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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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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美滋滋地走了。
魏府一共来了有八个人,四名护卫,两名丫鬟,一名管事及一名车夫。
谢琬本以为他们来到之后魏暹便会回府去,哪知道如此一来,他竟如同在父母跟前过了明路一般,索性在这里住下了。而谢启功则求之不得,偌大个谢府还供养不起十来个人?而这样攀交的机会更不是有钱就有的。
谢琬私底里不愿意魏暹卷进她与谢荣之间的这场战争里来,可是显然这已经不是她能左右的事情。
魏府的人一来,魏暹再带着人住在颐风院就不合适了,王氏仍让人收拾了潇湘院,请他搬了进去。潇湘院北面挨着藏书阁,南面却接着拂风院,也就是说,谢葳不管是去藏书阁拿书也好,还是去正院里请安也好,都得打拂风院门前路过。
这样,谢琬就时常遇见他们俩人凑在一处说笑谈天。府里因为谢启功不说,自然也没有人去管他们合不合礼数,甚至有时候,在庞福的带领下,大家还会自觉地站远些退到安全距离。
这样的次数多了,谢葳与魏暹之间看上去就越来越和谐,而谢琬渐觉得有些忧愁。魏暹就好比送到谢府来的一块鲜肉,让谢启功母子盯着不放了。可是这块鲜肉曾经却于她有恩,她怎么能眼睁睁看他成为自己火力下的炮灰。
“看见他们这样,你是不是心里也很不好受?”
她坐在廊栏上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盯着对面廊下下棋的两人蹙眉时,任隽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身前。
谢琬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扭身下了地,默不作声预备从香樟树下穿过去。
“琬琬!”
任隽追上去,伸开手挡住她欲走向的角门。“每次看到你跟他这样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也跟你现在一样。”
面前的他双唇微颤着,目光却炽热如火。
谢琬印象中的他依然是那个说话都羞涩的少年,不知道在他那样的薄脸皮下,怎么会有着这样一股热烈的情绪。
她掏出绢子擦了擦手指尖,说道:“任三哥真是疯了。”然后掉转头,往二门外走去。
二门外也有回颐风院的路,天底下又不只那一条道。
只是才迈了步,手腕就被拽住了,任隽用了力,将她拉了回来,“我没有疯!我是说真的。琬琬,我们认识都快三年了,也算是青梅竹马,难道你我的情分,连一个才见过两回的外人都不如么?”
谢琬目光骤冷下去:“任三哥放手!”
“我不放!”任隽颤着声音,许是因为紧张,不止他的手在发抖,就连他的声音也显得那样无力。而他的胸脯起伏着:“我又不是真心要冒犯你,我,我就是希望你多看我两眼,我其实,其实很喜……”
“不要说了!”
谢琬厉声喝止,目光如冰刀般落在他脸上。
任隽从未见过她如此凶怒的样子,下意识退了半步,握在她腕上的手也自动松了下来。
083 怒火
往日温婉沉静的谢琬,眼下就像座苏醒的火山,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息,他不敢去猜想这是因为他的鲁莽而导致的怒气,还是因为他鼓足勇气的出现而导致的她的恼羞成怒——总而言之,眼下的她虽然没有吐出半个字,可就是让人看得出她的怒火。
爱而不得,本来就是件揪心的事,眼下她的拒绝,更像是刀子一样扎在他心里!
“三妹妹……”他翕着双唇,声音嘶哑而低沉,也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谢琬的态度已经明摆着告诉他,他跟她之间是没有丝毫可能的了,她是绝不会原谅他的了!可是他还是要说,他若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她在他心里已经藏了这么久?
“我知道我比不上他,可是我会努力,我到这里来,也是因为你……”
“任公子,你我不过泛泛之交,你来或不来,都不关我的事。”
谢琬木着脸开口,这片刻之间,她已如练就了收发自如之神功的宗师,将那股怒气悉数隐藏起来了。
任隽一口气憋在胸腔里,面色如血殷红。
谢琬隔他五步远站着,如往日般沉静,“我不知道做了什么让你误会致此,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我对你跟对与谢府有来往的任何客人都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你硬要认为有不一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不过往后请不要干涉我的事情,也不要把你的感情寄托在我的身上。”
任隽后退两步,目光空洞而彷徨。
他此生虽谈不上众星捧月,却也是父母兄姐疼宠的对象,几时曾听过这等直白而不留丝毫余地的拒绝?但偏偏是他深觉得不同于家人的这一个人,用她的冷漠和直接,伤他如此之深。
“好,好,我知道了……”
他掉转头。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廊下。
院子里秋木扶疏,谁也没有留意到,黄绿相间的梧桐叶后,谢棋那双如火般的目光。
谢琬等他消失在树影后。也转身回了房。
进抱厦呆坐了会儿,钱壮咳嗽着走进来。
谢琬一眼瞪过去:“你刚才上哪儿去了?”
钱壮赧然把头低下:“刚才,刚才小的去了趟茅房——”
谢琬盯着地下看了半日,吐出一口气来:“出去吧。”
对于任隽的一腔心思,谢琬不是不知,一直以来她都在以漠然视之的方式处置,刚才他的忘形并未让她失措,前世里遇见的这样对她动手动脚的人并不只一个两个,只是一向内向的任隽居然也会如此不顾身份,才真真超出她的预计。
她并不想因为前世任家的背信弃义而在今生报复他什么。可是直觉告诉她,如果不借此机会绝了他的心思,往后将会给她招致更大的麻烦。
她不想跟任家有任何牵扯,也不想把魏暹拉下水,可偏偏他们都卷了进来。
她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对一份没有回应的感情如此坚持着。有的人兴许会因为被人痴守从而觉得幸福,而她只觉得无聊。
当然,她的话对于脆弱的任隽来说稍嫌刺耳,可是,她却必须这么做不可。
“姑娘,你怎么了?”
玉雪拿着封信走进来,看见她沉默的样子不由问。
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想起她手上的信封,又不由道:“谁来的信?”
玉雪笑着走过来,在她旁侧坐下:“是赵大人的信。”
谢琬撇下这份心思看信的当口,谢棋也回了栖风院,脸上却是有着胭脂也盖不去的苍白。
阮氏见状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给隽哥儿磨墨么?怎么又回来了?”
谢棋咬着下唇,瞪圆了双眼盯着母亲。忽然泪水就吧嗒吧嗒地滚落下来。
阮氏更吃惊了,连忙拉着她进屋坐下,唤了丫鬟婆子端茶倒水,又在旁问长问短。
“是不是隽哥儿又甩脸色给你看了?我早劝过你这条路不好走,这任家本来就不是咱们轻易进得去的人家。再加上上回那事,那任夫人看咱们的眼神儿都跟看贼似的,你又非要吊死在这棵树上。依我说,左右都是争,倒还不如去争争那魏公子。好歹人家可是正经二品大员府上的公子!”
“你知道什么?!”
谢棋停止哭泣,冲阮氏劈头一句。“什么魏公子武公子我都不要!我只要隽哥哥!”说到这里忍不住回想起方才廊下那一幕,眼泪顿时又如雨般下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还哭什么?”
阮氏近日里忙着给谢桦拾缀新房累得腰酸背疼,眼下被顶嘴也很扫兴,如今她在这屋里是越来越没地位了,谢宏平日里跟她装深沉不说,就连自己的女儿也这样对她。
谢棋却因她的反问而怔住,然后坐直身,睁大通红的眼看着阮氏。
阮氏莫明被看得心惊,不由斥道:“你这是闹什么?神神叨叨地!”
谢棋咬着牙,腾地站起来,望着门外说道:“他平日里对我再冷淡,我也不觉得委屈,他就是当众给我脸色,我也一点儿都不怪他。可是我与他自小相识,而谢琬不过才进府两三年,有什么资格配称跟他青梅竹马?他就是喜欢另外的女子我也不会这么恨,可他偏偏喜欢的是她!”
“什,什么?”
阮氏听见这话,也不由得站了起来。
谢棋蓦地把目光投到她身上,冷笑道:“亏你还是府里的大少奶奶!竟然连这点都没瞧出来!当初我撞柱之时,任隽见到三丫头,一开口说的是什么?!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喜欢上她,他喜欢她!这是我刚才亲耳听到的,能有假吗?!”
阮氏呆立着,显然有点难以接受这样的冲击。
“三丫头,三丫头她有什么好,能被他看上?任家可不是小门小户——”
“任家算什么?!”谢棋冷哼,“你是不知道,她能耐可大着呢,不止是任隽,就连魏暹也对她格外不同些,连大姐姐都有察觉了,就你还蒙在鼓里!”
阮氏双眼愈发睁得大了,她还真不知道在这帮半大不小的孩子们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暗涌汹涛!
“那魏公子,那魏公子凭什么瞧上她?”她回想起谢琬平日里并不出挑的表现,一切看去都中规中矩地,除了脸蛋儿漂亮些,举止大方些,还有别的什么?
哦不!她想起来了,她也并非时时都这样中规中矩,有些时候——虽然王氏不说,可她也早就察觉到了,比如说每次王氏想要治那丫头的时候,她总是能很幸运的逃脱——这真的是她幸运,还是她其实也真有几分本事?
如果说她有连王氏都能应付自如的本事,那要勾引几个毛头小子,对她来说又有什么难度?
真没想到,她不过十来岁年纪,竟然已深谙此道!
到了此处,她已经有着与谢棋一样的愤慨了。
谢棋终归是她的女儿,即使她对她不敬,那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何况谢棋嫁得好,那她将来也算是有个依靠。她不看好谢棋死守任隽是一回事,如今任隽被他人惦记又是一回事!而且当这个人竟然还是二房的后嗣的时候!
私下里她可以对丈夫儿女不满,可是当小家庭的利益面临威胁,她是绝对要奋起抵抗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看着谢棋。
谢棋一把掐下花觚里的九重菊,捻碎了才狠命扔在地板上。
晚饭后程渊进来报上个月的总帐,谢琬留他下来喝了碗茶。
沏的是铁观音。程渊尝了口,盖上茶碗盖子,看向谢琬:“姑娘有心事?”
谢琬低头啜茶,看也未看他,挑眉道:“何以见得?”
程渊往茶碗处瞥了眼,说道:“此茶提神,适于日间饮用。姑娘平日里过午不食,顿顿亦只吃八分饱,可见深谙养生,夜间浓茶不利睡眠这点不应不知。是以老朽推测,姑娘是有事存心。”
谢琬一笑,放了茶道:“程先生果然观察入微。”
说罢,眉间顿了一顿,却是又抿唇不语。
程渊沉吟半刻,又道:“京中最近出了桩事,想必赵大人已经知会了姑娘,不知道姑娘怎么看?”
谢琬微笑抬起眼来。
赵贞今儿来的信上并不是来自谢荣的消息,而是朝廷里一桩变故:当朝皇太孙日前因私德有失被皇上罢黜了太孙封号,如今已贬为庶民。
这件事看起来跟谢琬毫无关系,但是谢琬却知道,皇太孙殷昱之母,当今的太子妃殿下,正是护国公霍达的长女,霍家世代深受皇恩,到了如今霍达这代,更是到达了巅峰,太子妃只有一子二女,皇太孙居然会被罢黜封号逐出宗籍,这代表什么?
赵贞的猜测是,有人暗中在动霍家了。
上次罗升进京,赵贞就已从他那里得知谢琬在顺天府学附近开米铺的事,自然也知道霍家的风吹草动也会影响到漕运,因而他才会发这封信来。
前世殷昱被罢黜的时候,谢琬也还只有十一岁,压根没去关注这件事,后来这殷昱的下落也不了了之。可是如今既然霍家关系到漕运,她当然要知道一二。
084 斗智
如若谢琬并没有过重生的经历,那遇上这件事,她必然会往赵贞的思路上想,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前世殷昱被罢黜之后,一直到谢琬死时,霍家也并没有遭受过什么不测,只不过是太孙之位改传给了余侧妃的儿子、太子的庶长子殷曜而已,而这殷曜日后也果然做了太子。
所以如果说罢黜霍达的外孙,乃是有人在针对霍家施下的阴谋,证据其实并不充足。
一算日子,离罗矩回来也不久了,到时申田会去京师坐镇,然后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消息传来,太孙被废这件事情对漕运究竟会不会产生间接影响,大可以静观其变。
而且,她的漕船只是数千只中的一只,她也只是数万商户中的其中一户,就是要作出反应,也轮不到她这只小喽罗率先乍乎。
因而她决定暂且把这件事搁置下来。
眼下程渊显然以为她正在为这件事忧心,这个老家伙,到如今还在刺探她的深浅。
她笑问道:“不知先生又怎么看此事?”
程渊一手搭在席地而坐的膝上,一手捋着须,片刻没说话,眉梢之间却隐约闪过一丝得色。
“依老朽之见,这太孙之命不长矣。”
谢琬万没想到他会吐出这么句话,不由得放下茶碗,凝神望来,“此话怎讲?”
程渊道:“姑娘长居京外,朝政之事知之无多。
“古话讲水满则溢,月盈则亏,霍家身沐皇恩数代,也到了将颓之时。皇上龙体康泰,但太子为储已有二十年之久,论起年岁,今年也届不惑,太子近年来时有染恙,说句大不讳的话。恐怕不是长寿之人,皇上难道就不怕太子将来登基之后,皇权渐渐落到后戚手中?”
谢琬顿了下,说道:“你是说。皇上终究还是忌惮霍家,所以才废黜太孙?”
程渊道:“太子妃只育有一子二女,只有废掉皇太孙,断了霍家的念想,才有可能避免这个后果!”
谢琬顺着他的话想了想,也有些道理。天家恩宠臣子是一回事,可把江山交给人把持又是一回事,皇上可以给霍家无上尊荣,让他的女儿当母仪天下的皇后,可以追封他们的列代祖宗。也可以让他们执掌最有油水的衙门,可是未来坐江山的人,却不能再流着霍家的血液。
她回想了下前世霍家后来的情形,看上去也确实如他所预测的这般,在皇太孙被废之后。哪怕太孙易主,太子妃也依旧被太子宠爱着,霍家也仍然风光无限。而霍家对天家始终忠心耿耿,甚至在数年后,倭寇再次扰边,霍达的长子还曾亲自率兵反击,并且在这场战役中。霍达的嫡孙霍英也战死了。
这样的话,就不合常理了。
“先生的看法,自有道理。”谢琬沉吟着,说道:“只是这么一来,谁还会替他殷家尽忠呢?”
程渊凝目看着她。
她缓缓开口,继续道:“本朝开国之初立有八公四侯六伯。当初这些簪缨之家是何等的风光,可到如今真正风光的还剩几家?封地被收,子弟不事上进,大多数家族已只剩下个空壳子。朝廷甚至有时一年两年都想不起来封赏他们,他们都是功臣良将之后。天家如此对待他们,为什么他们都还如此拥护?”
程渊望着她的目光,渐渐深邃起来。
“那以姑娘之见?”
“他们拥护朝廷,自然是有君臣之道约束。可是这么多年来连怨言都不曾有就难得了。
“他们不抱怨,是因为在八公四侯六伯之中,至少还有一个霍家被殷氏如此器重着。一朝天子一朝臣,君恩消薄是常情,可是只要霍家恩宠不怠,那就说明殷氏并没有忘记他们这些功臣之后,霍家到如今,已成了天下功勋之家的代名词。只要有霍家在,他们的精神就不会垮,也不会绝望。
“历代天子之所以对霍家恩宠不减,也是因为这层。他们知道削弱掉所有功勋之家后的后果,于是与其供着所有的家族,还不如独挑其中功绩最大的霍家来宠着,一来让其余人看到天子之恩,二来也借霍家的忠心拢络着其余人。所以,私以为天家对霍家的恩宠,不是假的。
“按照先生的说法,如果说皇长孙被废是因为皇上忌惮霍家,那么,这样的道理你我皆看得分明,难道别的人就看不出来?功勋之家知道殷氏终于连霍家也不放过了,会怎么想?霍家自己,又会怎么想?东边的倭寇还是霍家赶跑的呢,皇上就不怕他一个不满,索性勾结倭寇逼宫禅让?”
程渊听到这里,似乎连呼吸也已经忘记了,盯着侃侃而谈的谢琬似是才认识。
谢琬淡淡瞥了他一眼,又低头抿起了茶。
从程渊头天来的时候起,她就看出来他的不心服,只不过一直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曾点破。如今他竟拿这等朝堂之事来试探她,她若不借此拿几分深浅出来,只怕他当真以为留在这里做帐房还屈尊了。她究竟能不能降伏得了他,不只她需要知道,程渊也需要知道。
程渊屏息半晌,听见她杯盏轻响,才算是渐渐回过神来。
他知道这三姑娘有几分智慧,所以才会以言语试探。他在官僚府上混迹多年,早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方才那样的推测,如今京师不止是一两个人这么想,甚至就连赵贞都是这样以为。他拿这番话出来,就是想看她究竟是庸才还是良才,配不配得上赵贞说服他时说的那些话,如今听来,她不但不如自己所猜是个徒有外表之人,心思竟还缜密到令人难以企及的地步!
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居然对朝政之事能分析得如此一针见血,她胸中该有多么开阔的一个世界?
他忽然觉得两耳有些发热,垂目掩饰了下赧色,说道:“姑娘一语中的,令在下叹服。”
到此时,自称从老朽变成在下,转变得是如此心甘情愿。
谢琬仍是淡淡地扬起唇,“不过是一些粗浅道理,但凡了解几分朝堂的也会明白。”
程渊的脸上更热了。不得已,只是借茶水化解尴尬。
“铁观音须得二三泡时才出味,此时再饮,果然齿有余香。”
谢琬见他这般,也知火侯够了,便就笑道:“先生若是喝不惯,我这里还有普洱,不影响睡眠。”
程渊亦笑道:“能有此荣幸与姑娘啖茶谈天,一宿睡眠何足虑哉!”
谢琬微笑,便不再劝。
程渊挽袖执壶,替她续了杯,放壶又道:“姑娘胸有韬略,是真正具备大家风范之人。在下跟随姑娘时日虽短,但也已彻底被姑娘风采折服。如若姑娘不怪在下冒昧,眼下有几句话,可否当着姑娘面道来?”
谢琬闻言,知道他这是投诚了,顿即正色:“我敬先生如师友,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程渊微微颌首,说道:“姑娘以诚意待我,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我虽然只管着姑娘铺子上的事,但是这些日子看姑娘的作为,大胆猜测,姑娘应是有一番大谋略。而这谋略的目标,结合姑娘的身世来看,只怕与谢府甚至是谢三爷有关。”
谢琬扬唇看着他,“先生大胆往下说。”
程渊点头,接着道:“这些日子在下并没有闲着,我打听了有关谢三爷的一些事情,只想说姑娘选的这条路,并不是条容易好走的路。不过此路虽然漫长艰难,可是凭姑娘的大智慧,也并非是条无望之途。”
谢琬点点头,含笑道:“先生有什么好建议?”
程渊道:“远的咱们先不说,只说眼前的。近日府上住着两位娇客,府上姑娘们都渐到了择亲之时,我斗胆问姑娘一句,姑娘对自己的婚事有何打算?”
谢琬顿了顿,说道:“暂不考虑。倾巢之下无完卵,如果三叔逐步壮大,我就是嫁的再好,哥哥将来也会被他打压下去。谢家二房与王氏母子这两派之间的矛盾是绝对无法调和的,我们知道,三叔也知道,眼下的和睦,都不过是权宜之计。
“将来哥哥入仕时,三叔已经羽翼渐丰,他是不会给机会让我们威胁到他的。而我,若是嫁了人,便再没有了帮扶哥哥,以及将血统不分的谢府拔乱反正的时间和自由。总之,我拔除王氏一族以及匡扶我二房上位是首要,嫁人是次要。”
程渊目光里露出一丝钦佩,他说道:“姑娘果然如我所猜,是个心性坚定之人。
“我也知道当初姑娘进府之时,舅老爷齐大人曾经与老爷太太订下过约法三章,协议双方都不得干涉姑娘与二少爷的婚事,可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假若上回在李子胡同劫持姑娘的人目的是奔着姑娘本身而来,姑娘又待怎么应对?”
谢琬闻言,也不由得一怔。
是啊,假若当时劫持她的人目的是为了得知她的嫁妆,那岂非只要将她强行玷污了不就可以了么?
再假使背后指使的这人是王氏,那么不管她怎么隐瞒,王氏也定会把事情抖落得天下皆知,不把她逼得没有生路,就是把她逼得不得不嫁给玷污她的那人!那样一来,该属于她的那半分二房的家产也就会随她而嫁过去了。
085 吵架
她虽然有钱壮贴身护卫,可也保不住有他不在的时候,比如说今日任隽纠缠她之时——想到这里,她脑中忽然闪过丝灵光!
她倏地抬起眼来看向程渊,轻哂道:“今儿任公子与我在廊下说话,你也瞧见了?”
程渊垂眼捋须,“任公子一番赤子之心,让人动容。”
谢琬扯了扯嘴角望向前方。
既然他瞧见了,钱壮瞧见了,自然也就还有人瞧见了。
任隽只要再前进一步,她的闺誉就有可能尽毁在他的手中,好在他只是有些鲁莽,而并非蓄意,否则的话事情被有心人借机闹开,别说任家不会接受她进门,谢启功也自会以她妇德有失为名堵住舅舅舅母的嘴,而插手她的婚事。
她在那里盯魏暹,不想被任隽盯上。任隽情急失态,他们又被别的人盯上。
看来,这府里头盯着她的人也渐渐多了。
谢琬接下来两日都没有见到任隽,她自己也没有怎么出门。
这日下晌谢琅却愁云惨雾地走进来,说道:“展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魂不守舍的,昨儿被我撞见在房里喝闷酒,今儿忽然就说要家去。莫不是被棋姐儿缠得烦了?”
谢琬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写字。
谢琅道:“他就是太心软了。这样可不成,我得劝劝他去!”说着,又自顾自走出了门去。
碧香院里,谢芸也正在劝说任隽。
“你才过来两三月,课业上正是摸到门路的时候,大家也都相处的好好的,你为何突然又要走?若是你家里来接便也罢了,偏偏任伯父极同意你留下来,任伯母也时常派人来交待你好好在这里读书,我竟不知道是什么引得你如此。”
十三岁的谢芸自去京师见了两个月世面,说话比起从前更多了几分老气横秋。
任隽涩然笑着。“你也不必劝我了。你们家虽好,却终非我栖身之地。我自哪里来,还当往哪里去。”
“你这是什么话?”谢芸站起来,又走到他面前躬下身子:“什么叫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可千万别学那些僧道有这么些消极的念头!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这两日你究竟是怎么了?”
任隽唇角苦涩渐渐变浓,正要别开脸去回避,门外小厮禀报说二少爷来了,他身子又不由得一震,目光也紧随向门口望去。当看见谢琅只身进来,身后并无人时,他目光里的炽焰便又一点点熄灭了。
谢芸瞧见他这变化,愈发纳闷。
谢琅急步过来道:“展延当真要走?”
谢芸连忙道:“二哥哥快劝劝他吧,我这里口水都说干了!”
谢棋站在碧香院门外翠竹丛下,直到谢芸谢琅相继出了院门。这才进得门来。
任隽在廊下出神,连谢棋走进来也没曾发觉。穿着竹青色道袍的他站在绘漆的廊下,像竿画上的修竹。谢棋也记不清印象里她这样默默仰视过他多少回,只记得自打有印象时他就在她的记忆里。但是眼下他为之出神的人,却不是她。
“隽哥哥。”
她清了清嗓子。强打着精神唤了声。
任隽回过神,看着栏下的她,半日颌了颌首,转身进屋。
她心又往下沉了点,咬了咬牙,跟着进了门,他坐在书案后的椅上。神情落寞得让人心里发酸。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一方面她高兴谢琬对他的无动于衷,另一方面,她又更加在乎他的心之所向,——谢琬即使这样对他,他还是对她割舍不下。对一往情深的她却视若未见,这样的区别,怎么可能让人感到平衡!
“隽哥哥,干嘛要走啊?”她坐在他对面,问道。
她知道他被谢琬拒绝心里不好受。所以这两天一直都很乖,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回任府去!她怎么能让他回去?他若回去了,她哪里还能再等到这样跟他相处的机会?想挽留他的心情,她比谁都急切!
任隽不说话,转身拿起桌上两本书。
这明摆着,就是不想搭理她。谢棋有些气闷,再想起那日他对谢琬所说的,那些如同插在她心尖子上的话语,隐忍的语气也保持不下去了。她站起来,绷着脸道:“琬丫头究竟有什么好的!她是个丧妇之女,是注定被人嫌弃的!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她!”
“你住口!”
任隽腾地站起来,手上两本书啪地甩在书案上,脸色铁青着,但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快步地走向门口,似乎一刻也不想和她再呆下去。
然而走到门槛处,他忽然顿住,又转过身来望着她,说道:“她就是再怎么不好,我也觉得比你好!起码,她从来不会在背地里言语伤害他人,更不会像你这样满肚子嫉妒和小心眼!其实你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可你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千金小姐都要缺教养!”
谢棋闻言身子一晃,小脸儿刷白,手尖脚尖也瞬间因血液沸腾而产生发麻之感!
“你说我没教养?你竟说我没教养!”
她抓起桌上的书,冲着他狠命砸去,声音也变得歇斯底里。
任隽避不开这一砸,脸上着了一记,却是咬咬牙关,出门去了。
“你回来!”
谢棋追到房门口,正好见到他飘然消失在院门口的衣袂。
“你凭什么说我没教养!我有父有母,她什么也没有!她才是个缺人教养的野丫头!”
她气得冲院门外大喊,可惜别说有人回应,就连院子里任隽带来的下人也早避得远远的。
“我总会让你对她死心的!”
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她一拂袖,也出了门去。
谢琬虽然没出房门,但是也从身边人口里知道了谢琅铩羽而归的消息,玉雪很好奇她的态度。
“任公子虽然性子优柔了些,可人还是不坏的。”
晚饭的时候谢琅去拜访同窗,不在家里吃饭,于是她一面上菜,一面跟谢琬试探着。
虽然也从钱壮口里知道那日任隽与谢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她总觉得谢琬并不是那么动辙就冷血无情的人,对付李二顺和宁大乙他们的时候她虽然也没手软,可终归他们是真的做了错事,任隽固然冲动了些,到底并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再说,他也不是那种人。
谢琬平时对身边人极宽厚,对内也没有什么特别严的规矩,因为她本身私底下就是个随性的人,只要对外大伙不要给了人可趁之机就好了。平时就算她和玉芳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也只是讲道理给她们听,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对痴情于自己的任公子那么狠心呢?
当时那番话,就连她这个听着转述的人,都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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