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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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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齐声说著话,音调、神情、吐字,无不相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身边有一面镜子一样,有趣之极,温宝裕挺著身,站在她们的面前,可怜,温宝裕平日,可算是灵牙俐齿,能说会道之极的了,可是在她们面前,却硬是好几次开口,都找不到插进话去的机会。

只听得她们在不断地数落:“你们也太过分了,好了,算是我们输了,我们害怕,可是不相信你们会不害怕,一定有人帮你们的忙。你们不要脸,去找人帮忙,赢了也不光采,讲好了不能请人帮忙的,哼哼  ”

她们的冷笑声,是分一先一后发出来的,各人冷笑了一声,听起来有接连冷笑两声的效果,十分异特:“你们违反了承诺,这是江湖上下三滥的行径,我们输也输得不服  ”

温宝裕脸涨得通红,直到这时,才找到了机会,大喝了一声:“有完没完,你们在讲些什么东西,乱七八糟,语无伦次 在那怪屋里关久了,不该让你们这种人在文明社会乱闯,该建议把你们关在博物馆里去。”

小宝的话,流于人身攻击了,我一想他准得糟糕,同时,我也感到,他们双方之间,似乎有著明显的误会,而误会就是由那个不知名的活物而起的。

我正想出声制止温室裕,良辰美景已斥道:“小鬼头口里不干不净地说什么!”

一声娇斥未毕,她们两人,扬起手来,就要向小宝打去,她们的手十分丰腴,手背上还有著深深的指涡,看来只觉有趣,不觉她们凶蛮。

小宝也没有躲,胡说在这时,一步跨过,搁在小宝的面前,大喝一声:“且慢。”

良辰美景虽然在十分激动的情形之下,可是一听得胡说这样说,居然立时改变了态度,垂下手来,只是口中还在说:“这小鬼,口里太伤人了。”

我又和白素互望了一眼,白素喜欢良辰美景的神情,已经难于掩饰,她一向不是那样的,可是她真是从心里喜欢这一对双生女,她一面笑著,一面推门下车,柔声道:“一般来说,文明社会里的淑女,也不是很随便叫人小鬼的,虽然这小鬼的话是可恶了些。”

她一出现,良辰美景立时向她望了过来,两人先是一呆,然后现出讶异无比的神情来,再是互望了一眼,显然是利用她们可以互通的心意,在交换著互相心中对白素的印象,而意见交换的结果,是对白素印象极好,她们竟同时身开一闪,向白素掠了过来。

一直到了白素的身前,她们竟然十分熟络地拉住了白素的手,一边一个。

(她们聪明绝顶,自然一眼就猜著了白素的身份。)

接著,她们一起撒起娇来:“我们随便打了一个赌,他们欺负人。”

我也下了车,笑:“说话要公道,他们怎么欺负了人?他们被你们吓了个半死。”

良辰美景一起笑了起来,同时做鬼脸,笑得十分欢畅:“卫叔叔,早知道是你,他们两个……一定会来找你帮忙,所以,我们一看就知道这是白姐姐,也只有白姐姐,才配那样好看。”

我“喷喷”连声:“听听,文明社会最重要的一环,她们早已学会了,我是叔叔,她是姐姐,真是。”

良辰美景格格笑著,紧靠著白素,白素也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很少见她高兴得如此喜形于色,实在,这两个少女,真是惹人喜爱。

她们一面笑,一面又做了怪脸,问我:“那是什么东西,是你弄来的?真是佩服,从哪儿……从哪个星球弄了这么可怕的怪东西来。”

我还没有回答,胡说和温宝裕两人已联珠炮般叫了起来:“喂喂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怪东西?”

四个年轻人在一起,互相争执著,简直有千军万马,惊天动地之势,热闹无比。

良辰美景齐声道:“地窖里那东西,人不像人,蛆不像蛆,活不像活,死不像死,一看就叫人想吐,可怕到那样的东西。”

温宝裕和胡说一听,张大了口作声不得。我早知道他们之间有误会在,现在更证实了,但我还是问一句:“那……东西不是你们弄来吓他们的?”

良辰美景一起夸张地尖叫了起来:“我们?刚才我们看到了那东西,不小心还伸手按了它一下,现在还想把自己的手指剁掉算了。那么令人恶心的东西,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弄来。”

我笑著:“刚才你们还说是我弄来的。”

两人知道自己说溜了口,可是她们也不改正,只是不断笑著,在白素的身边乱推乱揉。

我感到事态有点严重,良辰美景没有理由不承认  如果事情是她们做的的话,她们应该得意万状才是。而且刚才看她们窜出来的样子,分明也是受惊过度,落荒而逃的情状。

可知那个不知名的活物,不关她们的事,她们还一心以为那是胡说和温宝裕弄来吓她们的。

这,就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是谁将这样一个人见人怕的怪东西,包扎成了木乃伊,弄到了展览馆的玻璃柜子中去的呢?

我那时,并没有机会向任何人问出这个问题来,因为四个年轻人又立时咭咭呱呱吵了起来,在他们像机关鎗一样的争吵中,他们也弄清了事实,所以,一起住口,向我和白素望来。

我道:“我还没见过那东西是什么模样的,先去看看,怎样?”

良辰美景面有难色,显然她们仍然心有余悸,但白素道:“我也想去看看。”

两人立时道:“那我们也去。”

总算六个人中没有异议的了,我们就走进了陈家大屋,温宝裕就不断开亮电灯,一面开灯,一面口中还在嘟嘟哝哝:“这屋中有鬼,多开点灯,总有点好处,哼哼,不怕你妖魔鬼怪。”

良辰美景笑问白素:“你听他,多有出息。”

白素被他们逗得不住笑著,进屋不久,我就发现,一个时候不见,屋中的情形改了不少。本来,自右翼通向左翼,只有到了五楼,才有通道通过去的,但现在,就在大堂部分,就打开了一道月洞门。

温宝裕和胡说,倒也不是乱来的,那道月洞门打得十分雅致精美,还弄了一副对联来挂在两旁,门上也有横匾,中规中矩。

穿过了月洞门,就是左翼的大堂,所以要到左翼的地窖去,方便得多了。

在进人地窖之前,温宝裕他们的脚步,都有些踟蹰,我想起了那一次和温宝裕夜探,在这地窖中。温宝裕看到了许多棺木,发出了惨叫声,几乎连跌带爬冲出来的情形,不禁笑了起来:“年轻人,拿点勇气出来。”

他们四个人齐声道:“我们不是怕,只是那东西,实在太难看……太恶形恶状。”

我一面向下走去,一面道:“不管它多难看,总得先弄清楚它是什么,再弄清楚谁令它出现。”

我向下走著,温宝裕紧贴著我,地窖中亮著灯,显然是刚才良辰美景心急慌忙,冲出来之际,忘记关灯了。所以,我还未曾走完梯级,就在灯火通明的情形之下,看到那东西了。

虽然我已在胡说和温宝裕的形容中,在良辰美景害怕的神情下。知道这东西,绝不会给人愉快的观感,可是一眼看见了它,还是陡然打了一个突,不由自主,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是什么东西,简直无以名之。

单是那种像是剥了皮,新肉一样的颜色,看了已不禁令人起肉痱子,而且,它的形状,乍一看,是有点像人(正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包扎起来,可以看起来像是木乃伊)。

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不断扭动著。扭动时,看来有点笨拙,可是又很坚决。在扭动之际,全身好像都是软软的一堆。它约莫有一百八十公分长(由于它躺在地上,所以只能说“长”,不能说“高”),它的“头”部,除了有皱摺之,还有些孔洞,孔洞边缘的皮肤层比较厚(如果那是皮肤层的话),正在作不规则的运动,有一些黏液状的东西分泌出来。

它可能已扭动了相当久,所以另外一半布条,也已松脱了不少,几乎是全身显露出来了,它当然没有两脚,只是“下半身”比较尖削,扭动得也比上半身为剧烈。

整个形体,看来就像是一条放大了几千倍的蛆虫,不,不是蛆虫,是一只放大了几千倍的不知道是什么昆虫的蛹,而且这种蛹,一定还是长埋在地下,接触不到阳光,所以才会有这种惨兮兮的淡血红色。

它实在无头无脑,不知所云,一塌糊涂,看了一眼之后,谁也不想著第二眼,但是由于它实在太难看,视线却又不容易离开。

我在呆了一呆之后,也不禁低呼:“天,这算是什么东西,是生物?”白素的声音比较镇定:“当然是生物,它在动,不过照它的形状来看,它的体积不应该那么大……它大了好几百倍。”我吸了一口气  实在有点不是很敢吸气,因为那东西“头部”的几个孔洞的动作。看来像是在“呼吸”,谁知这东西呼出来的是什么气体,我如果吸气,岂不是无可避免的要吸进去?

我道:“如果体积小些,你以为它……是什么?”

白素道:“我会以为它是……一只白蚁的蚁后。”

我呆了一呆,白素的形容,虽然不是维妙维肖,倒也恰到好处。白蚁的蚁后不是很容易有目击的机会,但在一些科学性的纪录片中,可以看到,就是这样没头没脑、软绵绵、烂塌塌的不知所云的一团。

良辰美景在低声问:“白蚁的蚁后是什么样的?””

胡说没好气:“就像那东西。不过小很多。”

我在一看到那东西之后,就停了下来,直到这时,我才向下走去,到了那东西身边。一到那东西身边,我遮住了一点灯光,那东西就停止了扭动,我心中一动,站开了一些,灯光一照到那东西的“头部”,它又扭动了起来,我忙道:“看,它对光亮有反应。”

几个人都站了过来,遮住灯光的部分更多,它果然完全安静了下来,只有“胸部”在微微起伏。

我又道:“它在呼吸”

那种看起来明显是呼吸的动作,简直和人的呼吸动作一样。

良辰美景因为人多,也没有那么害怕了,齐声向著我,道:“这……就是常说的外星人?”

我迟疑了一下:“难说得很,至少,它如果是地球生物的话,我们都没有见过,甚至也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一种生物存在。”

良辰美景一起吐了吐舌头,眼珠骨碌碌地转著,现出一片骇异的神色来。她们又一起向胡说和温宝裕望去,现出了不信之色,温胡二人一接触到她们的眼神,两人立时伸出三只手指来向上,作对天发誓状。

我在一旁,虽然给眼前那东西所吸引,但是他们的那些小动作,我还是看见了的,看得我心中暗暗好笑,他们刚才还吵得如此激烈,可是一下子又没事了,这大抵是年轻人和成年人的不同之处。

而且,照情形看来,他们之间,已十分熟络,刚才的“眉来眼去”,分明是良辰美景不信那东西的的出现不是两个男孩子捣的鬼,但两个男孩子却在她们一望之下,立时表示,真正不关他们的事。

我注意到那东西的呼吸,十分缓慢,缓慢到了不合理的程度  所谓不合理的程度,自然是以它身体的大小来估计的,它彷彿并不需要太多的空气,但是却又需要呼吸。需要呼吸,是地球生物的特徵,凡在地球上生长发展的生物,不管是动物也好,植物也好,都需要呼吸。

(所以,一切幻想中的外星生物,也都被幻想家照地球生物的特徵来拟定生活方式,似乎也非呼吸不可,其实不一定,外星生物之中,可能有根本不需呼吸而生存的。)

照它呼吸那样缓慢的情形来看,这东西很有点像是处于冬眠状态之中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中陡然一动,发出了“啊”地一声低呼。

在那时,我身边的白素,也低声“嗯”了一声,我知道我们一定是同时想到了同一件事。

果然,接下来,我们的动作也是一样的:一起伸出手来,在那东西的“肩头”部分,按了一下。

那东西看起来,给人的感觉十分软,像是一团湿面粉一样,可是实际上,井不像看上去那样软  真要是像一团太湿的面粉,胡说和温宝裕两人,也没有法子将它搬来搬去了。

手按上去,它的表面会下陷,可是那感觉,比按在人的皮肤上,还要硬一些,好像这东西的外面,有一层相当厚的硬壳。

我和白素又对望了一眼,她作了一个让我先说的手势,我立时进:“这……东西,看来像是一只蛹。”

白素也立时“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并且鼓励我再说下去。

说那东西像一只蛹,那是一种很富想像力的大胆假设,因为事实上,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蛹。蛹是昆虫生活过程中才有的一个阶段,而昆虫由于神经系统和骨骼有著紧密的关系,所以在地球的生活环境之中,体积无法超越现在一般的平均大小。

如果这东西是一个“蛹”,那么,在它脱离了“蛹”的阶段,变成虫之后,那昆虫岂不是可以和人差不多大小?

虽然在幻想小说和幻想电影之中,常可以见和人一样大的甲虫,甚至比坦克车还厉害的蚂蚁,如果和坦克车一样大小,那真是威力无比  但真要叫人承认那么大的一个东西是某种昆虫的“蛹”,即使是什么变异形成的“蛹”,也是一种大胆的假设。

而我的假设,这时显然又得到了白素的同意,所以我又提出了假设的根据来:“它对光线有十分敏锐的反应,光线强烈,会令它不安,它会扭动身子,光射不到它身上,它会平静下来,这正是一般蛹的特性。”

胡说是生物学家,而且对昆虫有相当程度的研究,他也接受了这个看法,他道:“是,它扭动的方式,它呼吸的缓慢,看起来,都像是一只放大了止千倍的蛹。”

温宝裕在这时,已和良辰美景合作,把陈长青的那具X光仪,推移过来,他一面接驳著电线,一面用并非十分恭敬的语气,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在说著:“真是,那是八十年前,默片时代的幻想力,一个大蛹,出来个一只大昆虫,闯进了城市,最好掳走了一个美人

他说到这里,指著良辰美景,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面说,一面还作了一个用刀将之剖开来的手势,不知道为了什么,忽然各人心中都有了一种骇然之感,一时之间,人人都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是良辰美景先开口,她们的声音有点怯生生:“这……怕不好吧,要是弄死了它,那岂不是……岂不是……”

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要是弄死了它,会有什么后果,当然也说不上来,所以她们也无法再向下说去。

温宝裕明知自己的提议太鲁莽,可是还是道:“这东西,不知是何方妖孽,弄死就算了,可以做标本,继续研究,何必顾忌。”

良辰美景一面笑著,一面道:“连你这样的小妖,尚且活下来了,没有什么不能活的。”

我吸了一口气:“别吵,我看,这东西……这……生物一定要交给设备齐全的所在去研究,我们再一面调查它是从哪里来的  ”

我说著,向胡说望去,胡说十分肯定地道:“决不是从埃及运来的,我打开大箱子的时候,只有十具木乃伊,后来中午出去了,就多出了一具来。”

我“嗯”了一声:“很怪,为什么弄到博物馆去,冒充木乃伊呢?这人的身手,应该十分高超,找到这个人,自然可以知道这东西的来龙去脉了。”

白素沉声道:“一家设备齐全的医院,应该可以对这生物作极详尽的检查。”

我用力一扬手:“对,原医生,和原振侠医生联络一下,请他主持,是最适当的人选了。”

温宝裕对那位充满了传奇性的原振侠医生,闻名已久,却还未曾见过,闻言大乐,手舞足蹈:“告诉我他电话号码,我就去打电话给他。”

白素笑:“小宝,现在是什么时分,你不怕给他把你骂一顿?”

温宝裕道:“不怕,我说是奉卫斯理之命,他一定不会怪我。”

我看温宝裕这样起劲,也就无可无不可,把电话号码告诉了他,温宝裕一溜烟冲了出去,到左翼的大堂中去打电话了。

胡说则大著胆子,咬著牙,将那东西翻转了一下,再用X光透视它体内的组织,我们都特别注重于它那翼状骨骼的结构。

胡说一面看,一面以他的专业知识发表意见:“这一对翼,照骨骼的长度来看,应该十分巨大,如果全伸展开来,面积……至少有六平方公尺。不过……不过它的骨骼十分纤细,怎足以支持那么大的面积?”

我也注意到了,这时看来束成一束的“翼”的“骨骼”,十分之细,比指头还要细,虽然数量甚多,可是样子十分异特。

我想了一想,道“由于它体积十分大,所以我们一看到有翼状物,所想到的翼,一定是鸟类的翼,或编幅的翼,都是十分巨大重厚的,可是实际上,有些生物的翼,是十分轻盈薄弱的,甚至薄到透明,像蜻蜒的翼,大多数昆虫的翼……”

胡说摇头:“那种脆薄的翼,在空气力学的理论上来说,无法把那么庞大的一个身躯,带上空中去。”

我又道:“那也难说得很,根本那部分,是不是翼,也不能肯定  ”

正说著,温宝裕已经奔了回来,大声报告:“原医生不在,录音留话,说是到南中国海,去寻找爱神去了。”

我和白素互望著,不知道这位古怪俊俏的医生又在玩什么花样,什么叫“寻找爱神”?

他不在,多少有点令人失望,可是温宝裕又道:“有一位医生,住在原医生处,我和他简单讲了一下情形,他说,他可以负责安排医院方面进行全面检查,立刻就到。”

我听了,就觉得不是十分妥当:“小宝,这东西十分可怖,又来历不明,少点人知道的好,你怎么对人随便就提起它来?”

温宝裕眨著眼:“我想……总要一家医院帮忙的,而且他能住在原医生那里,自然是原医生的好朋友。”

我没有再说什么,白素问:“那位医生叫什么名字,你可曾问了?”

温宝裕点头:“有,他说他叫班登,班登医生,听名字像是洋人,可是讲得一口好中国话。”

我一听,就不禁打了一个突,世界真是太小了。

班登,这个在我心中把他当作是一个怪人的家伙,竟然会住在原振侠的家里。而我还曾请白素去打探一下他的来历,现在看来,只要有机会见到原振侠时,问他一下就可以了。

白素也现出有点意外的神色来。

温宝裕也看出苗头来了,他道:“怎么,你们认识那位班登医生?”

我笑了起来:“见过一次,他据说改了行,作了历史学家,原来还在当医生,他说他会来?”

温宝裕点头:“是,他会驾车来,立即把我们要研究的东西,送到医院去。我也提及那东西……那生物很怪,他说一定会保守秘密。”

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之处。

【第五章】

(没有办法,虽然老套,但是怪医生始终是幻想小说中的热门人物,这叫作未能免俗吧。)

可是,想了一想,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班登这个人吗?他本来是医生,忽然对历史研究有了兴趣,但仍然担任著一定的医务工作,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既然捕捉不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自然也没有再想下去,仍然从荧光屏上注视著那东西,发现那东西体内,有拳头大小的一团阴影,在缓缓蠕动,看起来就像是人的心脏。

白素和我一样专注,可是她很少说话,也不胡乱作出假设。

我频频向她望去,想听听她的意见,她却只顾和良辰美景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良辰美景这两个小女孩,虽难聪明伶俐,但是她们一定不知道那怪生物出现的重要性和严重性。

这怪生物,如果是地球生物,那就是地球上从来未曾出现过的一种生命形式,是由突变产生的,还是由来已久而一直未被人发现的,不知道有多少问题要研究,人类既有的生物学知识,只怕要全部由头发展起。

而如果这怪东西竟然不是地球上的生物,那么牵涉的范围就更广了:“它是怎么来的?谁带来的?它的同伴在哪里?它的同伴是不是和它一样?它发展下去,脱离了“蛹”的状态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这种生物,有什么超特的异态?

简单地想一想,问题就多得叫人喘不过气来,而白素却也像良辰美景一样,看来并不是很关心,真是没有道理,所以我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她转过头来,摇著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种生物。”

我没好气:“你不觉得这种生物若是大量出现,会对人类生活造成威胁吗?”

白素一扬眉:“何以见得呢?世界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只有人在威协别的生物的生活,未闻别的生物威胁人。”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参加了保护生物组织。”

白素也笑了一下:“等班登医生到了,把它带到医院去,在详细的检查之后,得到的结果,自然比我们任意猜测可靠得多了。”

白素讲的话,总有一种无可反驳的周密,我不再问她的意见,只是在那东西身上按著,敲著。若是力道大些,那东西就会有反应,会扭动。

那东西看起来确然令人恶心,可是好奇心胜过了一切,温宝裕和胡说,也跟著我,足足观察了那东西好一阵子,直到屋外传来了车子喇叭的声音,温宝裕奔了出去,不一会,就带著班登医生走了进来  当然就是那个班登医生。

班登医生见了我和白素,并不感到意外,这倒可以说是他曾听温宝裕在电话中提及过我们在这里的缘故。可是他见了那怪东西之后的神态,却又令得我心中,陡然打了一个突。

从表面上看来,他见了那怪东酉,现出了一副惊愕之极的神情来,这是十分正常的一种反应,可是总觉得他的神情中,缺少了一种什么,想了一想之后,一面和他寒喧一面我已经想到了。

他神情中缺少的,是一种恶心感,那东西不是可怖,只是令人皮肤起疙瘩的恶心。

我和他握著手:“班登医生,世界真小,是不是?”而我已经老实不客气地问他:“你见了过东西,不觉得有作呕的感觉?”

班登“哦”地一声:“不会,我是医生,看见过不知多少人的身体的变异,有许多,比这种情形,可怕了不知多少。”

我仍然疑惑:“你以为这东西是一个……人体?”

班登摇头:“不知道,想听听你的意见。'

没想到他的“回马枪”十分厉害,我只好干笑著,说了些自己的推测,他听得很用心,十分明显,他对我的意见,比对那东西更有兴趣。

我的意见,再加上小宝的、胡说的意见,一起综合起来,说了之后,班登有点失望的神情,忽然说出了一句我绝意想不到的话来。

我看得出,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神情相当紧张,可是故作轻松,可是说出来的那句话,却实在莫名其妙之极。他道:“卫先生,照你看,这……生物会不会和太平天国壁画中没有人物绘像有关?”

老实说,我足足呆了有半分钟之久,别说不知该如何回答,连问题的本身,还没有弄明白,因为问题来得实在太怪,两件全然没有关连的事,他却将之放在一起。真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来适应才行。

等到我对他的这个怪问题,多少有了一点概念之后,我第一个反应是:他在开玩笑;第二个反应是:他一定二十四小时不断在想他研究的史料,以致有点神智不清。或者是太受影响了,就如同专攻欧洲历史的王居风一样,每三句话,就一定会和他研究的课题相结合。

(王居风这个怪人,自从有能力在时间中旅行之后,最近还曾送了两卷录像带给我,造成了我相当大的困扰,但也又多了一次极奇异的经历,当然也多了一点颇为怪异的故事。)

可是,在我向他望去,接触到了他严肃的神情和他充满了希冀得到答案的眼光时,我才知道,以上二个判断都不对,他真正问了一个问题,而且希望这个问题有答案。

我吸了一口气,勉强地笑了一下。这时,只有我一个人听得明白他的话题,其余的人都有点莫名其妙,自然也只好不出声。我又迟疑了一下,才道;“好像……没有理由发生什么关系吧。”

班登的神情看来很怪异,他像有点不服我,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才好,又像是有许多话要说,可是口唇掀动著,又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等了片刻,仍然未听得他继续再说什么,就道;“自然,世上一切的事,表面上看来,可能一点关系也没有,但实际上,总可以找出一点关系来的,“万事都互相效力”,这是基督教圣经上的话。”

他的气息甚至有点急促:“那照你看,两者之间的关系如何呢?”

我实在无法设想眼前这个怪东西,和太平天国壁画之中没有人像作出什么联系来,所以我只好打了一个哈哈道;“你的话,使我想起了一则相声  那是一种以惹人发笑为目的的说唱表演。”

班登的中国话虽然流利,可是多半还未达到可以瞭解相声奥妙的程度。

他瞪著眼望著我,我道:“这相声的题目叫`相声兴水利的关系'。”

班登有点愕然,白素在这时,已向我投来责备的眼光,显然她也看出了班登的态度十分认真,她是在责备我不应该在这种情形下和他开玩笑。

果然,班登立时急促地问:“有什么关系?”

我笑著:“说相声说得口渴了,得喝水啊,不就有了关系了吗?”

这本来是一个老笑话了,可是班登显然是第一次听到,突然之间,他的神情懊丧之极。而良辰美景多半也是第一次听到,她们本来就爱笑,这一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就著两团红影在不断晃动,笑声不绝于耳。

班登大是不满,闷哼了一声,咕哝道:“原来根本不懂,哼。”

我本来看了他懊丧的神情,倒大大觉得自己的不是,正想向他道歉一番,并且向他说明我实在无法在两者之间作任何联系的。

可是一听得他这样在叽咕,我也不禁冷笑了一声,若不是他答应了将那怪东西弄到医院去检查,只怕会当场没好脸色给他看。

自然,这时我讲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客气了,他竟敢当面得罪我,我自然不必大对他迁就,我指著那东西说:“这东西的来历还是一个谜,而且,它本身也极其神秘,所以最好不必让别人知道,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不如  ”

他看来虽然有点心神不属,但还是立即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会处理。”

他一面说著,一面竟然也不怕那东西的恶形恶状,一下子就把那东西抱了起来,姿态一如背负一个人一样,双手抱住了那东西的下半部在胸前,任由那东西的上半部,伏在他的肩上,那东西的头部,也就垂到了他的肩后。

对于他这个行动,我不禁大大佩服他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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