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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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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听了一怔,但闻大宝又认真道:“咱爹看着身子骨硬朗,可到底岁数大了,我常跟着他干活儿我知道,这二年下地干活儿时明显比头些年歇得勤了,咱家那一大片地他自己一人哪儿干得过来……你虽说离得近,可到底蚂蚁社区首发也得过自己的日子,山上那地也得靠着我姐夫呢,总不能老让他来咱家地里白帮着卖力气……还有咱娘也累了半辈子了,如今好不容易娶了儿媳妇儿了,也该舒服舒服,我要只顾着自己把媳妇儿接城里过日子去,那还算人吗……”

荷花听完望着大宝发怔,心里一酸眼泪就蒙上了眼眶,她抬手擦了擦,欣慰的笑道:“行,是能顶门立户的大小伙子了,听你说这话姐往后这心就踏实了,咱爹娘没白疼你。”

大宝受不住荷花掉泪,嘿嘿一乐,又转了轻松的语气,只道:“这回这事儿全是咱爹自己的主意,你知道咱爹这人呛不得,我要说不乐意又得挨顿揍。还不如顺着他来,反正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心里知道,我就不是那干衙役那块料,哄着咱爹高兴呗……我还想跟你说呢,一会儿去了孙姐姐家咱就别提那什么衙役的事儿了,回头就跟咱爹说不行,反正他那人好面子,也不能自个儿跑城里问人家去。”

荷花笑道:“你小子这心眼儿倒会拐弯儿。也好,我倒也是不愿求人呢,你要是真想干,我怎么求也不算啥,你既然自己不想干,咱也别讨那人情,要不往后过日子也不踏实,总想着啥时候还得给还回去。再一个你说得也对,咱爹娘岁数大了,身边儿不能离了人,他们为了咱们好,咱也得给他们想想。”

姐弟俩一路盘算着进了县城,从城门口下车,一路往孙雪梅家走。三人才拐进她家巷口,便见有人从她家里院出来,却是两个男人,一个便是孙雪梅的男人程捕头了,另一个年纪也不大,却仪表不凡似个贵人。

大宝愣了一下,紧把荷花往回拉,低声道:“先别过去,那是县太爷,上回来找我姐夫时见过。”

荷花吓了一跳,忙把直愣愣往前走的长生拽了回来,侧着身子藏着一高石墩子后面,想着等县太爷走了再过去说话。可县太爷站和程捕头在门口有说有笑的站了半天一直没动,荷花也不敢抬头,只怕不小心被程捕头望见认出来,又少不得过去叩拜,也不知县太爷是个啥脾气,万一不小心失了礼那就事大了。

荷花和大宝小心翼翼的低着头藏着,长生却是站得端正,眼睛直勾勾的往那儿瞧。荷花紧忙拉他道:“别往哪儿看,小心县太爷看见你。”

她正说着,但听孙雪梅的声音从那方向传来,荷花下意识的望过去,见孙雪梅陪了个妇人从大门里走了出来,那妇人怀里抱了个孩子笑盈盈的和孙雪梅道别,荷花料想必是县太爷夫人了,又赶紧低了头藏好。

程府门口,县太爷夫妇和孙雪梅一家道完别便抱着孩子上了轿。直到两顶轿子彻底拐出巷子消失不见,荷花和大宝才放心的走了出来往孙雪梅家里去。

长生却是落在了后头,也不急着跟上,只歪着脑袋愣愣的望着轿子消失的巷口,瞪着眼呆了半晌,自语自语的嘟囔:“狗男女……”

第三十八章

只说荷花三人到孙雪梅家拜谢,孙雪梅当荷花是闺中密友般热络款待,没了心结的荷花也觉孙雪梅仍像从前那样亲近随和,两人又不免忆起还是姑娘时的光景,勾出不少怀念来。有些话不好当着男人们说,孙雪梅只拉着荷花进到房里一边说话,一边哄着她那才满周岁的儿子。荷花见这小娃子肉呼呼可爱得紧,着实喜欢。孙雪梅笑说让荷花和长生也紧着生个娃子,若是生了儿子就与她儿子结作兄弟,若是生了个女娃儿就给她儿子作媳妇儿。荷花也没什么羞涩的笑了笑,她老早就想生娃子了,听孙雪梅这么一提更是向往,又想着如今和长生做了实在的夫妻,明年的这个时候或也该有个小东西累她操心了。

另一边,作为主人的程捕头也是热情得很,山南海北的和大宝胡侃,却一点儿也没了官府捕头的威严。长生就一直闷声不吭的坐在一边儿,盯着人家的眼神总是带着防备,还时不时紧张的往里面张望,就好像他一不小心媳妇儿就会被偷走了似的。

三人在孙雪梅家待了半日,午饭后又坐了一会儿便与孙雪梅夫妇道别回家,姐弟俩在路上商量好了如何把她爹骗过去,待回到家已近了傍晚。

只说三人进了院,屋里并没人出来,待大宝喊了两声,方见二丫掀了帘子迎出来,脸上却是一副愁苦心焦之色,只道:“你们可回来了,二姐出事儿了。”

大宝立时急道:“可是那王福根又皮痒犯浑了不是?!”

“不是王福根……是二姐……”胖丫儿欲言又止,回头看了看屋里,拉着大宝往外走了两步,小声道,“二姐跟人跑了……”

“啊?”荷花和大宝同时一惊,都跟没听明白似的愣在了那儿。

胖丫儿道:“今儿你们才走没多会儿,王家庄就来了人,吵吵嚷嚷的七八个,气势汹汹的别提多吓人了。王福根和他大哥带的头,说是二姐昨儿半夜里跟人跑了,问咱家要人来了。”

大宝仍是惊着,直愣愣的道:“什么跑了,跟谁跑了?”

胖丫儿脸上一红,道:“跑了还能跟谁跑,说是跟外头的男人跑的……”

大宝一愣,忽地瞪了眼,冲胖丫儿喊道:“不可能!我二姐不是那种人!”

胖丫儿吓得缩了缩,低着头扁着嘴,委屈的嘟囔:“又不是我说的……”

荷花心都揪了起来,只撂下他们不理,自己掀了帘子进屋。

荷花爹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眉头拧得跟个疙瘩似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气不顺的叹了一声没言语。荷花又进了里屋,但见她娘歪在炕上抱着小宝抹泪儿,似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似的。

长生也跟着荷花进了里屋,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从荷花的神情中捕捉到了不好的讯息,迷茫的神情中带了些紧张不安,他往旁边蹭了蹭,寻了个靠近荷花的角落里站着,不错眼珠儿的盯着她。

荷花也没心思理长生,只被这突如起来的状况弄得满头雾水,心里又惊又急。她爹在气头上,她不敢跟与他说话拱火儿,想要问她娘,她娘却又只管拉着她哭,又是担心又是生气,事情也是说不明白。好在胖丫儿跟着大宝进了屋来,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今日上午荷花三人没走多久,王福根便带了七八个人来她家要人,言之凿凿的说杏花和野男人私奔跑了。说是今儿一大早就不见了杏花的人,寻了好久也没有,后有个同村的乡邻,说昨儿夜里和儿子去邻村亲戚家喝酒,回来晚了,半夜里醉眼蒙蒙的倒似是见了两个人鬼鬼祟祟的,一个是走村的货郎,另一个没看清楚,只隐约看着身形娇小,还拎了个包袱似的东西。第二日酒醒了又见王福根满村的找媳妇儿才猛然惊醒,回忆着昨日见的那人却和杏花的身形无二。王福根听完傻了眼,这便叫了几个亲族一块儿追来娘家。

几个人在荷花家闹腾了半日,非要讨个说法。荷花爹原不是个好惹的,可人家是占着理来的,自己又没个准备,只窝着火让人家在家中各屋寻了个遍。王福根没寻着人,又说杏花大姐的婆家就在同村,保不齐藏那儿去了,吵嚷着带人去荷花家找。荷花爹被几个年轻后生落了脸本就恼火,听说又要去亲戚家闹,一下子激出火来,抄了锄头要跟他们拼命,几个人这才没去荷花家闹事,可也放下了狠话,这事儿没个完。

王福根等人走了之后,荷花爹就一直在外屋坐着,荷花娘上去说话,他就发火骂人,荷花娘本来就心惊愁苦着呢,被这么一骂委屈又涌了上来,抱着小宝寻死觅活的哭了好半天,胖丫也吓住了,又不敢去劝荷花爹,只在婆婆身边劝解,中午好歹弄了点儿饭,可谁也吃不下,只一直撂在桌子上放到这会儿。

荷花和大宝听了原委,也全都傻了,一大家子人都跟乌云盖顶似地愁了脸,全不言语了,直到天色全黑,也没人开口说个主意出来。荷花娘哑着嗓子让荷花和长生先回家去。荷花不放心,可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劝了她娘一会儿,与长生回家了。

一路上,荷花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她想着上个月去杏花家时她和自己说的什么不想活的话,越想越怕,只怕杏花不是私奔,而是去哪个无人的地方寻了短见。只她这心思也不敢与家里人说,她娘已经哭得剩了半条命,再要听了这话,剩下那半条也得没了。她只盼着王家庄那人看的真,杏花当真是与人私奔了,好歹没丢了命。

可再一想,这私奔却也是条死路。头几年附近村子有个女子与人私奔,没多少日子就被抓了回来,那奸夫被打了个半残,实在受不住了便扔了女人自己跑了,可怜了那女人被婆家一顿毒打,娘家人连问都不敢问,人家说了已是留了情面的,再早几年官府不管的时候这都该沉河塘。后来,那家男人又娶了一房,却也不休这女人,只把她留在家里当牛做马的使唤,二十多的一个女子活生生的苦出了一头的白发,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没活几年便死了。

荷花那会儿才十五六,当个故事来听,却没想如今自己亲妹子竟走了私奔这条路。她心里七上八下,又盼着杏花别被寻着,可若真寻不到她又不放心,也不知是跟了个怎样的男人,万一又遇了个混账,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话诉苦的人都没有,就是苦死在外头家里人都不知道……

荷花想着想着就掉了眼泪,长生跟在她旁边,这半日他一直没吭声,这会儿见她荷花哭了,不免着急的开了口:“怎么了?怎么哭了?”

荷花抹了眼泪摇了摇头没言语。长生不安的去拉了荷花的手,捧在手中婆娑,荷花很想回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可嘴角实在是扯不开了。

两人回到家已经入夜,四奶奶那屋里还亮着灯,荷花与长生过去回话。四奶奶说灶房给他们留着吃的,让他们吃完了就赶紧歇着。荷花看四奶奶望着自己的神情,猜得她大概是知道了这事儿。却也是,七八个外村的大小伙子来老丈人家打架,这村里人没个不新鲜说嘴的。

荷花与长生去了灶房,坐在灶边儿上看着长生吃饭。长生不禁饿,这一晚上没吃东西饿得够呛,见了饭菜紧扒拉了几口,抬眼见荷花只坐在那儿发愣,放了粥碗,拿了一个饼子递给荷花。

荷花叹了口气,道:“你吃吧,我不饿。”

长生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依旧把饼子往荷花手里塞,只道:“晚上没吃东西,饿了会生病。”

荷花接过饼子勉强吃了两口,心里实在是堵得难受,便把饼子又放了回去,与长生道:“你自己吃吧,吃完了就先回屋睡觉,这碗筷就放这儿,我一会儿过来收拾。”说完便起身出了灶房。

长生眼巴巴的望着荷花进了四奶奶的屋子,愣了一会儿,有些落寞的低了头。

荷花去找了四奶奶,只想把心里的话和四奶奶说说,让她帮着拿个主意。四奶奶似是料到荷花会来似的,一直亮着灯等她,听她把心里的担忧一股脑儿倒出来之后,跟着叹了口气。

荷花自责道:“其实怨我,上回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该上心,后来虽说是为了长生的事儿牵了心,可长生这都回来这些日子了……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过日子,倒把她那儿的苦给忘了,我若是前些日子能再去看她一回,怕也出不了今日这事了。”

四奶奶望着荷花道:“你去了就没事儿了,怎么着,你是老天爷啊?”

荷花愣了一下,抬眸望去,但听四奶奶又道:“你啊,就是在家里当大的当惯了,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她是你妹妹,你是该护着她心疼她为她操心,这都没错,可这日子你也能替她过了?你劝得住她一时,劝得住她一辈子吗?”

荷花微微蹙了眉头,若有所思的没言语。四奶奶接着道:“杏花只比你小一岁,你当她还是不懂事的小姑娘呢?若算起来她比你还早嫁几年,正经的该比你经历得多呢。你能想到的,她也能想到,最后能走了这一步,心里必也是苦了多少日子,挣扎了多少日子的……”

荷花道:“这我也知道,王福根那人确实也不是个能正经过日子的……可我心里就是怕,只怕她这一步没走对,反而给自己寻了条更难走的路……”

四奶奶道:“再难走也是她自己选的。”

荷花愁着脸不置可否,四奶奶滞了半晌,叹道:“女人这辈子能自己选自己想走的路不容易,杏花那么个老实的丫头能迈了这步更不容易……至于她选的是活路还是死路,那得靠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儿的闯去,其他人就是跟着急死了也没用……”

四奶奶说的这些道理荷花也明白,可真要让她放得下却是难了,不过憋在心里的烦恼跟四奶奶诉了诉,脑子里倒也没那么乱了。

四奶奶道:“要我说,你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回屋睡觉养足了精神,杏花那边你使不上力,你爹娘就在跟前儿呢,人家婆家那边儿定是不干的,少不了要来折腾。你纵是拿不出个主意,可养足了精神只在你爹娘身边儿陪着,对他们也是个安慰支持。”

“是……您说的是……”荷花长出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

荷花从四奶奶屋里出来,看见自己那屋亮着灯,想来是长生一直在等着她,她没立时回屋,先去灶房收拾碗筷,可进了屋见灶台上早已收拾得干干静静了。荷花知是长生特贴她,多少得了些安慰,洗了个手回屋歇着。

荷花进了屋,但见被褥都已经铺好了,长生蒙着头躺在他自己的被窝儿里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她的枕头上放了一个碗,里面盛着她刚刚咬过的饼子。

荷花把碗拿开放到桌子上,帮长生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地吹灯上炕。她脱了衣裳躺下,可睁眼闭眼全是杏花的事,根本睡不着。

“我是不是很没用?”长生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

荷花吓了一跳,转过头,但见长生侧着身子静静的望着她,也不知这么看了多久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长生凝着荷花重复道。

荷花怔了怔,道:“才不是,你好着呢,知道疼我护我,我心里欢喜着呢。”

长生脸上的落寞未消半分,反而愈发添了沮丧,只道:“不是,我知道,你觉得我没用,你不和我说话,你和奶奶说话,不和我说。”

荷花被质问住了,长生似是从她的眼神中寻得了答案,没再多说,默默的翻过身去。

荷花心里拧得难受,平心而论,她确实没想过和长生说这些,她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能从长生那里得到任何的帮助和宽慰。不论她嘴上怎么跟长生说,怎么跟别人说,甚至怎么跟自己说,可当真遇了事,她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出卖了她:她一直以来只是习惯了去照顾他,心疼他,却从未把他当做一个依靠,一个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

{文}她喜欢他,想给他足够多的好,他也喜欢她,也想给她足够多的好,不仅仅是帮她刷个碗,铺个被子。

{人}荷花心酸又自责,靠过去从身后抱住了长生。长生却没动,只背身躺着,他这样让荷花愈发的心疼,把脸贴在他后背上,喃喃道:“对不起……”

{书}长生依旧没有吭声,他心里很难受,荷花说他不是傻子,但是她却觉得他没用……她不跟他说,她不让他疼她,她把他推开,推得好远好远……长生扭了扭身子挤开荷花,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屋}长生闷头躺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被子外面哗啦哗啦的声音,这声音他熟悉得很,是他的花生。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见荷花坐在他旁边捧着一盒子的花生对他道:“谁说你没用了,你做得事这儿全记着呢。”

长生怔怔的望着那满满一盒子花生,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是我的奖赏,我做了好的事,对的事,奶奶就会给我奖赏……”

荷花道:“是啊,全在这儿呢,都这么多了……是我不对……”

长生摇头打断道:“不是,不是这么多。”说着便爬起来,从一旁的袄兜里掏出一小把花生来,伸手摊在荷花面前,欲证明什么似地道,“这些也是,我这几天得的,我想攒着一起给你。”说完便把手里的花生小心翼翼的倒进那盒子里。

荷花一个一个珍爱的摸着盒子里的花生,就好像从前长生常做的那样,半晌,又把盒子盖好放在一旁,往前倾了倾身子靠在长生怀里,低声诉道:“长生,杏花跟人私奔了,你知道什么是私奔吗?就是不与自己的相公过日子,去和别的男人过日子了。”

长生想了想,下意识的把她抱紧,道:“不对,媳妇儿应该跟相公过日子,荷花和长生在一起,不许走。”

荷花道:“我不走,我一辈子和你在一块儿,因为你疼我,我也疼你……可是杏花不是,她相公一点儿也不疼她,还打她骂她,联合别人一块儿欺负她……她难受,想要找个更疼她的男人一块儿过日子……”

长生一时没想明白,荷花也不多解释,只在他怀里蹭了蹭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幽幽的开口诉道:“长生……杏花是我妹妹,一个爹娘的亲妹妹,她是个苦命的孩子,听我娘说,我娘生她的时候还没足月,又是难产,她才一落地就剩下半口气儿了。我奶奶见她是个女娃儿便没了心思,说是左右养不活,白累了家里出钱看病,直接抱了仍树林子里了。我娘生完孩子只剩了半条命,哭天抢地的没死过去,是我爹背着我奶奶又把孩子偷偷抱了回来,杏花就这么着才能活下来……她生下来就受苦,从小身子也弱,重活累活儿干不了,也不得我奶奶欢心,后来有了大宝,家里就更没了她了……”

“长到十五六岁,人家三媒六聘的把她娶回家做媳妇儿,她是指着从此有了依靠,有人能把她放心坎儿上疼着……可没想嫁了个没长心的……原没嫁人时再苦再委屈好歹有娘有我们姐妹在旁依偎着,心里又有个盼头,只想着将来能寻个好归宿……可如今嫁了人,这辈子就算是一眼望到头儿,什么盼头都没了……我知道她这是心死了,豁出去了……”

“我是她亲姐姐,我想疼着她护着她,可就像奶奶说的,我疼得了她一时,疼不了她一辈子……我自怨也没辙,我帮不上她什么忙,只能在心里盼着她是寻了个好男人,远远地走了再别回来……可我这心里又想她……只怕她这一走,我们姐妹这辈子就再没见着的日子了……”荷花说着忍不住掉下泪来。

长生一直抱着荷花静静的听她说话,虽然她说的他不能全明白,但是他很认的在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并深深的记在脑子里,一点一点的去琢磨理解……

长生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些似的,开口道:“等杏花回家,来咱家住。”

荷花心口一颤,抬头望着长生。

这是他第一次叫出她家人的名字,也是他第一次主动邀请一个“陌生人”进入他的领地。

长生望着她一字一句的道:“荷花疼杏花,长生疼荷花,所以长生也疼杏花……等杏花回来,来咱家住,我不让人欺负杏花,让你天天见着杏花。”

荷花凝着长生,忽然受不住的扎进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越哭越大声,似是有天大的委屈这会儿全收不住的涌了出来。

在她爹娘跟前,在四奶奶跟前,她一直忍着,她是爹娘的大闺女,是四奶奶选的孙媳妇儿,她应该是站起来能扛起事儿的那个,她一直绷着绷着,连自己都意识不到她也有软弱的权利。

这会儿长生的一句话却似把心口的堤坝凿开,长久以来憋在心里的东西洪水般倾泻了出来。在自己男人怀里,她可以尽情的做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人。

长生温柔的抱着荷花,等她哭累了哭乏了便放他躺下,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歪在一边,学着小时候奶奶带他的光景,轻轻的拍打着她,哄她睡觉。

第三十九章

杏花私奔的事很快便传的路人皆知了,李家一下子成了村里人都远着的人家。只连荷花的亲三叔这些日子也少往他家走动,只才知道这事儿后说了一句话:“这回咱老李家当真是出了名了,祖宗三代都跟着长脸。”荷花爹那么受不得辱的人被亲弟弟当着面儿说了这话,脸上黑得跟刚从灶里烧出来似的,只这火气还没处撒去,憋得他几天之内砸坏了家里两张桌子。

王家人三天两头的找上门来闹,初时是些年轻后生,再后来连几个叔叔辈的也跟着来了,吵吵嚷嚷的要讨个说法。

荷花问她爹的主意,她爹气不顺的跟她嚷嚷,说要个屁说法!他们就是想讹钱!你看你老子是长了个挨坑的样儿吗!荷花爹话虽这么说,可这回这事儿到底是自家没理,等气消了家里人坐一块儿商量,荷花爹戳着心窝子拍了板儿:掏钱。

可你家愿出,人家还不愿要呢。王家长辈放下话来,说这事儿不是拿钱能了的,自家媳妇儿跟人跑了,这等没脸的事儿传得世人皆知,我们福根今后还要不要做人?这事儿想私了没那么容易!必须报官!看看官府怎么判这个被夫偷汉与人私奔的淫妇!

荷花爹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打碎了牙从身上割肉给人家送过去,人家还端着架子不要,气得他没背过气去。事情就这么一直闹将着,王家人依然隔三差五来闹一场,初时这村里人只当是看个热闹,可日子久了,次数多了,人家也嫌吵得慌,看荷花一家的脸色就愈发难看了几分。

杏花是与人跑了,李家可还要世世代代的在这村子过下去,只怕因这事儿累得在村里再无立足之地永远抬不起头来。正巧胖丫儿有个娘家表姑也嫁在了王家庄,辈分在那儿倒还能说得上话,李家便托了人情请她帮着问问这王家到底憋了什么心思。

胖丫儿的表姑倒也是尽心,没过两日便回了话,说是能有什么心思?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儿。背夫私奔的事儿,莫说王家庄,只连整个安平县这十年来也没出过几桩啊,王福根一家这回是丢人丢大了,能不狠狠敲你一笔?人家福根娘说了,赶明儿还要给王福根找个更贴心更好的小媳妇儿,这不又得花钱?这钱谁出?可不得你家出?!

荷花爹听了大宝回来学舌的话,气得把才修好的桌子又给拍散了,站在屋门口指着王家庄的方向大骂:“王八蛋!当我是地主老财啊!你们王家当日的聘礼有多少?我好好一姑娘给你们当媳妇儿这么多年,把你们一窝子混蛋伺候舒坦了,如今姑娘给我挤兑走了,倒让我一子儿不少的把聘礼都给你退回去!还他妈的倒找你钱!你倒是会做买卖!王八蛋!你他妈的又不是我儿子,凭啥让我给你出娶媳妇儿的钱!将来你下个小崽子是不还得找你爷爷我要钱来!王八蛋!你就是缺揍!赶明爷爷把你家那几块怂货全他妈撅了塞坟圈子里,看你们他妈的还找谁要钱去!”

荷花爹这暴怒把家里的三个女人全吓着了,瞪着眼不敢言语。大宝倒是被激出了血性,腾地站起来掳袖子道:“爹!你说咱啥时候去!我二姐就是被他们欺负得没活路才跑的!我还没朝他们要人的,他们倒还横上了!妈的!揍不死这帮王八蛋!”

小宝也从凳子上蹦下来,稚气未脱的喊道:“我也去!我也去!跟他们拼了!”

荷花爹一张老脸气得通红,回身看看一大一小俩儿子,没应声,恼恨的骂了一声转身回了里屋。

大宝只当他爹回屋拿家伙去了,等了一会儿没见他爹出来,唤道:“爹,咱啥时候去啊……”

里屋没有应声,一旁的荷花抓了大宝狠捅了一下,瞪眼道:“行了吧你,别在这儿拱咱爹火儿了,去干啥去?还嫌不够乱的,非得弄出两条人命你就踏实了?到时候你二姐没回来呢,你和咱爹又关大狱里去了,非得让咱家彻底散了就踏实了!”随又戳了小宝的脑门儿,“还有你,还‘跟他们拼了’,人家一巴掌下来,先把你给拼了!”

荷花说完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里屋,她这话是说大宝小宝,其实也是想说给她爹听,她虽知她爹不会似大宝这般没分寸,可事怕万一,她爹这辈子从来都是扬着脑袋走路,从没被人骑到脖子上过,这回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只怕他一时气恨上来当真豁了出去。

荷花滞了片刻,见屋里没动静,方才安了心。荷花娘和胖丫儿也纷纷拉了大宝和小宝,劝的劝,哄的哄。

荷花在娘家留了半日,看大宝真的被安抚了下来才放心的回了家。然而蚂只在蚁第二日,小宝手打论坛首发便跑来找她说出了事儿了,却非大宝跑王家庄拼命,而是她爹不声不响背着家人去了。

荷花赶紧回了娘家,家里已是急得团团转,她娘拉着她说他爹一大早儿就走了,她以为是跟着大宝下地干活儿,结果中午大宝中午回来说,她爹到了地里没一会儿就走了,说是气不顺回家歇着,还跟大宝说让他别偷懒。大宝一人干了一上午,回家娘儿俩一对话才发现不对,想着昨天荷花爹那话,只怕是一人找去王家庄算账了。

荷花听了傻了眼,想起上回她和桃花大宝在王家庄闹的那一次还心有余悸,只连他爹都说那王二爷是不好惹的。她爹又是个暴脾气,说不了几句就得动手的人,这一人去了王家庄可不是送死去了?!

一家人全都慌了神,大宝拿了家伙都冲到门口了,院门忽然咣啷一声被踹来,荷花爹白着一张脸进了院来。

全家人都先愣了一下,悬着的心还没收回肚子里,便见了荷花爹左手缠了个布条子全是血。

“咋了?这是咋了?!”荷花娘惊叫着扑过去。

荷花爹也不言语,惨白的脸上全是汗珠子,没理众人直接大步进了屋。

一家人赶紧跟上,慌乱的喊着:

“怎么回事儿?!干啥去了?!这是哪儿弄的。”

“爹!谁弄得!我宰了他去!”

“胖丫儿,快,快弄盆温乎水来!”

“说话呀你!你手咋了!快给我看看!”

荷花爹进了里屋,咬着牙坐上了炕,这才把左手上缠着的布条扯开。

全家人见了,同时惊呼一声。荷花娘险些晕死过去,腿软了软,扑上前捧着荷花爹那血肉模糊地左手哭喊道:“这是咋了啊?!你这手咋了?你这俩手指头哪儿去了?啊?!咋了啊?!手指头哪儿去了?手指头呢!”

“爹!!!”荷花、大宝小宝也跟着扑了过去。

荷花娘颤抖地哭道:“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这是要人命啊!这好好的手……呜呜……这可咋办啊……这还能长出来不?啊?还能长出来不?”

“长个屁啊!”荷花爹终于开了口,咬着牙道,“你当是割韭菜呢,割完一茬儿又一茬儿。快给我弄点儿酒去,我杀杀。”

胖丫儿正端温水进来,见了荷花爹的手,也喊了一声,差点儿没把水盆子扣了,听见荷花爹吩咐,哆哆嗦嗦的又赶紧跑出去拿酒。

荷花爹捏着自己的左手腕子,道:“杏花这事儿就算了了,往后蚂王家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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