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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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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奔波和流离,他渐渐褪去了当年的锐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不出来的成熟感和沧桑感……他比从前多了些耐心,少了些冲动,好像许多事情由他做来,开始变得顺理成章,并且井然有序。他开始变得更忙碌了,又好像更有闲暇来品味这种风花雪月。

他……长大了。

谢葭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原以为,她的心正在经历着难言的沧海桑田,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可是却忘了其实他也在变,也在经历。从一个侯门贵公子,天纵奇才的大将军,变成一个所有庶务都要亲力亲为的平民。

卫清风正轻声道:“……这阵子我就不出去了,专心在家里陪你筹备过年……娇娇?”

谢葭回过神,然后把脸贴在他掌心里,笑道:“好啊。”

今年过年谢葭基本上放了心由卢妈妈去操持。之前是害怕卢妈妈不放心她,会觉得她照顾不好卫清风,所以她虽然躺在病床上,却是十分焦虑。

可是在突然发现卫清风的成长和蜕变之后,这种感觉就减轻了很多。太夫人一向是律己比律人更严,她对自己儿子的要求,自然也比对儿媳妇要高太多。因此,若是看到卫清风能成气候,无疑是比看到谢葭的成长更加让卫太夫人欣慰。

卫清风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买个铺子买个院子,也会被人坑去大笔银钱的愣头青了,他除了能够担负起圣命,还能够照顾好一家老小。

于是谢葭偷懒偷得心安理得。厨房变着花样给她炖补品,到了过年的时候甚至还胖了一圈。谢葭自己忧心忡忡,卫清风却龙心大悦,大赏了做浙菜的那个厨子。

新年当天,谢葭趴在窗台上,看着卢妈妈和阮妈妈带着小丫鬟,在楼下院子里说着吉利话,发红包,点鞭炮。并且折腾出了一整桌的丰盛年宴。

卫清风穿着大红的长袍站在窗边,也乐呵呵的,抚摸着谢葭的脑袋。

卢妈妈上了楼来,带着笑道:“爷,夫人,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请二位移驾。”

卫清风一把把谢葭抱了起来,蹭蹭蹭地就下了楼,谢葭甚至来不及脸红。

夫妻二人一起坐了,卢妈妈笑呵呵地站在一边亲自服侍着。卫清风给穿了一身大红织锦的谢葭夹菜,并嘱咐道:“多吃点,好不容易养了点肉,别一下就全掉回去了。”

谢葭笑着夹着肉低头咬了一口,才又抬起头来,道:“不知道将军府这些年,过年是什么样的。”

卫清风就看向卢妈妈。

卢妈妈笑道:“诶,还不是同往年一样……往年,太夫人也常常独自在京城过年。只是今年好多了,还多了小少爷”

想到卫小白,谢葭心里又柔软了几分。

这时候,丫鬟们在院子里点了焰火,正绽了漫天的璀璨。

卫清风笑道:“瞧瞧焰火吧,这回可没有别人跟你抢”

京里放大焰火,她总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谢葭抬起脸颊,明秀的脸庞在五光十色中愈发显得夺目,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只愿阖府平安,白儿平安长大成人。

吃过年夜饭,夫妻俩挨在一块儿说了会儿话,竟不知不觉天就黑了,下人抱了毯子过来给他们盖着,并点了炉子在他们身边。

西南没有守岁的习俗,但是京城有。谢葭也习惯了每年过年都要熬一个通宵,今天歪在卫清风怀里,却有些昏昏欲睡。

卫清风轻声在她耳边说着话:“等咱们回了京城,专门在城郊做一个避暑的庄子,每年夏天,咱们就去那儿住一阵子,你看怎么样?”

谢葭懒洋洋地道:“最好是个宜静养之地,母亲患有腿疾,最是需要静养了。”

卫清风笑道:“那是自然。咱们还可以给岳父也买个山清水秀的庄子,让他退隐之后,在里面作作画,写写诗,你觉得怎么样?”

谢葭笑了起来,片刻后想到烦心事,又颦眉,道:“只是官场之中,急流勇退比勇于惊涛拍岸还要难百倍。父亲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又岂是说退就能退的?我倒是非常担心,不知道日后……他要怎么退下来。”

卫清风道:“又瞎操心,若不是为了今上,岳父也不会卷入那层洪流之中,又哪里会是贪恋富贵之人?”

谢葭苦笑。这一点上,却是无法和卫清风争执。他毕竟还年轻,正意气风发,走在官场上,即使卧薪尝胆,也看得到眼前的功成和名就,哪里想得到日后真正走到那个高度,会怎么样。

高处不胜寒,对于底下的人来说,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到时候各方势力牵扯起来,要成功抽身而退,又哪里有这么容易?

谢葭活了两辈子,早就见识过了钱权财色,这个世界最根本的诱惑,这个世界上能看透的人根本就没有几个,何况是这么年轻的卫清风……甚至包括已经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上的谢嵩。

卫清风道:“等萧氏一倒,咱们就找个机会劝岳父归隐,到时候不但要急流勇退,而且要全身而退,省得你成天有事没事的瞎操心。”

老太后一死,外戚就乱了一乱,现在的情况看来,被皇党咬死只是迟早的事情。

谢葭倒是不担心这个,听卫清风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

卫清风就对她说了这趟出行的见闻。

他在临县走动时,发现有人抓了大猿来卖,竟然还叫价不菲。说是这些百年老猿都已经成了精,吃了它们的脑子,可以延年益寿。卫清风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照这么说,去吃人脑还不是更好

谢葭却大呼心痛,道:“当时不知道,若是早知道了,把那老猿王抓去卖了,岂不又是一大笔钱”

然后就被卫清风敲了脑袋,他道:“你相公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嘻嘻哈哈,守岁倒也不是那么难熬,很快就到了下半夜,谢葭趴在卫清风胸口上睡着了——她每年都是这样的,都是嘴上说说是要熬通宵。

卫清风就索性把她抱上了楼去睡。

本地的习俗和京城大同小异,初一在家休息,初二开始走客人。

谢葭是病人,几家交情好的夫人都是知道的,她也乐得偷懒,只是亲自挑了几样各家夫人喜欢的礼物,派人送去,并诚恳地道歉不能亲往。几乎是每个客人都带回了回礼。

年初十,卫清风收到凉州的回信,他们的使节是带着礼物来的,也是挂着访客人的名义。毕竟是百官之首心爱的女儿女婿,特地千里迢迢地过来讨好一番也无可厚非。

卫清风送走了客人,晚上就在屋子里拆信,看完之后就大笑了起来,道:“看来是天助我也。”

谢葭好奇地道:“怎么了?”

卫清风弹了弹信纸,道:“那黑市的头目不得了,竟然纵横了整个西凉大多数地方,原来是靠地方巡抚梁善言吃饭的。但是去年梁善言被文夏弹劾了下去,新调任来的那个巡抚根本就不成气候,只知道跟在文夏身后。那黑市头目没了靠山,正试图投靠廖夏威。廖夏威原先对他并不感兴趣,但是收到卫清风的信之后就细细的做了调查。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黑市头目始终是江湖中人,经不得重用,只可利益联合。等他彻底调查清楚他们的背景,那再决定能不能和他们纯利益的合作。

谢葭不禁道:“那要是不靠谱呢?这么大的黑市,万一有外戚的人混在里面,这棋错一招,可是要满盘皆输的……“

卫清风道:“娇娇,我们的运气不会这么差。这个时候有什么谋略可言,只能拼了命赌一把而已。”

谢葭嘟囔道:“您说得轻松,可都忘了您自己是拖家带口的?”

卫清风颇有野心地一笑,道:“放心。”

谢葭就闷不吭声了,心中暗暗嘀咕,你爱怎么折腾,都自己去折腾吧。

大约又过了半个月,廖夏威的信又到了。黑市头目沙炜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对黑市进行了一场大清洗,应该已经肃清了。但是谨慎起见,他不希望卫清风以皇使的身份和黑市的人接洽。他希望卫清风自己另外想办法,他再从找另外一条线和黑市接洽,以保证分兵突进——虽然不得不冒险,但起码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卫清风在家里呆了大约一个月,和明氏镖局的人吃了一顿饭,然后几个人又打着要发财的名义去了临县,这次他是打算打持久战,在那边都埋伏一阵子,看看情况。

谢葭的腰在养了一阵子之后也无大碍了,在卫清风走后又送走了卢妈妈,开始过着每天无聊又琐碎的生活。

自从田夫人被休之后,田大人执政开始变得清廉起来,和庆城内倒也算是安居乐业。特别是现在田县令基本上已经被廖夏威收归旗下,虽然不知道卫清风和谢葭的真实身份,不过也醒水,对卫氏夫妇的任何要求,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这样一来,米铺马场有当地最高官员罩着,基本上也就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日一早,谢葭正在院子里看轻罗做针线,突然听到门外竹心的声音:“夫人,黄管事,和鲁家二奶奶来请安了”

谢葭花了一些功夫,才想起来鲁家二奶奶就是那被她胡乱嫁出去黄佳女

顿时谢葭哭笑不得,道:“难为他们有心了。只是我近日身上有些乏,不便见客,你去帮我把他们打发了吧。”

竹心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谢葭就继续守着炉火看书,并等着轻罗的针线出品。

约莫三日后,黄子金又单独来求见,谢葭有些奇怪,这回便没有再让他吃闭门羹。

黄子金倒是形色匆匆,也不抬头看谢葭,进了门就低头行了礼,道:“夫人安好。”

谢葭可不相信他就这样转了性,只是微微一笑,道:“黄管事是个大忙人,竟然还有空到我这里来,实在是稀客。”

黄子金面带焦急之色,道:“夫人,闲话莫提,小的这次来,是为了马场的事”

谢葭一怔,马场的事?马场出了什么事?

黄子金道:“萧将军行军路过此地,知道咱们爷有这么一个马场,要征用战马”

“什么”谢葭立刻从椅子里坐了起来,“萧将军,哪位萧将军”

黄子金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夫人,您快想想办法吧”

闻言,谢葭沉吟了。征马事小,但是马场经过上次的扩充,保守估计,马匹已经超过……

黄子金道:“能用的战马已经超过五千匹,分了四个区域。”

五千匹战马,那是什么概念?寻常百姓家,谁会囤积这么大数量的战马就算说是廖夏威征用的,可是廖夏威人在西凉,等到知会了他,恐怕远火不救近水

到时候势必会引起萧家人的怀疑,这样一来,外戚对卫清风的所作所为进行仔细的调查,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如今还不是扳倒外戚的最佳时期,到时候如果外戚反咬一口,说卫清风因为被流放心生怨愤,所以勾结凉州刺史廖夏威,在此地囤兵意图谋反。那么在这场政治博弈中,为了放松外戚的警惕,就只好……牺牲卫清风了。

谢葭不敢多想,连忙打发了人去把大朱管事叫来,这么大的事情没理由大朱管事那边一点风声都没有。

并马上写好了信让阮师父亲自带着,加急送往凉州给廖夏威,能不能赶得回来也是尽人事听天命,总好过完全没有准备。

并又写好了信让人送到邻县给卫清风。

等她迅速下达了一连窜的指令,大朱管事带着朱志到了,两个人都面有焦急之色。来得这样快,应该是在路上碰到了。谢葭已经冷静下来了,注意到大朱管事在进了门之后就看到了黄子金,然后面上掠过诧异之色,年轻的朱志面上便有些恼怒。

谢葭便猜到黄子金是抢先了一步,恐怕是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向曾经得罪了的主母示好。

大朱管事带着侄子行了礼,迅速道:“夫人,归德中郎将萧逸靖行军经过西凉,注意到我们家的马场,打算征马。”

“原来是萧靖……”

谢葭颦眉,她是知道这位萧逸靖的,这是萧家新一代男人中少有的人才,家族排名第三,今年刚刚二十出头,就已经官拜归德中郎将,虽说到底有家族的因素,可是他确实已经带兵打了好几场胜仗,并成为萧家新一代军事上倚重的后起之秀。

但是此人为人好大喜功,年轻气盛,甚至是有些刚愎自用的。他经过西凉,发现了不对劲,所以才打算彻查。正是因为他这个牛脾气,发现了苗头,只怕就算用破坏的手段,也会不管不顾的刨根究底。

谢葭不禁暗暗头疼。

“萧将军兵行何处?”

大朱管事道:“刚在横州那边打了海盗,打算绕过西凉奇兵突袭到南陲凤城去支援萧逸钟萧将军。”

“那他们必定不能久留……现在停在何处?”

黄子金抢先道:“约莫城外三十里地,其实还在重山交接之地。只派了一个先锋郎将和一个文书到咱们这里来,小的刚安排他在城里住下了。”

谢葭心下暗暗思量,看来征马是假,一探虚实才是真的……

当下,她只道:“黄管事,您先去把那两个人安顿好,并陪他们吃饭喝酒,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消息来。我这里有一个丫鬟跟着你去,只做你的随身婢女,让她跟您混进去。”

说着,便点了紫薇过来,让她去梳洗一下换了身衣服,只做普通侍女打扮,然后让她跟黄子金走了。

留下大小朱管事。

谢葭长时间的沉吟,半晌,方道:“如今爷不在这里,这事儿可大可小,可我身边能用的,恐怕也就只有您和黄子金了。您倒是说说看,这黄子金,可靠不可靠。”

大朱管事长出了一口气。明知道他们是竞争对手,可是谢葭竟然敢拿这种问题来问他但也要看他是怎么回答的了。这里面或许有试探的意思。其他人不知道,可是他却很清楚,这位深居简出的主母,年纪虽小,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只怕心思比旁人都还要深几分。

更何况,她来到和庆那么长时间,一直占着独宠,把爷牢牢拽在手心里不说,还已经剩下嫡长子。无论如何,她在卫家说话都是有分量的。

此时正是献忠的时候,只要让她明白自己绝无私心,并助卫家躲过这一次的灾劫,恐怕到时候就算卫家重返京城,他亦是功不可没的。

思及此处,他道:“爷在的时候,也倚重那黄子金。别的不敢说,若要是和人出去喝酒谈事儿,他却是一把好手。夫人不如暂且就让他去稳住那批人。”

谢葭微微颔首,笑道:“其实我早该想到,既然是爷决定收归旗下,并让他知道了只有少数几个人的秘密,那他就应该是靠得住的。”

顿时刚刚还有一丝丝犹豫的朱炳就出了一身冷汗,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看来果然是有试探之意。

谢葭敲敲桌子,立刻道:“那就请大朱管事安排好并交代清楚,留下小朱管事呆在米铺,把米铺弄干净,然后亲自到马场走一趟,最迟今天晚上,盘点清楚并到我这里来。”

“去个人给黄管事传话,让他无论如何,把人拖住到今晚。”

大朱管事立刻站了起来,答了一声“是”,就带着人匆匆去了。

待人走了以后,轻罗上了前来,道:“夫人。”

谢葭颦眉,道:“你去把别院的人都给我叫来,我要点几个身手好的。”

轻罗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迅速答应了一声,下去了。

别院的三十多个武婢家将,整合自己院里的十二个,都到了谢葭跟前。谢葭让资历长的张师父负责点人。

“点两个人快马加鞭到重山去一探虚实,看看到底是萧家军大部在此,还是只是虚张声势。”

“再点两个人到马场去,探察马场的动向。”

“刺槐你亲自去一趟县衙,将此事告知田大人,并让田大人守住城门各大入口,若有可疑人士进城第一个报到我这里来。你留在县衙督守。”

“张师父,您亲自点上十几个身手好的,悄悄埋伏在萧家人喝酒的酒楼附近。”

张师父抬了抬头:“夫人,这是……”

谢葭神色冷冽,道:“若是实在万不得已,只好,先杀人灭口。”

张师父心下一凛,却是震惊她的大胆。当下答应了一声,迅速点了人出来,然后各自分配。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院子里的人就都散了去。

知画和轻罗站在谢葭身边,大气不敢出。

谢葭的心跳得很快,但是她知道,现在唯一能做的,却只能等待。

很快入了夜,朱志亲自来禀告,言马场的战马储备已经超过六千。谢葭的手就是一抖。

“可散得去?”

朱志面带难色,道:“夫人,这么大的马群,要散到哪里去?就算放跑,也会引起骚动的”

谢葭的心都凉了半截,道:“那你有没有查清楚,那萧家的先锋郎将来此处定马,说了要订多少匹吗?”

朱志道:“只说是两千匹。”

两千匹马,若是真的被抽调了,倒也并不能构成谋反的嫌隙。但是萧家人根本就不是冲着马匹而来,要是他们抽了马以后,再状似无意那般去马场兜上一圈……如果是六千匹战马一块儿奔腾,他要是不数,倒还好。但要是一抽调出两千匹来,马场上还没有明显的空下去,那可就糟糕了……

NO。153:放血

谢葭问过酒楼那边还没有动静,眼看夜色已深,却也顾不得了,紧急收拾了一下,先派了人去送帖子,然后自己就随后匆匆赶往顾家。

顾夫人早就就寝了,听说她匆匆来访,连忙披了一件衣服就迎了出来。

谢葭见着顾夫人就几乎要跪下了,泪盈于睫:“顾夫人,这次只能求您救救我们了。”

顾夫人吓了一跳,连忙双手扶了她起来,道:“你我之间,哪里还需要这样你快起来,有什么话,我们进来说。”

说着,就命人去掌了书房的灯火,亲自把谢葭迎了进去。

谢葭也考量过顾夫人的人品。顾夫人是一个大气的女人,并且是看得上她才和她相交,这在当代女子中,是少见的。但是卖小金佛的时候,顾夫人却从中收取了一笔不小的利益。虽说无可厚非,但总还是让谢葭觉得有些间隙,尤其是在这种要求人的时候。

但是卫清风说过,除了谋略,还需要大胆和冒险。

这个时候,她无路可走,终于决定赌上这一把。

顾夫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握在手心里,温声道:“先暖暖身子,慢慢说。瞧你,吓坏了吧。”

谢葭喝了杯热茶,才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开始缓缓道来:“我和相公在京城,就是因为得罪了萧家,这才被抓了个把柄。幸而今上怜惜我们卫家世代精忠报国,落得个满门孤寡的下场,得以轻判,只将我们流放至此地。”

“您也知道,削了爵,就是没了封邑。流放至此,那便不能再出仕。相公只好转而从商。可到底是年轻,前些日子,他,他铤而走险……就囤了六千匹战马”

顾夫人吓了一跳:“六千匹战马那被查出来可是能算谋逆的啊”

谢葭几乎要哭起来了,道:“顾夫人,天地良心,我们卫家世代金戈铁马,征战沙场。我家公公,一门十二个兄弟,全部战死,我婆婆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就剩下这么一条骨血,还让他十三四岁就从了军,去守卫山海关您是没有到过卫家宅门,祠堂的牌位累得密密麻麻的一片就是和我同辈的,才十几岁出头的,也有不少都已经做了寡妇有些甚至是新婚夜相公就出征了,然后就再没回来的”

谢葭轻泣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谋反”

顾夫人被震惊了,半晌,才道:“这,这未免也太惨了……”

谢葭道:“其实这批战马,都是廖大人订下的。但是因为我们两家相熟,所以没有打条款——就算打了恐怕也没有用我刚刚派了人送信去凉州给廖大人,只怕廖大人赶来已经太迟那萧家人与我们卫氏是宿敌,如今我们是流放之身,又远在边陲,根本说不上话。他萧逸靖莫名其妙派人来订马是什么意思?还不就是为了再拿我们的把柄”

“他们上次没有把我们整死,心有不甘,只唯恐我们有东山再起之日毕竟我婆婆还是国夫人的诰命封爵,我父亲还是百官之首”

谢葭抓住顾夫人的手,几乎要给她跪下了,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道:“顾夫人,这并不是我的揣测之言,萧逸靖不过是行军路过此地,不能长期停留,你说他这个时候订什么马?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卫家。我婆婆一生守寡,一开始是生一个死一个,好不容易得了相公这条血脉,若是相公再出了事,您要让我婆婆怎么活啊”

顾夫人反握住她的手,沉吟道:“你别急,我们来想想办法。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

谢葭一看她松了口,连忙道:“想是想过,但是有些冒险,不敢连累您,所以想先找您商量商量。”

顾夫人心道你都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了,哪里还是来找我商量的?

她道:“你说说看。”

谢葭轻声道:“只能先把这些战马散去,但是动静实在太大,只好悄无声息地从城门散,放跑出去。”

顾夫人吓了一跳,道:“都散了去?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谢葭急道:“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马吗”

顾夫人一听,也对啊,命都快没了,还顾得上钱?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城门都已经关了……”

她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看着谢葭。

谢葭满脸哀求地看着她。

顾县丞手里掌握着当地的团练,也掌管着城门的开关。最重要的是,当地团练的团兵,和顾夫人娘家的镖师,都是现在可以调动起来的最有利的人马。只要天亮之前,散了马,就算萧家人发现端倪,没有证据,无可奈何。何况萧逸靖是要急急行军的,不可能一直纠缠在这里,不然延误之罪,他也担当不起

顾夫人想了想,还是有些勉强,道:“葭娘,这要是被抓住了,可是死罪……”

谢葭道:“只要您不要惊动萧家的人,田大人那里我已经打点过了。酒楼里的那个萧家军的先锋郎将和文书我会负责派人拖住。”

顾夫人还是犹豫。

谢葭一咬牙就给她跪下了,恳切地道:“顾夫人,您要是不帮我这一次,恐怕明天,您看到的就是我的项上人头了”

顾夫人连忙去扶她:“葭娘,你快别这样,咱们姐俩,有话还是好好说”

谢葭泪流满脸,哀哀地道:“顾夫人,您要是能救我们这一次,我谢**愿将整副身家相送”

顾夫人忙道:“你这是说哪里的话难道我还会图你那身家不成你好,我才高兴”

言罢,再不犹豫,迅速去把她家老顾吵了起来商量此事。在出房门之前,她就把丈夫给说服了,也没有时间再和谢葭商量什么。

顾县丞先去找了各大团长,和明家男人来开会,等人的时候对谢葭道:“要我们帮忙可以,但是你一定要保证能拖住萧家军的先锋郎将和文书,还有不会惊动城外的萧家军。”

谢葭连忙道:“您大可放心,我的人还在酒楼和城外营地守着,一有什么动向,就会向我汇报。”

顾县丞略估算了一下,道:“酒楼在城南,萧家军也在城南,我们从西门和北门走,东门太近,不好冒险。你散去四千匹战马,数量大了未免惊动城中百姓,只好分小批运送。最少,都需要三个半时辰,才能不动声色地将所有的马匹散去。”

“这段时间,你要想办法拖住萧家的人。不然我们几家,就都给你们卫家陪葬了”

谢葭二话不说就跪下了,整整齐齐磕了个头,道:“顾大人,大恩不言谢。但我卫氏若能度过此劫,不敢忘您此恩”

顾县丞让人去扶她,道:“弟妹何必这样客气,我也一直很仰慕卫公子的为人和身手,哪里能见他落难却不相帮的”

眼下哪里还有工夫多说。趁着顾县丞等到了自己的几个团长开会,谢葭匆匆出了门,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快马加鞭到马场去嘱咐此事,表示已经和顾家人谈妥,让他们准备配合。

然后就只有走回家去等消息了,她如是想着。幸好西南人多过夜生活,因此她的人在街上荡来荡去倒也不算太显眼。

在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个武婢突然掠马而来,急道:“夫人,黄管事那里只怕是撑不住了”

谢葭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

那武婢道:“黄管事已经把自己喝醉了,只灌醉了那先锋郎将,可是那年轻的文书却还清醒着,原来他就一直在旁边坐着,无论黄管事怎么敬酒,他都是冷着一张脸,滴酒不沾。如今入了夜,他兴致来了,便要人带他去马场走走,说是想骑马……”

谢葭一顿,突然问道:“你们可知道那文书叫什么名字?”

小武婢顿住,细细想了想,才道:“听那先锋郎将叫他六郎,好像是萧家的人。”

谢葭心道,难道是萧逸辰……

她脚下突然一转,低声道:“给我备轿,再给我找一面镜子,我要去酒楼。”

身边的人都有些诧异,但是她令已下,也没有人质疑,连忙都去准备了。不久以后,谢葭坐着轿子,慢条斯理地出发去酒楼。

她照过镜子,昏暗中看不太清楚,只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

到酒楼的时候,正碰到一个身影修长的人出门,轿子就落在了他面前。

萧逸辰一怔,就见那轿帘被掀了起来,然后露出一张他熟悉又陌生的脸来。最后一次见她,是卫清风被捕入狱,她在路上行色匆匆,为了丈夫而奔走的时候。那个时候虽然狼狈,但她依然一身华贵,不像现在……这个年纪,反而褪去了满身的铅华似的。

谢葭幽幽地道:“六郎,你来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要不是我问起,恐怕就错过了。”

萧逸辰微微一哂。

谢葭紧紧抓紧了手里的帕子,低声道:“还是你萧家人没有白丁之交?你也知道我今时不同往日了。”

萧逸辰沉默,只一双幽黑的眸子,就是看着她,倒像洞悉一切似的。

谢葭被他看得心乱如麻,又紧张得不得了。天知道,萧逸辰在想什么……

天知道,她这样,最后,会不会只沦为一个自甘下溅笑柄——萧逸辰一向非常刻薄。而卫家还是得面对这场浩劫。

半晌,萧逸辰才缓缓地道:“没有,我本想明天去拜访你。刚刚突然兴起,想去骑马。”

谢葭一颗心也没有落回来,但是松了一口气,道:“你想骑马?”

萧逸辰偏过头,道:“嗯。”

谢葭非常不喜欢他那个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硬着头皮笑道:“那,一起可好?我家有个马场。”

萧逸辰笑道:“好。只是我堂兄的先锋郎将还在这里。”

谢葭道:“不如我让人去把马牵来吧。咱们先上去,把你堂兄的人先安置一下。”

萧逸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一口答应了,并体贴地道:“你深夜外出,不要紧吧?”

谢葭吃了一惊,但是看他面上并无刺探之色,好像只是寻常的关心,连忙笑道:“不要紧的,这里不是京城,西南民风也算开放。而且我身边带着人呢。”

说完最后那句话,她就懊恼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果然,萧逸辰笑了起来,好像非常有趣那般,重复道:“哦,你身边带着人呢。”

谢葭干笑了两声,勉强道:“我常年拘在家里,出来走动走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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