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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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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宏打量着谢启功与齐嵩脸色,躬身道:“说到底,两位老爷都是为了琅哥儿和琬姐儿好,可千万莫要因此伤了两家的和气。否则二弟和二弟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齐嵩拂袖,别过了头去。
谢宏叹了一气,再放声音放缓些:“依我说,我们老爷说的没错,舅老爷说的也没错。可是还请舅老爷听我一句话,这琅哥儿兄妹就是去了齐家,终究也还是姓谢。琅哥儿才学甚好,眼看着就要往功名路上走,谢家虽然不才,好歹如今三弟已中了翰林,有了这层关系,将来于琅哥儿科举路上也是十分有益的。舅老爷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外甥辉煌腾达么?”
齐嵩沉声道:“齐家也有齐家的人脉!”
齐嵩的堂兄现在都察院任都事,品级虽然不高,但在御史面前也说得上话。
谢宏陪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一个是舅老爷的堂兄,一个却是琅哥儿自己的亲叔父,您说,哪个关系更要紧些呢?琅哥儿是谢家孙辈里最杰出的一个,我们老爷可指着他像三弟那样给谢家光耀门楣,我们不放人,也是情有可原,还请舅老爷谅解才是。”
齐嵩道:“莫非他去我们齐家住几年,就不是你们谢家的人了不成?”再过几年琅哥儿就可以成家了,到那时他们手上有杨氏和他们母亲的嫁妆,也不愁吃喝。
“那自然是!”谢宏道:“可是二弟他们一向住在府外,琅哥儿兄妹与府上本就不亲近,若是去了南源齐家,两地相隔四五十里,也就更加来往少了。这要是连祖宗也忘了,不只于谢家不利,也于琅家儿的将来大大不利呀!”
齐嵩怒道:“我难道还会绑住他们的手脚不让他们回府不成?!”
谢宏捋须道:“那可说不准。”
齐嵩大怒,拍案而起。
齐如铮忙随之起身。
谢宏道:“舅老爷息怒!依我看,事情也不是没有转寰的余地。”
“快说!”齐嵩道。
谢宏看了眼铁青着脸坐在上首不发一言的谢启功,回过头来冲齐嵩道:“如果舅老爷执意要接走琅哥儿兄妹,我们也不会当真为此伤了两家的和气。我看只要舅老爷作主,把二弟二弟妹留下的遗产留下让谢家代管就成,也算是给我们一个保证。将来琅哥儿什么时候回来,这份家产就什么时候还是他们的。”
谢启功目光里浮出两分惊愕,但很快,这惊愕又成了赞赏。
齐嵩的脸色却陡然变得青红交加,猛地一拳砸在茶几上,几上一碗茶被震得落了下地来。
“说到底,原来你们竟然还是为了夺他们的家产!你休想!人我要带走,家产你们休想!”
谢琅如今才十三岁,他这一去齐家,至少也得十八岁以后才会回清河县来!五年虽然看起来短暂,可是要在这笔财产上动手脚有这五年可是绰绰有余!那时候谢家兄妹回来还能要得到他们的家产吗?!谢宏这番话说出来,齐嵩简直想赏他两个巴掌过去!
“老爷!”
门外忽然传来道清朗的声音。
屋里人遁声望去,只见余氏沉着脸率着谢家兄妹还有齐如绣走了进来。
齐嵩看到妻子,脸上的怒意消去了些,齐如铮机灵地上前将母亲搀过来,到了父亲身边站定。
谢宏见得余氏脸色不善,只得客气地道:“舅太太怎么也过来了?”
余氏扫了他一眼,然后望定谢启功,说道:“如果我们既要接走琅哥儿,琬姐儿,又要把我们姑爷姑太太的遗产替琅哥儿兄妹一分不少地带走,亲家老爷答应还是不答应?”
谢启功向来以文人自居,谨守着男女大防,如今见余氏这么样大喇喇地进来,心下已是不悦,又见她这么咄咄逼人地质问,顿时那硬挤出的两分客气也没了:“琅哥儿兄妹是我们谢家的人,凭什么我要答应?!”
“那好!”余氏一把将谢琬揽在身前,沉脸道:“我们可以不带走琅哥儿兄妹,但是,想要我们留下他们,你们也必须得答应我们三个条件!”
谢启功和谢宏听得她这么一说,神色俱是一怔。
齐嵩大急,“你怎么能答应他!”
齐如铮也大惊失色,但是齐如绣和谢琅同时从旁给他使了个眼色。
“什么条件?”隔了片刻,谢启功道。
余氏向齐嵩投去一道安抚的眼神,再回过头面向谢启功:“亲家老爷听好了!第一,琅哥儿满十八岁之后,你们必须答应随他们自己的意愿留下还是搬出谢府。第二,姑爷和姑奶奶手上的产业必由我们齐家代为打理。第三,琅哥儿和琬姐儿的婚事谢家不得插手!”
三个条件开出来,屋里屋外立时惊起哗声一片。
谢启功沉声道:“不行!你们有什么权力打理我谢家二房的家产?再有婚嫁之事,我不插手谁能插手?!”说完他又愤怒地指着齐嵩与余氏:“你们刚才还指责我们贪图二房的家产,如今倒又回过头来插手,这就是你们带走他们兄妹的真正目的罢?!”
齐嵩这时候完全明白了妻子的来意,脸上惊喜闪现,不由得越加敬佩起妻子的手段来。
余氏站在丈夫身旁,下巴扬得更高了:“二房的家产是谁的?姑爷的产业是已故的杨太太的,我们姑奶奶的嫁妆是从我们齐家出的!二房又不是没有男嗣,如今琅哥儿也有十四岁了,他若委托我给他作主,我凭什么不能给他打理?再有我们姑奶奶的嫁妆将来是要留给琬姐儿将来做嫁妆的,我们身为舅舅舅母,凭什么不能代他们打理?
“你们谢家占尽了便宜,得了人还要夺财,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要是又不放人,又不同意我这三个条件,我这就让人把我们姑奶奶的嫁妆拉回家去!从此齐谢两厢再没往来,我也认了!我看谁还能拦着不让我们把姑奶奶的嫁妆拉走不成!”
正文、8 强悍
更新时间2014…6…19 9:05:44 字数:3134
齐家要是把齐氏的嫁妆拉了回去,那么杨氏娘家也不是没人。当初杨氏的姐姐靳姨太太在世时,出面替谢腾要回了妹妹的嫁妆在身边,如今她过世了,可还有兄弟。在听说齐氏嫁妆拉回去后,杨家自然也会很快来人,那到了那会儿,谢家可就真成了清河县的大笑话了!
谢启功被堵得无话可说。
谢宏也掏出帕子来印额上的汗。
谢琬对舅母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瞧瞧人家,只凭一句话就压得谢家人抬不起头来,舅母这么能干,也就难怪舅舅一直对她百般敬重了。谢琬这块宝,押对人了。
不过,谢启功也不是那么好缠的。
“舅太太多虑了。既然是商议,自然就有转寰的余地。”他缓下语气来,说道:“舅太太这三个条件提得未免太绝情。琅哥儿成年后何去何处且不论他,先说这二房的家产。既然舅太太担心这份家产落不到他们兄妹手上,那我们又怎么能相信,由舅太太代管,将来就一定能物归原主呢?”
杨家也是清河县的望族,只不过家里不曾出官人罢了,论家财一点不比谢家弱。当年杨氏留下的嫁妆里且不说那些金银,就说那两间铺子,一座宅子,还有一座四百亩地的田庄,宅子被他们住了,谢腾也不是很擅经营,可是因为位置不错,所以这些年来铺子和田庄的收益都还过得去。
谢启功可以不管齐氏的嫁妆,可这杨氏毕竟是他的原配,给自己的子孙是理所当然,可要被外人染指,那岂不成了他是守不住家财的窝囊废?
余氏顿时笑了:“亲家老爷这话很是!话既说到这份上了,那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二房家产的事,的确交给你不合适,交给我也不合适。您要是坚持要让他们兄妹留下,那就只能把这家产让他们自己打理了!横竖姑爷还留下些人,就让他们继续管着也就是了!”
谢启功道:“琅哥儿尚未成年,又如何能接手产业?自然是由我们代为掌管!”
“那可就不成了!”余氏扬高声道:“让我们把人接走,你不答应,留下来让他们自己掌管产业,你又死活不肯答应!好歹我们还是舅家人,你们这寸步不让,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我们齐家虽然比不上你们门户大,可也是在衙门里头混饭吃的!今儿不拿出个让我们满意的章程来,我可就不出这个门!”
“舅太太有话好说!”
大门口光影一黯,王氏这时从那头走过来,和声说道:“两家都是有体面的,何必为这些小事吵得人尽皆知?”
“小事?这可不是小事!”余氏丝毫不给王氏面子,大声道:“琅哥儿兄妹是我小姑的亲骨肉,我可不像有些人,为了别人的儿子把自己嫡亲的儿子媳妇给挤出去!要我们为着几分体面连骨肉都不顾,我们齐家没这规矩!”
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
谢启功老脸沉下来,王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齐嵩父子伴在余氏左右,不由得把腰板挺得更加笔直。余氏紧接着道:“总之,今儿要么让我们把他们连同家产一并接过去,要么你们就答应我们的条件,再让他们留下来!”
谢琬钦佩地抬头看着舅母,心情好极了。
有这样为她出头的舅母,她还担心什么?
谢宏在谢启功面前装得俯首贴耳,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自然不可能让谢启功知道。所以被蒙在鼓里的谢启功或许会像前世一样,碍于面子跟齐家讨价还价,最后扣下二房家产作为要挟他们认祖归宗成全谢家名声的理由,而放他们出去。可是在舅母甩下这么三个条件之后,王氏和谢宏却是再也不会肯放他们走的。
要不然,王氏这么急跑出来做什么?
王氏和谢宏力主留下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到代管二房家产的权力,按他们原来的计划,只要留下他们,那二房的中馈和庶务不交到王氏手上又交给谁?
那时候不但谢琅谢琬手上没有银子可使,还动辙要看她的脸色,那简直等于任她揉捏了。
谢启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家声,不拖谢荣的后腿,他那么不喜欢谢腾,纵使知道王氏苛刻谢琅他们,顶多就是说上两句,又能真正为他们出什么头?
所以,谢琬必须要借舅舅舅母的力量把家产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有了钱,才有力量对付这些卑鄙无耻的家伙!
谢启功肯定不会同意让齐家代管家产的,可是齐家也不会同意谢家的人代管。最后争来争去,只好同意由谢琅兄妹自己掌管。
王氏和谢宏权衡利弊,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同意下来,如此虽然不如由王氏直接接手便利些,可是在他们看来,谢琅还只有十三岁,性子又十分地绵软,谢琬又才八岁,只要他们人没出谢府,自然大把机会弄到手的。
前世或许会如此,可是在谢琬悉知了他们的目的之后,又怎么会再上当?
谢琬往王氏看去,正见到她使了个眼色给一旁不知正打着什么主意的谢宏,一面温声劝谢启功道:“我思来想去,听舅太太说的也有道理。**奶一向跟娘家亲近,舅老爷舅太太维护外甥,也是一番好意。老爷不是心疼琅哥儿兄妹在外吃苦么?我看咱们不如各自退一步,还是孩子要紧。”
谢启功面色缓了缓,但是仍然不痛快。
他不出声,王氏也看出他是默许的意思。遂起了身,温声冲齐嵩和余氏道:“我们老爷也是护孙心切,未免有些言语过急。两家是至亲,还望舅老爷舅太太不要放在心上。”
余氏有备而来,方才王氏对谢启功的那番劝辞她也听到了,自然不会在这事上过于纠结,于是道:“话说开了就好了。我们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就是看不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理儿。你们提的条件我们能让步,凭什么我们开的条件你们就不从?我们姑奶奶也是明媒正娶到你们家的,可不是自己扒拉上来的!”
“舅太太这话很是。”王氏道:“**奶温柔贤淑,我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既然都是为了孩子,我们作为孩子们的亲长,自然是要留下他们来的。”又笑道:“不过,舅太太提的条件未免太强硬了些,也不怪我们老爷不赞成。这谢家的产业既然你们不许我们插手,那我们不许旁人插手也是情理之中。舅太太觉得呢?”
余氏笑道:“所以我说干脆让他们自己掌管嘛!赚了是他们的,谁也别想得!亏了也是他们的,谁也别怨!如此咱们两边都不落干系,岂不是好?”
谢琬之所以让她先提出让齐家代管二房家产,本就是防着他们要讨价还价,舅舅舅母品性那么高洁的人儿,怎么会揽这些事情上身,平白落个贪图外甥家财的名声?从旁帮扶是会的,亲自代管却是不可能。
所以,王氏这么一说,余氏自然笑了。
王氏看她笑得痛快,忽也有几分上当的感觉,看着她,斟酌了下,遂有些不心甘,“就算这条我们依了你,可这兄妹俩的婚事,我们不插手,莫非让你们外家插手么?这传出去可就等于打了我们谢家的脸,不但伤了和气,也连累了齐家的体面不是?”
余氏倒没深想这层,刚才只顾着替他们保住家产了,王氏这话可也挑不出理来,可怎么回好?
谢琬在旁听了,忽然抬头道:“舅母,娘的婚事当初是谁做主的?”
余氏抚着她头顶,柔声道:“你外公外婆过世得早,自然是你舅舅舅母作的主。”
谢琬拍起掌来:“那就是了!我长大了也要哥哥嫂嫂给我作主!”
余氏一怔,看着谢琅。谢琅顿时红着脸过来道:“老爷太太不用操心了。父亲既然分出去单过了,二房自成一体,我们的婚事自然也不烦老爷太太操心。”
王氏抿唇不语。
余氏皱起眉来。
齐嵩瞬间也想通透了,跟着皱眉道:“无论如何,琅哥儿琬姐儿的婚事必须由他们自己作主!我们都已经让步把人留下来了,你们总也要给出点诚意!”
王氏看看谢启功,默然垂了眼下去。
谢琬嘴里含着饴糖,看他们斗心机。
他们的婚事看起来于王氏母子关系不大,可是深想便知道,谢琅还罢了,他是娶别人家的闺女进门,这份家产是谋不到手的。可是谢琬不同,她将来是要带着嫁妆出去的,除了杨氏的嫁妆,齐氏当初的嫁妆也是齐嵩变卖了部分家产给他添置的,也有一家经营尚好的铺子,每年也有几百两银子的收益。如果被谢宏设计坑了谢琬的嫁妆,将来谢启功死后他们分出去,也足够他们这一房开销。
在这件事上,谢琬就不能不未雨绸缪了。他们兄妹的婚事,必须自己作主!
正文、9 防范
虽然没有了长辈出面,她这辈子很难嫁得出去,可是前世她这是一个人这么过来的,并不觉得嫁或不嫁有多要紧。何况,她不是还有个哥哥吗?
也许舅母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气短。
“老爷,我看这——”
在舅舅逼视下,王氏开口了,但是话没说完已经被彪悍的余氏一口打断:“亲家老爷还是给句痛快话吧!我们这寒门小户都能让这么多步,莫非你们这高门大步连这点胸襟和魄力都没有?我们姑爷是为什么搬出府去的,这么多年又为什么不常回府,大家心里都有数!都在这清苑州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凡事留个余地,将来也好见面!”
谢启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法令纹旁两块面肌微微抖动着。
王氏被余氏抢了话头,又指桑骂槐拖下了水,脸上也很不好看。
齐家人却是痛快极了,齐嵩负手立在余氏身后,眉梢眼角都有娶妻如此与有荣焉的得意。
齐如铮和妹妹骄傲地扬高着下巴。
方才余氏以一人之口力敌谢家夫妇跟谢宏的时候,谢琅在旁瞧得目瞪口呆,一直到此时看到谢启功脸上的灰败,王氏和谢宏额尖的汗珠,才算是愉快地扬起了唇角来。
谢琬偎在余氏身前,一直很安静,很天真。
“我就应了你这三个要求!”屋里静默了片刻之后,谢启功咬牙拍响了几案:“但是若让我发现你齐家欺他们年幼而暗地染指他们的产业,那也休怪我不顾亲戚情分!”
“亲家老爷这话正是我想说的!”余氏高声道:“我们这就来立个契约,言明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方式染指琅哥儿和琬姐儿的家产,违者若是证据确凿,可交由县衙处置!县衙判不出,就上州衙!州衙判不出,就上府衙!”
谢启功咬牙切齿,气得几乎晕了过去。
谢琬这边大获全胜,自是欢喜不已。
余氏也怕逼得太紧适得其反,谢琅谢琬到底往后还是要住在这里的,谢启功有再多不是也是他们的亲祖父,往后到底还要是利用他牵制王氏,万一因为做的过火而引起他对谢琅兄妹的反感更是不好,这里再商量些细节时,则自然已恢复了平心和气。
舅舅沉思了片刻,使了个眼色给舅母到一边,说道:“琅哥儿他们还小,咱们双方协议好了还不算数,须得请个中间人来作证才好。”
不愧是衙门里呆过的,舅舅思虑还是周全。谢琅到底只有十三岁,齐家又远在五十里外,万一谢家上下联合起来弄点什么鬼,他们也鞭长莫及。当然要找个有公信力的人约束一下才好。
舅母抚着谢琬的头发,却担忧道:“这要请了中间人,二房的财产尽落在琅哥儿兄妹手上的事也就包不住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外头宵小甚多,我们也防着那些人觑觎才是。”
“这个倒是其次。”舅舅看了眼厅上同时也在埋头商议还有无漏处的谢家夫妇,压低声道:“你以为咱们不请人作公证,王氏母子就不会把这事抖落出去吗?迟早外头会知道的。比起王氏母子这个大头来,外头人也就不算什么了。隔着谢家这门头,他们至少也要忌惮几分,最主要还是谢家。”
舅母想了想,说道:“那也成。”
舅舅遂进屋将这事补充给了谢启功。谢启功正被齐家防贼似的防着,心里也正恼火着,齐家防着他的同时,他可不也要防着齐家!立时就推选清河县衙里的主薄老爷何承苏出面为证。
何承苏是城西何氏的三老爷,何家也是县里的大户,何承苏为人豪爽和气,加之素日处事也还公正,民众中口碑也还不错,平日里哪家需要请个证人做个公证,他总是不辞其劳。又与谢家和齐家都有几分交情,何承苏上府衙办事时,齐嵩还曾请过他几回酒。
再说,谢家二房的家产虽然够谢琅兄妹衣食无忧,可顶多也就是保住他们不至于挨饿受冻而已,而何家本身也是家财万贯的主,断不至于跟谢家或齐家合谋夺几间小铺子加两个小田庄,做下那自毁长城之事。
由他来做这个中间人,只有最合适没有更合适。
事已至此,谢启功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办理越好,齐家人在他眼里,已然成了眼中砂,肉中刺,于是立即派庞福亲自去城西何家请何承苏。
何承苏与庞福一道来的谢府。
谢家倒还不至于吝啬一顿饭钱。
谢家虽然有名望,可是现官不如现管,与县衙来往还是颇多的。少不得做出副大度宽容的模样,让庞福下去重置了酒席,与谢宏谢琅在正院牡丹阁里招待齐嵩父子以及何承,饭后才来议事。
女眷这边王氏倒是热情地留舅母在内院用饭,让大奶奶作陪,还让人去三房请三奶奶,舅母却懒得跟她们周旋,借口舍不得谢琬,要与她多说会儿话,王氏遂让人摆了饭在丹香院。
“像这种能屈能伸之人,越是把姿态摆得低,心里的怨气更重。报复起来越是不要命。我们隔壁胡同赵千户的三儿子就是这样的人。这赵三爷是庶出,从小就死了母亲,被嫡母压得紧了,只得百般地陪小心。可不忍到后来忍不住了,前儿居然把赵太太给活活掐死了!这还不算数,等她死了他还拿鞭子把她抽了上百鞭才住手。你说可不可怕?所以往后,你们定得仔细这王氏才是。”
吃完饭,等丫鬟们撤了桌,舅母郑重地跟谢琬这么说,又担心她害怕,不由得把她搂紧了点。
谢琬胆子大,前世在京师时,曾经亲眼见过菜市场行刑,再说她当女师的那些年里,什么腌臜事没听过?这赵三爷弑母的事情对她来说并不值一提。
她想的不是这个,而是谢启功的态度。
“有哥哥在,琬儿不怕。只是害舅舅舅母受谢家的白眼,琬儿很过意不去。”
舅舅无论对上司还是有属,邻里还是亲族,都十分地和气热情,一向极受人敬重,舅母也是,如今却因为他们兄妹的事也捋袖子上了阵,平白受到谢启功的冷待,她心里的确很不好受。
“我们琬儿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舅母激动地捧起她的小脸,说道:“你们打小就在我们亲近,一年里倒有三个月住在齐家,如今你父母亲不在了,我们不替你们出面谁替你们出面?受几个白眼又怎么了?舅母总要护住小琬儿和哥哥的周全!就是我们今日走了,往后但凡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让人传个话过来,我就不信,那王氏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你们活吃了。”
“舅母!”
谢琬扑进她怀里,流起眼泪来。
齐如绣从旁皱眉道:“好了好了,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瞧你们哭的!”一面又笑着来拉谢琬的袖子,“琬儿随我来,你喜欢吃酥糖,前儿外婆给我捎了两包来,我带了一包给你!刚才都没空拿出来,你这就跟我去车上拿!”
谢琬为了保护牙齿,已经好多年不碰酥糖了,此番回来也只是昨日从权吃了几颗。
却是难为表姐还惦记着她。
也着实不愿再引得舅母担心下去,便擦擦眼泪,从舅母腿上滑下来,随表姐到了门外。
下晌的事情办得十分顺利。
酒席上杯来盏往,何承苏又长袖善舞,气氛渐渐转好。二房的遗产本来就是在二房手中,既然还是谢家兄妹自己打理,也就不必再额外清点财产数目,只要让二房的管事罗升直接把帐册呈上来,把四间铺子和两座田庄,还有位于黄石镇上那座三进宅子的大小面积位置写清楚了,列成单子盖上何谢齐三方加上谢琅的印戳,再立下一式四份的契约文书分别交由各自掌管便可。
舅舅亲手将属于二房的那份文书和单子交到谢琅手里,让其好好保管,然后就带着双目含泪的舅母和齐如铮齐如绣,于满院菊花香里登车离去。
一晃就九月底了,丹香院的菊花已开得遍地金黄。
前世的今天,他们上了齐家的马车去了南源县。
她记得那会儿齐家院子里的菊花也开得姹丽多姿,那日表哥拿菊花烹饪,拿烧酒腌鸡,悄悄在后山上挖坑烧火做菊花鸡吃,被她寻着了,讹了他们半只鸡加两只烤山雀。
她从此度过了非常美好的八年。可惜十三岁上,舅舅在任上因病亡故。
齐家孤儿寡母,朝廷除给了一笔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再无别的。
舅母那样坚强的女子,对于这一切竟然毫无怨言,齐家表哥被生计所迫放弃科考去了大户人家做帐房,表姐远嫁保定,她又因此被南源任家毁了婚。
谢琅只中了个同进士,由同科举荐入了户部广积司做了九品大使。谢琬又曾被退婚,舅母拿出私己钱贴补他们,可他们哪里能受?谢琅上任之后,便也带着谢琬搬去了京师。
010 家务
更新时间2014…6…21 9:04:49 字数:3033
谢琅一生满含愧疚,一心想给妹妹挣份体面的嫁妆把她风光嫁出去,一面又想回报舅母和表哥,于是私下给人做黑帐,不慎被卷进了贪墨案中,蹲了几年牢狱,落下一身病。
出来后更是心灰意冷。
谢琬无心嫁人,谢琅蹲狱那几年里,她仗着胸中略通几分笔墨,给不那么讲究的富户人家做了几年女师,因为相貌的缘故,在数不清的防备、嫉恨以及猥亵的目光里,甚至在明里暗里的打压和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有各种威逼利诱之中死活熬了几年后,原想着凭着赚来的两百两银子离开京师去别处开间铺子过活,没想到最后要走的时候还是几乎被东家老爷暗地里轻辱,为此不但哥哥被牵连打伤致残,她手上的那点银子也全部花销殆尽。
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谢琬这些日子总在想,如果父母未亡,以父亲的才学,应也已中了进士作了官罢?有父亲顶门立户,一切都会不同的。
可惜,她重生回到这一世,还是没能赶得及阻止他们的离世。
舅舅一家走了,谢琅还在哭得一抽一抽的。
谢琬也很舍不得他们。
可是来日方长,此番虽然按照她的计划达到了目的,可是还有许多后续待办。
二房儿女毕竟是谢家的嫡出,有谢启功在,王氏也许不会明目张胆对他们下手,可是最怕的就是背地里使阴绊儿。就像舅母说的那样,她如意算盘落了空,只怕时刻都想着如何在他们身上找补回来。他如今住在的是谢家的宅子,王氏被他们架在火上烤,会甘心就此放手吗?
谢家也有宗学,虽然人数不多,也不出名,但是对于启蒙来说还是可以的。
谢启功让谢宏上宗学里打了招呼,翌日,谢琅便随着谢宏的长子大少爷谢桦,次字三少爷谢桐,还有三房的四少爷谢芸一道上学去了。
这就是头一个好处,至少在谢腾死后,谢琅又可以在先生指点下有方向地攻读了。
谢琅走前对秋桔和银琐千叮呤万嘱咐,让她们照顾好三姑娘。银琐倒好说话,秋桔却有丝不大耐烦。
谢琬空暇时,让人把吴妈妈请来。
吴妈妈还是印象中微胖的身子,一笑两眼就眯成了一道缝。前世二房的那么多人里,唯有吴妈妈从始至终随在她身侧。此生再见故人,谢琬刹时流起泪来。吓得吴妈妈慌忙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一面拿绢子给她擦脸,一面又拿驱风膏给她温柔地按摩额角和太阳穴。
谢琬任她侍弄着,不言不语。
吴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丈夫已经死了,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比谢琅大两岁。吴兴后来娶的媳妇儿秀姑也很贤慧,前世谢琅伤病在床时,吴兴和秀姑一直轮流在旁侍候。只是如今秀姑大约还在田庄里种菜。
这几日吴妈妈母子俩都在忙乎丧事后剩下的琐事。
如果谢琬没记错的话,二房共有十来个下人,双亲亡故之后移往祖屋治丧,罗升便与另外五个人过来帮手,剩下的留在黄石镇看屋子。
来的六个人里除了罗升,吴妈妈母子,便是秋桔和宝墨和银琐。
秋桔虽然是她的丫鬟,可是前世在她去往齐家之后,便自请离去了,宝墨后来被谢启功给十两银子留在了谢府。罗升原先是帮着谢腾打理庶务的,并没跟二房签死契,因为那时二房的家产全数给了谢家,他便也请辞离去。
银琐倒是一直跟着谢琅,可惜男孩子自有男孩子的世界,加上后来谢琅被迫丢官之后,银琐为糊口,也跟谢琬磕了头去了别处谋生。谢琬跟银琐接触不多,并不知他为人如何。但从这段经历看来,应是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不过她要想了解如今的现况,显然只有找忠心的吴家人来问最合适。
吴妈妈给她揉了会儿,柔声道:“姑娘好些了吗?”
谢琬点点头,请她坐在椅子上,问她道:“吴妈妈,吴兴呢?”
吴妈妈不敢坐。听到她的话又顿了顿,早上听得宝墨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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