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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方-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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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欢快得多。
恒良派来迎接书容的人也确实都是些极上心的,直隶到宝庆,两千多里的路程,竟然也赶在八月十五到了,于是廉正又亲自接待了众人,叫乌苏氏好生款待了。
下午时候,布偶铺的掌柜进来给书容送月饼,书容便与他交代了番,言明不日她便是要离了宝庆,每月的银子,请他照旧如数送到府衙去,那掌柜的应好,又想着这知府大人若是任满了,这银子又该送到哪里去,是照旧送到宝庆府衙还是跟着廉正走,书容想了想,说还是送到宝庆府衙,若是跟着廉正走,容易招来别人的猜疑,那掌柜的便又应了,又问书容是要往哪里去,日后不回宝庆了,他要的图子可怎么办,书容想着这事儿也确实是不好办,且不说直隶离宝庆路程遥远,这往来的交流不方便,只说日后进宫选秀这档子事,便是给她设计图纸,传送图纸带来极大的不便,书容如是想着,便是久久无话,那掌柜的急了,只当是书容不想与他合作了,便赶紧的说份子钱可以再加,书容切莫断了图纸的供给,若是断了,他的铺子也就该关门了,书容于是叹息一声,说:“也不是说不画了,只是我是满人,又是个姑娘家,日后不便的时候多了去了,掌柜的要想铺子长久,还得早早的准备,另辟蹊径才是。”
那掌柜的仰着头望着书容默了默,大抵是没听明白书容的意思,书容于是又叹息一声,说她终究是人单力薄,须知一个好汉三个帮,又须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言下之意是提醒那掌柜的该早早的寻觅些能给他点子能接她衣钵的人,那掌柜的听后眉头紧锁的说倒是有理,随后又郁郁的去了。
当天晚上,廉正把书容叫到了书房,与那恒良派来的领头人图管事细细商量了番,那图管事说恒良希望他能早早的把书容接到直隶去,说一家子都甚是想念书容,是以这一行他日夜兼程,路上不曾耽搁过,书容便也不好说不着急容她慢慢交代好事情再走之类的话,与廉正打了个商量后便拿了黄历出来翻了翻,最后三人一致认为十九日不错,出行的好日子,遂定好三日后启程。
因只有三日的时间,所以书容得赶紧的把尚未办的事情交代好,遂在当晚图管事走后便向廉正要了绿苔,说要带绿苔往直隶去,廉正一口应下,书容又说她额娘留给她的东西,她得一件不落的带着走,廉正也是一口应了,书容最后思来想去的觉得该嘱咐下阿玛,不要叫叶赫氏在府里继续胡为,但想想阿玛这段时间的作为,便觉得不必要提醒了,遂也没多说,只嘱咐廉正日后要好好的保重身子,她会时不时的给他写信的,廉正听着便觉得悲伤起来,这么些年,书容可是从未离开过他,越想越伤情,书容看出阿玛神色凄苦,遂笑着说:“好久不见大哥,这次去直隶,想必大哥会来看我,若是国子监不好请假,保定离京城不远,我也是好去看大哥的,想想就觉得开心呢。”
廉正想想两个孩子在一块儿,倒也是件好事,又想着崇孝素来疼爱书容,大舅子也是格外疼爱她,去了保定,她还是有人照拂的,遂好受了些,笑着叫书容早些回去歇息了。
十六日一早,乌苏氏便带着婢女到了书容的院子,将她拟好的行李单子给书容过目,书容瞧了瞧,乌苏氏倒都想得周到,该备的东西都备下了,乌苏氏又问书容可是还有什么东西落下了,书容笑着说很齐全,又道:“叫嫂子费心了,这么些东西,张罗起来可是不容易。”乌苏氏才嫁进来没几日,如今将自己的事情打点得这般周到,书容觉得实在难得。
乌苏氏微微笑着,说:“倒是惭愧得很,三妹这事儿,原是阿玛亲自准备了的,我接手的时候,该备的基本都备得差不多了,如今空捡了阿玛的功劳来叫三妹夸我一番。”
乌苏氏这话听得书容愣了一愣,又觉得鼻子酸酸的,笑着将行李单又细细看了看,原来都是阿玛的心思。
“阿玛心心念念的都是三妹,三妹好福气!”乌苏氏在旁笑着说了好些宽慰的话,书容自是知道她的心意,末了书容将在外头的丁香与淳妈妈叫了来,与乌苏氏道:“我这就要去保定,只打算带绿苔一人过去,淳妈妈与丁香便都送到嫂子身边去做事,淳妈妈算是我拨给二嫂子的帮手,丁香便算是二嫂子给我面子,替我管顾着。”
丁香在旁绷了绷嘴!〖TXT小说下载:。。〗
而淳妈妈,本来随着书容去保定的时间越近,她就越舍不得书容,如今已经下定决心要随书容往保定去的,不想自己还没向书容提起,书容倒先把自己调拨到二少奶奶那里去了,这可如何是好,遂赶紧的给书容跪了,皱着老眉说:“姑娘啊,奴婢可是一心想着要去保定伺候姑娘的,姑娘怎可把奴婢放到二少奶奶跟前去呢,且二少奶奶身边也不缺中用的人,姑娘此番,可定要带上奴婢!”
乌苏氏坐在那里不好说话,当着乌苏氏,书容没多解释什么,只笑道:“妈妈起来吧,这事儿我已经决定好了,妈妈莫要多说。”说罢又瞅到丁香面上,笑道:“你绷着个嘴做什么,难不成是想随了我往保定去,我倒是可以勉强带上你!”
丁香赶紧的收了嘴,望着书容直摇头,书容咯咯笑着,叫丁香与淳妈妈给乌苏氏行礼,淳妈妈也不好多说,遂偏了身子给乌苏氏万福,乌苏氏赶紧的起了身扶住淳妈妈的双手,笑道:“妈妈多礼了,妈妈是三妹跟前的人,能过来帮我的手,真真是我的福气。”淳妈妈知道不过是客套话,便也只笑着抿了抿嘴,立到了一旁,丁香放下也跟着一起给乌苏氏行了礼,此刻也随着淳妈妈一起立到了一旁,书容瞅了瞅丁香,与乌苏氏道:“淳妈妈做事,二嫂子自可放心,就没有什么她做不好的事。”
乌苏氏笑着看一眼淳妈妈,又朝书容点点头,书容又道:“只是这丁香,实实在在一不叫人省心的,在我跟前的时候就总不安分,奈何我与她投缘,每每也都只是说她几句,日后到了嫂子跟前,嫂子可得好好调教她!”
乌苏氏也是伶俐的,书容既然这么说了,日后丁香就算是犯下了什么事儿,她也是不敢乱来的,遂笑着说她书容身边的人,再怎么不好比起她身边的人来说都是好的,书容听她如此将,知她了然了自己的意思,然丁香却的确是该被好好管教一番,遂又加上一句道:“她若犯了事,嫂子也不须多给我面子,该罚就罚,切不可叫她以为有我的情分,就事事胡为了。”
有了这话,乌苏氏又稍稍放了些心。书容往丁香面上瞧了瞧,与丁香道:“我今日的话你可听明白了,日后去了二嫂子跟前,可不要胡乱惹事,我可再也管不着你了!”
丁香站在旁边听了这许久,哪里听不出书容的用心良苦,红着眼睛点头说知道了。书容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赶紧的叫她出去了,又与乌苏氏说了些家常,大抵都是提醒她切不可轻易忽视了叶赫氏,也不可小瞧了那还怀着身孕的松佳姨娘,该拿的手段就得拿出来等等云云,末了还嘱咐她好好当家,好好照看六妹,当然言语之中还暗示着,乌苏氏作为当家人,更要以身作则之类的,零零总总,两人说了大半天才散了。
十八日下午,福禄腾出所有的事情,专门来给书容装车,此番乌苏氏给她备了不少行李以及送给各处的礼物,赫舍里氏留下的东西也是好几箱子,再加上书容自己打点的行装,安妈妈的行装,绿苔的行装,崇礼、崇礼姨娘,松佳氏等处送的东西,另外还有淳妈妈丁香特特做的吃的,搁到一起实在是多,于是福禄在指挥着下人将两辆马车都装满了后又去拉了两辆过来,如此才勉强将东西装下,最后又备下一辆装饰得不错的车子,供书容等人一路坐过去。
62是缘是劫,半途竟遇周玉堂
是日晚廉正往书容院子来;两父女说了不少体己话,想着明天就要分开,书容便对自己往日冲廉正使性子发脾气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愧意,以至于一整个晚上都没能睡好,至第二日早,天微亮书容便起了床,淳妈妈及丁香听到动静便也都跟着起了身,伺候书容洗漱好后淳妈妈问书容起这么早是不是想早点过上房去用早饭,书容摇摇头;只叫淳妈妈替她把随身的东西再收拾一下;淳妈妈应了,书容便一个人来到院子当中。
今日的晨光甚好,温温的;似月光般柔和,书容双手合了十字附在腹前,微微仰着头将这个生活了近四年的家细细打量着,犹记得初来时自己还是以一副打量古文物的眼光看这所宅院,不想如今却成了难舍的家园,书容想着便微微的笑了,造化之神奇,人生之多变,果然不是古人的空谈。
去上房用早饭之前,书容嘱咐淳妈妈将自己房里的那个汝窑青瓷带上,待用过早饭,廉正等人各说了一番嘱咐的话后书容便笑着当众将那青瓷送给乌苏氏,与乌苏氏道:“这是大舅舅给我的,我常年放在屋里插花儿,如今我去保定,舟车颠簸的,带上它也不方便,便索性送给嫂子了,嫂子也当留个念想,放屋里摆着吧。”
叶赫氏眼睛往那青瓷上瞧了几眼,又往书容与乌苏氏面上各瞧几眼,最后面色一冷,垂了眼看着桌面不说话,画容如今也懂些事了,难得她看出了书容的用意,于是瞅着书容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不就是个青瓷,有什么大不了!”说完又往乌苏氏面上横一眼,然后愤愤的去与她额娘一并盯着桌面生闷气。
乌苏氏自然知道书容在府里的地位其实都源于那直隶的大舅老爷,也明白书容此举的用意,遂欢喜的接过青瓷,说她一定会好好保管的,书容笑着点点头,待用过饭漱过口,福禄便上来提醒说吉时快到了,廉正便先起了身,牵着书容的手往外头去,叶赫氏等人跟着一并到门口去送行,崇礼姨娘因做月子出来走动不得,便着了平人来送,松佳氏也挺了个肚子由人扶着跟了来。
临行的时候,书容没像一般姑娘家哭哭啼啼的,只是笑着给父母兄嫂一一行礼,倒是丁香淳妈妈平人等人,一个个红着眼睛,抽泣的抽泣,哽咽的哽咽,墨容因见着几人哭,便也跟着哇哇的哭了起来,叶赫氏心里一烦躁,便命妈妈把墨容抱了下去,书容望着墨容叹声气,没多说什么,待安妈妈及绿苔都与众人道了别便一并上了马车。廉正一直微微笑着,马车走了,便愣愣的望着车子消失的地方发着呆,还是崇礼上次宽慰了他,说书容不过是去大舅舅家,日后想念了大可以去保定看她,廉正虽知道自己公务缠身,轻易走不开,但也没法子,只得点点头,与崇礼一并进去了。
而书容,坐在马车里一句话也没有,安妈妈本就是不说多话的人,书容没吭声,她便也只是沉默着,绿苔则更是个不轻易开口的人,于是这车子里便格外的安静,书容除了能听到车轮滚滚的声音外还是车轮滚滚的声音。
于是书容便越发的安静起来,自顾想着自己的事,昨日晚上廉正走后,淳妈妈又来与她说道,说她希望跟着书容去保定伺候,书容又哪里能带她去,她丈夫孩子都在宝庆,宝儿贝儿又都是需要她照看的年纪,她怎能夺他人天伦足自己舒心?可是自己这一行也实在是单了些,待到了保定,绿苔一人诚然是应付不过来的,又不想麻烦大舅母调动府里的人事,想着到时候自己去人才市场上选几个称心如意的才是好。书容如是想着,马车忽然一个颠簸,三人身子都震了震,对面坐着的绿苔脸色忽然难看得很,安妈妈与书容都主意到了,安妈妈问绿苔可是撞到了,绿苔吃痛的扶了坐垫坐正身子,摇头说了句没有,书容盯着绿苔不太灵活的左手臂,探身过去撩起了她的袖子,入眼的惊心,安妈妈倒是一脸的平静,问她是不是挨打了,绿苔淡淡的表情,没说话,书容皱了皱眉,问她道:“可是额娘知道我要领了你走才对你如此的?”
绿苔淡淡的说了句没有,抿紧嘴停了片刻后又加了句道:“是那日没有得到六姑娘的抚养权。”
“所以她拿你发泄?”书容终究年轻,望着绿苔问得有些愤愤,一旁的安妈妈则望着前头的车帘子一句话也没有。
绿苔淡淡的笑了笑:“我本早就不招四奶奶待见。”书容没再说什么,只掀开车帘子,换图管事到后头的车子上去给她找出她放金疮药的盒子来。
绿苔自己上的药,上好后将金疮药盒递给书容,书容笑道:“这还是五爷给我的,愈合伤口是极好的,今日涂上,明日定然就好了,还不会留疤!”
偏脸看外头的安妈妈听书容说起保绶,忍不住将脸偏了回来,望着书容叹了声气,书容知道安妈妈在叹息什么,低头咬了下嘴唇,默默的将金疮药收回袖子里头,不再说话。
马车行了一日,傍晚时分到了离长沙城三十里的小地方,一行人下车来吃干粮的时候图管事前来与书容商量,说车上财物多,虽也有七八个家丁跟着车,但宿在这种地方终究不太安全,且湖南近段本就不太平,书容便笑道:“图伯伯说的在理,等用过晚饭便继续赶路吧,争取天黑的时候能进到长沙城,大伙儿找家客栈住下。”
那图管事连连点头道好,走时书容笑着将淳妈妈给她备的萨其马递给他两个,他说启程前乌苏氏有给他们备下,书容便道淳妈妈的手艺比府里厨子的好,那图管事便笑着接了。
绿苔一直不肯吃书容给的干粮,说她自己有准备,书容将萨其马甜饼递到她跟前,她也只是避开说不要,书容无可奈何只得自己吃,书容觉得这绿苔固守着尊卑之别,虽固执倒也难得。
待填饱了肚子,一行人方要上车继续赶路,后头便驶来一辆马车,看外头那是装饰得一点也不比书容坐的马车差,因书容一行的车马太多,须得腾出点地儿来那马车才能顺利通行,书容便叫图管事把自家的马车先赶到一边,着别人先走,奈何那驶来的马车速度颇快了些,以至于这头车子还没移开那头便已到了,一阵御马声后,马车停了下来,年轻的车夫有些不耐烦的叫嚷,说能不能快点让开,他们家少爷赶着去岳麓书院,书容没多理会,只望着图管事赶马,说来也巧,那马儿素来听话,这下偏偏就恋上了边儿上的一滩草,任那图管事如何使唤如何抽打也不肯挪动一下,年轻的车夫看得直着急,回头冲里头的少爷说了句什么,有着急的望着前头的马车,书容见这情形,遂冲那图管事喊道:“想来这马儿不听你的使唤,还是叫车夫吧!”那图管事便依言下了车来,此时边边儿上啃干粮的车夫已经走到了跟前,忙不迭的上了车赶马。
这边书容稍稍愧疚的望了那年轻车夫一眼,怎知这一望,竟然叫书容望到了个熟悉的面孔,那车子上,掀着窗帘望过来的,不是周玉堂又是谁?
一时两人都是呆住了没说话,还是那图管事笑着过去与周玉堂作揖,说他们的车可以过去了,书容与周玉堂二人才都纷纷回过了神,周玉堂笑着在窗子后给图管事回了个揖,又掀开车帘子下了车来。书容哪里想到还会与周玉堂再见面,更不曾想再见面会是这么的不期而遇,想起当初自己与他说的那番话,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但尴尬归尴尬,既然遇上了,照面还是得打一个的,遂抿了嘴微微笑望着朝她走来的周玉堂。
“玉堂兄长,好久不见。”书容也没说给他万福,只是立在那里,看着周玉堂的眼睛淡淡的笑。
周玉堂谦谦的做了个揖,说:“好久不见,三姑娘一切可好?”
书容点头说好,周玉堂也温温的点了个头,这么些时日不见,周玉堂显然比往日还要成熟稳重了些,个头也更高了些了。
两人寒暄了这两句后便都没了话,周玉堂家的车夫过来喊周玉堂,说再耽搁就赶不上书院关大门的时间了,周玉堂冲那车夫点点头,又望着书容,欲语还休的模样,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抬了手作揖,告辞上车先行了。
书容立在那里,望着周玉堂家先走的马车,心里微微的难受,图管事过来问书容可否上车赶路了,书容点点头,嘱咐说与周玉堂家的马车拉开点距离。
在长沙城宿了一晚,本来来往的费用恒良都给图管事做了交代,但书容料想这图管事在大舅府里应是个受用的管事,而但凡下人,出去走一趟,多多少少都想着赚一点进自己腰包的,于是在入住了客房后便把图管事请了来,与图管事说这一路上的费用均由她来掏,终究他们如此辛苦都只是为了她,那图管事起先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书容半点破半含糊的与他道:“您辛辛苦苦的,从年头忙到年尾,总该得点好处才是,我不知道别人家的主子是个什么态势,但我却是知晓你们的苦的,我阿玛虽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您看到的,我手里头也还算是丰盈,就当是我孝敬您老人家,日后到了保定,也还望您多多关照我呢!”呵呵,书容这话,可是给足了他鼓自己荷包的理由,于是乎图管事乐呵呵的点了头,说日后到了保定,但凡有个什么事,书容都可以随时去找他,他定倾尽全力,得了他这话,书容也是不亏了。
63卧病洛阳,江湖老道论命格
书容一路上颇是大方;同行的人吃的用的住的,都与她一样;偶尔路过什么古城名镇,书容还会挑买些好东西送与众人,是以众人都与书容处得不错,而书容;虽然说银子耗了不少;但她觉得很值当,一个客居的姑娘,与下人搞好了关系;便是等于站稳了一半的脚跟。
马车行至洛阳时;已经是九月初十;北方的九月,天已寒,整整颠簸了二十日的书容,在到达洛阳的当日病倒了,图管事匆匆去请了大夫来,大夫将脉象稍稍一诊,便道:“这姑娘是染了伤寒了,眼下洛阳城里患上此疾的人不少,吃药,吃药,赶紧的吃药,非但这姑娘要吃,诸位也该吃些预防的药,以免都染上。”
众人听了这话,都惊了一惊,哪里晓得洛阳城里如今流行伤寒,若是知晓,绕个一天两天的弯路,也不敢往这里来的。
书容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听了大夫这话后命绿苔跟着大夫去开方子抓药,嘱咐大家都要按时吃药,以免都病倒了,安妈妈看着床上精神不济的书容,皱着眉与图管事说:“看姑娘这样子,怕是赶不了路的,暂且在这客栈里住着吧,等身子好了再走。”
图管事连连的点头,“我明白,我这就写信给老爷,与老爷说明情况。”
安妈妈点点头。
书容往日里也算是养尊处优,这一病便病了个十几日,天天是满满的药汁往嘴里灌,待得病好时,书容下陷的两个眼窝足可以放下两颗黄豆,这样子憔悴的书容,图管事哪里敢领了往恒良面前去,遂又赶紧的买来一大堆滋补品,叫书容且在客栈里再养几天,说反正都耽搁了这些日了,再耽搁几天也不打紧,书容没想到他的难处,说不用将养,还是安妈妈经过事,眼力好,与书容说将养几天也好,因是安妈妈的话,书容便听了,为此那图管事私下里与安妈妈说了不少感谢的话。
因身子已无碍,偏生还要强行留下来将养,是以这将养便将养得颇为无聊,头两日书容不是躺在床上便是在客房里转圈圈,后来书容干脆静下心来好好想点事情,于是在将养的第三日,书容将安妈妈请到了自己的客房,附在安妈妈的耳畔低低的说了好长一段话后,安妈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揣上书容给的银票出了客栈。
那日下午,书容正在客房内用晚饭,图管事安妈妈绿苔等都侍立房内,忽听得楼下有老者在喊:“相面有缘人,一两银子足矣,无缘之人,千金难买老道一言,相面有缘人,一两银子足矣。。。。。。”
继而有人大声问话:“准还是不准?若是准,给咱也相一个。”
只听得老道答道:“先生堂上老母,八十有三,年初卧病床榻,至今不愈,膝下子孙,无疾无伤,却多半三岁而夭,先生说,准还是不准?”
底下很快喧闹开来,那发问之人祈求老道人给他开解之道,不论千金,在所不惜,那老道人却道:“我与先生无缘,即便千金,老道也不可与你相面开解,若是开解了,便是伤及老道修行。”
图管事听了在旁笑道:“这老道有意思,放着银子不要,讲什么修行不修行的。”
书容抿了抿嘴:“不过故作神秘罢了。”又听得下面有人半是嘲讽的问:“你这个老道,给你银子你不要,偏要找什么有缘人,谁是你的有缘人?”
底下一时没了声音,数秒后那老道仰了头朝书容所在的客房喊道:“楼上官家千金,乃老道修行路上的贵人,可否屈尊一见?”
图管事甚是诧异的望望安妈妈,又望望书容,书容也微微诧异,问众人道:“老道人说的可是我?”
安妈妈没说话,图管事凑到窗前朝下望了望,又回来道:“怕就是说的姑娘,倒是奇怪了。”图管事皱着眉头想不通。
书容也将秀眉皱了皱,想了想后说:“故弄玄虚,信口胡言,不要理会就是。”说完又叫图管事安妈妈带领其他人下去吃饭,图管事等人得令出去。不过一行人尚未下到楼下便在木梯子上遇上了那老道人,那老道人驻足在那里,白发须眉,青衣微拂的,俨然一世外高人,看得众人都微微愣住,图管事甚至不由自主的冲他揖了揖,那老道笑道:“你家姑娘可是大病初愈?”
图管事愣愣的点点头,那老道又笑道:“须知这才是个开始,越往北走,你家姑娘的劫难越甚,快快领老道与她见见,待老道与她化解化解。”
那图管事听了这话哪里还敢犹豫什么,立时就转身将那老道请了上去,图管事边走边想着,且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请了去化解化解总是没得什么害处的,若真有个什么玄乎的事情,又在他手上应验了,那他哪里还有胆回去见恒良。
于是书容命小二重新备上一席素菜来,请那老道人坐了,那老道人粗粗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撅着白须望着书容,笑说书容是大贵之人,书容也温温笑着,问他道:“老先生一没问我生辰八字,二没细看我的面相手纹,何来的定论哪?”
那老道人笑着摇摇头,说:“老夫行走多年,只需一眼便能瞧出世人是福是贵,是贫是贱,姑娘面容秀美端正,正面望去,见不着双耳,且姑娘右鬓角的发丝间半隐半露着一颗黑痣,乃是大富大贵之征兆。”
书容听罢抬手抚了抚鬓角的那颗痣,图管事安妈妈绿苔等人也将眼光都往书容的鬓角投去,书容笑道:“不过一颗痣而已,老先生以此就下定论,未免大意了些。”
老道人呵呵笑着:“老道没看错的话,姑娘出生那日,府中圈棚内有母猪产下十二头奶猪。”
书容听了这话微微觉得好笑,旁边众人也都抿了嘴,只有安妈妈与书容道:“倒是听淳妈妈说起过,说当日四奶奶生下姑娘后,府内猪圈里的一头母猪便也很快产下一窝小猪仔。”
一旁有人扑哧笑了,书容也笑道:“倒说得我也像小猪仔似的。”又与那老道人道:“一窝小猪仔而已,何来富贵一说?”
那老道人道:“关键是那窝小猪产下的时机,若是产在姑娘落地之前,便是大不妙,随着畜生而来,命贱至极,可小猪产在姑娘落地之后,那便是姑娘带来的福泽,乃大富大贵之伏笔。”
书容冷哼了一声,道:“若真是带来福泽,又为何会害了生母,老先生可能不知,家母正是逝于难产。”
老道人又撅了撅白须,道:“那正是因为姑娘贵极所致,令堂命薄,不堪重负啊。”
书容抿了嘴冷笑着不再说话。
图管事听了这许久已完完全全信了那老道,赶紧的问道:“既然姑娘是大富大贵之命,那方才在外头老先生所言又如何解?”
老道人再次撅了撅白须道:“此乃老道要说的重点,姑娘虽是大富大贵之命,但却富于东贵于南,背道而驰,非但富贵受损,更要牵累身心,在此老道欲奉劝姑娘两点。”
老道人见书容低着头似没什么兴趣,便顿了话不说只望着书容,书容遂又抬了头请他继续,他便道:“其一,秦岭之北,姑娘勿要做多停留,于身无益。其二,他日婚嫁,万不可配大富大贵之人,以免富贵相冲,两败俱伤。”
书容笑着听了他的话,又问他可还有其他什么点拨,见那老道人摇了摇头,书容便叫绿苔取银锭来,绿苔取来递给那老道人,那老道人却道只要一两,书容说他年纪一大把了在外头跑江湖不容易,叫他权且收下,他却认死理,说一两银子是他的规矩,少了不行,多了不收,书容没法,又要绿苔去下面柜台处找掌柜的兑散了,随后才给了银子送走了那老道人。
之后几日书容继续在客栈养着,偶尔会听得楼下客人提起那老道人,说那老道人如何如何神,如何如何就窥破了天机,书容都只淡淡一笑,只那图管事,每每遇上这样的客人便会向掌柜的要壶好酒凑过去邀人家共饮,将那老道人的伟大事迹听个畅快淋漓,自此越发的信那老道所言,也因此对书容的身子越发的上心起来,生怕书容在他手里出点什么问题,于是每日都是亲自端了参汤端燕窝,炖了蛇肉炖狗肉,吃得书容那是叫苦不堪。
这么耽搁了二十余日,待书容一行人到达保定时已经是十月十三日,图管事早在进保定城时便使了个小厮打马前去回禀恒良,如今那小厮正下了马来与图管事打千道:“传夫人的话,今日下午府里临时来了贵客,老爷夫人与两位少爷都在陪客,请图管事先将表姑娘一行领入梅园安置好,晚些时候,老爷与夫人再去梅园与表姑娘相见。”那小厮说完又给车里的书容跪了,说:“夫人叫小的传话给表姑娘,因贵客来得突然,难免唐突了表姑娘,还请表姑娘莫介意。”
书容思忖着大舅舅贵为封疆大吏,什么样的贵客得一家子通通前去作陪?只怕不是王子便是皇孙,又回话说都是一家人,招呼贵客要紧,叫绿苔拿点银子赏了那跑腿的小厮。
图管事得了话便命继续赶路,书容坐在马车里继续思忖着那贵客的事,可又想自己是总督的客,那贵客即便贵到了天上,与自己也无甚大关系,遂放下不想,又见对面安妈妈坐着甚无聊,便问:“妈妈要随我一道去见舅舅么?还是直接回自己家?”
安妈妈道:“自然是要随了姑娘去见大老爷的,也算是有始有终。”
书容点点头,不时外头渐渐喧闹起来,书容想定是进入保定大街了,遂掀了旁边的小帘子兴奋的看着,安妈妈在旁边轻轻叹了声起,书容听到了便放了手,不好意思的看眼安妈妈,又规规矩矩的坐着。
马车在闹市中行了片刻钟后便停了下来,图管事匆匆下了马过来亲自掀开车帘子,与书容笑道:“姑娘,到了,咱下车吧!”
书容就着图管事掀开的那个角度,将恒良的府邸大门看了一眼,又笑着点头,此时已有恒良府的一个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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