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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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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苒走到司马珏身边,月色之下,少年的脸蛋如玫瑰般晕红,她将司马珏身上的毛毯盖好,一面抬起眼慢慢道:“谁说巧匠宗的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对方只怕就在这条船上。”此言一出,众人皆脸上都微微变色。

白栖风一个箭步冲到那木人机关面前,拿着夜明珠仔细往里面看了看,一脸失望的说:“里面没人。”

于梁登陡然变色道:“难道他就在我们当中?”

菱纱第一个反应就望向船尾那黑袍人,白栖风沉声道:“船尾风大,这位兄台不如过来与大家坐在一起。”

那黑袍人看了看这边,摇了摇头,并不作声。

白栖风又上前两步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黑袍人干脆就将脸转了过去。

赤拳门那老头忍不住道:“这人这么古怪,定然有问题。”

白栖风挺身道:“既然如此,休怪在下不客气了。”他正要动手,却听阿苒冷冷道:“且慢!”

白栖风也不想和他真打,万一对方真的是巧匠宗的人,这一交手,没准什么稀奇古怪的暗器都要往自己身上招呼了。最重要的是,就算他把那黑袍人制服了,对方宁死不屈怎么办?毕竟掌舵带路这种事不好勉强对方,万一他把自己带到巧匠宗的老巢里,秋后算账又怎么办?听到那少女的制止声,他立即止住脚步,脸上却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道:“你又有什么高见?”

阿苒摇了摇头,道:“不是他。”

这下连菱纱都稀奇的看着她道:“何姐姐,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巧匠宗的人?”

阿苒环视众人一眼,道:“在这里有几个人见过巧匠宗的人?”

众人皆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即使在交易会上,巧匠宗的人也是以面具黑袍的形式出现,并没有露出真容。

倒是菱纱愣了愣道:“那天我们不是见过,那个小老头……”

阿苒朝那黑袍人抬了抬下巴:“他看起来像吗?”

菱纱咽了口口水,道:“体型相差很多,他看起来高很多,眼睛也更明亮,倒像是个年轻人。”

阿苒道:“这就是了,既然没人见过巧匠宗的人,如果他是其中一员。又何必要特意戴上面具呢?”

白栖风忍不住讥讽道:“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戴上面具?”

阿苒道:“很简单,因为他不想让人认出自己。”

白栖风哈的一声笑了起来:“这不是废话吗?”

阿苒道:“他戴上面具,是因为这里有认得出他的人,尽可能的不说话。是怕被人听出声音。但是他却忘记了一件事,”少女微微一笑,嫣然道,“这么冷的天,又曾掉进海里,大家裹着毛毯都觉得冷,只有他非但不披,还一点事都没有的坐在风最大的船尾,这样的人我恰巧认识一个……”她话音未落,那黑袍人忽然苦笑一声。道:“好啦,好啦,怕了你啦。这家伙可真是的,什么都告诉你了,还给不给人活路了?”他一面叹了口气。一面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菱纱那双圆圆的眼睛瞬间张大,俏丽的脸蛋上染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阿苒呆了呆,道:“原来是你。”

那人长身玉立,面容俊秀,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可不就是当初在驿站与南康作对的吴王殿下?

吴王也怔了怔,道:“你没想到是我?”

阿苒嘿了一声道:“我随口诈你的。哪里知道你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吴王的脸色顿时难看之极,他身中热毒,需要靠服用药物压制体内虚火。寒冬落水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用毛毯裹住自己才容易出事。他见阿苒与司马珏在一起,又听阿苒说得煞有介事,还以为司马珏那小子对阿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自己的底细给卖了。没想到八十老娘蹦到孩儿,上当的反而是自己。

菱纱狐疑的看了看阿苒,朝她捅了捅肩膀,道:“何姐姐,你认得他?”

阿苒正要开口。却听吴王飞快的打断道:“怎么不认得,她可是我的小表妹,她边上那小子是我的亲侄子。”

菱纱吃了一惊:“表妹?亲侄子?这辈分……”她想起在船上司马珏对阿苒死也不放手甚至趁机要挟成亲的那几句话,又想到阿苒方才说作不得数时无奈的表情,瞬间脑补了一出凄美动人的不伦之恋,不由恍然大悟的喃喃道:“难怪……”

白栖风忍不住呸了一声:“不知羞耻。”

阿苒顿时怒道:“谁是你的小表妹?”

吴王语气哀伤的说:“表妹,你不肯嫁给我也就算了,可你这么说未免也太绝情了。我之前躲着你们,不过是怕见面尴尬……也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一脸受伤的模样低声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就当没见到你,你也当做没见过我。堂兄那里我去帮忙劝着,鹳奴这次可真把他气坏了,没个一年半载的未必肯原谅他。你们,唉,你们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来便是了。”他说得情真意切,把一个被亲侄儿戴上绿帽子的痴情男子演绎得活灵活现。

阿苒明知他是在恳求自己不要说出他的身份,甚至还拿司马珏来威胁自己,可她怎么听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在他那张忧郁俊美的脸上狠狠踩几脚。

白栖风老早就看阿苒不顺眼,此时更是对吴王心生同情,嘴上却怒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对这种不知廉耻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吴王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

菱纱望向阿苒的眼神也不由凉了几分,想要出言安慰他两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只望着吴王那俊美的面容微微涨红了脸。

却听赤拳门那老头冷冷道:“这就怪了,你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面具也没开过口,难不成你早就未卜先知自己会在这船上遇上他们?”

ps:

注'1':伏火硫磺法,也做硫磺伏火法,或伏硫磺法。伏火指的是丹药于火中烧制,经过特定步骤的处理,以达到预期的要求。

☆、199 真相(下)

吴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尖锐,那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目光落在了他的双拳上,微微笑了起来:“没办法,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就像阁下一样,明明不是赤拳门的人,却非要假扮成赤拳门,这才让人觉得奇怪吧。”

那老头脸色微变,冷冷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吴王的眼底如同隐藏在夜色里的猎食者般锐利,脸上却仍然带着懒散的笑意,温文尔雅的道:“非要我说明白么?赤拳门之所以被称为赤拳门,是因为修习赤拳心法的同时,气血集中在双拳,看起来就像是染上了赤红之色。然而气血翻涌之时,最不惧怕的就是寒冷,就像我身上的热毒之症一般。可阁下虽然双拳赤红,却一直缩在毛毯之下,果然是因为太冷了么?”

那老头不自觉的将双手从毛毯下伸了出来。

吴王微微一笑,慢悠悠的接着道:“听说赤拳门越练到后面,双拳的颜色便会越深,甚至放入冰水中不消一刻便能使之温热。阁下的双拳如此鲜红,想必已经到了化冰转气的境界,不如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白栖风原本听那老头戳穿吴王时,瞬间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可现在听了吴王的话,又觉得那老头的问题更大。这搜救船到底是巧匠宗派过来的,还是那些炸沉船的人事先从大船上放下来的,谁都不知道。那对姓于的夫妻俩是最先出现在船上的,他们说的话没有人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同样也无法证明。青年的视线又转向阿苒,这少女虽然长得漂亮,但作风太过豪放大胆,居然敢当众与男子亲吻,还和那绿帽男不清不楚,总之也不能相信。看来看去。只剩下那个叫菱纱的小姑娘了,虽然傻了点,但看起来没有什么威胁,相比起骗人。她更像是会被随便拐骗的那种,还是与她站在一起比较保险。

尽管如此,白栖风的目光还是不自觉越过菱纱转向因重伤落水而陷入昏迷的美少年身上。司马珏原本精致到了极点的脸蛋上因为高热而染上了一层浓丽的绯红,鲜艳夺目的唇瓣如同初晨的玫瑰'1'一般微微绽放着,雪白的毛毯将他层层裹住,尖尖的下巴越发显得可怜可爱, 被海水沾湿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就仿佛雪地上的墨竹一般枝叶交杂着,让人不由怦然心动。

眼看着他的手指就要碰触到少年的脸蛋,忽然打斜里伸出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阿苒冷冷的看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白栖风猛地涨红了脸,他飞快的挣开了她的手,转过身去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还知不知羞耻,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拉我的手。”抬头见吴王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就好像已经看穿了他的龌龊心思。不由恼羞成怒道,“看什么看?再在这里呆下去,你不怕冷,我可要受不了了。不管你们俩谁是巧匠宗的人,赶紧带我们离开这里才是!”

吴王懒洋洋的笑道:“说的也是,再拖下去,鹳奴可就撑不住了。”他朝那老头抬了抬下巴。道,“喂,你扮成赤拳门的人我不和你计较,赶紧去开船!”

那老头怒道:“都说了老夫不是什么巧匠宗的人!再说,你自己难道就能撇得清了?”

吴王随手在桅杆上一抓,上面便落下清晰的五爪印。如此深厚的内力。就连一向自负的白栖风也不免吃了一惊。吴王用略带傲慢的语气道:“我若是巧匠宗的人,根本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你们这些人就算一起上,也不过就是半天功夫的事。当然,”他朝阿苒展颜一笑。“表妹放心,我是不会对你出手的。”

白栖风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偏偏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他出自辟尸派,擅长炼尸、赶尸、化尸、装尸……但与活人打交道就不那么在行了。更何况对方内力深厚,背后还有阿苒等人互为依仗,自己一个人和他正面交锋不划算。当下勉强忍住一口气,恨恨的蹲到了一边。

于梁登也忍不住开口道:“老先生,我们不是坏人,这天气谁也说不准,再拖下去只怕无人能够幸免。”

那老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忽然转向阿苒道:“小姑娘,你说巧匠宗的人在这船上,可有何凭据?”

阿苒理所当然的道:“这船上的布帆上没有一点被断裂木板划破弄脏的痕迹,船身上也毫无破损,如果是有人事先从大船上放下来准备逃跑的,除非巧匠宗内出了奸细,否则以对方如此严密的监视,怎么可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如果是仓促之下放下的,大船被炸沉时,两船的距离必然不会太远,这小船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那老头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这船是巧匠宗的人特意送过来救我们的?那怎么连个掌舵的都没有?”

阿苒道:“不,这船不是用来救我们的,而是用来救他们留在大船上的自己人的。如果他们想要救的人没能活下来,这船落在我们手里也没有意义,毕竟没有人知道该怎样操纵木人驾驶这艘遍布机关的搜救船。”

白栖风不屑的说:“这木人这么碍事,直接劈开不就得了,掌舵么本身也不是件难事,那什么姓于的,你不是造船匠出身么?你难道不会掌舵?”

于梁登苦笑一声,走到舵舱,伸手转了一下舵盘'2',舵盘呼啦啦转了三圈,船却没有转向。他叹了口气道:“你没发现么,那船舵根本就没有用,船会自己转向,完全是风帆在起作用。没有船桨,船舵也不起作用,眼下虽然风浪稍有平息,一旦大风将布帆刮断,我们就彻底断了活路。”

白栖风不由着急的对那老头叫道:“那你还等什么?我们又不会害你!”

菱纱也跟着怯生生道:“是啊,好像越来越冷了。老爷爷,不要再拖下去了。”

那老头脸色涨得通红道:“老子一早就催你们别搜了赶紧走,我要是巧匠宗的人,老早就开船走了,还在这里与你们干耗着做什么?”

吴王眼里微微带着一抹杀意。脸上的笑意渐收,道:“既然你不是巧匠宗,为何要假扮赤拳门的人?”

白栖风斜睨了他一眼道:“无非是和你一样不想被人认出来罢了。”

吴王冷笑两声,却不说话。

阿苒道:“扮成赤拳门人的原因有二。一个是赤拳门容易被认出,另一个嘛,就是他不想暴露出自己的出身。但此次宗门交易会,你对我们来说完全陌生,根本没有必要向我们隐瞒身份,除非……”

菱纱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的问:“除非什么?”

阿苒眼波流转,望向那老头道:“除非你想骗的人不是我们,而是巧匠宗。”

吴王不知何时居然从黑袍下抽出一柄折扇,慢慢摇了起来,那双细长的眼睛瞟向那老头:“话说当初炸沉船的人当真不是你么?”

那老头见他俩一唱一和。越说越离谱,一旦自己被认为是炸沉船的罪魁祸首,别说巧匠宗了,船上这些人也都不会放过他。他情急之下不由厉声叫道:“胡说八道,老夫乃是碧霞剑宗门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当初沉船之时,老夫不小心掉落了随身佩剑。要知道剑客失去了剑,无异于拔了牙的老虎。老夫不知道你们究竟是好是坏,就干脆假扮成赤拳门的人,不过是想自保而已!我碧霞剑宗的成名招式,碧空落霞十三斩,总该有人见识过吧?”他说着一面朝阿苒道。“小姑娘,借剑一用。”

菱纱却忽然将阿苒按住,开口叫道:“不可以!”她见众人皆不明所以的望向自己,只能硬着头皮道,“何姐姐,他是坏人。剑不能借给他。”

阿苒微微一笑:“你终于肯站出来了么?”

菱纱吃了一惊,道:“你知道了?”

阿苒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奇怪,有人喊沉船的时候,大家能跑的都跑了,你怎么会被困在房间里?你我分开时。我的沉渊在你手中,你若想占为己有,你完全可以说谎骗骗我;即使弄丢了,遇上这种海难我责怪你也没用。可你却偏偏只字未提。我当时就在想,或许不是你不想提,而是不敢提。”巧匠宗的人行事风格谨慎到近乎胆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站出来暴露自己。她就是在这个时候怀疑到菱纱身上。

菱纱咬着嘴唇道:“我也不想瞒着你的,”她垂下眼眸,晶莹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这船如果没有人操纵木人,根本无法航行。本来应该是有人来救我的,可是……”

她抓着沉渊在海里漂泊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具尸体,上面插着一柄长剑,剑柄陈旧且多处磨损,剑刃却极其锋利。菱纱一见到那尸体,顿时眼圈就红了。死去这人正是她的亲大伯,此次并未登船,而是留守在了宗门里。他定是在交接的时候得知了海船出事的消息,冒着风险特意前来搜救,却不想自己反而永远的葬身大海之中。

菱纱发现了大伯的尸身,立即便想到杀害他的人恐怕已经抢先登上搜救船。她虽精通水性,却完全不懂武功,沉渊带在自己身上未必是件好事,尤其当对方是个使剑高手时,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她将沉渊系在了大伯的尸身上,做好标记后,自己则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继续抱着木板漂泊,直到被救上了船。

菱纱曾心怀侥幸的猜想,或许杀害她大伯的凶手还没来得及上船就溺死在海里。但很快她就发现那原本挂在桅杆上的绳索似是短了许多。刚开始她误以为于梁登夫妇就是杀害她大伯的凶手,可就在她准备用机关害死他俩时,又听到了呼救声。船上被救起的人越来越多,她自己却只有一人,强行下手只会将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就在她迟疑不定的时候,她在漆黑的夜色中看到了不远处闪烁着的剑光。

持有沉渊的阿苒以何氏剑门掌门的身份与宗主进行交易。她当然不会认为连宗门交易会都没有参加的阿苒会是炸沉船的元凶。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值得信任,大概也只有对自己舍命相救的她了。

菱纱蓦地抬起眼,仇恨着盯着那老头道:“你的剑根本就不是掉在了海里,而是卡在了我大伯身上的铁棱甲上拔不出来。你不知道我们会有多少人过来搜救,更怕自己杀害他的真相暴露出来,便用绳索悄悄跟在船后,待有人上船之后再假装被救起,一面又假装赤拳门的人,以消除自身嫌疑,等时间一长,这事自然也就成了一桩无头冤案不了了之。”

那老头瞪着她半晌,哼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再说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冒着得罪巧匠宗、甚至很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风险去杀他?”

ps:

注'1':早在汉朝就有了玫瑰,平阴玫瑰闻名于天下。

注'2':中国古代的船舵最早出现在汉朝,并在之后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200 真相的背后

他话音未落,忽然浑身一震,他一脸惊愕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一柄金属骨质的折扇从里面透了出来。

吴王唇畔含笑的立在他身后,慢慢将刺入他后心的折扇抽了出来。那老头不可思议的转向他,喉管里咯咯作响。吴王将他轻轻一推,那老头便直接向后仰倒跌入了海水中。

船身受到溅起的海水冲击,小小的颠簸了一下,阿苒连忙将司马珏扶住,白栖风则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

菱纱显然也吃了一惊,喃喃道:“你怎么……”

吴王微微一挑眉,道:“觉得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么?还是觉得我杀错了人?”

菱纱退后一步,语无伦次的颤声道:“不,应……应该是他杀的,那柄剑的样式我认得,确实是碧霞剑宗的。但我不知道,我……”

吴王毫不在意的捡起那老头身上落下的毛毯,将折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一面淡淡的说:“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害死你大伯的,除了他之外只怕没人知道。如果想要秉公断案,不知要耗到何时。我虽然不惧寒冷,可鹳奴却已经拖不得了。早杀早了,他死了,也算是替你大伯报了仇。你也可以安心的带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此言一出,就算其他人心里还有不服,也强行忍了下来。毕竟人人都已经受够了继续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挨饿受冻。

吴王那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道:“当然,你若是觉得害怕,完全可以将我们都绑起来,相比起离开这里,这点小小的牺牲我还是愿意承受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折扇收了起来,并拢双手摆在了菱纱的面前。

菱纱怔怔的看着他,吴王眼里一片坦然。甚至还带着鼓励的微笑。

白栖风哼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段铁索,毫不留情的照着吴王的双手套了上去。

吴王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恼意,依旧微笑着望着菱纱。

菱纱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她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既然害死大伯的凶手已经死了……”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她咬着嘴唇道,“我,我带你们离开便是。”

……

众人从菱纱口中得知,巧匠宗的人早就在宗门交易结束之时提前撤离了大船。倒不是他们未卜先知海船会出事,而是出于一向谨慎的习惯。菱纱从一开始就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海船上,待巧匠宗的人离开之后,便由她来驾驶海船。待海船靠岸之后,她想要离开也不会被人察觉。

吴王懒洋洋的靠在船尾,看着少女在舵舱里操纵木人,意味深长的道:“江湖如此险恶,不谨慎果然不行呐。”

白栖风却忍不住道:“那你们人都走了。海船该怎么办?”

阿苒淡淡地说:“自然是炸掉呗。”

菱纱见不远处的海面隐约出现一座小岛,这才稍稍定下心神,趁着间隙解释道:“原本那些轰天雷是用来处理海船的,一来可以消除痕迹,二来也可以将轰天雷的效果演示给世人观看。可谁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不由自主的垂了下去。之所以她会被困在房间里,正是因为她听到爆炸声时。想从房间的密道进入底舱去查看究竟,却不想那轰天雷的威力太过凶猛,竟然将船底直接炸出了一个洞。大量的海水从破损的底舱中涌入,以最迅猛快捷的方式通过密道将暗门堵住。待菱纱通过机关将求救信号放出后,才赫然发现自己房间的门也被走廊里涌入海水堵了起来。她两边的门都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水从门缝里渗了进来。

吴王慢悠悠的接口道:“轰天雷被人提前引爆了?”

菱纱想起当时的情形。冷汗涔涔的落了下来。

白栖风怒道:“这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该好好保管吗?”

菱纱垂下头,小小声道:“底舱的密室有至少十三道机关,就是进去了一只老鼠都会被发现,我也不知道他们做到的。”

吴王皱着眉道:“除了你别人都没法进去么?”

菱纱摇头道:“只有我的房间才有密道直接通向底舱。但我房间的钥匙一直在我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再说也没人知道我是巧匠宗的人,谁会特意去针对我?”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抬起眼,失声道,“难道是那人?”

白栖风连忙问道:“谁?”

菱纱颤声说:“我在回房的时候曾经被人撞了一下,一转眼他人就不见了。可我身上的钥匙明明还在,我还用它开了房门……”她说到这里忽然止住了话语,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众人对视一眼,白栖风不由开口道:“菱纱姑娘,莫不是对方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将它掉包了?”

初晨的阳光落在少女圆圆的脸蛋上,菱纱却仿佛如坠冰窟。如果真是贼人盯上了她,而她却不自知,这一船人的性命,她连想都不敢往下想。

与她同样惊疑不定的还有阿苒。

别人不知道,但她却是知道的。当初她听到了菱纱的尖叫声,便想帮忙将门打开拦住对方,谁知拦下来的居然是司马珏。

阿苒心中复杂万分,难道沉船之事与司马珏也有关?不,不对。司马珏若知道船要被炸沉,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印下那么多吻痕?可如果不是他撞的菱纱,为什么他会急着逃走?

阿苒蓦的抬起头,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吴王那双细长的眼眸。海风将两人的长发吹起又垂落,只是这一瞬间的对视,吴王却仿佛已经洞悉了她心中所想的一切。青年竖起修长的食指比在唇边轻轻一笑,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菱纱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她蓦地抬起头,望向周氏惊声叫道:“是你!”

可就在这一刻,原本气色恹恹的周氏身形暴起,袖袍里飞出一道寒光,直扑菱纱的面门。

只听“叮”的一声。一道身影极快的挡在了少女的面前。

菱纱惊魂未定的退后两步,跌坐在船板上。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不可置信的抬眼望向面前的青年。

吴王将挡在菱纱面前的折扇猛的往地上一甩,一枚梅花锥直接落了下来。

白栖风还没来得及出手。一股劲风当胸袭来,他一时间躲闪不及,整个人直接落到了海里。那于梁登拍了怕手,略有些惋惜的开口道:“没办法,既然被你识破了,你们都只能去死了。”

他先把距离自己最近的白栖风解决掉,又将脸转向了阿苒,啧啧道:“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死了倒有些可惜。”

周氏的声音一改之前的温柔婉转,娇媚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死鬼。当着奴家的面儿还想着别的女人,你就不怕奴家吃醋么?”

于梁登哈哈大笑起来,搂着周氏亲了一口道:“女人生得再美,熄了灯都一样。真要论床上的本事,十个她也未必及得上你一根脚趾头。”

周氏风情无限的嗔了他一眼。明明只是普通的面容,却让人看得心旌动摇,就连菱纱也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吴王将折扇一张,摆在胸前摇了摇,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周氏娇笑着朝他飞了个媚眼道:“吴王殿下可真有趣,被侄儿抢了女人居然还有脸说出来。也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菱纱这才回过神来,失声叫道:“你居然是吴王?大晋的吴王殿下?”

吴王含笑看了她一眼,却不置可否。

菱纱的脸涨得通红,瞬间又惨白如雪。她求助的望向阿苒,后者叹了口气,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于梁登道:“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吴王慢悠悠的道:“早在你们动手杀掉这艘船的主人时。我就发现了。”

周氏怔了怔,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于梁登的肩膀,娇嗔道:“我说怎么少了一具浮尸,你非说是给海水冲走了。看吧,被人看见了不是?”

菱纱怔怔道:“这么说。我大伯其实是被他们所害的么?”

吴王一脸淡定道:“不错。”

菱纱想起那个碧霞剑宗的倒霉老头,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颤声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他?”

周氏吃吃笑道:“他不杀他,你可就要倒霉了。谁让你们自作聪明,早早的将自己暴露了出来?”

菱纱哭道:“你明明知道真相,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王漫不经心道:“告诉你,你信么?”

菱纱颤抖着嘴唇,被他反问得说不出话来。

周氏娇声笑道:“他那时自身难保,那姓白的又一个劲的咬着他不放,正好那倒霉催的死老头自己送上门来,你想要个凶手,他就给了你个凶手。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到了这里,居然被你认出来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颇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我自以为自己扮得完美无缺,可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菱纱咬着嘴唇不作声。

周氏手里把玩着一只梅花锥,眼波流转道:“不说是么?”她手上微动,只见寒光一闪,菱纱正要抱头尖叫,却听叮的一声,那只梅花锥居然射向的是阿苒所在的船头那边。阿苒眼疾手快的用含霜将梅花锥挡了下来,司马珏还在昏迷中,眼下能护住他们的只能靠自己手中的长剑。

周氏微微挑眉,道:“运气不错,不过这回可就未必了。”她玉手一扬,左右两手中又各自多了三枚梅花锥。可这搜救船并不大,剑术讲究身法,在船上用剑远不如暗器灵活,只要稍不留意,就极有可能跌入大海。

菱纱虽不懂武功,却也看出了这一点,她情急之下叫道:“是香气。”她咬了咬牙,“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我可以肯定撞我的人是个女人,因为她有……她身上的香气。这个香气和你身上的是一样的。”其实之前周氏将她救上来时,她好像也闻到过。但香粉被海水冲洗干净,残余的香气并不十分明显;再加上彼时自己死里逃生,又一心想惩戒凶手,并未往深处思考。此时被海风一吹,蓦然醍醐灌顶般认出了周氏,可当着众人的面,这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吴王唇畔带笑道:“光凭借香气判断对方是女人,好像不太靠谱。”

菱纱涨红了脸,她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因为自己感觉到对方有胸而且还不小吧。

于梁登却立即明白了过来,伸手肆无忌惮的捏了捏周氏的胸口,嘻嘻笑道:“我说让我来做吧,你非要瞎吃醋。这回给人发现了吧?”

周氏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连称呼也变了:“没听她说是香气么?还不是你那天折腾老娘到半夜,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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