就像一口箱子,区别只是上面的饰物多少以及华丽与否。这抬“女御车”外面装饰着金色的大型花纹,连两条抬杠都涂成了金色,非常华美。

夏浔非常难以理解,从日人在轿子装饰上所下的功夫来看,他们的贵族并不是乘坐不起宽敞、舒坦的华式轿子,为什么非要把轿子设计得这么小呢,只有一个侧拉的障子门,人往里边一坐,不嫌气闷么?

夏浔只是好奇地瞟了一眼,那轿子行到他身边时,一个和服少女突然低声道:“大明大臣阁下,请上轿!”

“什么?”夏浔有些发怔,此时他们正行走在一条长巷中,两旁林木寂寂,前后也没有人,尤其是对方的称呼,不可能是叫别人,夏浔正发愣的功夫,轿门儿忽然拉开了,里边半探出一个头挽垂发,身穿艳丽和服的少妇,向他急急颔首道:“大明大臣阁下,请上轿,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向阁下请教!”

夏浔看见她的模样,正是当日在花之御所的花园中所见过的那位少妇,足利义嗣的生母,夏浔顿时明白了些甚么,“见?这般见面?要是被人看见,扔进东海也洗不清了吧。不过,足利将军的女眷,如果不是这样,恐怕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场所见面了吧。

夏浔迅速拿定了主意,他飞快地向前后扫了一眼,见没有人跟过来,马上一弯腰,钻进了轿子。夏浔这一进去,四个轿夫马上吃力了,好在这顶御车用的是双杠,倒不至左摇右摆,让轿厢里的人也难过。

轿子里非常狭窄,虽然那位少妇迅速向后缩了缩,给他让出了位置,可这么一个大男人钻进去,连盘膝而坐的空间都没有,夏浔只能依着日人的规矩跪坐在轿中,和她膝盖顶着膝盖,面对面的好像拜堂一般。

夏浔微微仰身,无奈地道:“一定要这么见面么?似乎太拥挤了。”

那和服少妇羞涩地笑了笑,向他鞠躬道歉:“对不起,春日局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面见阁下,真是麻烦你了。”

地方本来就狭窄,她再一鞠躬,头就要碰到夏浔的胸口了,夏浔连忙苦笑道:“夫人不要那么多礼节了,有话还请快些说吧,我怕我这么坐着……坚持不了多久……”

第535章 一个愿打

“女御车”颤颤悠悠的行进在林荫道上,轿厢里边狭小的空间里,只有对面跪坐的夏浔和春日局,侧方有一个嵌着竹帘的小窗口,一道道光线射进来,忽明忽暗,映在春日局那张明丽婉媚的脸蛋上,更加显得幽窒。

“冒昧的邀请阁下,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失礼了!”

“我想夫人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吧?”

“是的!如此秘密的拜访阁下,是因为……我想得到阁下的帮助?”

“哦?夫人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帮助呢?”

春日局向夏浔重重地一顿首,肃然道:“我希望,大明能够支持我的儿子义嗣成为将军!”

夏浔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问道:“这是……将军的意思,还是春日局夫人的意思?”

春日局抿了抿嘴唇,说道:“将军非常宠爱义嗣,是有心立他为继承人的,但是运作起来有很多麻烦。至于向阁下求援,是春日局个人的意思。阁下与义嗣的那番谈话,我已经知道了,我想……阁下作为上朝天使,这番话不会是随随便便说出来的,我可以把它理解为:您有意帮助我们吗?”

夏浔正色道:“将军仰慕天朝文化,愿以称臣通好,这对两国都是好事。不过将军阁下的继承人义持,对我大明似乎抱有很深的敌意,经我了解,聚拢在他身边的大名们,也都是些同样的人。我不希望自己一手促成的明日关系有朝一日人亡政亡,所以……如您所说,如果可能,我愿意予以你们帮助。”

春日局马上问道:“请问阁下,这是阁下个人的意思,还是上明皇帝陛下的意思?”

夏浔道:“你可以认为,它现在是我个人的意思。但是如果你们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来,那么,它就是我大明皇帝的意思!”

春日局顿首道:“明白了!我的儿子是将军的幼子,在将军早就立下继承人的情况下,本来是没有机会成为将军的。但是将军很喜欢他,有意……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我的儿子不想与他的兄长为敌,也将成为他兄长必然的敌人。我这样做,是为了自保……”

夏浔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说道:“如果夫人仅仅是为了自保,那么我们就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春日局诧异地扬起眸波,夏浔道:“义持和义嗣两兄弟谁是谁非,我不感兴趣。坦率地说,我决心支持义嗣殿下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义持殿下对我大明满怀敌意。促成中日贸易及友好往来,在日本方面是足利义满将军的心愿,在大明则是杨某一力为之,我不想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可是,如果想要说服我们的皇帝陛下支持义嗣殿下,不仅仅需要你们能拿出足够的诚意,还要让我们看到希望!”

春日局咬了咬牙道:“阁下,如果我们有把握,就不会试图借助你们的帮助了!”

夏浔摇头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所说的希望,并不是指你在实力上已经具备压倒对方的优势,我说的是决心!既然要去做,就做到底,如果瞻前顾后,仅仅抱着积蓄力量以图自保的念头,即便你有再强大的力量,有天照大神的庇佑,也不可能成功的。”

夏浔严肃地道:“当你们决定开始争的那一刻起,争的就不再是成败,而是生死!成则生,败则死!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要么不争,争就要争个你死我活,你明白么?”

春日局美丽的脸颊上神色一连数变,思索良久,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去道:“承蒙指教,我明白了!”

夏浔道:“好,那么,现在请夫人坦率地告诉我,既然将军阁下也有意于义嗣殿下,你们还有什么难处难以解决呢?”

春日局道:“一方面是,义嗣的年纪还小,而将军年事已高,将军有意传位于义嗣,却无法预料自己能否活到义嗣成年,所以他现在不能轻率地废掉义持的将军之位。毕竟,义持也是他的儿子,即便不能继承他的政策,总还是足利家族掌权,如果轻率地立下幼子,却无法保证权力的交接,就很容易被大名们把持,变成一个傀儡。”

夏浔点点头道:“还有么?”

春日局道:“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斯波义将管领大臣是拥戴义持的,斯波义将是将军麾下最强大的一个大名,他拥有最多的领地和军队,将军也不能忽略他的态度。”

夏浔道:“据我所知,细川管领是支持你们的?”

春日局颔首道:“是的,将军十一岁继位,能有今日,全赖细川家的支持。但是细川赖元在进攻南朝的时候打了一次大败仗,斯波义将取代他为将后,却取得了胜利,声势大振,于是趁机排挤细川家,取而代之,成为将军麾下最强大的一支力量。如今,仅仅依靠细川家的支持,我们不足以同斯波义将抗衡。”

其实细川家的败落,背后就有足利义满本人的影子,他十一岁开始担任将军,那时还是一个孩子,确实是靠细川家的鼎力支持才坐稳了位置,可是当他长大成人,曾经最大的助力就变成了他最大的阻力,他需要摆脱细川氏的阴影,树立自己的权威。

斯波氏取代细川氏成为三管领之首,就是他在幕后策划。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到了今时今日,尾大不掉的斯波义将又成了他贯彻自己的政治主张以及传承权力的最大障碍,他现在需要重新扶植细川氏,打压斯波氏。然而师出无名的话,势必招致众大名的强烈反对,当初他们把细川氏搞下台,是利用细川氏打了大败仗的机会,现在却找不到一个有力的借口,足利义满的为难之处正在这里。

听到这里,夏浔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春日局的意思,他甚至有些怀疑,春日局今天的私下会晤,是得到足利义满本人默许的,就像朱棣有意立朱高煦为皇储,便放纵朱高煦的一些小动作一样:“政治啊……”

夏浔暗暗叹了口气,问道:“那么三管领之一的田山氏又是什么意见呢?”

春日局懊恼地道:“田山家的势力比较单薄,所以轻易不肯做出选择,田山基国这个老头子就像狐狸一样狡猾!”

“这样么……”

夏浔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说道:“我明白了,我会把义嗣和义持两位殿下对我大明截然不同的态度,禀报皇帝陛下,我相信陛下会做出明智的选择,从各个方面,予你们以帮助。”

春日局大喜,欣然问道:“大明,能给我什么帮助呢?”

夏浔似笑非笑地道:“将军阁下的国王称号,是我大明皇帝御封的,他的子嗣想要继承权力,也理应得到我大明皇帝的承认,才算合乎律法、名份。如果义嗣殿下能时常到我大明走动一下,得到我大明皇帝的欣赏和承认,这会不会让亲明一派的大名们聚拢到义嗣殿下身边呢?

我听说,将军曾多次带义嗣殿下参加宫廷宴会,其目的就是得到天皇的承认吧?我大明皇帝的态度,是不是比天皇力度更大一些呢?再者,朝贡贸易一开,实际的利益就摆在那里,勘合发给谁,谁才有机会赚钱,你可以把对我明国持不同态度的大名们列一个名单,有人能得到勘合,有人得不到,站到你们一边的大名、守护们是不是就会更多?

当然,还可以有更直接的手段——武力上的援助!不过这是最终的手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我想不管是将军阁下还是夫人您,都是不愿意通过这样的手段来决定将军之位归属的,如果真要走到这一步,至少是在将军天寿已尽,而义嗣殿下尚未明正言顺地取得权力的情况下。”

春日局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去:“我向您保证,阁下,如果义嗣成为将军,必定坚持他父亲的政策,永与大明通好,永为大明之臣!”

永远是多远?

政客的承诺,比浪子的海誓山盟还不靠谱,夏浔宁愿把主动权牢牢地把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依靠一个承诺。

但是从脸上的神情看,他是相信了,他欣然望着春日局,压低声音,悄悄地道:“我说的这些事,需要奏与我大明皇帝陛下才能决定,而眼下,其实我们也可以做一些事的。”

眼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挤在这么小的一乘轿子里面,这句话似乎就有些暖昧了。好在春日局对儿子的前程和权力的热切程度远远高于男女情欲,并没有想歪了,她双眼一亮,马上追问道:“阁下是说?”

夏浔道:“用兵是下下之策,其它的所有办法,都是为了增强你们的实力,以求压制斯波义将。其实,我们还可以从斯波义将那一方面着手,削弱他的力量,釜底抽薪,或可兵不血刃就能达到目的,岂不皆大欢喜么?”

春日局的呼吸急促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夏浔神秘地微笑道:“现在就有一个机会……”

第536章 一个愿捱

大清早,夏浔和郑和在花之御所的住处就被一队日本武士突然给包围了。

这是幕府将军的宅邸,武士们能够包围这里,没有足利义持点头是不可能的,而足利义持就站在正对院落的门口,手拄一口长刀。

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握刀而立的老人,头发已然花白,却一身霸道,睥睨之际,煞气逼人,虽然他比足利义持落后半步,可是往那儿稳稳一站,却已把一身光鲜的年轻将军的光采都夺去了,就像曹操接见匈奴使者时让尚书崔琰扮魏王,自己装成侍卫站在一边一样,扮得虽是侍卫,那气势却尽为之所夺。

守卫在使节住所附近的有几十名大明侍卫,他们不甘示弱,纷纷拔刀出鞘,墙头上还架起了一杆杆火铳,双方剑拔弩张,侍卫和武士们都用各自国家的语言大声叫骂着,却听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些甚么。

片刻之后,夏浔和郑和从房间里悠然踱了出来,两个人好像刚刚用完早餐,夏浔手里还拿着一条洁白的丝巾,轻轻擦拭着嘴角,走出院门的时候,才慢条斯理地塞回袖筒。

对周围剑拔弩张的形势,夏浔视若无睹,只是向足利义持和斯波义将笑着打招呼:“将军阁下,义将阁下,大清早的,这是干什么呀?”

一见二人,斯波义将就怒不可遏地吼道:“大胆,你们竟然破坏协定,擅自对破浪、急风、鸭礁诸岛用兵,还派遣你们的军队登陆作战,现在匪盗们到处流窜,搞得处处一片狼籍,你们必须为此承担责任!把他们拿下!”

斯波义将一声令下,七八个倭国武士立即一拥而上,举起长刀向他们威逼过来,夏浔这边的侍卫还来不及有所动作,郑和突然身形一转,仿佛平地刮起了一阵旋风,快得连他的面目和动作都看不清了,就只见一道清濛濛的影子从那些武士们面前卷过,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当郑和重新站在足利义持和斯波义将面前时,那七八个武士手中的长刀都已到了他的手中。

那些武士们一个个好像见了鬼似的,怪叫着进不敢进,退不敢退,斯波义将骇了一跳,立即拔刀出鞘,大吼一声,向夏浔当面劈来,这一刀犹如一道闪电,可夏浔后发先至,郑和手中的一口长刀不知怎地已然落到他的手中,斯波义将的全力一刀刚刚劈到半空,还未必挫腰使力,夏浔手中一口刀已经抵在了他的天灵盖上。

夏浔一直对罗克敌那挟天地之威的一刀念念不忘,几年苦练下来,虽然还未必有罗克敌当年那一刀的威势,但是要应付眼前这个斯波义将已是绰绰有余了。斯波义将全身一震,双臂较力,拼命地止住了下劈的一刀,面孔一片惨白。

足利义持没想到这两个大明使节都有一身骇人的武功,吓了一跳,他立即退了两步,色厉内茬地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这里可是日本,不是你们大明,你们以为,可以逃脱我们的追捕吗?”

郑和冷哼一声,七八口长刀都扔到地上,叮当响做一片,夏浔将手中刀一转,手持刀尖,将刀柄递了过去,笑吟吟地道:“我们根本就没想逃,为什么要逃呢?这儿可是你们的国王陛下给我们安排的住所。我不知道义将阁下能做得了国王陛下的主呢,还是将军阁下可以不把国王陛下的使命放在眼里?”

足利义持和斯波义将的脸色登时变得极为难看,斯波义将得到手下禀报,说大明军队并未按照双方约定的时间行动,而是突然对急风、破浪诸岛发起攻击,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各岛俱都损失惨重,大部海盗和几乎全部的船只以及大量物资毁于大火,少部分逃上岸来的海盗还受到了明军的追击,不由气怒攻心,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迫不及待地找来了。

鸭礁岛上最大的一个海盗团伙其实是他的人,是他的家臣织田家在他的授意之下派出去以海盗身份劫掠商船、劫掠大明的。斯波义将也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名望其实还不及细川家全盛之时,这也可以理解,因为足利义满成为将军的时候还是个孩子,细川管领这个辅政大臣就好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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