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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甲(耽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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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人也直爽。
王爷不过一句场面话:“贺楼主如若不嫌弃,就在我这破破烂烂的小王府中多盘横几日,也让本王有幸带楼主游玩一番南域的风景。”
结果人家就住下了,而且大马金刀的招来十几个从云城跟过来一直等候在城中客栈的帮众。
“王爷真知我心,南域这个地方,美得很,早就想来耍耍。”眉毛一翘,微微有些向下的嘴角带出一副猥琐样,“只不过王爷这般俊俏怎的府中没有女眷。”
荣敏微微一笑,拉起站在身旁替他打扇的林梦卿的手,作势细细端详那五根洁白修长的手指:“楼主没听到传言么?我不喜欢女人。”
贺云天一愣,而后继续一脸坏相:“好花样!”
荣敏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握着林梦卿的手,来回抚弄着那秀气笔直的尾指。
贺云天见状抬了抬眉毛。
那个俏生生好似女子的林公子面色微红,拿着扇子的手也悬在半空,微微的轻喘在贺楼主听来却是打雷般惊悚。
了不得!果真男人和男人也可以耍在一起的么?啧啧。
一歪头,看到在不远处树下守着的十五。
“好兄弟,来陪哥哥再战一局!”说着抄起桌面上的果盘跃出亭子间。
十五掸掸袖口,不以为然:“楼主还要再输些银钱与我么?”想送礼直接说嘛,这人真是。
贺云天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那咱们聊聊天也好。”
说是聊天,基本是十五拐弯抹角的问问题,贺云天像个傻兔子一样往圈套里跳,真是问什么说什么。
这一大通弯子绕下来,十五才知道,原来贺云天真的只是单纯想把沈聿枫抢回去。
“小枫不回去,楼里那些长老就天天跟我念经。虽是被除了名,但毕竟是老楼主的独子,功夫也不赖,人就傻了点。别人挑拨挑拨就送上门去,给一个甜果果就当对方是好人,赞一句好听的,连北都找不到喽。”
“那你可知沈聿枫是如何与刘太傅的人接触上的么?”
十五吓了一跳。许是刚才听贺云天说话太专心,庆南王什么时候站来他们身后都不知道。刚要起身行礼,肩膀被王爷按住。
“你别动,这片树荫下到比亭子里还凉快些。”说着推了推他,“往旁边点,我也坐下。”
“属下不……”
“别废话!站了这么半天,赶紧都坐下。贺楼主是江湖豪杰,有他在,王府里的规矩自然无需顾及。”看十五还有些犹豫,干脆拉着他的胳膊往下一拽,“王爷的话也不听了?蒲绍,你也过来坐坐。”
十五和蒲绍对了个眼神,见侍卫头子点头默许,这才一起坐定。
林梦卿此时也跟了过来。见王爷,贺楼主,侍卫长蒲绍以及十五都席地而坐侃侃而谈,这副豪爽派头让他也跟着心里一动,笑道:“天气虽热,地上还是潮了些,我去拿张席子来垫着岂不是更舒服?”
又问荣敏要不要上些茶水点心,又问过贺云天可要试试南域特有的肉粽,“用今年新下来的糯稻,裹了火腿调制的五香味。”
贺云天爽朗一笑:“好!”
荣敏吩咐:“多拿过来些吧。”他记得十五也爱吃粽子。
那边林公子带着几名小厮自取准备,这边贺云天接着刚才岔开的话说道:“怎的跑出来个刘太傅?不晓得,没听说过。”
荣敏略一寻思,又问:“沈聿枫离开夕醉楼之后有没有跟云城郭氏的人来往?”
郭氏,夕醉楼的宿敌。
提起这一档贺云天就恨得牙痒痒,“可不就是让郭氏拐跑了?如果没有我,他就是夕醉楼的楼主,楼里多少兄弟挺他,结果这么个身份跑到郭家去,真是丢尽了我们夕醉楼的脸面。”
果然!
荣敏面上不动声色,言辞间却是顺着这个话头一路问下去。
正巧蔡廷和穆子规经过,贺云天喊了一声:“傻鸟!你过来与王爷说说清楚,那些生意上的我说不好。”
于是树荫下四人变成了六人,蒲绍和十五要站起来让地方,荣敏还是拦住了,“咱们今日不计较身份,自当是好兄弟闲聊,不要弄得那么拘束。”
蔡廷亦笑着说:“甚好。”
十五却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树荫虽大,但人都是挨着坐,他也不好挪动。左边的膝盖顶着贺云天,这个无所谓,右边的腿紧贴着庆南王,这可就苦了。
不敢放松气力,一直较着劲。王爷是金贵人,他很怕自己那铁膝盖给这金枝玉叶顶个窟窿。这,简直比蹲马步还累!
偏偏穆子规与贺云天都是说起话来滔滔不绝的,一时提到沈聿枫出走后给夕醉楼买卖带来的损失,被唤作“傻鸟”的穆子规更是激动。
那一笔笔,一项项原本是夕醉楼的生意全被郭氏仗着与官府交好强取豪夺,真是提起来就要掬上一把男儿轻易不流的辛酸泪。
十五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而自己竟然还利用解药敲诈了人家一大笔真金白银,罪过!
“放松一点,你总绷着不累么?”
耳边忽然传来庆南王的声音,紧接着右手手背上一热,“别用这只手撑着,坐不住靠我身上便是,无妨。”
正巧林梦卿取来了席子,身后还跟着一大串小厮,竟是抬着矮几来的,更有各色零食小点。
一时间众人站起身,让奴才们铺设。
一张大竹席,长条几上果盘四色,零食八样,凉茶米酒一应俱全,还有一大盘鼓溜溜的粽子放置在中间。
林公子笑道:“贺楼主也尝尝我们南域的好米酒,这是王府自酿,喝多少也不上头。”公子今天心情格外好,又很为自己想得如此周到沾沾自喜,更在听到王爷的夸奖后飘飘然。
众人再次入席,林梦卿乖巧的剥了一个粽子,抬手刚要递给庆南王,却见荣敏也是剥开一个放在十五面前。
“还记得去年你在这儿掉粽子假哭么?”
蔡廷现在已经变成了穆子规的倾诉对象,蒲绍也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聚精会神的与贺云天切磋剑术,桌上已然分成三拨人,各聊各的。
十五没想到庆南王竟然提起旧事,再一想当时自己废了好大力气憋出的眼泪,不由勾起嘴角:“记得。”
“那我问你,你这回好好跟我说。你真有一个姐姐么?”
十五叹了口气:“有,不是亲姐,但比亲姐对我还好。”他入营时红姐是仅剩的两名女刺客之一,他的针线活计就是红姐手把手教的。还有那些看似没什么,但却贴心的照顾,十五心里早早就把她当成亲姐姐了。
“过得很苦?”
“是,所以王爷赏赐的金子我都给了红姐。”
荣敏没有问这个红姐是什么身份,他只看到十五神色间恍惚有转瞬即逝的一丝凄然。侧面看,他的眉心微微皱着,腮帮子绷紧又松开,来回几次。他觉得,他甚至能感觉到他内心的那种苦涩。
突然攥住他的手:“你要是以后能一直在南域,把这个红姐也接过来吧。”
十五一震,“不能。她……不能离开京城。”
荣敏了然,轻笑,凑到他耳边说:“这有什么难的,我给李赞写封信,大不了我这庆南王府把璇玑营所有退下来的全接了。”
十五眯起眼:“有阴谋!”
荣敏往旁边一歪挤了他一下:“顽皮!”
整个桌上,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林梦卿僵在嘴边的笑容,还有他在掌心攥得稀烂的粽子。
自初一和初八走后,贺云天等人留宿的第五日。
一清早,十五就拿着一个小纸包和一束新鲜的薄荷叶来到夕醉楼等人居住的偏院。
贺云天已经醒了,在院子里一套剑法耍得行云流水,飞沙走石。
“小兄弟这么早来了?今天不是要出去游玩么?”
十五托着纸包给他看:“白芷,已经焙好了,熏着用的。”又举起薄荷叶:“实在难受了就用这个敷脸。”
“???”
十五微微一笑:“那天穆子规给你擦脸用的手巾,是庚王府管事给他的,上面有一种药叫‘五日成仙’,今天是第五天。”
贺云天挠了挠下巴:“五日成仙?”
十五戳了一下他的腮帮子:“痒痒么?”
贺云天只觉被十五手指按过的地方奇痒无比,大怒,长剑一挥:“龟儿子!你给老子放滴啥子哟!”
“不是我放的,是咱们互换解药那天,穆子规用韩澈的手巾给你擦脸时下的药。”
贺云天扔开长剑,两手并用在脸上抓来抓去,怒吼响彻云霄:“傻鸟!!!”
荣敏坐在偏院堂屋里,惊讶的看着被白芷熏出来的一团白烟笼罩着脸的贺云天。
“十五!怎么回事?”
“回王爷,这是李大人手下管事跟贺楼主开的玩笑。”
贺云天在烟雾里大骂了一串云城方言后,“啥子五日成仙?痒死老子了!”随着他每说一个字,那团烟雾就被吹散些许。这让荣敏终于看到那张起满了小红包的苦瓜脸……
“噗!”
十五赶紧咳嗽了一下替王爷掩饰,“贺楼主,你不觉得现在被烟雾环绕的感觉很像成仙了么?这药又是在第五日发作,所以……”
“痒的难受!还有没有啥子办法?”
十五从水盆里捞出几片薄荷叶,“敷在脸上,会舒服很多。”
穆子规赶紧勤儿勤儿的凑上去给他们楼主贴叶子,结果被贺云天一脚踹飞,“就是你个傻鸟乱用旁人东西!滚!给老子滚!”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苦瓜脸成功的隐藏在了绿绿的薄荷叶后。
荣敏:“嘻嘻嘻!”
十五无语了……默默的退出了堂屋,在回廊里发现蹲在地上挠头的穆子规。
“别发愁了,再熏一个时辰就好利索。”
穆子规歪头瞪了十五一眼:“你们璇玑营没有一个好东西!”
十五冷笑:“彼此彼此,如果我们的毒药不需要两层来解,我到现在不还是被你们害成废人一个?”
穆子规哼了一声。
十五这几日总跟在荣敏身边,也把那套真真假假的虚头八脑学了个两三成。假笑:“说起来,如果没有这阴差阳错的黑吃黑,也就没有后面您跟蔡先生聊的那些合作啊。”
“到也是……”
“穆大侠。”
“嗯?”
“能否为在下解惑?”
“嗯,但说无妨。”
“为何你们楼主要叫您傻鸟?”
穆子规随手从地上抓了块砖头摔过去:“滚!”
“滚!”
李赞从容弯下腰捡起被摔在地上的奏折,“皇兄,此案不能再拖,否则激起民愤后果不堪设想。现今北疆虽琉国来犯,但有聿启山将军挂帅,阵前又有筑北王的骑兵,太子出征大可不必。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走了,反而欲盖弥彰。”
“欲盖弥彰?你好大的胆子!”
李赞没言语,只是默默的将手中奏折再次呈上。唤一声皇兄,“奉州运河段工程银亏空,南域加征茶税银。这,都是刘太傅一党所为,现今证据确凿。太子近臣多有牵扯其中……“
御案后的皇帝忽然冷笑:“所以你就把刺客派到了太子身边?”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李赞顿时脸色煞白,紧紧咬住下颚。
皇帝缓缓抬起手,拿过案上一只方匣子打开来。
此时李赞已忘了礼仪避讳,直直的盯着那只手,一枚小小的铜质腰牌彻底撕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皇帝把玩着这枚腰牌,背面刻着一柄小小的匕首,这在璇玑营里代表着刺客。探子,是燕子。那匣中除了腰牌还有银簪,尾端的番号——三十。
三十儿年纪虽小,但从未后悔当一名刺客,更不畏惧这刺客的下场。
璇玑营于他来说,是家。家里有兄弟,有面冷心热的二叔,有疼他的十五哥,有耍着诡计收拾朝中败类的李大人。
“既然你喜欢扮成小太监混在宫里,不如今日我彻底成全你,如何?”
三十儿一笑:“有劳。”
十五哥常常说他行事毛躁,脾性也不够稳当。可不是么,如果他再小心一点,再谨慎些,也不会被人捉住了吧?
“嘴还挺硬!早就听说你们璇玑营的飞刀如何如何,不如就用你们的家伙事儿与你家小兄弟做个了断。”一把薄而锐利的小刀在烛火下熠熠闪光……
三十儿猛的咬紧牙关!脖颈上绷起青筋,紧闭的嘴唇封锁了咆哮和怒吼!
一滴汗流进他瞪得圆圆的眼睛里,眼皮跳了一下。又一滴,再一滴……
嘴里有股腥甜的血味。
三十突然笑了起来,震动着胸腔:“呵呵呵呵……”
行刑者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这个嘴角溢出鲜血的刺客,毛骨悚然。他!笑什么?
这一丝丝甜,勾起了三十儿美好的记忆。
十五哥给他买的芝麻糖,也是这般的甜……
“李赞,父皇将璇玑营令牌赐给你的时候是如何交代的?你,还记得么?”
李赞走上前去,伸手拿过银簪慢慢的摩挲着,“皇兄。”抬眼时向来神采飞扬的眼中阴沉沉的:“把我的刺客还给我!”
31、第三十一章
李赞笔直的站在皇帝对面,中间隔着御案,离得这么近,近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近的他能看清楚对方眼中的厌恶。
“你的刺客?先皇将璇玑营交给你就是让你来威胁朕的么!”
“璇玑营效忠的是国家,任何于国不利皆可铲除。刘太傅一党横行朝野,公报私囊,卖官鬻爵,结党营私,干预朝政……如若说真有人威胁皇上,也是刘仕冕!璇玑营,守护皇族用的是他们的鲜血和生命。”
皇帝突然笑了,“巧舌如簧!李赞,你自小就是如此,一张巧嘴哄得了先皇也哄得了朕么?表面上一副义正言辞,心里的龌龊以为朕不知?你手下那些探子和刺客,镇日干那些鸡鸣狗盗,搞得人心惶惶。现在竟摸到宫里来了,还想行刺太子?”
听到这里,李赞已经明白,皇帝,一直在等一个报复他的契机。皇兄虽然被刘氏一族蛊惑蒙蔽,但也不至于昏庸到连大局都看不清的地步。
一切,也许只是因为璇玑营在他的手里,而他与皇兄的宿怨又非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在这场异常敏感的斗争中,皇帝的心思在私仇与大局中一直处于一个微妙的位置,一次不好的印象或者某一段心烦的记忆都足以让天平倾斜……
“臣从未图谋行刺太子,只因这刘仕冕一案中牵扯太子近臣。”
三十儿的腰牌被拍在案上:“这不是刺客又是什么?!还来狡辩?”
恰在此时,有太监呈上北疆战事急报。
皇帝还在气头上,抄过来打开一看,面色愈发阴沉,“传聿启山!”摔下军报又盯了李赞片刻,“外敌当前,你就从不肯替朕省省心。当你的闲散亲王不好么?现在那刺客被捉住,皇后和太傅都问到朕的鼻子上来了。李赞,你算计别人的时候,可知有人也惦记着你么?”
“臣自先皇手中接过璇玑营令牌,就不怕被人惦记着。只望皇兄能明白臣弟一心为国,不曾有任何私念。”
“好,既然如此,你将璇玑营交付太子,好生修身养性去吧。”
李赞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皇兄!”
皇帝冷冷一笑:“你不是要你的刺客么?朕还给你,好好与他亲近几日,权当告别就是了。”
这是已经预谋好的,李赞无力回天。
意图行刺太子,其罪当诛,即便顾及他的皇族身份也难免被贬为庶人又或流放。刘氏一族内有皇后,外有太傅,竟是要硬拼着将他拿下么?
再看一眼坐在御案后的皇帝,“如若臣拒不交付呢?”
三十儿被蒙了头带到一个小小的院落中。揭去头上布罩后,明亮的阳光让他的双眼一时难以适应,连连眨着。
身上捆绑的绳索被解开,押送他的人全退至院外,桄榔一声,院门紧闭。三十儿呼出一口气,艰难的挪动双腿,试着走进屋去。
房门突然开了,一个人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臂:“进去,我给你换药。”
三十儿猛抬头,李大人!
“大人,你为何在这里?”
李赞一笑:“同为阶下囚。”
李赞的手指很灵活,一层层的解开包裹着的药布。
“大人,属下自己来……”
“这里只有寻常药物,比不得营里的。”
李赞完全无视那恶心的伤口,神色镇定如常,“这次是我的失误,不应该派你来。但营里对皇宫熟悉的,除了十五和初一就是你了。如果十五在……”
三十儿茫然的看着李赞把药粉撒在伤口上,“十五哥以前总说我莽撞粗心,这也是我自作孽。大人,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出了什么事?”
李赞拿出干净的布带示意三十儿躺下,一边包扎着一边说:“说我意图行刺太子。只不过这事还被皇上压着没有公开,否则你也见不到我了。”
三十儿义愤:“怎会是行刺太子!明明只是……”
“不许多嘴。”
“那皇上要如何处置大人?大人可有对策?”
李赞停下手看着三十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话太多了。如若是在外头,今天少不了你一顿鞭子。”
死心眼儿的刺客却不依不饶,“大人可知这是何处?属下的伤过得两三日也就无妨了,不如容属下稍事侦察,三日后自有办法将大人送出去。”
李赞笑了,可是微笑在他嘴角慢慢凝结:“三十儿,如果我用璇玑营换来自己的太平,你还会这般效忠于我么?”
【不交璇玑营你就等着领死吧!】
【你死了,璇玑营没了管着的人,一群刺客探子也兴不起风浪。】
【纵然一时摸不清你放的那些暗线,守株待兔也早晚将他们都捉回来!】
【放心,到时朕一定让他们给你陪葬!】
三十儿难以置信的瞪着李赞,“属下……只效忠璇玑营。”
李赞点点头:“很好,当初没白教导你们。现在你已经不是我的部下了,这里是夏宫西北角偏院,外头大概有二十个护军,出北墙是钟泉山,走西墙有钟泉河。有机会出去的话,告诉初一不要反抗,接手人是太子。”
“我们……落到他手里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李赞反手抽了他一个嘴巴:“那你就在这儿等死吧。”
三十儿的手紧紧地攥着身下的床单,不再说话。
两日后,进来送饭的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来人啊!那刺客逃跑了!”
很快就有护军增援,来者竟有二百人之众,兵分四路,东南西北哪个方向都不放过。
李赞静静的坐在厅堂中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三十儿从房梁跃下,苍白的脸上一双眼乌溜溜的让他想起了十五。
这两天他都没跟李赞再说一句话,认认真真的擦洗伤口,上药包扎。沉静的出奇,冷静的出奇,似乎这一次经历彻底让曾经毛毛草草的他蜕变成一个真正的刺客。
“李大人,保重!”
“慢着。”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李赞重新审视自己的身份,权衡自己的位置。
“你还是我的刺客,璇玑营没了,你们还在。如果你依旧肯效忠于我,那日后比从前更要凶险数倍。你愿意么?”
三十儿冷笑:“大人弃了璇玑营又想收编自己的爪牙么?”
李赞又倒上一杯茶,悠然道:“不错,这回我是彻底要收编自己的人。”将茶碗往三十儿面前一推:“连我自己,都要从新站队了。信我吗?”
三十儿深吸一口气,拿起茶仰头喝干,单膝跪地:“请大人吩咐!”
李赞一笑:“你出去联络上初一和初八,只你们三人,去找二皇子。他的外府在城东马关巷,初一自知如何行事。”
说罢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长衫,闲庭信步走出小院,门口留守的四个护军大喝:“回去!不许出来!”
李赞恍若未闻,继续向前走,仅剩的卫兵全部围了过去,站成一圈,枪尖在阳光下明晃晃的。
“站住!”
“本王在院中憋闷的很,出来透透气。”
三十儿的身影在门口一晃,悄然离去。
不过一盏热茶时分,太子亲自来到关押李赞的院子:“小皇叔好一招调虎离山。”
李赞悠闲的斜靠在椅子里,“你们打算借刀杀人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留着这个刺客,早晚有一天他知道我为了自己把璇玑营卖了,你叔叔我可不是他的对手。别看你的人把他阉了,这帮子刺客功夫底子极硬,徒手毙了我不在话下。”
太子冷笑:“交上来一块破令牌就算把璇玑营卖了?小皇叔那些散在各地的眼线呢?再说这些刺客神出鬼没,恐怕除了你没几个人知道他们都长得是何模样吧?这些杂碎一个个嘴巴硬得很,尤其是那个喜欢揣着一把黄豆的老不死。”
李赞点头微笑:“是,二叔是璇玑营元老,确实是块硬骨头。”
太子挥手让侍从退下,坐到李赞身旁,眉眼间一片得色:“所以,从这种铁口拔牙最是刺激有趣,只可惜,拔到五颗老头儿就招了……”
李赞笑容不变,继续悠然的喝着茶。
太子劈手夺下茶碗摔在地上,“你这璇玑营里卧虎藏龙啊,一个折胳膊断腿的老不死还能逃脱。不知小皇叔……能受得了拔几颗?”
“一颗都受不了。”
太子一愣,仰头大笑:“好好好!孤怎的早没想起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李赞放下茶碗:“太子,璇玑营的人向来是谁当主子就认谁。不如我将他们召集起来给太子介绍介绍?各地的探子暗哨也一应全部交付太子,可好?”
“哼,谁当主子就认谁?笑话!孤现在给你一队亲兵,你可信任他们么?”
“不信。”
“所以,将心比心,小皇叔以为孤会信任璇玑营的人?”
李赞垂着眼睛看着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我只是将人都带到殿下面前,之后是杀是用,全看殿下的心意了,与我无关。”
太子哈哈大笑,指着李赞的鼻子:“璇玑营竟然效忠你这么一个贪生怕死之徒,恐怕这些刺客变了鬼也不会饶过你的!”
说罢长笑而去。
李赞翻过手看着自己的掌心,轻言轻语:“多几条人命又何妨?”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微变。
那个奸细十九的主子知道十五在庆南王府!
贺云天自那日治好了满脸的疹子后,再不敢近身十五三尺以内。停留数日,和庆南王商量定了日后两地通商合作的细则,心满意足的回云城去了。
临走时,隔着老远冲十五喊:“小兄弟!改日到云城找我来耍!”
十五挥舞着手臂:“一定好好耍你~~”
回头却见荣敏负手站在身后笑他:“这就是所谓不打不相识?”
十五挠挠头:“差不多吧。”
其实就像贺云天说的,我砍你一下,你捅我一下,又没有什么真的深仇大恨。习武之人受点伤就计较来计较去,也只有沈聿枫那种酸剑客才干得出。
想到这儿,问王爷:“沈聿枫是被贺云天救走了么?怎么没见他?”
荣敏示意他跟着一起散散步,边走边说:“已经被夕醉楼的人送回云城去了,估计要养上一段吧。明日我打算去雨树县,看看运河工程,顺便看看这一季稻子的收成。”
十五想了一下,正色道:“王爷,您总是被偷袭就不要到处乱跑了。看运河进展和水稻收成完全不用您亲自去,派两个门客就是。”
荣敏凝视着远方:“这样显得我公务繁忙,是个好王爷。”
十五:“……”
荣敏大笑:“跟你说笑的。现在夕醉楼已经算是盟友,那个什么奸细也被你们宰了,放眼南域,一片太平繁荣景象啊~”
“王爷,”十五停下脚步,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既然如此,属下也应撤回璇玑营了。上次十九的事我总觉得有蹊跷,但苦于书信往来不甚方便。李大人这次派了人来,原本就是要接我回去的。”
荣敏扫了一眼他的右手:“手都废了你回去添乱么?”
十五:“属下惯用左手,右手只两指不能伸缩也不影响什么。”
荣敏一翻眼睛:“不管,李赞那日说了,有差事会写信吩咐你,他不来信你就别想走!”
十五认真考虑了一下道:“哦~~想起来了,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脸上带着一分羞涩:“其实,我也舍不得离开王府。”
荣敏微微一笑,神色柔和:“为什么?”
“王府的饭比璇玑营好吃!”
肩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吃过晚饭后天色还早,蒲绍就叫着十五一起到侍卫院里玩耍。
“玩耍?”刺客甲不停的眨眼睛。
在璇玑营的时候不用说真的去玩儿,就是想都没想过他这辈子还有机会,或是有人会陪他玩耍!“玩儿”,这项复杂多样又充满趣味和挑战性以及灵活机动性和创造性的事,十五很陌生,很好奇……
来到侍卫院,只见荫凉下有两张方桌,每桌都聚了几个人,有吆喝的,有噼里啪啦往上拍铜钱的,还有摇骰子的。
“牌九?”十五往后退了退,“我不会这个。”确实是不会,但也是怕输钱。开玩笑,每个月就那么一点薪俸,就算现在他手里有的是银子,但节俭惯了的人万一输出去百十文钱,简直像被人砍一刀似的。
“你们营里不许赌?”
“不许。”
蒲绍贼眉鼠眼的往门外望了望,小声说:“王府里也不让,总管看见了就要掀桌子骂人。”
十五不解:“那你们还玩儿?”
正好有小厮挂着讨好的笑容凑过来,伸出一只手:“蒲头儿~~”
蒲绍从旁边一只小笸箩里抓出一把铜钱塞进小厮手中,回头冲十五说:“喏,有放风的。”
阿海突然蹿了过来:“来啊十五,来啊来啊~你那么有钱,输几局也不怕的,就当请兄弟们喝酒了呗。”
旁边几个闲着看热闹的侍卫也跟过来起哄:“来啊来啊~~”
蒲绍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我给你支招便是,信我!”
半个时辰后。
十五:“蒲绍!你个臭牌篓子!”
侍卫头子僵僵的站在一旁搓着手:“唔……我,我……”
十五一怒之下推开手里那四张烂牌就要走,阿海等人七八双手全来按他肩膀:“没事没事,先输后赢!能捞回来。”
“放开我!我不玩了!”三百多个大钱啊!咻~~的一下,就木了!
众人怎可能放开这个冤大头,立刻都笑着劝他,说尽了好话。无奈十五是典型的输点儿就跑,其实,他在输一百多文时确实惦记着捞回来,但越陷越深,到又输了一百多时警觉此物迷人心智,所以坚定的退出。
正闹腾着,突然荣敏来了,众人立刻吓得跪了一地。
庆南王绷着脸看了看,突然一笑:“一起来啊!”说着就抓住十五的胳膊带到桌边,“刚才听见你要走,怎的?输了么?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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