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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歌(完结)-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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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润玉瞅着他,把这句话搁在心里没问出口。

    如果,换作在黑牢以外的地方,她或许会一时胆大就问出口了,但此情此景,他们能否安然脱困还未知,在她的心里希望……如果,真有不能周全彼此的危险发生之时,他可以不要牵挂她,只管自己的安危就好。

    “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吗?”

    “嗯。”她用力点头。

    “我和几个兄弟都进来了,各司其职,有些人易了容,你不见得能认出他们,我告诉过你吗?屠封云生平最厉害的就是手很巧,各式各样的杂耍玩意儿都难不倒他,只是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进来之后,发现对方的人马比我们想像中多,所以想要出去,需要从长计议一下……”

    藏澈顿了顿,见她真的被逗急了,才幽缓开口道:“你想知道问家的状况吧?问惊鸿是独子,他原本也是想来的,不过,被我拒绝了,然后,你家夫人啊……别急,让我慢慢说,与朝廷角力斗智,需要花些心思,她正好擅长运筹帷幄,玉儿,再多我不能与你说了,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想杀你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另有其人,只是一个弄不好,我们可能都要全部没命。”

    后来,在藏澈的口中,元润玉知道了这个矿牢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曾有一度掌握在白映秋手里,然而,如今白映秋已经死了,她却还是被送进这个地方,想来,是有人要为白映秋报仇。

    但是,藏澈等人几番追查,却找不到在这个矿牢之中,如今究竟是谁在发号施令,然而,他们可以确定这个人心思缜密,聪明才智可能远远在白映秋之上。

    藏澈接到外面传信进来,说沈晚芽在猜想,那个如今在矿牢里发号施令之人,十有八九,是一名女子,要他们千万留心。

    当藏澈告诉元润玉这个推断时,她笑了笑,很认同她家夫人的话,“男人之间或许有忠义之情,但不是人人都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然而,女人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却往往可以坚强到近乎狠毒的地步,把我捉进来,放任我自生自灭,让人欺凌,夫人说得对,这些手段,只是寻常的女子心思,不让我轻易死,而是要教我生不如死。”

    夜明珠的光芒,淡淡地映在两人的脸容上,元润玉吃完藏澈捎来给她的夹肉馒头,以及一壶还能入喉的茶水,终于止了几天因为没能采足煤矿,而只能吃到一点点粮食的饥饿。

    人的心情,真是一种微妙的东西。

    在知道藏澈他们都在她的附近,陪她一块儿,元润玉心里虽然担忧,但是,比起先前多了一股踏实与安心。

    “怎么了?”

    藏澈见她明明很饿,最后几口馒头却是勉强下咽,好努力都不能忍住不蹙起眉心,几次曲起又伸直双腿,挪动姿势,怎么看都不对劲。

    “没事。”

    “到底是怎么了?老实说!”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啊!”

    闻言,藏澈挑起眉梢,想她说那种话到底是想逼疯谁?他紧抿薄唇,以近乎逼迫的眼神直瞅着她。

    元润玉起初还想逞强,但是,他的沉默比拷问更教她觉得胆颤心惊,半晌,才启唇小声地说道:“我腿疼。”

    “为什么你的腿会疼?受伤了?让我看看。”藏澈一听,顾不得与她生气,蹲到她的面前,大掌从她的大腿外侧沿着摸下来。

    元润玉一时之间,要缩也不是,可就这么让他摸着,满是黑灰的脸蛋之下,泛起了难以目视的红潮。

    她摇头道:“没受伤,是老寒腿的旧疾复发……别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对,我年纪比你轻,可是,这一双老寒腿已经陪了我十几年了,我小时候严重冻伤过,大夫虽然保住了我的双腿,可是,他说寒气已经入骨太深,多次的针灸热疗也拔不净寒毒,以后,难免会犯老寒腿的毛病,后来,只要天冷湿寒,我的腿就容易酸沉肿痛,进了这个黑牢之后,这儿的环境阴冷,前几天已经开始觉得疼了,这两天更是疼得难受。”

    元润玉蹙着眉心,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双腿膝盖,只是冰冷的手心,熨在关节上没有丝毫热度,更觉得筋骨沉重之中,一阵阵剌痛得难受。

    藏澈看不过去,自动接手为她揉搓,他先是一手抬住她的右膝下方以为固定,另一手则覆在其上缓慢揉按,温热的男人掌心熨上那只纤细的膝盖时,即便是隔着粗布衣料,都仍旧可以感觉到那处关节微微泛凉。

    听她痛嘶了声,藏澈放缓力道,嘴里却是忍不住斥责道:“既然不舒服,既然会痛,为什么不说出来让人知道?元润玉,你以为这样一声不吭的,这双腿就会自己好转吗?”

    “我就是知道它不会自己好转,所以才不说啊!”冰冷刺痛了几天的腿,在被他温热的掌心给熨贴住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冰冷了许久的心脏,被人给温暖地捧在手里,让元润玉想要坚强,却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让她柔软的嗓音有一瞬间的崩溃哽咽。

    藏澈抿唇不语,瞪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太逞强了。”

    “是逞强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说出来也要有人肯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朝廷用来惩治死囚的黑牢,不是‘宸虎园’,不是天气一冷,就会有夫人叮嘱让人在夜里为我准备汤婆子的地方,可是,有时候,真的疼得会怕,我也不想对夫人他们说,就因为他们会担心我,我怕说了,会让他们为我心急,这是老毛病了,往后怕是一生一世都要跟着我,我不想让关心我的人,为了这个会反覆折腾我的毛病,一再的担心难受。”

    藏澈瞪着她,许久终于说道:“元润玉,你这种不知死活的个性,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死自己?真是教在下我觉得无比纳闷,也佩服万分。”

    “随便你怎么想我,藏大总管,我管不着你心里如何想法。”

    元润玉不想在他面前服输,昂起下颔,以带着些许睥睨的眼神瞅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又觉得对他过意不去,低下头,看着他缓慢揉按着她膝盖的大掌,叹了口气道:

    “总之,只要我们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之后我们之间就两清了,你不欠我什么……不,你从来就没欠我任何东西,说真的,有机会的话,你帮我跟苏小胖说清楚,我当初会想替他做那些事,没想过他要欠我人情,只是我能做到,我就去做了……我不过举手之劳,他却拉着你们冒险进来救我,要是你们哪个人真的出了事,我就算是死了也良心难安。”

    闻言,藏澈忍不住给了她不悦的一睨,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她心里,老是想与他“两清”呢?

    他这个人就真的这么惹她讨厌?!如果他从现在就对她好,很好很好,好到让她这辈子都摊不完,就看她要拿他怎么办!

    只是他终究是藏澈,想在心里的赌气话,在心里想想就好,开口时,又是一派气定神闲。

    “那依我说,你就好好活着,把这次多赊欠我们的人情,摊一辈子的份还得干干净净,没还完,不许你死。”

    元润玉闻言失笑,心里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想他这个‘京盛堂’的大总管似乎很喜欢管到她这个‘宸虎园’的小总管头上,但是想到还一辈子,是不是就一辈子都能见到他?

    那倒也不错,她发现自己竟然挺愿意欠这人情的!

    藏澈与她相视一眼,也是笑了,大掌继续为她揉着腿,低沉的嗓音在坑道里就像是水波般,轻轻地划开了涟漪。

    “逃出去的路线我们大致上都已经摸熟了,白映秋派在这里管事的人十分谨慎,若是我们在饭菜里下毒,就算只是蒙汗药,都会被察觉出来,所以要制造可以行动的机会不容易,但是如果要采取强硬的手段,苏小胖说了,这些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雪龙说这些都是御前大内高手,绝对不允小觑,我不以为我们带人从这里杀出去,还能够留下性命。”

 第20页

    被他揉着的腿,暖暖的,似乎不疼了呢!元润玉虽然知道这只是心理作用,但还是觉得高兴,小声问:“只要能够让他们没办法施展武功,或是失去力气,我们的胜算就会比较大,是不?”

    “这很明显,不是吗?但不容易做到,我能够鼓动牢犯叛乱,但这些人都被囚禁太久,一个个就算有点本事,也都被折磨得身病体弱,其中有几个人特别狡猾,胜算不够大,不能引得他们出手,但这些人偏偏也是他们之中能力比较好,能够真正派上用场的。”

    “我有一个办法,阴狠了些,但是绝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

    “你说说看。”

    “用隔夜酒。”

    “隔夜酒?就这东西能撂倒那些狱卒?”“是以铜壶装的隔夜酒。”

    元润玉吞了口唾液,对于自己正在说的话,是有点害怕的,但是,眼下他们别无选择,越狱之事,势在必行,否则,只怕他们都会死在这个只进不出,不知道已经噬了多少人命的黑牢里。

    她看着藏澈,只是看着他,感觉就像是有一股暖热在心里不断地累积涌上,让她无论如何都想随他离开这里。

    所以,她没有犹豫的余地,迎视他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目光,半晌,她吸了口气,才又接着说道:“不止如此,最好是带着些铜锈的壶,装过隔夜之后,再让狱卒们喝,应该不出数天就能见效,以铜壶装酒,只是片刻时间无妨,但是装过隔夜了就有毒了,铜融进酒里越多,毒性就越强,其中,铜锈的毒性是最强的,这东西不是毒,但是发作起来,呕吐昏迷,甚至于是呕血,血溶而死都是可能的,比吃了毒药更可怕。”

    “玉儿。”藏澈怔了好半晌,才幽幽地说道:“我能够说你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元润玉瞪了他一眼,“我该当你这句话是对我的赞美吗?我只是对饮食的宜忌知道得比较多,身为总管,总不能让主子在我的打理之下吃了东西出事,我不像你们一样聪明,学不会用心机,但是用心,我是可以的。”

    用心与用心机,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藏澈伸出大手,为她将颊畔凌乱的发丝勾上耳廓,注视着她的眸色沉黝了几分,明明她这番话听起来就不太讨喜,但是他却不太反感,或许,是因为早知道这女人说话的明快风格,有了心理准备之后,一切就淡然了。

    而且,论起用心,在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人比得上她,再加上没有花俏的表面功夫,更加教人感到她的这份心,用得十分实在。

    他看着她,从眉毛眼睛,看到了鼻子嘴巴,以及几块没有被煤灰掩盖的肌肤,透出的颜色,苍白得吓人,原本就是个不丰润的人儿,在这段时间的折腾之后,更是清瘦得见骨,纤细的颈子上,已经可以看见很明显的瘦陷阴影。

    藏澈的指尖轻滑过她柔顺的眉梢,目光也跟着落在上头,低沉的嗓音像是不经意地说道:“瘦了。”

    只是简单陈述事实的两个字,却教元润玉听了之后,眼眶红了起来,呛辣地痛着,仿佛这一切的折磨与苦痛,在知道有他明白心疼之后,都在瞬间烟消云散,让她觉得自己再度充满勇气,可以撑得下去。

    元润玉几次启唇,都想说些什么,想告诉他没事,但是她觉得喉咙被一股满满的情绪哽咽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扯开已经有些干燥发痛的唇瓣,对着他,嫣然一笑……

    或许不是平生第一次,但是,这一刻藏澈觉得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到如此焦躁与不安,而原因,却是元润玉对他勉强露出的那一抹笑。

    那抹笑,让他心痛,让他恨不能立刻将她带离这个鬼地方,不再让她受到半点苦楚。

    可是,现实被局限的情况,让他知道眼下的自己根本就无能为力,却也是这种无力感,让他内心的焦虑更甚,坐立难安。

    苏染尘很满意如今自己这副大麻子造型,尤其是一副涂黑的牙,让他就连跟几个兵丁同僚说话时,都可以看见对方一脸嫌恶地别开脸,看着藏澈走来走去,他最后忍不住,叹气道:“瑶官,你冷静一点,你这样走来走去,快要把我们的眼睛都转花了!”

    “我没让你盯着看。”

    桑梓在一旁打圆场,“瑶官,心急吃不了热粥,冷静下来,我们再好好商量对策,雪龙已经在努力奔走,相信以他的能耐,必定能够逮到那个白映秋的弱点,找出替他在这个地方发号施令的那个头儿。”

    “我怕玉儿撑不住……阿梓,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最后两个字,藏澈几乎是喃语,就怕多用些力,会让自己已经如刀割般的心,更加撕扯疼痛,他以大掌捉住襟口,紧得手背上的筋脉都隐隐浮现了出来。

    事不关、心则已,关心则乱。

    苏染尘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难受,撇了撇嘴,道:“要酒是吧!到我酒窖里去取,想要多好取多好,他们那些人不当值时都贪喝几杯,玉儿这方法,要是能见效,肯定能让他们好受了!”

    第7章(1)

    铜毒酒开始见效的第一天,是有两名兵丁卧床不起,到了晚上,就增加为五个,第二天,是十个,到了第三天,这矿牢里已经有一半的狱卒呕吐抽搐,第四天,前面几个发病的人,死了三个。

    整个矿场里,开始弥漫着诡谲的气氛。

    今天,上头下令,将所有人都关到歇睡的大室,落下重锁,没有得令,不允许把人放出来,就算里头死了人也不得运出。

    而藏澈就在等这一天,因为,这代表着因为铜毒酒所造成的伤亡,已经严重到对方无法收拾,而且人手不足到无法控制牢犯的地步。

    就在狱卒兵丁们监视着牢犯回房时,忽然,人们听见了有人大呼“走水了”的叫声,然后,是好多人的尖叫与哭声,再来,就是木头烧起来的哔剥声,这时,再从坑道里飘出来一股烟味,终于让众人忍不住拔腿逃生,就怕自己逃得慢些,会葬身在火海之中。

    在混乱的场面之中,元润玉开始寻找哑婆的踪影,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老人家,那场火灾其实是屠封云以口技所幻造出来,狱卒们很快就会发现并没有火灾的真相,所以,他们必须赶在那之前逃出去。

    终于,她在一个岩石角落,看见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哑婆,急忙拉住她的手,不及细思老人家的手比想像中年轻细嫩,只忙道:“哑婆,你在发什么愣?快走!”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哑婆拖住了她,眼睁睁的又看见两个想要追上牢犯的兵丁呕血抽搐,蜷在地上发抖。

    元润玉不明白她为何要追究这个,“我让人给他们喝了些酒,以铜器装过隔夜的酒会让人中毒,哑婆,现在没时间跟你说这些,在他们派兵增援之前,快走吧!”

    好半晌,哑婆动也不动,紧紧地捉住元润玉的手,冷笑道:“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吗?”

    “哑婆?!”

    蓦然间,元润玉觉得有一记刀割似的痛楚,从背后传来,那痛,起初只是肌肤表面,然后很迅速地深入,直至她连内脏都开始感觉到被割破的痛。

    就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一道粗哑破碎的嗓音压近到她的耳边,以带着阴笑的语气对她说道:“你们能把这个从来只进不出的地方,闹到这等混乱的地步,实在不简单,原本,我没想对付你的,可是,映秋公子死了,他被活活的逼疯致死,我必须替他讨一个公道回来,玉儿,你是好人,只可惜是元奉平的女儿。”

    “是你?”

    元润玉话才说完,就感觉被血染红的刀子从身体抽出来,或许是被剌中的地方正好是腰带缠裹处,腰带压住了伤口,并没有溅出鲜血。

    哑婆后退,退回混乱的人群之中,笑着看她,看见了一名修长高大的男人从另外一端心急地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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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我可以很笃定的告诉你。”哑婆的粗石子嗓音在众人的尖叫哭喊之中,仍是如此剌耳明显,“你爹不在这里,在十四多年前,他就已经被映秋公子给杀了,你不记得了吗?你也看着呢!可是你们忽然间就不见了,玉儿,你告诉我,那是什么幻术?告诉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爹还活着,他跟我约好了,让张爷爷带我先回京城,他事情办完了就回来接我……我们约好了。”

    元润玉在说着这些话时,心里有些慌,就像是踩在已经破了个洞的薄冰上,或许下一刻就换她脚下的冰层崩裂。

    哑婆没再说话,只是笑,一直在笑。

    “玉儿快走!”藏澈拉住她的手,趁着敌人应变不及的时候,混入紊乱的人群之中,奔向出口。

    在被藏澈拉着投身入洞口的光亮之前,元润玉忍不住回过头,看着立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哑婆一眼,黑暗之中,只有那一双眼睛是光亮的,在下一刻,她知道了让那双总是混浊的眼睛发出亮度的原因,是淌出眼眶的泪水,被从洞口透进的月光给映亮的缘故。

    从那两道泪光里,元润玉看出了哑婆的伤心,以及没能说出口的歉意,让她想起了这些日子哑婆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涟漪般在她的心里不断地回荡。

    “……当年,在这张脸被烧毁之后,我是想死的,但是,他要我必定活下去,给我找了最好的大夫治这张脸,不过,后来的成效你是亲眼看到了,虽然这疤疤结结的很是吓人,但我知道他尽力了,玉儿,我知道自己是已经配不上他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他,因为,他是在看到我这张丑八怪的脸,还能笑着对我说话的人,就算我知道他说我与从前一样漂亮的话语,只不过是安慰而已,但是,我还是听得很开心,为了他对待我的这份心意,我做什么都愿意……”

    如今再回想起这些话,就算这一刻在她的背上,被这个人刺了一道深深的伤痕,但元润玉仍旧为了这名只为了一道信念而活的女子心痛难过。

    就像是福至心灵一般,元润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一直以来,因为哑婆这个名称,再加上那粗哑得听不出年纪的嗓音,所以她一直以为这个面容尽毁的女子年纪理应不小,但是,她的想法或许是错的。

    如果照她现在心里串连起来的想法,哑婆或许年纪不过三十几许,不会超过四十岁,而她口中所说那个为她找大夫治脸的男人,极有可能是白映秋,这个想法才萌生,她几乎在心里已经能够笃定,因为,哑婆曾经对她说过另一番话,如今在这个推敲之下,一切都能说通了!

    “……我曾经,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曾以为他千万不能少了我,但是渐渐的,我不再如此肯定,就像我已经不记得,甚至于不能肯定,我是否曾经有过一张绝色美丽的容颜,或许,一切都只是我的想像,从一开始,我就是那么丑,这破嗓子不是被烧哑的,而是一开始,它就那么难听……”

    元润玉忘不掉,哑婆在说这些话时的自厌自弃,她想,在那一刻,哑婆在心里怀疑的并非自己是否曾经有过一张绝色容颜,而是,这女子已经不能相信那个男人是否曾经对她有过真心!

    不过,虽然元润玉会为哑婆的遭遇感到心痛,但也仅只于此,因为,这女子为自己的人生道路做出了选择,既是她心甘情愿,又何必为她惋惜?!

    元润玉回过头,看着藏澈的背影,这一刻,在她的眼里,这男人的背看起来宽阔而可靠,让她毫不迟疑地想要追随。

    “……只因你情酽意浓,致挑奴琴心肯从,自今呵……喜丝萝得附乔松,愿丝萝永附乔松……愿丝萝永附乔松。”

    元润玉以很微弱的嗓音朝着藏澈的背影轻轻地哼出这一短阕,咧开一抹笑颜,那一抹浅痕,看起来虚弱而悲伤,几乎是同时,紧紧地反握住藏澈拉执住她的男人大掌。

    元润玉觉得自己不恨哑婆的欺骗与伤害,至少,在这或许是她人生的最后一刻,她不想花心力去仇恨任何人。

    而且,她能够明白这个女子只为了相信一个男人而活的坚定意念,甚至于心里有同样的体会。

    情爱,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是,有些人,没有足够的幸运,去遇上一个对的人,一个会对自己好,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好好呵护一辈子的人。

    她元润玉有幸,今生遇到的男人是藏澈,最后一刻,也未曾舍弃她。

    但这一刻,她忍不住的想,如果,她不能追随眼前这背影一辈子,那么,她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一个饶是天崩下来,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决定。

    她想要藏澈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可以逃出去,哪怕没有她,都好……

    疼,元润玉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一处不疼。

    在不知道奔出了几里远之外,她再提不起力气,停下了脚步,连带着让拉住她的手的藏澈都停下来。

    “走不动了……你先走,我一会儿跟上你。”她扯唇笑笑,在朦胧的月光之下,黑呼呼的脸蛋,只有一双眼睛在发亮。

    藏澈想也不想,转身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不要……我很重,背了我你走不快。”

    “我说上来就上来,玉儿,都已经到了这地步,我不想功亏一篑,要是没把你安全救出去,这段时间我们所做的一切就全是白费,你知道商人最恨的就是亏本生意,作为‘宸虎园’的小总管,连这一点都不清楚,我真不知道你家夫人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下人的?!”

    藏澈在说这番话时,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他也不想克制,或许,跟元润玉在一起太久了,有时候,他会忘记从前的藏澈善于隐藏情绪的本事,在她的面前,仿佛哪怕是一句不真心的言语,都显得虚伪。

    “不关夫人的事,是我自己笨。”

    藏澈回头瞪她,冷笑了声,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你哪里是笨?我倒要说,凡事都先怪自己的,是全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因为只要装得可怜兮兮的模样,就不会有人再多加责怪了!”

    “我才没有凡事装得可怜兮兮,我没有。”

    “对,你没有,你只是喜欢不自量力,常常一时手痒就把麻烦给引进门,让人为你把心操足了才甘心。”

    “我也没有故意要惹麻烦啊!至少,我没想过要麻烦你,与你们所有人,我希望你们都可以平安脱身,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我们?对,是我们,包括你。”

    “嘻。”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只能逸出一声轻笑,笑眯了眼,忍住了没让泪水涌上眼眶。

    是他们,没有她。

    她不行了。

    元润玉不想说丧气话,可是,这次她只怕是要让他失望了。“这次回去,你就算作欠我们一大笔人情债,我这个人做生意很有良心,让你可以慢慢还,还到这辈子结束为止。”

    “意思就是还到我死掉为止吗?。”元润玉仍是微笑,却是在心里问他:如果我很快就死了,是不是,就到我死,一切两清了?

    朦胧的月光之下,藏澈只看见她勾在嘴边的两弧笑痕,没察觉到她的脸蛋在灰煤的掩盖之下,异常的苍白。

    “对,到死为止,这辈子,你都欠定我了,我不让你还本金,我当初给你半个烧饼,你加了一百个给我当利水,说真的,我没遇过比你更好的客人,本金两百倍的利水,你这还法,让阿梓都傻眼了。”

    “那是烧饼,要是银子,我才没本事这样还法呢!”元润玉撇了撇干燥的唇,

    丝丝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又舔了舔,又道:“我比你穷,穷很多很多,所以你一定要对我手下留情才可以。”

    藏澈见她那一副他理所当然该让她一些的表情,差点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话回她说“如果我偏不对你手下留情呢?”,但最后他只是闷哼了声,对自己那一瞬间仿佛少年般不讲理的心思感到好气又好笑。

 第22页

    “上来,别再让我废话。”他的语气强硬了几分,不容她再有二话,没见到她以眷恋而苦涩的笑容,深深地凝视了他宽阔的背部一眼,才终于伸出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上他的颈项,任他背了起来……

    第7章(2)

    十五,满月——

    只是悬挂在天边的那轮圆月,却是一轮宛如蒙纱般的毛月亮。

    毛月亮旁,微弱的星光也几不可见,沁着秋天凉意的风,挟带几许软土腐叶的气味,徐徐拂上他们的面,说不上好闻,但是,比起先前在黑洞里的阴暗潮湿,这气味已经十分舒服宜人了。

    男子沾满泥尘的黑色靴履,一步步踩在积深的腐叶上,每一步都踩得极深,那是因为在他的背上,负着一个女子,所以脚步吃重。

    他们二人身上的衣衫,已经是脏得看不清楚原来的颜色,像是涂了泥炭似的,黑乎乎的,在昏暧的月色下,他们的身形融成了一体。

    元润玉伏在藏澈厚实的背上,一头散乱的发丝,教人瞧不清楚她的面容,在她的脸上也没几块干净地儿了,只有露出的颈项勉强可以看出她的肤色白皙,而且,是异乎寻常的苍白,甚至于可以说是透着灰的白皙剔透,看起来就像是长期没有晒到日头,显得有些病态。

    她侧脸贴在藏澈的肩头上,或许是危乱至了极点,脑袋反而清楚了起来,在凉得透出寒意的风中,她充分感受到属于男人身躯透出的温暖,隔着单薄的衣衫,熨着她贴靠住他的每一寸肌肤,还有她被泥泞弄脏的脸颊。

    她想……很不应该地在想,以前总觉得藏大总管一身的干净文雅,玉润般的脸庞笑深了,在左边颊上甚至于隐约可以看见一颗小梨涡,就像个大男孩般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只怕是谁也不会对他生出邪念,猜想他总是十分得宜的衣冠袍服之下,藏着一具肌理结实的修长身躯,无论是一动一静,都蕴藏着坚定的力量,这不想还好,一想下去,真教贞洁烈女也会无端端生出了邪念。

    不由得地,她勾起嘴角,有点那么不纯洁地轻笑出声。

    “笑什么?”在昏暗不明的月色下,看不太清楚藏澈面庞上的表情,只是听见她还有力气能笑,他也就放心了一点。

    “想知道吗?”

    “嗯。”

    “那先叫一声姐来听听,好久没听你喊姐了,总像少了点什么东西,我浑身不对劲得紧。”

    “你不是最讨厌我在口头上占你便宜吗?!”藏澈失笑,想她还能有心情与他扯淡胡闹,是好事一件,也就顺着她的心意接话。

    “刚开始是挺生气的,想你藏大总管长我几岁,竟然一口一句姐的喊,我听得别扭,也觉得你竟然喊得出口,真是够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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