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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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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阿苒心中便释然了。蹲下身子,将灰兔抱了起来,低头亲了亲它的脑袋,怜惜着看着它道:“总算长出了点毛,不像之前那么秃了。”

她话音刚落,眼前便是一道白光滚过。

原来司马珏起身时,坐卧在他膝头的雪狐措不及防直接从上面跌了下来。

阿苒怔了怔道:“你怎么起来了?”

司马珏拄着拐杖,勉强朝她走了过来。

阿苒有些不明所以,司马珏在离她身前不到三尺的地方立定,一言不发的朝她伸出双手。

这是……要抱抱的节奏么?

阿苒忽然有些头大,可能是因为最近两人之间说的话比以前多了些,或许让他产生了一些错觉。她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得跟他说清楚比较合适,算算时间,自己的小日子也快要来了,她得提前找个机会搬出去。不管如何,像之前那样被对方钜细靡遗的悉心“照料”,她可接受不了。当下咳嗽一声道:“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做弟……”

话音未落,怀中的灰兔忽然从她臂弯里一跃而下,抖了抖毛,又舔了舔爪子,这才小心翼翼的扒拉着少年的裤脚,一脸讨好谄媚的奴才相。

司马珏将灰兔抱了起来,朝阿苒微微一笑:“嗯,阿苒想说什么?”

难道他只是想抱那只灰兔?

少女蓦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那灰兔得意洋洋的蜷缩在司马珏的怀中,完全没有看见在一边爪子刨地双眼火红死死瞪着它的雪狐。

司马珏低头亲了亲灰兔的头顶,后者身子微微一僵,耳朵顿时竖了起来。雪狐低声咆哮了两声,眼珠一转,居然破天荒的走到阿苒面前,半直起身子,伸出两只前爪仿照司马珏方才的举动朝她要抱抱。

那灰兔鼻孔里喷出一口气,似是颇为不屑的扭过头去,长长的耳朵蹭了蹭司马珏的下巴,半眯着眼享受着对方的抚摸。

阿苒盯着那双火红眼发了一会愣,蹲下身子握住它的前爪摇了摇,好奇的问:“你是想要我抱抱你么?”

雪狐不耐烦的直接扑倒了阿苒的怀中。

只听“哈啊'1'”一声惨叫,那灰兔挣扎着从司马珏的怀里跳了下来。阿苒吓了一跳,抬眼道:“怎么了?”

司马珏一脸无辜的道:“手滑了。”

阿苒狐疑的望向敢怒不敢言的灰兔,沉下脸道:“它背上怎么少了一撮毛?”

司马珏眨了眨眼:“天热,该换毛了呗。”一面又看了一眼阿苒怀中毛发倒竖的雪狐,语气里略带撒娇的说,“阿苒,我饿了,今晚吃什么?”

阿苒道:“我猎了一只山鸡,等会吃小鸡炖蘑菇。”

司马珏难得殷勤了一下,道:“那我也来帮忙吧。”

阿苒怔了怔,立即露出笑容道:“那敢情好。”

司马珏的手艺可比她强多了,他肯帮忙下厨,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佳肴呢。却听他点头道:“我帮你看着它,你去忙吧。”

阿苒:“……”

那雪狐不由自主的往阿苒怀里缩了缩,漆黑的鼻头碰触道少女胸前柔软的浑圆,忽然觉得很舒服,便又顺势多蹭了蹭。

司马珏笑得越发温柔,可看在雪狐眼里,却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还没等阿苒将它放下,后者就连滚带爬的从少女的怀中跃了出去,一道烟跑不见了。阿苒搔了搔头,道:“它们今天这是怎么了?”

司马珏半靠在石壁上,懒洋洋的笑道:“谁知道呢?大概……春天到了吧。”

ps:注'1':特意找了兔子的叫声来听,声音很怪,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英文里用squeak描述野兔的叫声,翻译过来是一种尖利刺耳的短促叫声。

☆、212 春意(中)

春天确实到了。

海岛上的树木越发的葱翠,鸟叫声也越来越频繁,就好像提前进入了夏季似的,天气也越来越炎热。

阿苒每日打猎回来,不可避免会出一身大汗。随着司马珏腿脚的日益恢复,她当然不可能返回到山洞附近再洗澡。尤其是小日子那几日,她原本想直接就在山顶附近寻了另一处活泉挨几夜。可惜山上昼夜温差太大,活泉周围又没有合适的洞穴,再加上血腥味更容易引起野兽的注意,阿苒整整熬了一夜没合眼,第二天连弓都拉不开了。司马珏比她的情形好不了多少,她一夜未归,司马珏就在洞口守了一夜。等她回来时,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露水打湿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雾气蒙蒙,仿佛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阿苒愕然看着他,心中某一角似乎松动了些许。

司马珏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大步走过来将她紧紧抱住。少年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声音里带着不自觉的紧张:“还好……你回来了。”

这一次阿苒并没有推开他,她的身体早就疲惫不堪,只是机械的任他抱着,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累了,进去吧。”

司马珏很快就发现了她身上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不过这次他显然比之前要高明了许多,不仅没有多说一句话,甚至连雪狐也被赶得不见了踪影。也许是因为一夜未睡的缘故,阿苒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只见少年抱着膝靠在山洞口,含霜被握在臂弯里。人却不知不觉已经睡了过去。跳跃的火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又安静又美丽。

他在替她守夜么?

阿苒一只手握着帕子,一只手抚着额角,垂下眼帘发了片刻的呆,这才慢慢起身。抱起毛毯便朝他走了过去。

司马珏很快就被惊醒了,抬眼望去,只见阿苒俯下身,略带歉意的朝他一笑:“啊,你醒了。”他的肩头搭着一张温暖的毛毯,带着少女身上淡淡的香气。将他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少女难得温柔的对他说:“既然醒了,就进去睡吧,在外面会着凉的。”

司马珏怔怔的看着阿苒,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稍稍用力一带。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阿苒的脸色由惊愕慢慢晕红,最终又沉了下来。她正要开口,却听司马珏垂下头低声道:“明天,会有船来接我们。”

阿苒忍不住失声叫道:“什么?”

司马珏慢慢由少女的手腕摩挲到掌心,极为珍惜且小心的握了起来。他将脸埋进膝头,声音有些苦涩:“还记得第一次你扑到我怀里大哭的时候么?”

阿苒愣了愣,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别了过去。

那是他们俩刚刚死里逃生,从鲛鱼口中救回司马珏流落到这片荒岛上的时候。她看到司马珏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刻。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许久以来累及的压力让她不自觉沉浸在对方温暖的怀抱中放声大哭。

而且还哭着哭着睡着了……(←_←)

简直是一生耻辱,总感觉像是自己的弱点被对方看到了一般,尤其在此时又被重新提起。不。这样的耻辱好像不止一次,上次小日子来的那一天,她好像也哭了。

尼玛,真是越想越生气。

她明明是个坚强的人,为什么总会不自觉在他面前呈现出软弱的一面。明明她在为小谢奔走东西,与何意绝处逢生时都没有这样失态的大哭过。

阿苒恼羞成怒的将手从他掌中抽了出来。哼道:“就不能忘掉么?再说那和船又有什么关系?”

只听司马珏垂着眼眸看着自己方才握住阿苒的掌心,慢慢收拢了身上的毛毯。低低的说:“我那时候真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可看到阿苒会为了我流泪。心里不知有多快活。我对自己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你活着离开这个岛。所以那天晚上,我借口去采集露水,实际上是去放了狼烟……”

阿苒的双眼瞬间睁大:“狼烟,是烽火台上用的狼烟?”她自幼生长在山林中,狼烟一词只听说书人说过。

司马珏淡淡的说:“不一样,彼之狼烟是以‘狼粪烧之以为烟,烟气直上,虽烈风吹之不斜'1'’,我这里的狼烟是用特殊的玉石燃烧,其烟色深红,比烽火的烟气更加醒目。”

阿苒定定的看着他,忽然小小的啊了一声。司马珏的右耳上原本佩戴着的一枚耳饰不见了。

司马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微微苦笑道:“你是说这个么……我小的时候,母妃怕我和庶兄一样养不活,将我作女孩打扮,便给我穿了耳洞。”当然他本人是极其厌恶,甚至为了这个还和桓蕸之打了一架,彼此结下仇怨。可是,当他从噩梦中逃出来之后,司马珏却给自己重新戴上了一枚玉石耳环,仅仅钉在右耳上。

阿苒看了看他的左耳,上面的耳洞早已长好,只留下一点岁月的痕迹。就像是谢澜曦那枚装有燃信香的戒指一样,司马珏的狼烟石则以耳珠的形式佩戴在右耳上。只不过他的长发并未完全绾起,耳朵被垂落的长发遮住,阿苒没有用心去看,自然也没注意到。

她看了他半晌,懊恼道:“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司马珏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见,毕竟这里是海上的荒岛。只能寄希望于巧匠宗的那群人,希望他们在过来搜救菱纱时,能注意到这边的信号。”

阿苒眨了眨眼,期待万分的道:“那你说明天就有船来接我们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这都快两个月了,怎么到现在才来接我们?”

司马珏抬起眼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清晰的倒印着少女的脸庞,他伸手将阿苒脸颊边垂落的长发替她温柔的别在耳后,修长的手指顺势滑了下来,握住少女肩头一缕长发,轻声笑道:“我说了的话,你保证不生气?”

阿苒立即警觉起来,将他手中握住的长发抽出,抿了抿唇道:“你先说。”

司马珏微微笑着:“我手里的狼烟石原本就出自巧匠宗,原本是一对双生石,其所放出的狼烟百里之外皆可瞧见。其实在那之后没多久,我就看到了对方的回应信号,那时候你忙着收集干草,所以没有注意到。但我却改变了主意……”

他清楚的明白,阿苒并不喜欢他,她就像一阵风,根本就不会为他停留。只有在这荒岛上,他们才有可能一直在一起,一旦离开了这里,她就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投奔向她所爱之人的怀抱。这和当初他放下狼烟的心情并不一样,在看到了一线生机之后,他更希望能得到救赎的是自己。

“……信号来自于岛另一边所在的方向,看起来离这里并不太远,在那以后连续放了三日,因为正午阴影的关系,很容易发现对方所在的方位都是固定的。”

阿苒怔怔的看着他道:“方位固定,也就是说他们的船一直在那里等着我们?”

司马珏摇了摇头,道:“在大海上,船是不可能固定的,能固定的只能是陆地上。”

阿苒忽然跳了起来,叫道:“原来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这座荒岛很可能离巧匠宗的老巢并不远,或许两座海岛彼此比邻,甚至原本就在一起,不过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所以那段时间,你想尽了办法拖住我,不让我进入山林深处去打猎,就是怕我上山之后会无意中发现这个事实……”她的声音忽然止住,蓦然张大双眼,“你给我身上下药,说不想让我离开你,其实也是……”

司马珏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纤浓的羽睫慢慢阖了下来,语气讥讽中带着一丝绝望:“不错……我本来就是这么自私狠毒,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只要让你能留下来,我什么都肯做。可是就算下了药又能如何?能留得住你一时,也留不住你一世。这个秘密,你迟早都会发现的。”

那一天,她怒气冲冲的丢下他走了。

他失魂落魄的提着剑,强忍着疼痛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在看到巨蟒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并不害怕,反而只有一片安宁。

他看到了她的陷阱,他知道她就在附近。

如果一击不中,直接死在巨蟒口中,也不过是一了百了。但若能侥幸活下来,阿苒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越是强势,她就越会想着要逃离;只有以柔弱的姿态,才能博取她的同情心,让她没有办法把他抛弃,然后一直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阿苒怔怔的看着他许久:“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把这些告诉我?”

司马珏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沉默而复杂的望向了少女,他并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落寞的移开了视线,漫不经心的道:“谁知道呢?大概……这样茹毛饮血的日子我过够了罢。”

在知道了可以离开这里之后,她大概会生气的离开他吧。

可出乎意料的是,阿苒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离开。

ps:注'1':北宋时文学家钱希白曾道:“凡边疆放火号,常用狼粪烧之以为烟,烟气直上,虽烈风吹之不斜。烽火常用此,故谓‘堠’曰‘狼烟’也。”但据后世学者考证,狼粪是烧不出烟的,狼烟只是警报崇拜狼图腾的草原民族进犯关内而发出的烟火信号。

☆、213 春意(下)

她的脸上既没有愤怒失望,也没有难过同情,只是用一种了然的眼神平静的望着他。她上前两步,俯下身子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微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

司马珏愕然张大了双眼,抬起头时,只看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忍不住冲上前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腿上巨大的伤痛让他不由自主的跌了下去。阿苒立即将他扶住,却不想后者的力道太过猛烈,以至于两人一起跌倒在地上。

司马珏伏在少女身上,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里闪动着无声的恳求,他明明没有说一个字,可是那种绝望却仿佛要突破胸腔,溢满在带着篝火与青草气息的夜晚。

这一次,阿苒并没有推开他。少女的眼神温柔而宁静,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过了好一会,才微笑着道:“好啦,不要用这种快要哭的眼神看着我。我只不过是想去弄点吃的,又不是要生离死别,都睡了一天了,总不能一直这么饿着。”

她话音刚落,两人紧贴的腹部处就传来一种咕噜咕噜的轰鸣声。

少年那张漂亮到极点的脸蛋立即晕生双颊,如三月里桃花般绚烂的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一点往下蔓延,直到耳垂都红得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阿苒吃了一惊,道:“你也没吃东西?”

司马珏通红着脸,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仿佛被蒸熟了似的,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的抱住她。

阿苒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后的长发,心中暗道:“即使总装成一副大人样,在内心深处,他果然还是个孩子。”转念又一想,其实有这样的弟弟还是蛮可爱的。尽管他总是口是心非又任性捣乱。

阿苒饿得全身都没了力气,索性拍了拍他的后背,道:“起来吧,我饿死了,在这样压下去,我就快被你压扁了。”

司马珏依旧没有动弹。有那么一瞬间,阿苒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鼻口处隐隐传来少年身上淡淡的松香,那种纯净又清爽的感觉,仿佛夜里溪水上飘来的落花,又像是远山树林中特有的浓郁青葱。

大概是这家伙趁着她不在。整天捣鼓木头染上的香气罢。毕竟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只不过司马珏又在捣鼓什么呢?他脚上不是已经有了一双新木屐么?

阿苒微微有些失神的想着。

或许是将脸埋下去的缘故,司马珏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就让我抱一会,阿苒,就一会。”

即使没有对视,阿苒也可以感觉到少年身上传来的不安,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司马珏,你真的一点都不饿吗?”

司马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撑起身子凝视着她。好一会,才翻过身在她边上躺了下去,伸出右手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猫眼。

或许是她的错觉,在司马珏撑起身子的那一刻,阿苒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的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她狐疑的抬起头,一把小巧的木梳从她鬓边的长发上落了下来。

原来是把木梳啊。少女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那木梳呈弯月状。上面带着淡淡的松香,每一根梳齿都被仔细的打磨过。明明没有任何雕琢,样式也极为普通。可拿在手中却沉甸甸的,就像压在了心头一样。阿苒愣愣的转过脸,看向一边的少年:“这就是你这几天问我要含霜的理由?”

司马珏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即使已经用手遮住了双眼,还是倔强的扭过头去。他的脸上微微晕红着,声音低若蚊鸣:“少罗嗦,你拿着就是。”

阿苒看了他好一会,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她起身揉了揉他的头发,一面将梳子放进了怀中。

司马珏听到她的脚步声,仰头透过指缝悄悄的看着少女忙碌的背影,眼见她似乎要回过头来,连忙又将眼帘垂了下去。

山间夜晚的风吹得火苗上蹿下跳,司马珏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寒冷,只是默默的扶着石壁起身,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少女的侧脸。

她果然更喜欢温顺的自己。

少年轻轻垂落眼眸,手边微微一暖,那只秃头的灰兔正怯生生的用湿润的鼻尖碰了碰他的腿。

阿苒端着陶锅走了过来,嫣然笑道:“真没想到,它现在居然这么喜欢你。”

司马珏摸了摸它的脑袋,低低的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我说过,它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喜欢它就行了。”

阿苒舀了一勺肉汤给司马珏,又分了一碗给自己,这才收了收衣摆坐在他身边,道:“呐,你说的明天会有船来接我们,是已经把那什么狼烟放了么?”

司马珏喝了一口肉汤,慢慢道:“还没。这是最后一枚狼烟石,要在晚上放才更醒目。”

阿苒搔了搔头,道:“这样啊,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现在放的话他们会看到么?”

司马珏抬起眼朝她微微一笑:“要不要等会一起放?”

……

司马珏手中的狼烟石不过小指头大小,拿起来也不是很重,可投入火中立即就发出一阵爆响,紧接着便是一道冲天的火光,如流星一般冲向天际,最终爆散出无数七彩斑斓的烟尘。

漆黑的夜空就像是绽开了明亮的花火一般,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阿苒怔怔的道:“真好看。”

司马珏并肩坐在她身边,微微转过脸望着她的侧颜,轻轻的说:“嗯。”

两人安静的看了好一会,直到那些烟尘都慢慢的融入夜色里,阿苒才开口笑道:“不愧是巧匠宗的杰作,竟然能将报信的狼烟做得这么美。我原先还担心会不会放了也没人看见,现在想想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了。”

司马珏托着腮默默的凝视着阿苒,少女的笑容在月色下看起来如同梦幻一般闪耀着明快的光芒,或许是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或许是那狼烟实在太过美丽,这一刻他都可以听见自己胸口的跳动声。

阿苒这才发现司马珏那漂亮的脸上微微染上一层嫣红,柔软的长发随风飘动着,身上裹着的雪白毛毯愈发衬得他如珠玉生辉,最令人无法移开眼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那样期待着,温柔的,小心翼翼的闪耀着爱恋的光芒,仿佛世上最动人的宝石般熠熠生辉。

两人凝视着彼此,几乎都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气息。一阵夜风吹过,司马珏的长发轻轻拂在少女的脸颊上,发丝凉凉的,痒痒的,就像拨在了心弦上,让她忍不住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脸庞。

司马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就像知道有什么即将发生,他想要主动的伸手揽住她,偏偏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

雪白的毛毯掉落在地上。

夜风似乎也渐渐柔和,跳跃的火光终于不再乱窜,周围安静到只听见柴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司马珏的心中一片宁静,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眸。少年那长长密密的睫羽弯弯翘翘的,如玫瑰花朵般的唇瓣微微开启着,就像是等待热恋中情人的亲吻一般,带着一种祭献身心的圣洁与无悔。

阿苒凝视了他一会,默默的将他身下的毛毯拾起,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司马珏错愕的张开双眼,少女的脸颊与他近在咫尺,但又微微错开了数寸。夜风之中,她的声音温柔而平静:“进去睡吧……别着凉了。”

司马珏怔怔的看着她起身离开了自己,那双琥珀色的猫眼一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拽紧了身上的毛毯,沉默片刻后,忽然浅浅笑了起来:“嗯。”

……

第二天傍晚,当巧匠宗的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意识到,阿苒真的已经离开了。

司马珏安静的看着枕畔的木梳,靠在石壁边上的含霜,还有她亲手做的大大小小的木桶木盆木碗木杯,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那只肥胖的灰兔小心翼翼的凑到了他跟前,长长的耳朵触了触他的指尖,似乎想在期盼着他的爱抚。少年的手慢慢抚上了它的颈项,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它背脊上的软毛。

巧匠宗的人似是从阿苒那里得知了他的腿脚不便,特意给他带来了一副轮椅,一面又问:“还有什么要带走的吗?”

司马珏披着毛毯坐在轮椅上,他的膝头搭着含霜,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木梳。他握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梳齿都刺入了掌心,才愈合不久的伤口又破裂开来,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雪白的毛毯上。

司马珏淡淡的道:“没有了。”

那只雪狐远远的想要跟上来,却不想一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可不正是平日里和自己争风吃醋的那只灰兔?灰兔的头骨被人毫不留情的扭断,爆裂的血管将那双毫无生气的漆黑眼珠染得有些发红,长长的耳朵也在傍晚和煦的微风中渐渐冰冷下去。

雪狐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定定的看了那灰兔半晌,终于一低头咬着它的颈项,往反方向的灌木丛中拖去。

☆、214 联床夜话

阿苒从巧匠宗手里取回了沉渊。

在海难发生后的第二天,巧匠宗就派出了大量的搜救船对沉船进行打捞,当然他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取回那些沉入海底的船体残骸,寻找海船失事的原因。像他们这样本身并不精通武艺,只能依靠机关暗器这类奇淫技巧自保的人,在面对敌人时往往更加激进而坚决。

更何况这一次海难并非意外,事关巧匠宗的名声,无论如何都要彻查到底。沉船打捞一连进行了二十来天。菱纱与吴王一同获救,按照前者做下的记号,巧匠宗的人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大伯的遗体,以及在他身上的两柄长剑。菱纱见了阿苒更是喜极而泣,拉着她说了一夜的悄悄话,甚至还向她扭扭捏捏的吐露了自己对吴王的一片心意。只可惜吴王那家伙看起来风流倜傥,对她却始终是一副若即若离的模样,就连离开也没有提前告诉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掉了。

菱纱恨恨的道:“这人就是这样可恶,撩拨了别人,一转眼就跑掉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若不是我现在没法离开宗门,定然要追着过去问他要个说法。”

阿苒顿时觉得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

貌似她也是这么一声不吭的离开了司马珏。

原来那日菱纱吴王两人与他们分开之后,也遇上了鲛鱼群。吴王却是出乎意料的强悍,他以一人之力在海中击杀了三头鲛鱼,并成功的带着菱纱支撑了到救援的来临。

菱纱嘴上虽然说得咬牙切齿,在回忆过往时。脸上却不自觉绯红了一片。冰冷的海水,几乎昏迷的自己,滚烫的肌肤,温柔的渡气……即使迟钝如阿苒,也一眼看出了菱纱对吴王的满腔爱意。

阿苒想了想。尝试着安慰她道:“或许他不是有意想要这样,而是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

菱纱嘟起嘴,抱着手臂趴在床上,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像个孩子那样小小声哼道:“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一声再走?明明那时候抓着我的手对我说,如果能活下来。一定会五雁六礼'1'前来聘我的。”

阿苒睁大了双眼:“你们都已经定下了么?”

菱纱红着脸,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将心事分享给她,小声道:“其实也不完全是那样……”

吴王虽然击杀了三头鲛鱼,自己也受了重伤。根本无法独自泅水,眼看就要沉了下去。菱纱毅然跳入海中,带着他拼命往海面上浮去。那时候她的船板早就漂得不见了踪影,菱纱只能将他绑在自己腰上,漫无目的的在茫茫大海中拼命的浮水。与吴王的热毒体质不同,冰冷的海水渐渐麻木了她的四肢,剧烈消耗的体力与长期的脱水几乎让她失去意识。

她记得自己最后的动作是在看到天边那一点船帆时,解开了绑在两人身上的系带。对他嫣然笑道:“能遇见你,真高兴。”

吴王的那张俊美的脸上似是动容到了极点,伸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大声的喊着什么。

菱纱红着脸道:“我那时候是想要挣开他的,跟他说别管我了,这样下去我们俩都会沉下去。可是他一直抓着我不放,听鱼伯伯说,把我们救上来的时候,他的手一直抓着我。怎么掰都掰不开,害得我的胳膊肿了好久。”

阿苒捂着脸颊。眼里亮晶晶的:“诶,真的吗?”

菱纱将脸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有些害羞又有些不确定的道:“嗯。”

那时候,他对她郑重其事的说,他复姓司马,单名一个蔚字,如果能够得救,这份恩情此生定不相负。那天晚上,她烧得糊里糊涂,梦中似乎见到他乘着系着红绸的大船,带着雪白的大雁特意到岛上来聘定。可醒来后,鱼伯伯却说那家伙已经离开了,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给她。

菱纱的胸口怦怦直跳,小声的问:“呐,何姐姐,如果一个男人对你说救命之恩定不相负,是不是……就是以身相许的意思?”

阿苒立即点头道:“那是当然的啦,救命之恩须得以身相许。”她眨了眨眼,又问,“吴王对你是这么说的吗?”

菱纱脸上烧得几乎快滴出血来,微微的点了点头。

阿苒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打趣道:“恭喜你啦,未来的吴王妃殿下。”

菱纱羞红着脸轻轻啐了她一口:“不许胡说。”她又有些懊恼,垂下眼眸,将下巴搁在手臂上,低声道:“也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逗我玩的呢。再说……他不是只喜欢美人么?大概像何姐姐这样的美人,才会让他喜欢罢。”

阿苒吓得差点咕咚一声翻倒在床下,连忙摆摆手道:“一看他就是在胡说八道,你难道也信这个?”

菱纱轻轻笑道:“也是,何姐姐已经有那个叫鹳奴的小哥了。”她不知道司马珏的真名,只听吴王在船上提过,之后与阿苒两人分开,双方都以为对方已经死掉,自然也不会将心思放在追查司马珏的来历上。

阿苒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叹了口气道:“我都说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家伙对我来说,就像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一样。这一次我委托巧匠宗帮我的事,你没听说么?”

菱纱摇了摇头,道:“我只会开船,涉及到交易机密的大事,根本不可能知道。”

阿苒嘻嘻笑道:“没想到你们巧匠宗还真是严格哪。”

菱纱傲然道:“那是自然。”她顿了顿,索性单手托腮,眼睛弯弯的看着阿苒,道,“何姐姐又是怎么喜欢上那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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