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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兽-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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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的毕得胜哆哆嗦嗦举着一把小攮子,屁股底下结结实实码放着那五百两大烟土守在屋中的模样!
——庄院里倒是没缺了水,可平日里压根都没怎么住过人,从来也都没备过多少粮食。诺大个庄院之中,里外里就屋檐下挂着几十个老苞米棒子,这都已然叫毕得胜啃了个精光。这要是段爷再晚两天来,怕是毕得胜就得生生饿死在这庄院里?
瞧着毕得胜那饿得两眼发蓝却都没敢挪动一步的狼狈模样,段爷倒是哈哈一乐。抬脚便把毕得胜看守了半个月的大烟土踹了个四散飞扬,这才叫眼睁睁看着从大烟土里飞出来炉渣、石子的毕得胜吃了顿饱饭。从此便再没叫毕得胜离开过这庄院一步。每个月初一、十五,都专门有人采买了吃喝用度的玩意送到了庄院门口。每逢清明、中秋、除夕夜,更是有人隔着墙头把不多不少一包大洋扔到了院子当中。
虽说是刚到了四九城中厮混了两年,可毕得胜倒也听说过段爷这番安排的名目叫‘宅口’,又叫‘窑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弄个踏实人看着维持。私底下在这窑头里备下些钱财粮秣、脚力家什,预备的就是哪天有个扛不过去的风吹浪打时,多少还能有个脱身逃命的退步。
照着四九城中各路人物安顿窑头的规矩,看守窑头的人寻常是三五年一换,一来是怕这窑头时候长了叫人发觉。二来也是防备看守窑头的人待久了年月起了旁的心思。可不管这看守窑头的人物是三年一换还是五年一轮,离开这窑头的时候,主家都少不得要给这看守窑头的人物厚厚的塞上些好处!
就这么见天儿的有吃有喝,隔三差五的还能踅摸个机会去庄院左近的村子里花钱找个破鞋睡上一宿,等得熬过了三五年的功夫,手里头还有有一笔银子进项,这样的日子刚好就对了毕得胜那好吃懒做却又胆小如鼠的脾性。
虽说前阵子段爷亲自领人把一些个装在箱子里的玩意送进了庄院里隐秘的地窖中时,那副如临大敌般的架势也着实叫毕得胜害怕了几个晚上,可一个年三十过下来,见天儿就着猪头肉喝小酒的毕得胜也早把那害怕忘了个干净——眼瞅着这都太平无事地熬过去了三年,天底下哪儿就那么多蹊跷古怪的事儿能出到了自己身上?!
眼瞅着日头渐渐偏西,毕得胜懒洋洋地在垫着厚实棉褥子的躺椅上伸了个懒腰,这才慢悠悠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腰身,身手捏弄着腰子里揣着的那几块大洋,眯缝着眼睛琢磨着是不是该趁着天色还亮的档口走上十几里地。上庄院旁村子里找那相熟的破鞋睡上一宿?
都还没等毕得胜把个开洋荤的念头转悠囫囵,庄院那算不上高大的墙头上,却猛地露出来个扣着兜脸皮帽子的人头!
乍惊之下,毕得胜猛地从躺椅上跳起了身子,伸直了胳膊指着那在院墙上露出的人头大声叫道:“嘿。。。。。。大半天的就敢番强头、撞窑口不是?还真是当关着门养地的庄院里没人看着?麻溜儿的给我滚,要不我可筛锣喊人了啊。。。。。。”
嘴里头吆喝着。毕得胜一双手也朝着躺椅旁搁着的铜锣与锣槌伸了过去!
带着呼啸风声,一支黑黝黝的铁枪头却抢在毕得胜的手指头碰到锣槌前,生生钉在了那足有小孩胳膊粗的枣木锣槌上。伴随着毕得胜倒抽一口冷气,从庄院围墙上更是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十几个戴着兜脸皮帽子的人头。
拖泥带水地一个懒驴翻身,最先在院墙上露出头来的一个敦实汉子翻过了墙头,砸夯般地跳到了院子里坚硬的三合土地面上,闷声闷气地朝着歪斜着身子僵在躺椅旁的毕得胜叫道:“想死就动一个试试?!”
趁着毕得胜愣神的功夫,打从庄院院墙上露了头的那些人物也乱纷纷地跳过了院墙,手里头差不离都提着一支只有三尺长短的铁枪或是明晃晃的鬼头大刀。闷声不吭地直奔着庄院里的各处屋子冲去。不大会儿的功夫,几个腿脚快些的已然回到了最先跳过了院墙的那壮实汉子身边,压着嗓门接二连三地低声说道:“空的!”
“没人!”
“哑窑!”
微微一点头,那最先跳过了院墙的敦实汉子一把扯下了扣在脑袋上的兜脸皮帽子,大步走到了已然被两支铁枪顶住了软肋的毕得胜身边,瞪着一双叫沙尘沤红了的眼睛看向了毕得胜,口中低声喝道:“巡警局姓段的踅摸来的物件,藏哪儿了?!”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毕得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两边软肋上已然传来了铁枪枪头扎破皮肉时的刺痛感觉!
伸手在正要张嘴呼痛的毕得胜脸上重重抽了一耳光。那敦实汉子压着嗓门朝毕得胜厉喝道:“可是想明白了!你不过就是姓段的寻来看窑头的碎催人物,犯不上拿命替姓段的顶雷!我再问一遍,你可想明白了再答——姓段的踅摸来的物件,藏哪儿了?!”
哭丧着一张脸,毕得胜连丁点挣扎的念头都不敢起,嘴里却依旧是不由自主地低声嘟囔着在脑子里转过无数次的搪塞话语:“诸位爷们。您诸位是不是寻错了。。。。。。。”
眉头一皱,那站在毕得胜眼面前的敦实汉子猛地一挥手。都还没等毕得胜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打从毕得胜伸手伸过来的一双手已然抓着一团破布,不由分说地堵住了毕得胜的嘴巴。差不离就在这同一时刻,一支黑黝黝的铁枪头。猛地扎进了毕得胜的脚面,生生把毕得胜的左脚脚板钉在了地上!
疼得直着脖子嚎叫不休,可叫人用破布堵住了的嘴里却只能发出些含含糊糊的动静。两条胳膊也叫人抓了个瓷实,就算是想要挣扎,却也压根都动弹不成。
冷冷看着疼得涕泪双流、浑身上下也都直打哆嗦的毕得胜挣扎了好一会儿,那敦实汉子方才朝着毕得胜冷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滋味横是不好受吧?麻溜儿答话,你也能少受点儿活罪!”
都没等毕得胜身后戴着兜脸皮帽子的壮汉扯下塞在毕得胜嘴里的破布,打从庄院墙头上,却是猛地响起来个拿腔作调的吆喝声:“哟。。。。。。今儿这是刮的那股子邪风?愣是能把口外铁枪绺子的人物都给送到了四九城左近发财?怎么着?江湖道上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路通天、各占一边的规矩,您诸位铁枪绺子的爷们,横是一点儿都不搁在眼里了不是?”
伴随着那拿腔作调的吆喝声,十好几个同样戴着兜脸皮帽子,可手里头却全都拿着短枪硬火、打扮上也都像是四九城中打行刀客的人物,飞快地从墙头上跳进了庄院中。。。。。。(未完待续。。)
ps: ; ;注释1:(在庄院主人无力经营田产,或是已经将田产抵押出去的时候,为了面子上还能过得去,通常会用休耕蓄养地力作为借口。)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铁枪绺子
倒背着一双手,齐三爷眯缝着眼睛看着那些在院子里或蹲或站的绺子丁伙(注1),老半天都没出声说一句话。
搁在四九城里数算起来,打从大清国那阵儿到如今,但凡是有人悬了暗红要收买人命,从来都是寻那些个打行刀客暗中行事。事成了交割悬红,再送那打行刀客远走他乡暂避风头,事败了两不相干,了不起再花几个钱儿请人办个一了百了,着实叫个干脆爽利。
可也都不知道左之助胜政倒是在琢磨些什么,放着四九城里满坑满谷的打行刀客一个不用,反倒是不知道打哪儿寻路子招来了二十好几号口外绺子上的丁伙,就这么一股脑地塞进了四九城中。
虽说左之助胜政明面上说是要指望这些绺子上的丁伙上昌平驼行把火正门中一干老小斩草除根,可齐三爷心里却是明镜儿似的——真要是指望着这些个口外绺子里的丁伙去收拾了火正门中一干老小,那又何必劳心费力地把这些人拢进了四九城里来?也更犯不上叫自己在这些个绺子丁伙跟前抛头露面、泄露底细了吧?
说不好。。。。。。。。。
脑袋里飞快地转着念头,齐三爷来回打量着那些或蹲或站的绺子丁伙,很有些不甘愿地抬手抱了抱拳,朝着那些绺子丁伙开口低声说道:“诸位。。。。。。。谁是当家理事的?”
像是没听见齐三爷的话语一般,那些或蹲或站的绺子丁伙居然没一个人说话,但一双双眼睛却是全都盯在了齐三爷的身上,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起来。
眉头一皱,齐三爷心头禁不住平添了几分怒意!
就今儿一大早,自己倒是紧赶慢赶地奔了菊社听调听宣。可甭说是见着左之助胜政的面儿,就连菊社里头的几个管事,也都朝着自己拿捏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溜溜儿顶着寒风在菊社后院里戳了好一会儿,这才过来个菊社里头的小伙计,吊着嗓门便把自己支使到了茅草胡同的这座独院里跟这些个口外的绺子丁伙打上了交道!
这叫日本人瞧不上倒还罢了,怎么连这些个口外的绺子丁伙。也敢朝着自己拿捏出来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重重咳嗽一声,齐三爷强压着心头怒意,再次朝着那些默不作声的绺子丁伙抱了抱拳,沉声低喝道:“诸位。。。。。。。爷们,您哪位是当家理事的人物,还请出来说话?既然咱们是要搭伙儿办事,那怎么着也得先把办事的章程说明白了不是?”
话音刚落,也都不知道是从哪个绺子丁伙手里扔出来半块夹糠带麸的窝头,硬邦邦地砸到了齐三爷的脚下。伴随着那块窝头在齐三爷脚下蹦跳翻滚。一个耷拉着脑袋的绺子丁伙闷声闷气拿捏着一口略带着外路口音的京片子,爱搭不理地接上了齐三爷的话茬:“办事的章程倒是不着急论,咱绺子里的弟兄紧赶慢赶的打从口外进了四九城中,这都不说寻咱们兄弟办事的主家招待个山珍海味、满汉全席,倒是连口热水都不给兄弟们备下?怎么着?这四九城里的主家求人办事。。。。。。。倒是真不懂规矩,还是想拿捏出来个行时当令的架势,想着要给咱们兄弟来个下马威?!”
瞧着那块叫绺子丁伙扔到了自己脚边的窝头,齐三爷深吸一口气。缓缓朝着那开口说话的绺子丁伙应道:“想必诸位也该知道,这四九城中比不得口外天高地阔。能任由诸位往来自如。更何况要请诸位帮忙办了的事情颇有些隐秘,自然得是小心为上!眼前怠慢诸位一二,倒也只得请诸位海涵。等事成之后。。。。。。”
怪笑一声,另一个拢着胳膊倚墙站立的绺子丁伙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齐三爷的话头:“片儿汤话就甭拿出来搪塞我们兄弟了!照着口外办事的规矩,开口之前先就得交兄弟们手里三成现的,等得把事由说明白了。那还得再给兄弟们三成安心银子。剩下的那些可还都没个准数,这要是万一兄弟们下了大力气、吃了大苦头。。。。。。番上加番的辛苦钱,咱们兄弟也不是没得着过!”
眉毛一立,齐三爷终于忍不住心头怒气,勃然作色地朝着那倚墙站立的绺子丁伙低声厉喝道:“甭管是四九城里还是口外道上。我齐某人倒是从没听说过这样的办事规矩!诸位行走江湖,这场面上的规矩总得。。。。。。。”
依旧是没等齐三爷把话说完,方才那扔出来半块窝头的绺子丁伙已然冷哼一声,硬着嗓门抬头朝齐三爷吆喝道:“天底下有见识的人物不多,没见识的空子可不缺!既然是敢朝着我们铁枪绺子张嘴,那就得守着我们铁枪绺子的规矩办事!要不然。。。。。。。”
也都不见那蹲在地上的绺子丁伙有什么动作,一支只有巴掌长短的黑铁枪头带着风声呼啸而至,贴着齐三爷的鞋尖钉进了冻得硬邦邦的三合土里!
浑身一个激灵,齐三爷眼睁睁瞧着那兀自不断颤动的黑铁枪头,讶然长大了嘴巴,吭哧着朝那蹲在地上的绺子丁伙说道:“诸位爷们是。。。。。。。口外铁枪绺子的?”
慢悠悠解开了身上裹着的那件脏兮兮的棉袍,倚墙站立的绺子丁伙冷笑着伸手拍了拍别在胸前皮囊里的八只黑铁枪头:“口外绺子各有名头,可敢报铁枪绺子字号的,倒是只有咱们兄弟伙儿!”
很是心虚地瞄了一眼那绺子丁伙别在胸前的黑铁枪头,齐三爷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嗓子眼里也只觉得一阵干涩,忍不住弯下腰身猛咳起来。。。。。。。
搁在口外数算起来,差不多八成吃刀口饭的绺子都是求财不求气,也都明白个见好就收的道理。可也有那么几股绺子真不讲究江湖上的规矩,但凡是有瞧上眼的财物,从来都是一口吞下,每一次动手劫掠都得见血出人命。着实叫人闻之胆寒。而这其中,一股报号‘铁枪绺子’的人物更是凶名卓著。
照着江湖上风传的消息,这铁枪绺子的老根底原本是河南地界红枪会中有字号的人物,因为在红枪会中与同门争执落败,为免被人斩草除根,这才流落到了口外。仗着练过几手庄稼把式在口外商道上劫掠为生。
估摸着是外路人初来乍到着急闯出来个名头,这些个红枪会中落败的人物头一回开张做买卖,手里头一杆大枪就挂上了好几条人命,铁枪绺子的字号也因此不胫而走。
也就因为外路人求存不易,这些打从河南地界闯了口外的人物从来都讲究个齐心报团。但凡在劫掠中有兄弟伙儿受伤丧命,往后劫掠而来的财物中头一份就得给那些个死伤兄弟家里备上,更兼得无论那伤了自己兄弟的人物身处何方,这铁枪绺子中的丁伙千里迢迢都要上门寻仇,着实叫个不死不休!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厮拼、就怕混赖,眼瞅着这铁枪绺子办事很有些不依不饶不讲究的做派,哪怕是四九城里保镖行的达官爷,轻易也都不乐意去招惹这些个铁枪绺子里的人物。久而久之,这铁枪绺子倒是成了口外商道上一股了不得的势力,就连齐三爷这样的四九城中富家翁,也都对这铁枪绺子的凶名耳熟能详!
猛咳了好半天,齐三爷好容易才抬起头来。朝着那些个冷着面孔盯着自己的绺子丁伙连连抱拳不迭:“诸位。。。。。。诸位爷们,恕在下眼拙。没能认出来诸位就是口外大名鼎鼎的铁枪绺子中的兄弟,言语招呼之中但凡有怠慢之处,还请诸位爷们千万海涵!”
很有些得意地重新掩上了棉袍,那倚墙站立的绺子丁伙冷笑着朝连连打躬作揖的齐三爷说道:“海涵不海涵的,这话倒还不着急说!眼面前的事儿,先替咱们兄弟伙儿置办些能入口的吃食来。再给兄弟们一人换上一身合适的行头!至于旁的事由。。。。。。。你倒是能做主么?”
点头不迭,齐三爷飞快地接口应道:“吃食、装扮,一半会儿的功夫我就叫人操持了送来。倒是要办的那事儿,您诸位已然是知道了个大概齐?只要是能办成了这事儿,您诸位但凡有啥吩咐。我这儿倒是还能拿个小主意?”
大大咧咧地一摆手,那倚墙站立的绺子丁伙满不在乎地晒笑着说道:“不就是想着要咱们兄弟伙儿拾掇了几十口子人么?一个个老的老、小的小,攒一块儿还都不够咱们兄弟伙儿拿捏的,倒还真不值当较真儿!倒是那昌平驼行里头,还能有几个壮棒汉子碍手碍脚!我这丑话可说在前头——办事的时候要是跟那些个昌平驼行里头的把式对上了,那可得另算开销!”
依旧是忙不迭地点着头,齐三爷满脸谄笑地一口应道:“这是自然,怎么着也没有叫诸位白花气力的事儿不是?!这要是您诸位再没旁的吩咐。。。。。。。。今儿下半晌您诸位就出城、晚上就把这事儿给办了?只要是事情一了,咱们城外边真金白银的交割,倒是个两便的事儿?”
乜斜着眼睛盯着满脸谄笑的齐三爷,那倚墙站立的绺子丁伙吊着嗓门哼道:“这事儿倒也还不在急上,听说这四九城里、花花世界,各种各样的稀罕玩意、好玩去处不少,咱们兄弟好容易来一趟四九城,倒是先得好好在四九城里里外外逛游一回,这才能算是没白来不是?我说这位爷,左右您是闲着没事,也就给咱们兄弟领个道儿吧?!”
狠狠地咬了咬牙,齐三爷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这事儿就听您的!”
“这还差不离!咱们兄弟也都不难为你,旁的地儿暂且不忙着去晃悠,你先领着咱们兄弟去逛逛城外边那些个庄院去!”
微微一愣,齐三爷飞快地转悠着眼珠子,嘴里却依旧恭顺地答道:“这也都由着您诸位定夺!”(未完待续。。)
ps: ; ;(注释1:所谓丁伙,丁为绺子中主要武装人员,平时劫掠中充任先锋,劫掠得来的财物也可以得到优先挑选权;伙为帮闲,劫掠时摇旗呐喊、同时充当后勤人员及挑夫角色,虽然在绺子中占据大多数,但在分配劫掠财物时,却只能得到较少部分,在绺子里的地位也不高)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老练江湖 (下)
拍开了老花头守在库房里的那坛子十年陈的绍兴老黄酒倒进浅底子瓷盆,再朝着滚热的开水一头一温,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陈年老酒独有的芳香顿时在驿站里头弥漫开来,叫人闻着都能有些须醺然醉意。
打从集镇里头收来的鸡蛋一股脑敲开二十个,再用木筷子翻花滚浪般打匀成了一汪金黄,绕圈儿倒进了已然烫得有了三分热气的绍兴老黄酒里。也都不等那金黄颜色的鸡蛋浆儿在老黄酒里凝结成型,炒熟碾碎的黄豆面儿赶紧的趁着这档口厚厚洒了下去。等得那老黄酒差不离有了七成热的时候,再拿着长长的竹筷子搅拌均匀,稠粥般的一升老黄酒这就准备齐全。
虽说是已然开春,可口外依旧是滴水成冰的天气。挂在屋檐后边的牛羊肉捡肥美的厚厚切割下来,捎带着再拿菜窖里预备着的大白菜熬成了一锅,眼瞅着大锅里头油花滚过了三滚,荤油的香味顿时散发了出来。再配上整好熬得了的苞谷茬子粥、新烙好的葱花小油饼,当真是给个县太爷都不换的好吃食!
驿站迎客的大屋子里压着火头的大炉子中多添几块大劈柴,都不必使唤上拔火筒子,已然就能见着了蓝汪汪的火苗子窜起来半尺多高,眨巴眼的功夫,迎客的大屋子里就热得人想要扒了身上那件大袄。
打量着驿站里头小伙计们飞快地操持好了的场面,老花头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倒背着双手站到了驿站门前的迎客的空场上。
也都甭管是哪路商号,往来传信的伙计从来都是各家商号里踏实稳当、信得过的伙计,更还得有一副铁打的好身板,要不然压根都扛不住这一路上小一千里地人不下马的折腾。
可话也还得再说回来。哪怕是铁打的金钢、铜铸的罗汉,叫这一路小刀子般的老北风吹着,更兼得一副大胯、两条腿都得在马鞍子上磨得鲜血淋漓,乍然间遇见这温暖如春、可心顺意的驿站,那是怎么着也想要下马来歇个片刻功夫的。
搁在寻常时候,驿站管事的见着了那实在是快要熬不住这份辛苦折腾、想要在驿站里歇息片刻的传信伙计。都得尽力拦着、玩命催着那传信伙计加紧上路。要不然这累得半死的人物在这暖和地方一歇,身上那股子心气、猛性一泄,顿时就得瘫软成一滩烂泥。别说是再上马赶路,那就是空手走上几步,也都由人架着才行。
可是今天。。。。。。。
上下打量着那骑在马背上摇摇欲坠朝着驿站撞来的壮棒汉子,老花头朝前迎过去几步,亮开了嗓门朝着那浑身上下都裹着厚厚的皮货、脑袋上都绑着两顶兜脸皮帽子的壮棒汉子吆喝道:“紧赶路、慢歇脚,相逢就是缘分到,瓜子不饱是人心。热水一碗见交情!也都甭管您是山南游、海北闯,上门都是客。。。。。。。”
都还没等老花头把念叨了一辈子的迎客话儿念叨完,那壮棒汉子骑着的走马已然失了前蹄,嘶鸣着撞倒在老花头眼前十来步远近的硬地上,当时就瞅着那折断的马腿上白森森的骨头戳破了皮肉!
只一瞧见这走马失了前蹄的模样,老花头心里顿时一沉!
寻常人骑马的时候撞见个马失前蹄的情形,身手好些的骑手还能赶紧的甩了脚尖踏着的马镫,赶紧的顺着走马跌倒的势头跳下马来。虽说免不得要在地上打个滚儿卸去马失前蹄时候的那股邪乎劲儿,浑身上下也都得沾上些沙土灰尘。可多少还能不落个伤筋动骨的下场。
但这些个往来传信的商户伙计,在马身上早已经叫颠得筋骨酥软,更兼得叫小北风把身子骨冻得硬邦邦失了灵活,一旦撞见马失前蹄,那骑在马上的商户伙计多半就得像是石头似的随着栽倒的走马一脑袋杵在地上。朝着好了说,闹不好都得叫沉甸甸的马身子压断个胳膊腿儿。奔着坏了论,生生摔个脑浆迸裂也不是一个两个。。。。。。
也都不光是老花头叫那失了前蹄的走马惊得心头发悸,驿站门前好几个略有些见识的小伙计也都纷纷惊叫起来:“哎呀。。。。。。。”
“快跳。。。。。。。”
“加小心。。。。。。。。”
一片混乱的惊声叫嚷之中,那骑在了马上的壮棒汉子却是斜欠着身子,用皮货包裹起来的两只巴掌重重在马脖子上一拍。借着这双掌一拍的寸劲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整个人直挺挺地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子,却是轻飘飘地落到了大张着嘴巴的老花头面前。
只看着那从马上跳下来的壮棒汉子露的这手活儿,大张着嘴巴的老花头心中又是一紧!
搁在口外驼道上行走的各家商户里边,差不离都能有几个身上带着点功夫的人物跟着。一来是在撞见盗匪劫掠的时候能给那些个雇来的保镖达官爷搭把手、帮个忙,二来也是为了应付这些个传信之类的急活儿时,能有个孤身自保的本事。
可哪怕就是晋商、徽商、浙商里头数一数二的大商队走口外驼道做买卖,商队里那些个身上带着功夫的人物也都没眼前这壮棒汉子身手利落?
难不成,是晋商里边的哪家大商户,又花重金聘请了高手往来传信不成?
不由自主地再朝着那倒卧在地的走马脖子上挂着的马铃看了几眼,老花头这才朝着那直挺挺站在自己面前的壮棒汉子抱拳说道:“这位朋友,您是。。。。。。。。晋字号里的掌柜?”
直眉瞪眼地盯着老花头,那壮棒汉子像是没听见老花头的问话一般,老半天方才暗哑着嗓门朝老花头低声喝道:“酒。。。。。。”
只是微一愣怔,老花头顿时朝着那戳在自己面前的壮棒汉子比划了个大拇哥,这才扭头朝着驿站门前几个伙计开口叫道:“还傻愣着干啥?横是都没了点儿规矩不是?备得的玩意麻溜儿送过来。。。。。。。”
耳听着老花头的吆喝声,几个在驿站门前看傻了眼的伙计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纷纷扭头冲回了驿站之中。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之后。一个小伙计已然高高举着个硕大的、两头敞口的大葫芦,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了老花头的身边。
双手接过了小伙计递过来的大葫芦,老花头先是把那大葫芦举过了头顶,再把个葫芦嘴儿对准了眼前那壮棒汉子的面门,这才和声朝着那壮棒汉子说道:“这位掌柜的,虽说您是晋字号里的人物。可就凭着您伺候差事的这份心思,都能值当了我老花头伺候您一回!这酒是照着方子刚烫好了的,您受用着?(注1)”
僵硬着胳膊,那直愣愣戳在老花头面前的壮棒汉子很有些费力地扒拉下了脑袋上绑着的两顶兜脸皮帽子,用力张开了干裂渗血的嘴唇,把嘴凑向了老花头高举过头的大葫芦。
麻利地一伸手,站在老花头身边的小伙计轻轻摘下了葫芦嘴儿上头塞着的玉米芯堵头,拌匀了鸡蛋、豆面的、深褐色的老黄酒顿时不徐不疾地从葫芦嘴儿里喷涌而出,恰好落到了那壮棒汉子努力张开的嘴巴里。
支棱着脖子。那壮棒汉子微微闭着眼睛,大口地吞咽着烫热的老黄酒。才不过几口热酒下肚,原本蜡黄的脸上便见着了几丝红晕。等着把那整整一升老黄酒喝了个干净,那壮棒汉子微微闭着的眼睛猛地一睁,眼神中已然不见了方才那疲惫欲死的神气。
将手中空荡荡的大葫芦交给了侯在身边的小伙计,老花头再朝着戳在自己面前的那壮棒汉子一抱拳,和声朝着那已然恢复了少许气力的壮棒汉子说道:“这位掌柜的,天大的事儿也不差了眼面前这一半会儿的功夫。我这驿站里头还算是有间暖和屋子、有口热乎饭菜。您进去坐着歇歇脚?”
抬眼瞧了瞧老花头身后敞开的大门的驿站屋子,那壮棒汉子却是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哑着嗓门朝老花头说道:“没那功夫了!话说头里,我压根就不是你们这些个商户里头的人物,这匹马也是我打前面那家晋商的驿站里强讨来的!眼面前我有急事,你给我再备上匹好脚力就成!这份人情,日后我腾出手来,自然要给你个说道!”
耳听着那壮棒汉子沙哑的话语声。老花头只是略一愣怔,再上下打量了几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壮棒汉子,猛地回身朝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伙计喝道:“去把那两匹备好的走马给这位爷牵来!马身上备齐了酒、水葫芦,干粮咸肉,能挡风护住胸、腿的皮兜子。也捡好的给这位爷备齐全了!”
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侯在老花头身边的小伙计一边转身照着老花头的吩咐去牵那两匹老早备好的走马,一边却是很有些疑惑地频频回头看着老花头与那壮棒汉子,满肚子里全都是说不出来的纳闷。
而站在那壮棒汉子面前的老花头却是好整以暇地朝着那壮棒汉子拱了拱手,再打从自己怀里摸出来个已然叫把玩得油光水滑的小葫芦,双手递到了那壮棒汉子的面前:“这位爷,我这儿还有几丸诸葛行军丹,正经是打四九城里同仁堂求来的老药,行脚走远路时候倒是还能用得着。这位爷,您赏脸收着?”
眼睛里精光一闪,那壮棒汉子倒也真没客气,身手便将老花头送到了自己面前的小葫芦收到了怀中,这才朝着老花头比划出了三根手指头,闷着嗓门没头没脑地低声喝道:“事不过三!”
也都不等老花头再说些什么,那壮棒汉子大步走到了驿站小伙计牵过来的两匹走马前,敏捷地跳上了马背,双腿狠狠地一夹马肚子,等得那走马吃疼狂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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