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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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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说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可不说的就是自己这德行么?
这要是真把旁的祸事再招惹到家里来,自己不过就是残躯贱命,可儿子的性命。。。。。。。
脑中纷乱如麻。可铺盖店店东的手里头倒也还真不敢太过磨蹭。把两个破纸灯笼吹灭后提在了手里,都还没等铺盖店店东扭头回屋,伴随着一股恶风扑至,一条肥硕的身板已然重重地将铺盖店店东撞进了门户里边,而那肥硕的身边也是如影随形一般,借着撞人的那股子势头。一头扎进了铺盖店的店面里头!
横端着手里头那支德造二十响手枪,把铺盖店店东撞了个滚地葫芦替自己趟道的段爷狞笑着将枪口对准了刚坐在大炕上吃喝、一只巴掌也都搭到了六轮硬火旁边的熊爷:“我说熊爷,您这可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这四九城里多少人盼着请您上八大居、八大春那样的场面吃燕翅席,您可倒好,吃个浑汤锅子都还的叫手底下新收的碎催给您悄悄朝回带?”
僵硬着身躯。熊爷浑身上下一点儿都不敢动弹,可眼珠子却是飞快地转动着。强笑着朝堵住了铺盖店门口的段爷说道:“段爷,您这是。。。。。。这是干嘛?我这也是。。。。。。。场面一乱,我这不也是只顾着逃命了。。。。。。。”
嘿嘿怪笑着,段爷朝着那些个聚拢在熊爷身边的泼皮努了努嘴:“这卷堂大散的场面,就是您身边那几位给嘬出来的吧?怎么着,瞅着您身边那包袱可不小,这双龙对赌场面上的利物,全都在这儿了吧?”
斜眼看了看放在自己身边的那大包袱,熊爷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作势伸手朝着那大包袱抓了过去,口中也是一迭声地朝着站在门口的段爷应道:“段爷,既然都栽到您手里了,我姓熊的也不能不识时务,这包袱里的玩意,您全都。。。。。。。”
两只小眼睛玩命一瞪,段爷厉声朝着已经把手搭在了包袱上的熊爷喝道:“敢再动一下试试?麻溜儿给我抱着脑袋跪炕上,屁股给我撅起来!”
看着熊爷无可奈何地照着自己的支使双手抱头跪在了炕上,段爷这才朝着躺在地上都不敢爬起来的铺盖店店东和那几个聚拢在熊爷身边的泼皮叫道:“你,起来关门,再找根绳子把那撅着屁股的家伙绑上!你们几个,都给我趴炕上。。。。。。趴远点儿!”
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铺盖店店东差不离是拿背脊蹭着墙皮地挪过了段爷身边,颤抖着手关上了店门,这才弯腰从门口的桌子底下爬了过去,从那原本泡着散烟膏子水的土坛子旁拿过了一截绳子,先就朝着双手抱头跪在了炕上的熊爷作了个揖:“熊爷,我这儿也是丫鬟带钥匙、当家不做主!有得罪的地方,您老包涵。。。。。多包涵!”
嘴上说着软和话,可那铺盖店店东手上却是丝毫都没客气,抓过了熊爷的胳膊、三两下便把熊爷捆成了个四马倒攒蹄的模样。
嘿嘿怪笑着,段爷挪动着肥硕的身板凑到了熊爷身边,先就把熊爷没来得及抓到手中的那支六轮硬火抓到了手中,这才用手中那支德造二十响手枪的枪管戳了戳熊爷杵在了炕上的脑袋:“这我可还真没想到,熊爷您从来是街面上仗着两把小攮子吃刀头饭的人物,怎么也这么新派的学会了玩洋枪硬火?就这六轮硬火,要想瞒过了四九城里那些个倒腾硬火家什的人物弄到手,少说也得多花费百十块大洋了吧?熊爷,您可是早就琢磨上了这双龙对赌场面上的利物了?”
拧着脖子斜着眼,熊爷好不容易才横躺下了身子,颇为光棍地朝着段爷一呲牙:“段爷,这都已然是落到了您手里头了,那我还能有啥好说的?只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对您还算是殷勤伺候的份上,您赏我个痛快的?”
晃悠着脖子,段爷却是嘿嘿怪笑着坐到了脏兮兮的大炕上,拿着手中德造二十响的枪管瞧了瞧熊爷的脑门:“行!到底是在街面上戳杆子的主儿,够光棍!可眼下我还有些事儿没闹明白,这不还得求着您告诉我这事由的来龙去脉么?”
眨巴着眼睛,熊爷毫不迟疑地应道:“段爷您吩咐?”
拿眼睛扫视着炕脚绑着的那俩熊爷身边的跟班儿,段爷把自己那支德造二十响放到了腿边,却是掰开了熊爷那支六轮硬火的转轮,一颗颗地将子弹取了出来:“您身边这俩跟班儿,横是活不过几天了?”
干脆地晃了晃脑袋,熊爷应声答道:“这您就不该问我!搁着您身上带着这么多硬货,您是自个儿找个清静地方隐姓埋名,改头换面过舒坦日子,还是随身带着这俩轰天大雷?”
大拇指一挑,段爷由衷地点头笑道:“当机立断,好!那这些个帮着您闹场面的玩意,自然您也不能留?还有这铺盖店里头,也不能留下活口?”
“包袱里还有些烟膏子,里头都掺和了些要命的玩意!让这几个玩意过着瘾的时候一命归西,也算是对得住他们了!至于这铺盖店里的俩人。。。。。。。。段爷,您还有旁的要问的么?”
“今儿牛马市上裹乱的场面上,您和那位齐家行三爷可是都不见了人影!您在这儿猫着,那位齐家行三爷呢?可甭跟我说您不知道?这时候您连自个儿都护不住了,可就甭想着再护住旁人?!”
“那姓齐的又不是我儿子,爷凭什么护着他呀?也是我手底下这俩碎催办事不力,从外头揽回来那几个下力气的硬手一个不留神,愣是叫那姓齐的给跑了!一路追出去好几条街,眼睁睁的瞧见那姓齐的进了菊社的大门!”
“还从外边揽了下力气的硬手?人呢?”
“这不还是跟您学的路数么?一壶药酒下去,这会儿全都在您办了那些做‘拦斋’买卖的那宅院里,靠南墙根儿底下埋着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du8du8。)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du8du8。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浑汤锅子(下)
如豆灯火下,鼎沸灶火旁,就着一碗山南海北酒,那中年汉就像是个好在朋友面前谈古论今的侃爷一般,朝着段爷将浑汤锅的来历娓娓道来。冰火!中文
说起这浑汤锅,原本倒还真不是四九城里出来的玩意,却是从天津卫一些个当街数莲花落的叫花中间流传开来的东西。
传说是在乾隆年间,天津卫有一伙扎堆求活的叫花,大热的天气撞见一家酒楼有人摆了寿宴,酒池肉林奢靡铺张,不少端上桌的菜肴一口没动,原样又给撤了下去。
也是那摆寿宴的主家很有些为富不仁、尖酸刻薄的调调,原本那撤下去的菜肴都该是给酒楼里头的厨工消受,可那摆寿宴的主家却愣是叫了些跟班碎催看着撤下去的菜肴不叫人碰,直到那菜肴在大热天里变了味儿、招了苍蝇,这才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图的就是个缺德乐。
眼见着这许多菜肴已然是变了味儿、招了苍蝇,酒楼里的厨工也就只能把那些**变味的菜肴倒进泔水桶里了事。可没想到这酒楼外头就蹲着那些个扎堆求活的乞丐,才一见那泔水桶叫厨工搬了出来,立马冲过去包圆儿带回了栖身的破庙中。
大热的天气,哪怕是把这些**变味的菜肴蒸煮之后再吃下去,估摸着也难逃一场大病之后一命呜呼的下场。但凡是寻常人能有一点儿旁的活路,也都不至于拿着这要命的吃食充饥。可这些个扎堆儿求活的叫花已然是好几天水米没打牙,哪里还顾得上这旁的许多?只等着那破锅里头**变味的菜肴才滚了一滚,也就都抄着树枝朝自己嘴里捞!
也还得说这帮叫花命不该绝,更亏得天津卫街面上真有善长仁翁,有一位悬壶济世多年的老大夫凑巧路过那些个叫花栖身的破庙,一眼就瞧出来那些叫花当真是饿疯了吃砒霜、渴急了喝盐卤。着实是一副饮鸩止渴的做派。
当下里那位老大夫开口喝住了那些个叫花,却是打从自己随身的药囊里取出了几味草药,抬手就扔到了那些个叫花蒸煮吃食的破锅里头。
说来也怪,那几位草药才刚扔进锅里。原本那破锅里头散发出来的**菜肴气味,顿时间便涌出了阵阵异香。而那些个扎堆儿求活的叫花中倒也有几个有些见识,当时便明白这位老大夫是赏了自己一件护身保命的好玩意,忙不迭地朝着那位老大夫纳头便拜。只求那老大夫能赏下这药方。
人都说五行八作的手艺人里,大多都有敝帚自珍的毛病。可这位悬壶济世的老大夫倒还真是医者父母心,一点都没犹豫地就把这药方告诉了那些个叫花。也就从那之后,这些个叫花但凡是弄来了些折箩吃食。全都是朝着这锅药汤里煮过之后再入肚肠。五六年间那破锅底下不断柴禾,汤水里面常添药材,一锅瞧着黑漆漆、油腻腻的汤水。倒是让那些叫花再没有过病从口入的麻烦。
眼见着这伙叫花手里有了这么一锅能保命的汤水。其他一些个叫花也都找上门来,求着这伙叫花看在同为卑田院里小同科的份上,让自己也把那讨要来的吃食入锅一煮。
可世间诸多事,从来都是不患贫而患不均。且不论是富庶人家或是寻常百姓争执个多少厚薄,就算是叫花里头,面对着一锅煮出来的折箩,都还要分个分量荤素。
就为了这多一口、少半勺的折箩起过几回争执之后。也不知道是哪位叫花想出来的主意,拿着几块洗净的瓦片把那破锅隔出来几块地盘。一锅汤水各煮各讨来的折箩,汤浑菜不乱,就此方才相安无事。
日久天长下来,这叫花拿来煮折箩的药汤水,也就这么给叫成了浑汤锅。随着那些个懂药方的叫花走南闯北浪迹天涯,这浑汤锅自然也就传到了四九城里。
还得说是四九城里各路的场面都要比别处浩大,那把浑汤锅带进了四九城里的叫花,也不知是怎么就跟四九城里的折箩行扯上了勾连。两下合计几回之后,那叫花索性就把折箩行里搜罗来的吃食拢到了一块儿,搁在四九城中做起了这浑汤锅的买卖。
也都不拘在什么地界,天一黑便支起百衲衣般的帐幕,坐地灶头里点上用煤渣捏成的乏煤球,几盏豆粒大的灯火下头煮几锅药汤水,把那折箩行里一天下来都没卖掉的、已然是变了味道的折箩扫数运来,专门伺候的就是那些个兜里没钱、可又想要开几口荤腥的穷苦人物。等到了夜半时分收了帐幕锅灶,任谁也都不知道昨儿晚上就在这地界开过叫花才吃的折箩全席!
四九城里的爷们从来都好个面,虽说在这浑汤锅场面里能尝点荤腥,可说出去总也是吃过了叫花饭,怎么着也不那么好听。因此上,四九城里知道这浑汤锅的人物全都是三缄其口,哪怕像是段爷这样的四九城中地里鬼,对这浑汤锅也是一无所知……
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那中年汉的絮叨,段爷好容易才等到那中年汉把这浑汤锅的来历说了个大概齐,这才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中年汉说道:“这位爷们,就论您这见识,估摸着也得是在北直隶出挑儿的主儿!只不过……您这会儿跟我说这些个故事,总不能是想着叫我姓段的宽心解闷来着?”
捏着手里的竹枝筷,那絮叨了好半天的中年汉拿筷头朝着段爷身后微微一指,压着嗓门低声朝满脸不解神色的段爷说道:“我说段爷,您就不想想看,就连您这四九城里无所不知的人物,对这浑汤锅都不知道来龙去脉,那四九城里那些个要寻熊爷和那位齐家行三爷的人物,能有几个想出来到这浑汤锅来寻人?您甭动弹,更别回头。就方才您心不在焉听我说故事的功夫,这浑汤锅场面里,可又来了不少主顾!”
僵硬着身板,段爷伸着一双竹枝筷在小铁格里胡乱搅合着。一双小眼睛却是骨碌碌乱撞,一双耳朵更是恨不能竖了起来,才好去听明白身后的动静。可伸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段爷却也只听见身后边那浑汤锅管事的替人拿菜端酒的声音。而那刚些进了浑汤锅场面的主顾,彼此间却全都是压着嗓门交谈,压根都听不明白是在说些什么?
伸着筷头,坐在段爷对面的中年汉毫不客气地从段爷那小铁格里夹起了一块肥肉塞进自己嘴里。一边慢慢地嚼着那煮得异香扑鼻的肥肉,一边含混不清地低声嘀咕着:“段爷,您手底下那位熊爷。可是在您手底下讨了不少日饭吃了吧?”
呆愣愣地一点头。段爷下意识地回应着那中年汉的问话:“是得有些年头了?!”
嘿嘿低笑着,那中年汉很有些戏谑地压着嗓门说道:“许是段爷您规矩大,那位熊爷这些年就没吃饱过?要不然……这位熊爷能随身带着自己的家当,黑灯瞎火的跑浑汤锅的场面里来找补这一口儿?”
眼珠飞快地转着,段爷像是恍然大悟般地低声应道:“这位爷么,您是说……今儿城南牛马市上那卷堂大散的场面,是熊爷操办出来的?”
好整以暇地端起了放在自己脚边的酒碗。那中年汉不紧不慢地低声笑道:“这要是搁着您,哪怕是赢了这双龙对赌的场面,能到手的也不过就是那么仨瓜俩枣的几个小钱儿,凭什么您就不能卷了场面上押注的银,再来个脚底抹油?更何况……今儿斗牛场面上头,那位齐家行三爷估摸着是想拿捏您这暗庄庄家一把,当众就亮了彩头!段爷,您在四九城里场面上,可算是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主儿,手里头也都攥着些长流水的财路,可是熊爷……”
咬牙切齿地将手伸进了怀里,段爷死死地攥着那支德造二十响手枪,狞声朝着那中年汉低叫道:“这位爷们,听着您话音里的意思,大概齐是知道那姓熊的躲在啥地方了?旁的片儿汤话我也不说了,您要能指点着姓段的过去今儿这一关,我承您这份人情了!往后四九城里有啥用得着我姓段的地方,见您二指宽一张条,我姓段的唯命是从!”
朝着面露狰狞神色的段爷摆了摆手,那中年汉猛地沉着嗓门低喝道:“段爷,您就只想着能把今儿场面上这事儿交差了事?”
只一听那中年汉的话音,已然抬起了屁股的段爷顿时重新跌坐到了那半块老城砖上:“这位爷们,您……您辛苦……您指点?”
依旧是沉着嗓门,那中年汉的话音里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几分蛊惑的意味:“段爷,您就算是能在这满城皆乱的时候找着熊爷,可他随身那包袱里能有多少硬货,这可都还得两说!双龙对赌的场面上头,您可是中人。万一熊爷身边备着的硬货顶不上两边押下去的赌注数目,那剩下的……您是打算自己掏腰?段爷,哪怕您真是自己掏腰垫补了这亏空,日后在四九城里场面上头,您再想拍胸脯、说硬话,那可也就是难上加难了吧?”
瞧着段爷连连点头的模样,那中年汉方才继续开口说道:“眼下那位齐家行三爷同样是不见了人影,这里头可就有能说道的地方了!段爷,您不妨这么琢磨——要是您这会儿有这本事,替四九城里这几千号下了赌注的爷们出头,找着了藏起来的熊爷和那位齐家行三爷讨还赌注,这您得是有多大的面?我这儿再多嘴饶您一句——这要是让您给查出来,今儿这卷堂大散的场面是那新火正门里头的人物操持出来的……段爷,这您可就沾不着一点儿挂落了吧?”
端起了放在自己脚边的酒碗,段爷几口便将那碗里的混酒喝了个干净,红着一双小眼睛朝坐在自己对面的中年汉一抱拳:“这位爷们,我姓段的心里有数了!还得劳驾您指点,姓熊的那孙,这会儿是在哪儿猫着呢?”
微微摇了摇头,那中年汉慢地站起了身:“段爷,这我可真不知道!只不过……方才刚进来浑汤锅场面里的主顾,瞅着倒全都是一脸烟容的模样?段爷您宽坐,我这儿先告辞了!”
只一听这中年汉话音里的意思,早在四九城场面上混得贼精的段爷立马心领神会。微微朝着那站起身的中年汉一拱手,段爷也不去瞧那走出了浑汤锅帐幕的中年汉,悄没声地将屁股下头垫着的半截老城砖挪了个地方,斜眼盯住了那七八个围在一口大锅旁边默不作声吃着东西的主儿,手里头的竹枝筷也是不拘好歹荤素,只管着把汤锅里煮着的菜肴夹起来塞到了嘴里。
食不知味,更兼度日如年,直到段爷都把那汤锅里煮着的最后一点菜肴残渣送进了自己嘴里,那七八个干瘦得像是痨病鬼一般的主儿方才吃饱喝足,再用个破瓦罐盛了满满一罐刚煮过的折箩,捎带手的再拿了个缺嘴葫芦灌了半葫芦汇三江的混酒,这才扎堆朝着浑汤锅的帐幕外走去。
忙不迭地站起了身,段爷疾步走到了帐幕旁边,在听着外边的脚步声已然渐渐模糊的时候,方才把帐幕撩开了一条窄缝,侧着身飞快地滑了出去,径直走到了方才那半截瘫坐着的胡同口阴影旁,费力地伸手从怀里摸出来一块大洋朝阴影中扔了过去:“方才那伙人,走的哪条道儿?”
压根都没听见大洋落地的动静,那半截瘫像是已经接住了大洋似的,也不从胡同口的阴影里露脸,只是沙哑着嗓门低叫道:“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您这是想问哪路?”
只一听那半截瘫嘴里的盘道黑话,段爷顿时心头一凛,抬手又是一块大洋扔了过去:“大道朝天,各走一边!逢山问道、遇水借桥,话过风过,各自方便!”
像是听着段爷对盘道的黑话也有所了解,那压根就不露面的半截瘫这才懒洋洋地开口说道:“两拨人!一拨人方才朝着南边胡同口过去了,后面还缀着一位,手里头拿捏着个半大不大的孩!”
胡乱朝着胡同口的阴影里一拱手,段爷压着嗓门低叫道:“爷们,咱们可从没见过!”
顺着那半截瘫指点的方向,段爷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那条黑暗的胡同,拿脚尖蹭着地皮慢慢朝前蹚着,生怕踩着、碰着什么物件发出响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借着从胡同两旁院落里透出来的微微光亮,才走了不到两条胡同的远近,段爷已然瞧见了在自己前面不远处拽着个半大孩的壮棒汉。而在那壮棒汉前面几十步远近的地方,方才在浑汤锅里吃饱喝足的七八个痨病鬼模样的主儿,已经一头扎进了个挑着两个破纸灯笼的铺盖店!
贴着胡同旁的墙根,段爷眼睁睁瞧着那拽着个半大孩的壮棒汉,紧随着那七八个痨病鬼模样的主儿闪身进了铺盖店。也就在那壮棒汉进门的那眨巴眼的功夫,或许是想瞧明白自己身后有没有缀着自己盯梢的尾巴,那壮棒汉仰脸朝着左右看了几眼。
在那铺盖店门前两个破纸灯笼昏暗灯光之下,段爷一样就瞧见了那壮棒汉的面容,赫然便是四九城里几千号人正撒着欢儿遍寻不着的熊爷!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浑汤锅子 上
天刚傍黑的档口,四九城里的街面上可算是乱了套!
先是城门洞里叫人砸了像是潜行人物用的‘苗子’似的玩意,可从那玩意里头崩出来的烟雾,却是能把人熏得双眼通红、鼻孔出血,喉头还肿的说不出话来。几十号连咳带喘的伤号赶紧送去同仁堂叫大夫瞧过,大夫也只说那是叫有毒的烟雾给熏着、呛着了,一人三十副拔毒清血的药汤喝下去,还得不沾荤腥烟酒的调养俩月,这才勉强能说得上是好了个大概齐。
接着就是三岔路口一辆四轮马车叫烧了个干净,哪怕是那些巡jǐng局里的帮闲踹开街边主家的门户、抬了水缸出来灭火,可好几缸水全都泼了上去,那泛着青蓝sè光泽的火苗子却依旧是遇水暂灭、见风就着,一壶茶的功夫就把那四轮马车和车上的货物烧了个干净。
而在那四轮马车周遭街面上,还留着口气的伤者暂且不论,光是当场就见了阎王爷的主儿就能有二十好几个。其中一多半还都是巡jǐng局里的巡jǐng、帮闲,就连巡jǐng局里一位衙内爷都撞了霉运,身子上头少说叫打行刀客的点钢挑红刀攮出来十几个透明窟窿,一腔子血都流干在街面上!
除此之外,还有俩倒霉悲催的主儿,生生就是叫那些个打成了一团的巡jǐng和打行刀客踩死在当街。有胆子大的四九城爷们过去瞅了一眼,也就只能大概齐认出来那俩倒霉悲催的主儿,像是菊社里头不常露面的大伙计?
街面上的乱子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城南牛马市上斗牛场面已然是卷堂大散,当场就生生踩死了俩运气窄的玩家。更加上那双龙对赌的两位庄家全都在这卷堂大散的场面中不见了踪影,几千号手里拿着押票的四九城玩家当时就堵了珠市口儿大街上新火正门的堂口,捎带手的也没忘了让人把住了熊爷在四九城里的几处窑口。差不离就是个满城大索的局面。
更有那脑子灵醒的,也瞧出来牛马市上那卷堂大散的场面,跟那些个抽大烟的下三滥泼皮脱不了干系,飞快地打发人在四九城里四处搜寻那些个下三滥的泼皮。可说来也怪,小二百号家养的护院都快要把四九城里那些个下三滥的泼皮平rì待着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但却连一个泼皮也没拿住?
而作为这双龙对赌的中人。捎带手还是北平巡jǐng局舵把子的段爷,此刻已然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只能是把自己关进了巡jǐng局里平时都难得坐上几天的办公室里,一双手捂在隐隐生疼的脑门子上连连搓揉,嘴里头也是高一声、低一声地呻吟咒骂不断!
虽说是巡jǐng局里的帮闲、巡jǐng能拦住外边那些手里攥着押票的四九城玩家,可总还有些手眼通天的人物能寻这些门道,一拨接一拨地撞进段爷藏着的办公室内,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就一个——这要是再找不着那双龙对赌的两位庄家,那这押票上头的数目。可就只能请段爷自己掏腰子平了账目了!
除此之外,巡jǐng局里被打死的那些巡jǐng家里头也都来了人,平rì里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全都聚拢到了一块儿,高一声、低一声的连哭带嚷,左不过也就是一个意思——人已然是没了,这要是拿不着一份厚厚的抚恤,那家里头人反正是活不下去的下场,段爷就等着见天儿瞧见有人吊死在段爷的宅子门口吧!
更有那位倒霉催的衙内爷。原本打算是抢功,结果倒成了嘬死。尸首才刚搭回了巡jǐng局里。他那位豁出去身子换弟弟前程的姐姐一阵风似的就撞进了巡jǐng局。都没顾得上瞧一眼叫捅成了蜂窝似的弟弟,疯牛似的一脑袋就朝着刚巧就在左近的段爷顶了过去,捎带着十根留着长指甲的手指头一通抓挠。这要不是段爷常年搁各处外宅里练出来的小巧躲闪功夫,说不好当场就是个满脸花的下场?
撕扯闹腾了好一阵,这位姑nǎinǎi倒也真是个胳膊上跑马、拳头上站人的女汉子,都没一丝一毫的遮掩。当场就朝着段爷撂下话来——自己拿着身子换弟弟的前程,奔的就是rì后自己人老珠黄不值钱的时候有个养老的根本。现如今这念想既然断绝,那旁的片儿汤话也都不说,四九城里置办两处宅子、三间铺面,也就当了rì后养老活命的所在!
段爷要能把这些置办齐全。rì后在身边躺着的那位爷耳朵旁边,自然是会替段爷多吹枕头风,送段爷青云直上。可要是段爷敢说个不字,照旧是枕头风声阵阵,可怎么着也不能叫段爷过上安生rì子!
估摸着是瞧着段爷那一脑门子官司的模样着实难受,段爷身边的几个跟班总算是难得聪明了一回,嘴里吆三喝四地替段爷支应着那些堵着巡jǐng局前后门口的讨债鬼,暗地里却是在巡jǐng局墙头上架了两张梯子,搀扶着段爷当了回盼不来崔莺莺的张生,打从墙头上来了个脚底抹油,暂且先脱离了这是非之地,寻地方躲个清静,也算得上是事缓则圆、图个来rì方长
挪动着肥硕的身板,段爷踩着咯吱作响的梯子翻过了墙头,再顺着墙外漆黑的街巷走出了老远,差不离已经听不到巡jǐng局门外那嘈杂喧闹的动静之后,这才重重地喘了口粗气,躲躲闪闪地朝着自己新近备下的那处暗窑走去。
虽说段爷在四九城里外宅不少,常去的暗门子和堂子菜馆子更是不计其数,可在这全城大索的场面下,说不好自己前脚进了外宅的大门,后脚就得有人堵着门寻是非。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也就只能是去自己新近备下的那处暗窑暂且栖身,好歹也能躲一晚上清静。
可还没等段爷走出去多远,从黑咕隆咚的胡同深处,已然传来了个让段爷听来汗毛倒竖的熟悉声音:“段爷,您这大晚上一个人遛弯儿,可真是闲在?巡jǐng局外头都快闹开锅了。您这倒是在这时候当了甩手掌柜?怎么着,双龙对赌的局面里头,中人不好做、暗庄更不好做吧?”
不由自主地,段爷伸手便朝着自己的腰子上别着的德造二十响手枪摸了过去。可手才伸出去一半,段爷却又垂下了巴掌,苦笑着朝黑漆漆地胡同里头低声叫道:“这位爷们。您这身寻人趟道的本事,都甭说是在四九城里,这怕是在北直隶都找不出第二份了吧?如今我姓段的已然是倒架的秧子、秋后的蚂蚱,照死了也蹦达不了几天的命!这位爷们,您和您那堂口里的好汉爷们,就您诸位就自当是行行好,就甭在这时候再拿捏我姓段的了吧?”
嗤笑一声,那让段爷听来汗毛倒竖的熟悉声音却是不依不饶地响起:“段爷,您这话可就真说窄了!虽说人前您是受了不少委屈。可说不定这背后的好处,倒是也不少?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您那新近备下的暗窑左近,这时候也早有人盯着,您去不得!您换身衣裳、朝北走两条胡同,再朝东一拐,咱们浑汤锅子见!”
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从黑暗中抛来的裹成了一团的衣裳,段爷吭哧着朝那熟悉的声音应道:“这位爷们。您这是这到底是要唱哪出啊?”
嘿嘿低笑着,从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并没有回答段爷的问话。却是自顾自地说道:“段爷,来不来都由着您,我可就只在那浑汤锅子候您半个钟点”
捧着那裹成了一团的衣裳,段爷犹豫片刻,却是狠狠地一跺脚,骂骂咧咧地抖开了那裹成了一团的衣裳。胡乱朝着自己身上披挂上去:“怎么他妈走哪儿都躲不掉这共我上辈子这是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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