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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福春-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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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展翎笑的越发厉害,枝头小尘都被他的笑声震落一地,他边走边甩着手中玉佩:“没什么,无非就是想杀他。”
接下去刀光剑影又是厮杀,风声随影咆哮,两位剑圣传人斗的上天入地,在将近一个时辰的相持不下中卫小川坐在门槛边几乎是睡着了,等他微微清醒后得知自己被救了。
我听完愣了一下,觉得他讲故事不如穆坏春那样抓的住关键,如此轻描淡写太不负责任,我扭头艰难的看着他不太明了的神情:“英雄救美,美为英雄的故事不太适合男美人,你竟然会因为被她救了就跨越师徒之间的阻碍,真的伟大。”
卫小川咯咯笑起来,哄孩子一般用手轻拍我的臂膀,“你是什么时刻喜欢上穆怀春的?”
“不记得了。”
“这就是了,具体什么的时候……如你所说跨越阻碍的,我也不记得了。”
有的时候,少年时的人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那时的喜好更是如此,先去想要不要,再想该不该,即使知道走错了也死不回头。
那天顾倾红正在炉火边烫甜酒,他凑在她身边,低声说:“师父,那日你之所以打败了师伯,不是因为你强,是因为他对你有意思。”
她睫毛也不抬,淡淡道:“然后呢?”
“那……你觉得我最近剑练的如何?”
“凑合。”
“那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
她连嘴角都没动一下,“一个小孩子罢了,懂什么。”
“懂得去喜欢你。”
“闭上嘴。”
他气盛,猛然起身,“我喜欢你。”
她终于也站起来,仔细端详他,年近十五的他已经比她还要高出一厘了,可是稚气未脱,倔强起来更是如此,能打动他人的勇气并不能打动她,她伸手指着门外,“去练二十套剑法。”
怎奈他顽强不死,气喘吁吁的爬回来,“我喜欢你。”
“再练。”
“我喜欢你。”
“再练。”
“我喜欢你。”
“不够。”
“我喜欢你。”
“继续。”
“呼呼……我,我喜欢你。”
唉,人与人何必折磨,如果有个小我六岁的男孩子整日缠着我,我必定心花怒放,幻想自己童颜未老,可是世间偏偏有许多那样的人,以为别人的好都是应该,自以为是天生就该如此,不知感激,实在该死。
但是顾倾红毕竟是有大彻大悟的人,有一日她说:“川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古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来,为何前人要说这样的话,那是感慨两人最终没在一起,不能一起,不该一起。”
他笑,“我会证明,你说的一切都不对。”于是他一溜烟的回到数年未回的皇城,带着叱诧春/色的迎亲人马穿过千里河山,回访云上山庄。一路喜乐响彻河山,撼动走兽,偏偏是这样的大好场面却惨淡收场,在山庄门外,乐队被顾倾红打的七零八落,人仰马翻落荒而逃。
她一步逮住卫小川:“你看,我说的都是对的,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就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那夜似乎比往日长了些,他大概也将故事讲完了,只是我支撑不住终于睡着了,正睡的迷糊,突然觉得颈脖处凉飕飕的,有只手攀上我的颈间,过度轻柔的抚摸着,我一阵颤抖,猛然睁眼看见卫小川清晰的脸,近在咫尺,几乎看得清他黑眸里的自己。我的心慌落了一地。
过了片刻,他才将一只手从床沿抬起,食指上勾着的刀晃晃荡荡,滴着血。
我死盯刀锋,“穆怀春呢?”
“死了。”
即使知道是胡说八道,我还是窜起身掐着他的脖子左甩右甩,他单手箍住我,“是鸡血粥鸡血粥。”
推门而去,只是我睡着的功夫,四周便已不再是云上山庄,忽然有想法,觉得他如此撇开他人带着我逃离,就像是拼死要守住一件宝贝,我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宝贝,顶多是这张貌似顾倾红的脸皮。
突然觉得,习惯了自己的无用,习惯了被别人拉扯着南来北往,习惯也是一种可怕。
而自从那夜之后,每次想起女剑圣那些事,我便不去直视卫小川,有时候感觉他的目光快要烧穿我的耳廓,便在心中默念一二预备转头骂人,谁想每次都是他快我一步抬手指着外面,“两只黄鹂鸣翠柳。”天知道这种寒冬季节哪里飞来的鸟。
这座青砖马头墙的小镇在早春的寒风中一直宁静,有心附耳墙边能听清那头来人的呼吸,像是花开的频率。有时候卫小川会坐在院中白石桌前心不在焉的播弄琴弦,并嫌弃我太孩子气,他以为是我的好奇心作崇,却并不知道我只是在等我要等的人,只要我逃不走就要熬下去。
那一天小镇充斥来一批西域商旅,全镇的老百姓都奔走着去瞧新鲜货,卫小川捂着双耳讽刺,“一群没见过好东西的乡下人。”半响后墙外飘来一阵西域奇异的烤羊味,他忽然站起身,淡然的拍了拍衣袖,“走。”
我笑道:“干嘛?”
他镇定:“去瞧瞧那些乡巴佬。”
后来我们终于顺利的坐在了烤羊摊前,他比手画脚要了一整只羊腿,然后开始片肉给我,我正吃的心花怒放,一抬头却见晴天下走来一群人,当即浑身冒汗。
我捂着嘴:“咬,咬到肉了。”
他翻白眼,“废话。”
我怒:“是我自己的肉。”他一只手捏开的嘴,垂眉在我嘴里找流血的口子,我继续怒:“那儿!你给我看那儿!”
那群白衣人终于近了,面色是伏羲教特有的惨白,卫小川当即将我拽到怀中,用长袍盖紧,隔着几层衣物按住我的脑袋,“你睡一会儿。”
片刻后对方近在身边,几乎在对卫小川附耳,“真是踏破铁鞋,正遇卫公子,数日前女阴教的林姑娘说你已离了云上山庄,我们正在四处找你。”
闻声已知是谁,是太久不见的小莲,便听卫小川道:“近来心情很不好,四处走走,她有何事,犯得着动用姑娘你来奔走?”
“听说要找你讨一个人。”
“哦,那个干瘪的小姑娘?说死了,叫她去南阳山下挖。”
我佩服他有本事,被我这样左右掐腰都能继续稳坐如山。
小莲不知牵来什么,有几声随来的脚步声,“他,你要不要?”
他忽而安静,片刻道:“要来有何用?”
话好像就这么断了,接下来可以彼此拱手说再会,谁想小莲的声音忽然更沉,“近来听江湖风声,有几颗舍利被公子夺走了,不知真假?”
“一条船上的人互相猜疑,这样船是会翻的。”
“倒也不是,只是近来祭司本体不知身在何处,舍利也未能全部被挖掘,事事不成全,有些心急罢了。”
最终卫小川用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快将人打发走了,末了小莲忽然驻步,质疑,“卫公子,你的腹部怎么鼓成如此?”
他快速敷衍,“是吃多了。”
身畔突然有人带着哭腔接嘴:“我也想吃。”
彼时我不知缺了哪一根筋,从卫小川怀中跳起来,一把拽住被伏羲教徒死扯着的小豆子,他回头看着我,五官在圆脸上皱成一团,一刻后鼻涕与眼泪同时下来,哭的相当难看。
说实话,我个人并不爱描述拼斗的场面,因为刀剑经常是眼花撩乱的,而我通常是天旋地转的,招数我不懂,剑法刀术鞭路也说不清,总体来说那日是翻了烤羊摊,踢了瓷器坊,毁了骆驼背上的西域丝绸和这一段好时光,最终当然是以逃之夭夭而终结。
我说:“好了吧,现在我和我儿子都落你手里了,你想怎么。”
卫小川含笑先是不语,随后弯腰对小豆子说:“有肉吃。”
小豆子两眼冒金光,拽着他朝大道而去。
我在后深感恨铁不成钢,在后面跺疼了脚跟,他却暗暗回头看着我,嘴边有薄薄一笑。
也许是我不好,一直以来以为善人终日是善,亦以为恶人终日施恶,其实这世间人人都有黑白双面,我看不透卫小川,不懂他的好和坏,也是我的错。
夜里把小豆子抱上床,回头见他靠在门边,单手撩起紫玉垂帘,我说:“你又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总能委屈自己与这些人扯上关系?”
“这些人?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全部了,我已经快什么都没有了,即使他不能保护我的,我也还可以照顾他,这也是一种依靠。”我打了个比方,“就好像在冰天雪地中遇到一只羊,它没法拥抱你,但你至少可以去拥抱它来索取温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笑了笑:“那我宁愿做那只羊。”
我点头,“我看出来了,你永远等着别人主动,活该等不到顾倾红的倾心,她死的也很冤枉。”
门外晓风已静,屋内安静的有些诡秘,我大概是这段时间太过绝望压抑,说了这样伤人的话,我尴尬,“我是开玩笑的,你洗洗睡吧。”
起身离开的瞬间被他抓住手,低头看去,他面容覆雪,却依旧笑着,借一点侧光似乎可以看见孤零的薄冰从他眼睑上一片片剥落。
“你陪陪我,只是今夜。”
作者有话要说:
☆、六
此生以来我都觉得深夜是一个骇人时段,似乎鬼魅都能从暗处丛生,尽管如今的思想没有那么天马行空,但黑夜于我而言依旧十分可怕,因为一到夜里我的意识似乎就不太听使唤,正因为不太听使唤,所以竟然答应了卫小川的请求。而我这个死脑筋居然在一年后想起这个请求才觉得太矫情。
原本我觉得我听过的故事已经太多太多了,好像也无法认真细心去聆听,但是他卧倒在躺椅上半响,却给了一个这样的开头:
“我记得那年下了一场雪,雪停之后苍崖山庄的山路就被堵了……”
我很感兴趣,但我拒绝往下听:“不要和我套近乎,不管我是四岁遇见你还是六岁遇见你,都不能改变咱们现在憋屈的关系。”
他看着我:“罢了,那我就不将你跌倒在地还把屁股露出来的事说出来了。”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六岁小孩的屁股谁愿意看谁看。
他说:“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脸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一定觉得上天有好生之德之类的,觉得我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你的,是你师父的转世。”
他方才好像打算悲从中来,“不,是以为你是她的私生女。”
“后来呢?”
“证明我想错了,”他自我肯定的点点头,“如果你是她女儿,那你亲爹肯定很癫狂。”
我颠着脚尖,懂也假装不懂。
他撑起身,突然看着那扇没能合紧的门,门缝之间是一层薄雾般的黑,从院墙的砖隙里有几点天外灯火,刺穿这个夜。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小满,下了很大的雨,她说要去南疆,我让她带我一起去,她却不肯,她总是这样,固执又不受劝。那一去就是两个月,我那时候想,这些年都爱与她对着干,她大概是选好了借口,就想这样把我甩开。”
这样想的卫小川当然是不肯妥协,他带着砗磲镶边的雁翎长刀,在后尾随顾倾红,就这样到了鬼水湖。
是的,这就是最初那个关于红莲舍利子的故事:骆生、顾倾红、眉君道人还有千狐老人曾邀约一路去了南疆,把鬼水湖底用来镇压亡魂与舜息的舍利子取了出来。而后互相猜疑,在湖面上又起了内讧,不到三个时辰又惹来了被风声引来的一群江湖闲杂人等,很快风卷残云,舍利子下落不明。
毫无悬疑,以顾倾红的武功她在众人间夺下一片舍利子,血杀一条路便转身而去。
当年这四个人,各自都是为了什么奢望来夺取舍利子,甚至不惜放出封印在湖下的千千万的恶鬼?
总之卫小川在远江湖之外的江湖混战里隐藏的极好,很快在半路找到顾倾红,她往北上,太北了,寒霜风雪冻结了日暮,那里不是江南,她果然是要撇开自己,卫小川如是想。可他到底比寻常人想的多出几分,他猜这一切疯狂、计谋,她的隐忍、无几人知晓的算计全部全部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猜对了,却依旧在一切意料之外,那个男人他不曾见过,却听过无数次。
白狐,最初的那个被江湖尊为剑圣的男人,传说里既远又近的人竟是顾倾红一倾为之的那一个。
听到这里我想起天下奇事之一,恋尸,就连骆生如此重口味的人都无法接受,他曾经在看过奇闻异录后绿着脸和我描述故事里一个男子整日抱着榻上腐败的女尸,屋内恶臭无比,蛆虫横飞。具体有多猎奇我从不追问,因为骆生总是故意在我进餐时将我强行抱在膝上贴在我耳廓大声讲,通常这事都是以他青了双眼而告终。
但是如此套用在白狐先君身上,绝对是小瞧了他的风范,据说他当年死于隐疾,死的突然又落寞,被徒儿封藏在最北的冰峰之下,以一个挺立背手遥望远天的姿势永恒的遥望碧落。
我想那并不叫爱,甚至不能称之为恋,只是迷惑,顾倾红被一个远远近近的传说,一个标榜,一个先导所迷惑,可我知道这世间什么都在变,迷会变为恋,最终成为一种欲罢不能。
就在瞬间我明白了,顾倾红迷恋上一个幻影一个躯壳一种传说,当年她答应前去鬼水湖,无非是想要舍利子让一个死人复苏,可怕的执念。
那时候她隔着冰天雪地在白狐先君肩上留下的一个亲吻被卫小川看的清晰,他和我是同样的人,无法接受这等可笑的事,只是我会黯然成伤,他却突然的现身,既怒又惊的要一刀斩断顾倾红的执念。
那时的顾倾红空手接刃,就像他们第一次相见,只是时间变了,她在老,他已成熟,从前的青涩早就不见踪影。
“你又对我举刀,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你根本教不会,我要你做的,你永远不会做。”
“你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川儿,你确定这么多年对我是爱吗?”
“师父,难道你就确定你对先君的执念是爱吗?”
她笑了笑,将刀往下压了压,“我没说是。”
“恩,我也一样。”
相顾无音,冰雪大地只有两个孤立的影子,影下游鱼穿梭,若斯夫川流不息。每个人腹中都有如山倾倒的话,可是到头来仿佛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一刻之内,顾倾红就突然喉头喷血,死了,人生即是如此,你根本无法预料突发的爱和死。
多年之前顾倾红与江展翎一战之后,江展翎在不久后就死了,死因不明,江云把一切前因全部推到顾倾红身上。当然,为儿子报仇是一部分,但依当时的江湖情况来看,他有六成是为舍利子而来。
那时候他正跟随顾倾红到了冰天雪地之间,他趁着师徒二人争吵之隙将一片稀薄的柳叶箭从顾倾红喉头上探出,只留下一个指尖大小的伤口。死在徒儿面前的她连脸色都未动,仿若很早就料到此生的结局,如山一般轰然倒地。
后来卫小穿骑着乌马千里奔走,带着已去另一个世界的她回到大南国旧址之内,买下了云上山庄,将她冻在山庄地下。
门外夜的厉害,风萧瑟,我冷的牙根发抖,他转身拿来披风,把我胡乱包了一遍,我拨开脸边一片衣物,却见他神色平静,好像方才说的那些都和自己没半毛关系。
他笑,用力戳我的脑袋,“福姑娘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特别无聊,和之前那些相比,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点点头,不想伤害他,可是改不了忍不住的坏习惯,“她活在她臆想的世界,你活在你臆想的世界,这种执念都是你们自己造成的,和被执着的人没什么关系。”
“嗯,所以我很可笑,在江湖上硬生生要把她的死和自己牵扯在一起,以为至少我们的名字会一起出现。”
“然后呢?”
“没有然后。”
“然后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变成了那时候的她。”他抬起头,瞳孔中的烛火都那么安静,我说:“你傻乎乎的,一点都不可爱。”
他轻轻的歪了歪嘴,“你也是。”
真正的痛苦是平日并无大碍,在突然想起的刹那却痛的无法言表。
“他是白狐先君,她的祖师,她的执念是想见传说中的一个人,而她是大南国君主的后裔,你是当朝的王爷,你的执念是因为见到了传言中的一个影子,你和她无论是身份还是生活都太过压抑,你责怪她傻乎乎的贪念一个幻想,你却也傻乎乎的在追一个影子。卫小川,你确定你真的爱过一个人吗?你真的明白自己执着的是什么吗?”
不可否认,我的确明白他一直以来也是为了红莲舍利,想要顾倾红重生一回,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太可恶太自私,为了我的私欲,为了我心疼的某个人,我想要毁掉他的念头,可我也不得不说,他的那些所谓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因为真正被伤害的人是不会愿意去回忆的,更不会愿意将那个人保存的完好还留在身边时刻可见。如果是真的爱,真的伤,一定要忘记。
“怪小孩。”我抬头看他,他却眯着眼笑,眼睛边有一点褶皱,像是一片小小的雪花。
“怪小孩,你是不是谁的心思都看得懂?”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委屈,心里有个人总是不太懂。卫小川的手突然伸过来,穿过一层层厚衣,捏着我的脸,“别又皱着眉头想着谁家那谁,你有没有听人说过,人这一辈子会爱上很多人。”
“反正我没有,你有?”
“嗯,遇到了此生第二个。”
“活的死的。”
他扑哧笑了起来,突然将额头靠过来,贴着我的一边颧骨,“你猜猜看呢。”
我用手将他的脸摆开,哼哼道:“贴这么近是喜欢我?”
“嗯。”
我全身如灌惊雷,浑身滚烫,好像偷了地瓜被人发现一样丢人,几次抽身却无果,从前与他只是逗趣,拉拉扯扯磕磕碰碰却绝不会多想,可如今这样是闹哪般,一时接受不了只能尴尬的压着他两边脸颊,边揉边盯着鞋尖上的一缕垂坠的发丝。
“你来的不是时候,我心里,我心里……”
“谁在乎你心里有谁,我只是要你知道而已,没准公子我过几日就看上别家的姑娘了。”
“啊?”
“小丫头别这么容易上火,脖子都急红了。”
“啊?”
这家伙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混蛋,如若调戏大闺女要下地狱,他跌落的速度绝对让阎王爷都觉得闻所未闻。
我蹬脚要走,却被他拽的更紧,一股脑被拦在臂膀中,他瘪嘴,盯着我乱蹬的双腿恨不得一口咬下来。
“该说的我也说了,这样做就无需解释了是不是,不过我还要多说一句,你绝对不可以与穆怀春走的太近。”
在他下一句脱口之前,我还认为是他的占有欲作怪,“小福,你有没有猜过骆生当年为何与人一起去鬼水湖,最后有没有得到舍利子,舍利子又去了哪里?我知道你这小脑瓜从来不愿多想自家的事,可我觉得如今得有个人告诉你那个舍利子去了哪里。”
我后脊发凉,是不好的症状,“不重要,我不想知道。”
“你想帮穆怀春把身体里的舜息赶走,这需要把全部的舍利子归放鬼水湖底,我可以为你收集全部,但也无法收集齐全,因为有一片你永远无法亲手取得。”他将左手食指移到我心口上,“那一片正伴随着你的心在跳动。”
我对每一件事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这大概源于没有安全感,就好像之前得知骆生已死过一回,又好像之后得知苍崖门一夜之间败落,更好像现在,得知日暮归途就在我心口上。
我气当年我病危为何没有死的干脆,气骆生与眉君道人一干人等前去鬼水湖捣乱,气他找西藏高人给我胸口开了一刀把舍利子塞了进去,竟还骗我说那伤疤是我自己挠出来的。
可我怎能怨恨把我当珍宝呵护的至亲,怎能怨卫小川一心为我的意图,即使他承认开始接近我是为了给我开膛破肚取我的舍利子。
老天爷有时候善的特别厉害,总是让一些人此生风调雨顺,就像浔阳城南卖风筝的吴家的六个女儿,个个白白胖胖,嫁的夫君家室也清白;可有时候他也别样的贱,让我没爹没娘,干瘦干瘦,过的这么悲催,到了最后还要给我迎头一棒,估计是想着让我死也死的不能断气。
那天夜里我继续我的失眠,心里却平静的和死了一样,我很想做一回梦,梦回三年前,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我被穆怀春抛弃了,目前看来不算大事。
卫小川大概觉得这种事可以打垮我,翌日在后厨看见我时扶着门愣了很久,“怎么想着要做…………嗯……巴豆汤?”
我盯着圆圆的汤面解释,“那个混蛋张老头,骗我说是黑豆,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叫黑豆,都是我不懂,什么都不太懂。”
他走上来,接过我手里滚烫的汤匙,与我一同盯着汤面,“我告诉你这一切不是要你变成如今这样,如你所说放下一些执念,可以活的更自由。”
“嗯,所以才要把从前没好好做过的事认真做一回,”我拾起大汤匙,舀一瓢豆子递在他唇边,“你是不是不给面子?”
我以为他会翻起白眼,一把把灶台也烧了,可他没有,只是赴死似的喝下去,说:“你不要想着牺牲,我不答应。”话毕便乖乖去茅厕蹲着。
我觉得说牺牲有些太大,又不好踢开茅厕的门和他争辩,于是只好把熬好的汤端一碗去小豆子那里。
理所当然的,这屋子里两个男人一整个下午都在抢茅厕,我也不是蓄意逃走,只是正大光明的说出去卖葱花打酱油,然后走啊走就出城了,一回头发现自己走远了,远天白云依旧,日暮就要来临,如今我两手空空,踏着归途望日暮,竟觉得此生悠哉,活的挺好。
其实一切都不是结局,无论初衷变为什么我都不会放弃。
欣赏景色之余我还要盘算,目前所知是卫小川骗了伏羲的舍利,加上顾倾红早年夺来的,他手握的是三片,鬼水湖湖底有一片,有一片在我这,穆怀春现在靠着聂子胥盗来的镇魂玉,那么有三片红莲舍利不知去向,依我推测,在眉君道人手上至少有两片。
这一回,我要造访蛮空派。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更新了~~~我一定要把坑填上!!!!!!!!!!!!
☆、七
我觉得人生在世凡是要成大事者都要有一股冲动,冲动虽然多是败事,但极少时候还是可以成事的。
你们可能说我独身闯入蛮空派太鲁莽,但我做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不过就是站在人群里,然后向左走了几步,向右走了几步,然后就那么进去了,我不得不说蛮空派的防守实在烂透了。
后来等我站在人群里四顾张望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眉君道人,他太引人注目了,除了额头上褶子太多这一点外,他还穿着大红花袍,胸口有簇拥成团的红牡丹。
现在外面世道这么乱,这里却几乎有龙凤呈祥的氛围,每个人面上红润发光,都对着眉君道人一再作揖,这等伪君子老贼人一般在人前都有着极好的面具,这就应了骆生那句话:越是好人越要当心。
我觉得舌尖滑到了喉头,上上下下的,于是拉住了在人群中正鱼游而过的一个蓝衣小哥。
“你家师父这把年纪是要成亲啊?”
那干柴连脸都懒得对着我,抬手指着金匾下的红绒布上的金色寿字,我这才顿悟,原来真的有人会在自己过大寿的时候穿的这么骚情。
刚站了片刻就有人过来赶我,大概是因为我今日易容的太平庸误将我当做门外借来的佣仆,这也挺好,我端起门后的扫帚大摇大摆往人堆里扎了进去。
在后院敷衍着扒了几回湿泥之后,我饿了,侧耳听后面的已经没有人声便溜了进去,翻来倒去只在碗碟里找到几个烤黑了的鸭脑袋,人生在世就应该什么都尝尝,就此安慰了自己几下便蹲在灶台边埋头乱啃。没什么预兆,待我反应过来,这空荡荡的后厨里已多了一个人。
我以为蛮空派有三千多人,遇到邵爵就该是第三千个,可能是与他缘分太浓,就算躲也都躲不来。
他环视了四周,估计被我满脸的媒婆痣和卧蝉眉吓得不轻,喉头向下一滑,“打扰了?”见我摇头,这便走过我身边,进了本是厨子休息的小隔间。
他今天扎了黑翡石腰带,那件蓝色道袍好像被洗的越发的白了,像是丧服,几乎没有颜色,我以前曾经答应他,等回了浔阳就买一些姹紫嫣红的好衣裳送他,可是一直也没能兑现。
之前一想到他骗我又无处质问,就只能满腔怨恨的把话憋在心里,现在即使见了他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背上有残火的余热,很暖,我还哭不出来,却又不想离开。擦了擦鼻子回头时发现他已移步在我身侧。
他侧头看着另一边,腰背靠在青石台边,一手撑着,一手按着腹部,脸色青白青白好像是病了。
我变了声音问他,“公子你怎么了?”
他回头淡淡的看我,声音平静,要草草打发我:“里屋有一些糕点,去拿吧。”
“公子你怎么了?”
“你又怎么了?”
“小的只是饿。”
我暗暗叹气起身准备走,终于被他一把揽住腰,他的声音在头顶,那么近,“你不是饿,你只是生我的气。”
坚持了很久的干柴终于断了,在火堆里是明亮的响过一声后就安静了,邵爵的呼吸声在加重,从背后环上来的手却越来越紧。
“别气了,我都解释,我都解释。”
垂头时候,我看见皇天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熠熠发光。
我平生情绪爆发有两回,头一回是对骆生,他那一回真急了,等我大吼一声之后,他吼的比我还大声,结果身后树上的鹌鹑窝掉了下来,白瞎了几个小生命。第二次是和穆怀春,具体为何已经忘记了,只记得我对他拳打脚踢,他却把我按在床上,脸安静的贴上来几乎吻到我的眉毛,一刹那我心如流水觉得自己比男人还凶悍很叫人羞愧,便把头埋进被子里去了。
也许是因为以往的经验,我决定不对邵爵彪悍,更多时候是不想让他难堪,仿佛所有人都有应对我的办法,唯独他没有。
果腹之后我被他带到自己的独屋,合上门之后室内昏沉,没什么光线,狮爪桌上的青茶碗整齐,碗背上有灰,似乎很久没被动过。这里太整齐了,井然有序,与我曾想象的几乎一样。
他没说话,安静看着我,那眉目有一瞬间让我想起初见他的那个雨后清晨,穆府的门在我面前被推开,而在我眼前出现的却是他,一刹那有错觉,仿佛我与他都没有变过,根本没有走近过。
“拿舍利子是我师父的意思,可和你一起是我自己的意思,我不去说,是不想忤逆师父,不想编出什么谎言欺骗你,不想为了圆谎对你一次次胡说,的确,我没吐露的话未必都是你愿意听的,可我对你说过的未曾有一个字是假的。”风吹开半边门扉,上面垂坠的玲珑轻荡,门外有雪化云开的明媚,像极了他的眼眉。
我垂头低声,“其实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完全原谅你,毕竟你还是骗了我,可是一直以来你对我也不差,我也不是真心气你,只是总觉得该有点自己的态度。”见他不语,我中惆然,“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我想着穆怀春的话,他曾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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