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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笳四奏-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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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平望了望游如西,低声喝道:“杀了。”一青衣人弯刀一送,自何长春后背心刺入,弯刀拔出,何长春扑通一声向前倒地。施长安、方长风怒道:“狗贼……”两柄弯刀又刺入他们心脏。周长源微一挣扎,右心也被刺中。只一瞬间,南山门四人先后被屠杀,在座众人虽是在刀口上打滚,但见到这样残酷的杀戮,仍是感到不寒而栗,是以一时之间,满座都是鸦雀无声。
俞青山神色极是平静,长叹一声,喃喃低语道:“权势弄人,权势弄人!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语声逐渐变低,最后几不可闻。
赵长亭心叫不妙,转身一看,只见俞青山双目微闭,嘴角流出一丝血迹,已然没有了呼吸。心中大惊,忙执起师傅的右手,感到一阵冰冷,无丝毫血色,原来竟是自断了筋脉。赵长亭悲痛欲绝,脑袋‘嗡’的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眼憋见萧子平,心内怒气横生,从地上抄起一把长剑,便狠狠地向他刺过去。
忽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劈劈啪啪声响起,一群马匹从外迅速狂奔进来,每匹马上挂满了爆竹,一经点燃,马匹便似发了狂一般,朝众人这边奔过来。此刻马背上鞭炮一起燃放,所到之处,瞬间为烟雾吞没。眨眼就到了跟前,众人一阵惊乱,有人喊道‘哪里来的疯马匹?’‘前面那匹不是我的马么?’,但此时鞭炮齐放,响声如雷,众人哪里还能听到其它人的呼叫,只是互相推挤,以求避开群马。
游如西、萧子平、柳万春等武功高强的人纷纷跃上房顶,从上面俯瞰,只见满是烟雾缭绕,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影闪动。游如西运足真气,冲着下面道:“众位不要惊慌,先往西北角去。”话刚言毕,陡然见两量马匹一前一后,迅速冲出烟雾丛中,朝外奔去,马上各坐有一人,前面那人依稀是赵长亭,另一个却并不识得,只看得出年纪颇轻。
游如西早猜到这场惊乱必是人力而为,但一时也想不到其用意,如今见他二人快速离开,心知这少年是为救赵长亭而来。当下并不迟疑,纵身一跃,飞到东侧的房顶上,脚下借力一点,又和身而下,速度极快,眨眼便追到了少年的后面,伸手便向他后背抓去。马上少年抓起两串正在燃放的鞭炮,向后甩出去。游如西见眼前火花四射,忙一个吸气,硬生生下落半丈,一掌劈开鞭炮,落回到地面上。
房顶上的人见他这几下兔起鹘落,极是迅速,不由得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游如西这一耽搁,前面两人已乘马离去,再也追赶不上,见其它几人也跟着下来,问王三爷道:“刚才这少年是谁?”王三爷道:“是青山兄的第七弟子,叫丘长生。”游如西刚才没有抓住他,心中颇为不悦,微微‘哼’了一声。
原来丘长生奉师命去往青州,送请贴给师叔陶彩云,适逢她外出未归,等了数日依然不见踪影,料想她多半是有意避开,眼看着师傅大寿之日将到,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忙沿途返回,好歹总算在这日归来。刚进大门,便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心中一惊:今日是师傅的寿辰,是什么人在这里打斗?走上前一看,猛然看到八个青衣人围困住了四位师兄,又见大师兄扶住师傅,他老人家站立不稳,似乎受了重伤。正着急要上前去,心中忽然又想到:对方敢在众多英雄前发难,必定来头不小,眼下最要紧的是救出师傅和众位师兄。
正值心中慌乱之际,募地记起进来之时看到外面拴了许多马匹,想来是在座宾客的乘骑,于是忙跑入西侧厢房,心知每逢过年过节,鞭炮必定放在这里,今日既是师傅的寿辰,这些自是少不了的。一进屋里,果然见到角落里堆满了香烛和鞭炮,拣了满满两袋,奔到马群里,将鞭炮散落到马背之上,调转马头朝向大门方向,点燃了鞭炮,待马群一动,又迅速藏匿于马背之下。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俞青山和几个弟子身上,谁有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举动。
丘长生在马腹下向前探望,见只剩大师兄一人,心中痛楚万分,脑海一阵眩晕,几欲从马腹下掉落,忙强自收住心神,见此时已是满处烟雾,于是翻身滚上马背,抓住身旁一匹马的缰绳,估摸着到了大师兄跟前,扯下身上的衣襟,挥却掉身前的烟雾,果然依稀看到大师兄在数步之遥处,大声喊道:“大师兄,快上马。”声音却是几乎自己都听不清,忙赶上两步,到了他跟前,交与手中的缰绳给他。
赵长亭抬头一看,认清马上坐着的人正是七师弟,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迟疑片刻,终于跃然上马,朝外奔去。
两人纵马朝南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只见座下马匹已是累得口吐白沫,当下也不敢再催马狂奔,拣一条小路而下,又行了十来里路,方才让马停下休息。丘长生满腹疑问,甫一下马,便急着向大师兄询问,赵长亭呆愣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道出事情的始末。两人又是一阵悲伤,跪在地上,向北磕了九个头。
突然远处一阵蹄声响起,两人一惊,忙牵着马匹躲入丛林里。过了片刻,只见六匹快马迅速掠过,马上六人一色青衣衫,赵长亭一眼便认出:这几人和围攻师弟的那八人是属同一拨。待六人闪过之后,赵长亭怒道:“姓萧的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绝,未免欺人太甚了。”过了片刻,又叹了口气,道:“七师弟,南山门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若跟他们硬拼,正好中了他们的奸计。”丘长生忍不住哭出声来,颤声道:“是……是!”
赵长亭沉吟许久,断然道:“为今之计,当是先找个安身之处,江南我们是不能呆下去了。这样罢,你我分两路走,一人往北而上至江州,再转乘水路,抵达扬州,然后便直奔青州,投奔师叔;另外一人从广东出海,再转而北上,一路沿海到塘沽口,随后南下到青州。”丘长生收住泪水,点头答应,此时心乱如麻,没了主意。赵长亭又道:“好,既是如此决定,我从海路走!”
丘长生止住悲伤,想了想道:“大师兄,让我走海路!”赵长亭摇了摇头,并不作声。两人心中均是清楚:陆路虽是危险,随时可能遇到追杀的人,但只要乔装打扮一番,过了南昌之后,便是南方世家的势力范围,谅百戟帮也不敢肆意妄为,是以也就会安全许多;若走海路,不仅要穿过广东一省,即便是安全出了海,海上风大浪大,又要行如此长远航程,端的是凶险异常。
赵长亭道:“七师弟,待天色一黑,你往北,我往南,就这么决定!”丘长生见他心意已决,只好答应。两人商计了一番,约定好再次碰面的时日,见暮色逐渐降临,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赵长亭叮嘱了几句,这才悄悄各自上路。
佛珠(二)
这晚并无月色,丘长生跟大师兄道别后,认准北面方向,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行去,又担心被人发现,不敢循大道而走,尽拣荒芜小径,不时踩在荆棘之上,也顾不着疼痛,兀自赶路。待到天明时分,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只见四面都是连绵起伏的山岭,到处都是灌木丛生,决无半个人影踪迹,远处隐隐传来‘吼吼’声,仔细竖耳倾听,却是狼在嚎叫。
丘长生腹中饥肠辘辘,四处察看有没有可食的果实,找了许久,终是没有找到,大是令他失望。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陡然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循着声音找去,一道溪水横道流过,此时他正饥饿难耐,见到水源,心中一阵大喜,忙抢将上前去,蹲下连喝数大口,这山涧清水倒是入口颇为清甜,丘长生一口气饮了个饱。
待站起来向前一望,心中苦笑不已,原来沿着水流两旁,稀稀拉拉长着数十颗桃树,此时正值仲春,桃树上结了许多果实,刚才只顾这条溪水,竟未曾注意到旁边的桃树,不禁说道:“桃子啊桃子,为何你偏要在我饮了一肚子清水后才出现,说不得,还是要吃了你。”上前摘了两只,桃子尚青,入口羞涩,丘长生又是满肚清水,只吃了一个,便再也吃不下去,于是顺手又采了十来个,包在衣襟里,以备饥饿时享用。稍作歇息片刻后,又继续向前赶路。
行了数日,身上衣服已尽皆破烂不堪,脸上又特意沾了许多尘土,长剑也用布条包藏好,看上去宛然变成了一个乞丐模样。丘长生见地处偏僻,自己形容又是大变,于是放开胆怀,偶尔也敢在管道上行走。
这一日走的正感乏累,忽然身后一阵急凑的蹄声传来,丘长生心中一惊,暗想:莫非这些人是来追我的?正自惶恐间,蹄声已到了背后,后面乘者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人自背后喝道:“兀那乞丐,快让开道路。”跟着‘啪’的一声,一条细长马鞭向他袭来。丘长生本能地向旁边闪开,就地一个打滚,落入路旁的草丛里。
四匹健马‘唰’地一声迅速驰过,最后一人忽然停下,调转马头,‘咦’的一声,向他看了两眼。丘长生暗叫‘糟糕’,心知刚才这一躲避,定是被他察觉,忙故意伏在地上,大呼‘哎唷’,似是扭了腰躯。
前面三匹马也停了下来,为首那个拿细鞭的人喊道:“祈老三,停下来做甚么?”祈老三又望了丘长生一眼,道:“大哥,这个叫化子不简单,我看他像是练家子。”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高声道:“你还有闲功夫理会这化子,如果被那人逃脱了,我们都要受到重罚,还不快些赶路!”细鞭在空中虚击一下,似是大为不满。祈老三讨了没趣,道:“知道了。”调转马头,跟了上去。
丘长生暗叫‘好险’,心中又疑问道:这些是甚么人?他们要追的又是谁?想了片刻,终是毫无头绪,不禁暗自嘲笑自己多事,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转回路道上。行不到半里,身后又传来一阵紧急的马蹄声,丘长生这次学了乖,早早便向旁侧避开,这次过去的是三量马匹,马上各坐有一名乘客,看他们赶路甚急,心道:莫非这几人也是在追逐甚么人。
一路行了五、六里,前后共有九拨人过去,有的两人一拨,有的却有十来人,丘长生虽不想搭理,心中疑团却越来越重。待到下午时分,遥望见前方出现一个小镇,心中不禁微微一喜,心想这些时日一直靠采摘野果充饥,今日总算可以吃到熟食。又担心被人认出,随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抹在脸上,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随后将头发也故意弄的松散凌乱,这才走入小镇。
只见这个镇虽小,但却也不失热闹,做买卖的和行人挤在一起,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算的上是熙熙攘攘了。丘长生向当地一居民打听问路,这人看他是个乞丐,颇感到厌恶,并不理睬他。丘长生无奈地摇了摇头,憋见墙角里坐着一个叫化子,大感他乡遇故知之情,忙走上前去借问,这个化子说完后吓一大跳,原来这个镇叫‘乌龙镇’,处在江西和湖南的交界处。丘长生心知这几日走的尽是荒山野岭,竟走偏了方向,往西移了许多,大叫倒霉。
又向前走了十几步,陡然闻到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定睛一看,是一个卖馒头的店铺,此时正好一笼馒头蒸熟,水气四散。馒头本是极为常见的饭食,但此刻在丘长生看来,便是无上的佳肴美味,忙抢到馒头铺前,高声道:“店家,给我五个馒头。”掌铺的一愣,以前那些叫化子来乞食,都是苦苦哀求一番,遇到自己心情好时,才拿半个打发他们,哪知今日这个乞丐竟是二话不说,一口气向他要五个,心中一怒,大声道:“没有,没有,你走开。”丘长生知他意思,想起还有一点碎银在身,往怀里一摸,不禁大窘起来,不知何时竟丢失了。
掌铺的看他掏了半天,蔑笑道:“没有没有,你快些滚开,别挡着我做生意。”丘长生脸色一红,灰头离开了馒头铺。又向前走了一会,一路上阵阵饭香极是吸引人,丘长生不禁越发感到饥饿,但一想到现在身无分文,于是加快了脚步,一心只想快速离开这诱惑之地。
正低头往前走,忽然‘砰砰’两声巨响,抬头一看,只见两个人从对面酒楼上破窗飞了出来,重重摔在他身前两三步远处,尚未来得及叫唤,便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跟着楼上传来数声咳嗽,抬头一看,一老者从窗口一跃而出,在空中连番变向,宛如一片轻叶,将落未落,最后终于轻轻点在街道中央。
丘长生见他飘然落地,不由得心中神往,大是暗赞道:这人好俊的轻功。细打量这老者,却见他满头白发,形容极是枯瘦,皱纹横生,满是倦容,脸色微微发黑,兀自不住的抚胸咳嗽,看似疾病缠身,衣衫装扮,竟像是一个帐房先生。
这老者一落下来,酒楼上‘嗖嗖’数声,窜下一群人影,共有三、四十人之多,前前后后,将老者围在当中。‘哗哗’又是一阵脚步声,从两侧店铺里忽然冲出数十人,把本来并不算宽阔的街道挤的严严实实。街上的小贩、行人被眼前出现的这帮人吓得四处躲避,喧闹的小镇上瞬间只剩下老者和围堵他的人。
丘长生往上一看,见街道两侧的小楼上也布满了弓箭手,心叫不好,刚想抬脚逃离此处,却被后来涌出的人挡住了道路,惊骇之余,以为这些人是来抓捕自己,忙向后退去,退了五六步,到了一个角落里,左手紧握用布条包裹住的长剑,准备与他们拼命。
却见这些人神色极是严肃,人人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一般,紧紧盯着前方那老者,并不向丘长生看一眼,仿佛不当他的存在似的。
丘长生见此情形,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人是要与那老者为敌。不禁暗松一口气,又不禁替那老者担忧,环顾四周,心中大叫倒霉,前后竟是找不到出路,自己牵累的也被围困在其中,此刻双方势如弦上之箭,一触即发,倘若贸然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说不定会惹来数十件兵刃往身上招呼,那时岂不更是冤枉。于是蹲了下来,缩在墙角里,只盼他们若果真动起手来,莫要伤到了自己。
这老者身在层层包围中,并无丝毫惧色,咳了数声,忽然低喝道:“老子生平最恨躲躲藏藏的小人,既然已经来了,快滚出来!”声音颇为嘶哑。话刚言毕,只听右侧一家布料铺里传来‘啪啪’的击掌声,一人边往外走、边赞道:“骆前辈果然厉害,晚辈只是轻微地吸了一口气,想不到这样也能被察觉,佩服佩服!”
丘长生见这人三、四十岁年纪,宽额高鼻,上髭留有两撇细胡,右手食指戴着玄色玉环,一袭紫色外衣,极是讲究。这人从布料铺刚踏出来,人群中立时分开一条过道,他缓缓走到老者身前,躬身说道:“晚辈韦琮,拜见骆老前辈。”丘长生听到韦琮这个名字,似乎曾听闻过,陡然想到:他不是端木世家的信护法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肯定也是端木世家的人了。
自从听大师兄说了那日发生的事之后,丘长生心中一直对游如西极为憎恨,倘若他能出手相救,师兄们便不会被残杀,若不是他苦苦相逼,师傅也不会自尽身亡,当日乘马逃走之时,他还向自己出手袭击。种种如是缘由,令他认定端木世家的人个个都是阴险之徒,想到韦琮和游如西同为护法,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老者停住咳嗽,鼻嗤一声,道:“后辈小子,入耳蒙羞。”又叹道:“想不到时隔三十余年,想不到还是有人认出老夫来。”韦琮并不恼怒,微微一笑,道:“晚辈贱名,自是不足挂齿。想当年骆前辈轻功独步天下,据说只要前辈脚下使出‘踩云踏雾’,就算是骑世上最快的马追赶,也难望前辈的项背,这份功夫叫人好生敬叹。”老者冷冷道:“老夫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吃奶,我脚下功夫好与不好,你见过么?乱拍马屁,臭不可闻。”
丘长生听两人的话语,似乎这老者在江湖中成名已久,姓韦的年龄也不算小,但在这老者看来,却当他是小娃娃一般,脑海中努力思索这人是谁,却始终想不有人既姓骆、轻功又极佳的武林前辈。
韦琮被他冷语讥讽,脸上仍是无丝毫愠色,不缓不慢道:“骆前辈说的极是,晚辈的确未曾亲眼目睹前辈的亲施绝技,实乃一大憾事。本来道听途说,是不足以为信的,但是这要是从少林寺的高僧口中说出,那就大不一样了。”
老者脸色微微一变,喝道:“无知鼠辈,你胡说甚么!”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看似颇为激动,脸上黑气更盛。韦琮道:“当年前辈只身闯入少林寺,拿走那样东西,并且还能全身而退。江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晚辈偶然听人说起此事,心中不胜钦佩,今日有幸目睹前辈的风采,嘿,真是……真是足以慰藉平生。”老者怒道:“老夫几时去过少林寺,又几时拿过寺里的东西!你既是已经见过我的风采,那便快些让开道路。”
韦琮道:“骆前辈要走,晚辈本不敢阻拦,只是……骆前辈,那样东西在你身上放了三十六年,想必里面的每一字、每一句,前辈都是烂熟于心。这东西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丝毫用处……”话未说完,那老者忽然放声大笑,不过刚笑了两声,又咳嗽起来,过了许久才总算止住,冷笑道:“废话说了这么多,总算说到正题上了。不错,当年我的确潜入少林寺,拿走了那样东西,嘿,这全凭姓骆的本事。你猜的很对,我也确实把它全部记在心中,既然这东西没了价值,我又岂会再留它于世。哈哈……咳咳。”
韦琮惊问道:“你已经毁了它?”那老者嘿嘿一笑,道:“不错,二十年前我就已经一把火烧了它。”韦琮唰的一下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果真……烧了那东西?”那老者偻着身子咳嗽,仿佛没听到他的问话一般,韦琮阴沉着脸,紧皱着眉头,沉吟了许久,忽然狠下决心,朗声道:“既是如此,那当今世上,就只有骆前辈一人知道它里面到底记载了甚么,说不得,晚辈只好请你到府上做几天客,好让我交这趟差事。”
那老者冷笑道:“便是端木湖亲自前来,也奈何不了老夫,你在这里大言不惭、乱放臭屁。”韦琮听到那东西被烧掉之后,语气大变,道:“我今日既是来了,就不会空手回去。你三十年前便能空手闯入少林寺,随后又得到了那件东西,当今武林中,恐怕你已经是罕有对手。”
丘长生心中虽是厌恶韦琮,但知以他的身份,说出这番话,绝非信口开河,惊疑地望着这病瘦的老者,怎么也看不出他居然是一位绝世高人。
那老者微微直起身子,低声喝道:“总算你还有些见识。”韦琮停了片刻,忽然问道:“骆前辈这咳嗽病症,是不是从三年前开始染上的?”老者脸色突变,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韦琮并不回答他,又问道:“最初咳嗽时,是不是只感到胸闷不畅?一年之后气户穴处开始隐隐作痛,随后是云门、中府和库房,现在屈指算来,应该到了乳中穴处,是不是?每次运气之时,右半身必会奇痛难耐。骆前辈,我说的对还是不对?”韦琮每说一句,那老者脸色便加沉一分,显是被他说了个正着,待他说完,那老者猛然喝道:“这……你暗中派人做了手脚?”一口气太急,又是一阵猛烈咳嗽。丘长生定睛向他看去,见他捂住嘴巴的右手竟微微在发抖,眉宇间流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心内不禁为他感到不平。
韦琮接着道:“吐蕃国有一种草,其味奇臭,当地人称呼它为‘臭草’,取它的根部,配以乌蛇胆、鹤顶红、长青花等相辅,可制成七七四十九种不同的毒药,其中无色无味的有一十七种,至于骆前辈所服用的是哪一种,嘿,只要你肯屈驾跟我走一遭,解药自是会双手奉上。”
那老者又偻起身子,低声道:“好,好……”忽然双臂暴张,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见他左右手里已各抓有一人。离他左右两侧最近的人,起码也在一丈开外,决无道理伸手同时抓住两人,只是他速度太快,没人看清他是先到的左侧,还是先到的右侧,只见他手里的两人没了半分动弹,也不知是死是活。
那老者抓起两人后,立时向前踏去,左手向前一扔,竟把人当作暗器,疾向韦琮打去。韦琮似乎料到他会向自己袭来,向后一退,倒入人丛中。原先站在他身后的两人,还没回过神,已被那老者抛来的人体暗器打中,来不及叫唤便已气绝,周围的人只听到一阵骨裂的声音,无不心寒胆战。那老者见韦琮已退到人丛中,四周的敌人如潮水般攻了过来,心叫可惜,知道这一袭未得手,若要再想靠近他,便不是那么容易了。
丘长生见双方交上了手,想到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乞丐,未免惹人怀疑,忙把头压低,装作极是胆小害怕的模样,却在背地里偷偷观看,只是端木世家人数众多,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见人群四处闪动,呼喝声此起彼伏,不时夹杂着几声惨叫。
突然只见一人腾空而起,身形轻盈矫健,丘长生定睛看去,正是那老者,只见他甫一跃起,两侧数十支长箭犹如密雨一般,向他射去。那老者身在半空中,身体急速转动,落回到地面,又猛然再次跃起,却见他手里多了一把短刀,手腕轻挥,挡开身前的三支长箭,向后凌空一个翻身,随身舞出一道刀网,箭支在刀网前纷纷被劈落。
韦琮大声喝道:“别让他走了!”众人见那老者又纵身一跃,眼看便要越过街道左侧的房顶,却也奈何不了他。忽然那老者‘啊’的一声轻呼,只见他身形一顿,手里的短刀也停止了舞动,这一停不打紧,对面的弓箭手却仍在不断地放箭,一支长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大腿,老者闷‘哼’一声,掉落回地上。
丘长生见那老者落在离自己不远处,他的大腿中箭处血流如注,却见他仿佛没察觉到腿上的伤处,而是左手紧贴住右肩处,脸上现出极是痛楚的表情,仍是不住咳嗽。丘长生猛然醒悟:韦琮说他中了毒,只要一运真气,右半身必会奇痛难止,难怪他刚才明明可以冲出去,却又忽然停了下来,想必是毒性发作的缘故。想到这里,侠义之心大起,虽然明知这些人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却仍是打算冲上去助那老者。
那老者长啸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算盘,右手交左手,又是一声暴喝‘着’,响如霹雷,手里的算珠四射,向他冲来的前面几人立时被击中,‘哎哟’声不断,被打中的人纷纷倒下。丘长生被他的这声暴喝震地眩晕,待稍微缓过神,只觉得胸前一阵麻痛,便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丘长生悠悠转醒,睁开眼后望见满天繁星,心中微惊,忙站起身来,四下张望,街道上异常安静,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摇头苦笑道:丘长生啊,你如今是个不折不扣的叫化子,便是横尸在街头,恐怕也没人理会你。心内不禁感到一阵凄凉,又觉得胸口仍是隐隐作痛,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为何会晕过去:那姓骆的老者当时正打出一串算珠,想必是其中一颗击中了自己,所以到现在还是生疼。想起白天的恶斗,也不知道那个老者现在怎样了?但愿他能顺利逃脱出去。又想起韦琮的种种言行,不免更加鄙夷端木世家的所作所为,低声自语道:“堂堂一大世家,竟做出如此龌龊的行径!”捡起用布条包住的长剑,沿着街道北面走去。
出了小镇,朝东侧方向走去,当晚月色如水,如银光般倾洒落地面,四周显得极是宁谧。丘长生行了两三里路程,正当腹中饿的咕咕直叫时,耳中传来‘呱呱’的蛙叫声,心中大喜过望,循声找去。走了十来步,见是一畦小池塘,塘里水面颇高,岸处长满水草,蛙叫声正是从水草丛中传出来,忙拨开水草,抓了五只肥大的青蛙后,借着月色四处张望,遥看到西南方向有座破庙,于是朝它奔去。
走到近处,见这座庙宇显然是荒废已久,院墙破烂不堪,大门也被人拆走,正上面牌匾上写有‘土地’两字,‘庙’字却已不见。丘长生进了正堂,寻了些枯柴,取出火石生了火,将青蛙烤炙起来。只须臾功夫,阵阵烤熟的香味扑鼻而来,闻到这肉香,哪里还能禁受得住,抓起一只便吃。
刚吃完两只,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声,竖耳倾听,来人正向庙宇走来,似乎约有好几人,丘长生心里一怔,暗道:这么晚了,来人是谁?倘若他们果真进到这里来,见到我这个假叫化,难免会引起怀疑。当下取出余下的三只熟青蛙,揣入怀里,用脚踩灭火堆,正欲向外出去,却听得说话声就在门口,心想这时若往外走,必定跟他们撞个正着。见大堂之上供有一个神龛,忙躲入神龛下面,拉下幔布,恰好遮挡住自己。
脚步声走近,片刻便也到了大堂,只听得一人大声骂道:“他奶奶的,那个老家伙害的我们睡不好觉,真是晦气。”旁边一人低声道:“小声些,让韦护法听见你这番话,你就有的罪受了。”原先说话那人道:“你们两个不说,他又怎会知道。”声音却是明显小了许多。
丘长生惊道:莫非这些又是端木世家的人?韦护法自是指韦琮,他们说的老家伙难道就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位骆姓老者么?那人说‘被他害的睡不好觉’,想必他最终还是冲出了重围。
只听三人席地坐了下来,又是一声谩骂后,一人问道:“老姜,韦护法为何要我们找寻佛珠?”那个被称作‘老姜’的人怒道:“呸,燕老四,你拿我寻开心是不是?这事关重大,我怎么会知道。”这‘燕老四’听他说不知道,似乎极为得意,又问另外那人道:“瘦猴儿,你知不知道?”瘦猴儿尚未回答,老姜问道:“燕老四,听口气,似乎你你知道这其中原委。”燕老四嘿嘿笑了数声,并不回答,意思再明显不过:我自然是知道。
老姜不悦地问道:“你倒说说看,这佛珠里有甚么秘密。”燕老四口风却是一转,道:“说不得,说不得。这其中的秘密,江湖中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你们若是得知,也没甚么好处。”语气极是得意,分明是在炫耀。老姜怒道:“我呸!你他妈少给我卖关子。”一人道:“老姜,你被燕老四骗了。他自己也说了,这秘密极是重大,那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丘长生躲在暗地里,看不见这几人的面孔,但听他们的话语,说这话的人自是那个被燕老四叫做‘瘦猴儿’的人了,心道这瘦猴儿比老姜可聪明的多,他这话是在激燕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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