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为卿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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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年代的s县，复读并不少见。或者说，有很大一部分学生，在考不到理想的学校，又觉得自己还有潜力的话，都可能选择复读。有的学校复读班人数甚至比应届班还多。

　　　　尽管复读的人不少，但要说没一点羞耻心是不可能的，毕竟，复读重来，就代表自己是第一轮高考被刷下来的loser。方思雅惴惴不安，很是纠结。

　　　　凌玉得知消息后，却握着方思雅的手：“放心，没什么好丢人的。我陪你一起。”

　　　　方思雅回望着凌玉，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舒心的微笑。

　　　　任何事、任何境况，都有人陪，这种感觉，很好呢。

　　　　当然，她不知道，为了陪她复读，凌玉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毕竟，凌玉是在继父家里，复读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再浪费家庭的人力财力。继父嘛，能把正常的责任担起，就不错了。要他额外再管孩子一年的学费和各种关照，肯定会让他不爽。更何况，那孩子以前进高中时是什么成绩，如今居然要混到复读的程度，很丢脸啊。

　　　　所以，复读这件事，是凌玉在家里跟父母狠狠斗争过的。也是为此挨了父母一顿k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再跟方思雅在一起了，当两人同时去复读班班主任那报名的时候，凌玉觉得无比幸福，为之斗争的一切，都值得了。

　　　　原本以为，高四是纯粹学习的一年。

　　　　但，越是高强度高压力的生活，越容易让人的灵魂想逃避。如方思雅这样意志力虚弱的学渣，更是被打击得几乎喘不过气，不得不寻找别的发泄口。

　　　　十七八岁的年纪，最好的发泄口，自然是——爱情。

　　　　其实，懂不懂爱情并不重要，甚至，爱不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年纪，在这样高压环境下，偷偷摸摸谈恋爱，有一种小孩偷糖吃的愉悦感。

　　　　那个男生姓杨，是个白净温和的男生，有着很文学范的名字——杨帆。

　　　　这孩子是个偏文科的理科生，而高四的高压生活已经完全把他体内的诗意全给逼了出来，写诗写词甚至用古文给方思雅写情书，迷得方思雅天天捧着脸蛋冒红心。

　　　　复读班的班主任往往有魔鬼之称，但即便在这般严厉的班主任眼皮底下，两人依然甜滋滋地将恋情进行了到底。

　　　　从炎热的夏季，到第二年微热的六月，两个人不知不觉竟谈了一年的恋爱。当然，因为学习繁重时间紧，两人基本没什么拍拖的时间，也就趁下午吃完晚饭后去校门口偷偷溜达一圈，而这点时间也少得可怜。因为班主任规定晚自习前还有半小时的背书时间。也就是说，下午五点半放学，六点半就要开始背书，然后七点准时上自习。所以，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吃完饭还得跑来回路，也没剩下多少自由时间了。

　　　　高考过后，方思雅原本以为两人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相处了。毕竟，她的高考志愿是照着杨帆的填的。

　　　　但，高中毕业散伙饭后，杨帆竟再没找过她。

　　　　那个散伙饭本来方思雅是盛装出席的，虽然高四短短一年时间，大家谈不上太多感情，但，这里，有她的男朋友。

　　　　而同样盛装出席的，还有凌玉。

　　　　当天晚上，凌玉穿上了高质量雪纺连衣裙，纯白如天鹅公主，孤冷、高洁，让在场的所有男生差点窒息。

　　　　一时间，所有或哭或笑或放纵的毕业生们都停了下来。

　　　　“凌玉，想不到你这么有料哈，以前怎么没见你秀出来呢？”

　　　　有点油嘴滑舌的同学先开口试探冰山。。

　　　　凌玉没有回答，只是礼貌微笑。

　　　　方思雅与有荣焉地过来揽着闺蜜的肩膀，万分自豪：“切，那是你们平时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玉啊，在我们高中时就是全校校花了。这两年只是懒得打扮而已。”

　　　　果然是懒得打扮……而已。

　　　　所有女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得多精心不打扮，才能掩饰住这样的绝世容颜啊！

　　　　凌玉只是微笑，眼神有意无意瞟了瞟杨帆。

　　　　而杨帆感受到对反飘过来的眼神，才子诗意瞬间迸发，端着酒杯就走了过来，喃喃感叹：“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方思雅听了大笑，推了推杨帆：“就你有才华！”

　　　　杨帆也笑，只是作为方思雅的男朋友，这一次，他的眼睛看都没看方思雅。

　　　　不止是他，那一晚，所有男生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凌玉。

　　　　甚至，女生又何尝不是？

　　　　兴尽之后，凌玉有点微醺。男生们自然都巴巴要送凌玉回去。

　　　　凌玉醉眼迷离地环视全场，然后笑指杨帆：“还是让这小子，先送完小雅，再送我吧。”

　　　　“好！”

　　　　杨帆和方思雅异口同声。

　　　　前者是迫不及待。而后者，完全的没心没肺。

　　　　按照约定，杨帆先送方思雅回了宿舍，然后送凌玉回家。

　　　　方思雅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满足：有这样美的闺蜜，和这样好的男友，真是幸福啊。

　　　　只是，她不知道，自那晚之后，那男朋友就成了过去式！

　　　　其实，没有一句解释，甚至没有一句关于“分手”宣判，杨帆就直接走出了方思雅的生命。

　　　　方思雅不是没找过对方，但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手机，她又不会上网，只能打他家里的电话，羞怯地报上姓名后，却总是被告知对方不在。

　　　　一个暑假，对方都不在。而方思雅明明记得自己在同学录里留过自己家号码的，可杨帆也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

　　　　方思雅虽然单纯，但也不傻。她知道对方摆明不想理自己了……一切，就仿佛一场梦，梦醒后什么都没留下，就仿佛，原本就没存在过一样。

　　　　一切，结束得如此云淡风轻，又让人哭笑不得。

　　　　不是没有难过的，尽管，连失恋的资本似乎都没有。

　　　　但，还是难过。

　　　　难过的时候，是凌玉陪着她，告诉她：“他那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你。你还有我。”

　　　　她确实还有她。

　　　　在她关注那个男生，并且跟他选填一个志愿的时候，凌玉默默填了跟她一样的志愿。

　　　　就这样，三个人进了同一所大学。

　　　　只是，那个男生，已经在方思雅的心里完全不存在了。

　　　　她有的，只是闺蜜。那个不离不弃的闺蜜。

　　　　她想，这个世界，女人比男人靠谱。　　　　一中老师办公室里现在谈论最多的名字，就是凌玉了。

　　　　原本，那是如凤凰般闪耀的女孩，有着无人能及的成绩，和无人能及的美貌。但，只是短短一年，她的成绩就已经从年级第一掉到了班级中下，甚至，还有继续掉下去的趋势。不仅如此，这孩子还变得不修边幅了，原本天天拾掇得清雅出尘的女孩，如今像个村妇……

　　　　一时间，只要说到凌玉，众老师就相视无语。

　　　　而最吃惊的，是方思雅。

　　　　在上次对方表明是为了她成绩下跌后，她现在已经能猜到对方是为了自己故意毁坏形象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跟自己做匹配的朋友？

　　　　自己，何德何能？

　　　　方思雅揉着脑袋风中凌乱！

　　　　那个时候，腐化之风还没有刮起，可怜的方思雅还完全搞不懂对方的意图啊啊啊！

　　　　但是，感动是真的。

　　　　其实，不论是任何原因，有一个人能如此在乎自己，真的会让人从内心到外在都感动呢！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她把凌玉约出来，低着头弱弱地说。

　　　　“什么意思？”凌玉眯起眼睛，“难道这样的我，还不能跟你做朋友么？”

　　　　方思雅不吭声。

　　　　凌玉的心揪成一团：“你还是不肯接受我？”

　　　　“我……”

　　　　方思雅咬唇，不忍看对方的眼睛。

　　　　毕竟，她知道，对方为这一个接受，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而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魅力。对方这样的重视，让她有本能的抗拒，也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你要如何……才能接受我？”

　　　　凌玉的声音有些发抖。

　　　　正是这一丝颤抖，让方思雅不知所措。

　　　　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涌上了难以言说的心疼。仿佛，有种隔世的心痛感袭涌而来。

　　　　最终，她咬了咬唇，将到唇边的话改了：“我是说，你不用这样刻意让自己变得不优秀。其实，嗯，我还是希望我的朋友是优秀的啦。”

　　　　“你说什么？”

　　　　凌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说……”方思雅鼓起勇气，终于抬起头，“是我以前自卑心作祟，你可不可以当一切没发生过，还接受我这个朋友？”

　　　　凌玉没有回答，而是以一个重重的拥抱，代替了所有。

　　　　从此，两人形影不离，成了真正的闺蜜。

　　　　凌玉的成绩有所进步了，但还是远远没有回到全校第一，而是始终跟方思雅保持步调前后一致。

　　　　她进步，只是因为方思雅进步了。

　　　　为了方思雅的未来，凌玉还是遵从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每天都利用课后时间帮她补课，渐渐地，方思雅的成绩在这位超级学霸的辅导下，也终于有了起色，稳步上升。

　　　　方妈妈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立刻将凌玉视作仙女下凡，不止将其列为全家最受欢迎的客人，甚至已经把她定位成了全家的恩公。

　　　　而凌玉的家里的气氛，却是另一番样子了。

　　　　期末考试凌玉拿着中游水平的成绩单回家，被继父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如果不是顾忌自己的继父身份，怕别人说闲话，凌爸爸估计当晚会真的把她赶出家门吓唬一番。

　　　　虽然没有被真的赶出家门，但凌玉在家的日子却是真的不好过了。以前妈妈多少还是疼自己，继父为了面子也对自己比较好，至少面子上比较好。如今她成了一个自我堕落的不肖子，继父这下连面子都不用做了。而母亲对她，也只有失望。

　　　　在这个家里，凌玉已经成了最多余的一个。

　　　　不过，她并不在乎。父母不想看到自己，那就每天猫着身子缩在房间看书，尽量不出门好了。或者，出去找方思雅玩，尽量少在家呆着。

　　　　如此这般，两人度过了友谊的全盛时期——高中。

　　　　当然，虽然时间推移，同学们也渐渐见怪不怪，接受了她们两个的状态。毕竟学生时代还都是孩子，没有隔夜仇，女生们一旦接受了平凡的两人，也就愿意跟她们做朋友了。

　　　　凌玉是无所谓，她唯一在乎的，从来只有慕容春，也就是如今的方思雅。

　　　　但方思雅却很开心，因为终于有了更多的同学愿意跟她做朋友了。一时间，她的天地开阔了起来，整个人都恢复了开朗温和。

　　　　看到所爱的人开心，凌玉也跟着开心。不过，偶尔还是有点小担心，比如最近看小雅跟卓越就走得很近啊，那卓越也是个美女学霸啊，自己刻意考差后，她便渐渐接替了年级第一的位置。而卓越的美貌，也是为全校所称道的。甚至，学校有不少人都说今日的卓越就是昔日的凌玉。

　　　　而卓越，甚至比当时的凌玉更出名。因为她人缘很好，不止被男生追逐，在女生堆里也很受待见。人缘什么的，早已被她玩弄得信手拈来。如今，可不，已经成学生会主席了。

　　　　对于这样强劲的同性，说凌玉不把她视为隐形情敌，那是假的。

　　　　可是，方思雅似乎丝毫没有这样的自觉呢。

　　　　于是，有次放学回寝室的路上，凌玉忍不住了，趁着没人，问方思雅：“你觉得卓越怎么样？”

　　　　即便是穿越时空，也依然学不会绕弯子。

　　　　问得有些生硬。

　　　　好在方思雅跟凌玉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对这位闺蜜的个性也有了了解，完全不介意对方问话的方式。只是想了想认真答：“她很好呀。漂亮，成绩好，人也好。”

　　　　于是，凌玉不说话了。

　　　　“怎么？”

　　　　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头，方思雅询问。

　　　　毕竟，两人相交已久，很多情绪都是秒懂的。更何况，方思雅总觉得对凌玉，她有种隔世的熟悉感。仿佛，这个人本就该是最熟悉的，甚至曾熟悉如生命的感觉。

　　　　“没。”

　　　　凌玉闷闷回答了一声。

　　　　方思雅眨巴了眨巴眼睛，笑了：“其实，卓越没你漂亮。”

　　　　凌玉别过头去。

　　　　“而且，我始终认为，如果你发力的话，她的第一位置根本混不上去。”

　　　　“哼。”

　　　　凌玉哼了哼。

　　　　“最重要的，是我觉得吧，卓越那人有点假。”

　　　　方思雅试探着说，偷偷瞄了瞄凌玉的表情。

　　　　“哦？”凌玉的脸色果然明媚了很多，“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她跟很多人都是好朋友啊。”方思雅一半是哄，一半认真，“我总觉得吧，没有绝交，就没有至交，她跟任何人都能打得火热，说明她那个人有点虚。而真正的好朋友，一个足矣。”

　　　　凌玉的眼睛冒出了光。

　　　　方思雅难得认真地握着凌玉的手：“你知道吗，我每个阶段，都只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而你，就是我高中阶段，最好的朋友。不会是别人。”

　　　　简单直接的话，带着难以言说的体贴，让凌玉很窝心。

　　　　“那高中之后呢？”或许是自己太贪心，但凌玉还是忍不住问，“我可不可以，做你一辈子最好的朋友？”

　　　　“这样啊……”

　　　　方思雅思考。

　　　　凌玉屏气凝神，仿佛等着最后的宣判。

　　　　想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可在凌玉看来却是滴滴答答半个世纪。

　　　　终于，方思雅开口：“到目前为止，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不出意外，你应该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了吧。”

　　　　“什么意外？”

　　　　凌玉紧张巴巴地问。

　　　　“嗯，比如说，我以后可能会遇到下一个最好的朋友呀。”方思雅认真地说，“如果在下一个人生阶段，我遇到另一个人，或许……”

　　　　看到对方的脸色渐渐转白，方思雅的心莫名一疼，赶紧笑呵呵：“开玩笑啦。你是最好的。我想，我不会遇到下一个人了。”

　　　　“嗯！”凌玉重重点头。

　　　　不会有下一个人。从此以后，她要守在春儿身边，不许再有其他的人。　　　　方思雅本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自从知道凌玉是跟后爸姓之后，更是认为对方的生父就姓东方，她没有骗自己，所以也就不再介意，反而有些同情。

　　　　毕竟，谁都知道父母离异的孩子很可怜。

　　　　第二天放完学，方思雅就笑眯眯地拉着凌玉一起去打饭，而且还打了很贵的麻花烧肉，打完回寝室的路上，方思雅就悄悄把方思雅拉到一边，然后把自己饭盒里的大肉块挑给凌玉，笑呵呵：“喏，这个好吃。”

　　　　凌玉不说话，只是眼里冒着迷蒙的湿气。

　　　　给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方思雅抓抓头，笑得有些尴尬。

　　　　她也不是个很会言谈的人，此刻不知说什么好。

　　　　凌玉也笑了，抿嘴点头：“谢谢你。”

　　　　“都是同学，不用谢。”

　　　　“好。”

　　　　两人不再说话，肩并肩回寝室。就这样，拉开了友情的序幕。

　　　　方思雅其实是个农村出身的孩子，考上重点才来县城一中上学，但家里很宠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围着转，从不肯委屈她。所以她的幸福指数其实反倒比凌玉高得多。

　　　　凌玉是县城里的孩子，家境原本应该说是很不错的，所以她妈妈才能给她从小就报课外班什么的。在90年代，辅导班可完全不盛行，更何况是在一个县城里。所以她妈妈找人来教她，也算是煞费苦心的。所以相对来说，凌玉的日子其实是高大上的。不说别的，就只说她的衣服，都是班上最时髦好看的。

　　　　或许，只有傻乎乎的方思雅，才觉得人家吃青菜是因为后爸不给钱，把自己的肉给人家碗里堆了。

　　　　不过这一切看在别人的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尤其是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后，凌玉高居第一，而方思雅的成绩只在中游。于是有女生开始在背后撇嘴，说方思雅抱大腿，看人家漂亮有钱成绩又好，才故意跟人家亲近。

　　　　是不是抱大腿没人知道，但事实确实是两人在一块后方思雅得了很多好处：比如，凌玉有好看的好玩的东西都会送她一份，她遇到不会做的题凌玉总会第一时间来讲解，而高年级男生的情书，更是如雪片班飞到方思雅手里求转交，相应地，自然会给她贿赂些好吃好玩的……

　　　　于是，这更落实了方思雅抱大腿的罪名。

　　　　那时的方思雅还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平时最大的爱好也就是看书，什么琼瑶、席绢、金庸、古龙，她一个也没落下。

　　　　凌玉作为一个古代人，对现代的激烈竞争高考也没太大概念，或者说，她虽然知道，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重要。所以，对于久别重逢的方思雅，她一直抱着只要对方开心就好的态度，只要对方想干什么，她都支持陪伴。于是，整个寝室里，只看到这两个女孩亮着小蜡烛熬夜看小说……

　　　　于是，别的女生又冷笑了：这凌玉也真虚伪，明知道方思雅成绩不好，不止不教育她认真学习，还陪着她一起玩，自己的成绩却那么好。真阴险！

　　　　好吧，那时还没有“心机婊”的说法，不然大家该吐槽凌玉是“心机婊”了。那会，她们只能说她很阴险。

　　　　就这样，两人竟莫名其妙被大部分女生孤立了。

　　　　女人的酸溜心理，总是那么让人无法理解。

　　　　凌玉原本就性子冷淡，加上再世为人，本就是只为了追一个慕容春，所以她压根就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要能跟春儿在一起，只要她开心，就一切都好。

　　　　但是，此刻的方思雅却并不是慕容春。她还只是个高一的单纯孩子。因为天生性格温暖呆萌，一直都有很多同学愿意跟她玩的，一路走来她也收获了很多友谊。可考来这所重点中学后，原本就是孤身一人的她，竟然第一次尝试被班上的女生孤立……这感觉，很不好受。

　　　　思考再三，方思雅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一棵树，来换回整个森林！

　　　　本就不是绝情之人，所以绝交这种事，完全做不来。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跟她主动说话，平时见了她都低着头，没事也不眼光接触……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态度。

　　　　凌玉感受到了么？

　　　　当然！

　　　　人们对爱人的一颦一笑本就敏感，更何况是东方玉这种寻爱两生的人。就这样被对方隔离，她完全慌了。

　　　　“小雅，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你了？”

　　　　凌玉终于忍不住，在晚自习后，把方思雅堵在了无人的墙角。

　　　　方思雅有些紧张，却咬唇坚持。于是，不看对方的眼睛：“我……我觉得我们做朋友，有些不适合。”

　　　　“哪里不合适？”

　　　　“你……嗯，你成绩那么好……”

　　　　“就因为这个？”

　　　　“嗯……嗯！”

　　　　“好。”

　　　　一声斩钉截铁的回答，凌玉转身离开。

　　　　第二天，所有人都注意到，向来被老师称为最后的王牌的凌玉，居然答错了黑板上的题！

　　　　要知道，以前一般的题目老师都不会叫凌玉起来的啊。而每次喊她起来回答的问题，不管有多难，她都能轻松解决的。所以，数学老师才看玩笑说她是自己最后的王牌。

　　　　而这一次，王牌的栽跟头了！

　　　　女生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数学老师倒是维护这个优等生的面子，打了个哈哈：“看来，今天这题目还真是难啊，连我们的凌玉都拿它没办法了。”

　　　　而在其后，凌玉更是用接下来的实际情况，向老师证明：不是题目太难，而是凌玉变了。

　　　　是的，凌玉变了。

　　　　才短短一个月，所有老师都发现了这一点，并且在办公室里忧心讨论。

　　　　为此，班主任还特地找了她的家长。毕竟，这孩子是离异家庭，这在那个时候的小县城还是并不多见的，老师们很自然想到是家庭原因导致的上课分心。

　　　　凌爸爸被他们老师说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回头就把凌玉叫过来一通严厉批评：“你说你怎么回事啊？成绩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掉下来了呢！你们老师都还以为我亏待你了呢！你说，我亏待你了吗？”

　　　　“没有。”

　　　　凌玉低着头。

　　　　“好，既然没有，那你就替老子争口气，把成绩再搞上去！”

　　　　“我……做不到。”

　　　　“你说什么？”

　　　　“我说……我做不到。”

　　　　“什么叫做不到？高中的知识有那么难么？我告诉你，必须做到！这次期末考试如果不能保住全年级第一，你就不要回家了！哼！”

　　　　跟继女放完狠话，凌爸爸跺脚离开。

　　　　然而，凌玉的成绩就像是铅球的自由落体运动，一日千里地下坠……

　　　　最终，与方思雅并驾齐驱。

　　　　“现在，我可以和你做朋友了么？”

　　　　再一次，她把方思雅堵在了墙角。

　　　　“什、什么？”

　　　　方思雅眨巴着眼，一脸懵懂。

　　　　“现在，我的成绩跟你一样，可以跟你匹配，做你的朋友了吧？”

　　　　凌玉笑笑，一半温和一半紧张。

　　　　方思雅听到了自己心脏“咚”的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敲开了。

　　　　这感觉，让她紧张，让她害怕。

　　　　凌玉的意思，是为了要跟我做朋友，才故意让成绩变差的？

　　　　方思雅捂住嘴，不敢问出口。

　　　　这样的猜测，让她震惊，也让她恐惧。要知道，在这个唯分数论的重点高中，一个学生为了友情放弃成绩，简直不可思议啊！

　　　　而自己，在她的心里，居然如此之重么？

　　　　方思雅有些害怕，有些想逃。

　　　　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她想出了另一个理由：“可是，可是，可是你那么漂亮啊。我跟你站在一起，也是不配啊。你知道，那么多男生，都给你传情书。他们都通过我来转交给你，这……影响了我的生活，也，让我很不舒服。我虽然没你漂亮，可我……也是个女生啊。”

　　　　一通原本就是临时瞎编的话，说得磕磕绊绊，却听来更有些像高中女生的情怀。　　　　不是所有的人都经得起等待。

　　　　不是所有的等待都有结果。

　　　　而东方玉，恰恰是经历了等待，又刚好等到了所等的人的幸运儿。

　　　　“你好，我叫方思雅。”一脸温暖呆萌的方思雅向高中新同桌伸出手。

　　　　东方玉此刻却说不出话，只是早已泪流满面。

　　　　看同桌莫名眼泪流了一脸，方思雅先是一愣，继而了然一笑：“想家了对不对？呵呵，其实我也蛮想的。我爷爷送我过来，也刚走呢。”

　　　　说到刚刚离开的爷爷，方思雅眼圈也红了。

　　　　作为一个十四岁刚刚离家住校的高中小姑娘，她也想家呢！

　　　　见她哭，东方玉不自觉心里就疼了。

　　　　这个方思雅，有着跟慕容春一模一样的面容呢，只是比当年的慕容春更显稚嫩一些，脸上少了那种无所谓的慵懒，多了一份天真与呆萌。

　　　　“你……不要哭……”东方玉终于开口，有些磕巴。等待了那么久，冷不丁突然见到，竟不知说什么好呢。

　　　　那方思雅本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见同桌反过来安慰自己，便有些过意不去了，赶紧擦擦眼泪，绽出一个大大的笑：“没事没事，我就是眼睛里进沙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东方玉正看着对方的笑容发呆。虽然，上一世的慕容春也很爱笑，但笑容里，有很多过尽千帆的内容。而此刻的方思雅，笑容竟是那样澄澈！

　　　　见对方问自己，她忍不住就喃喃回答：“我叫东方玉……”

　　　　眼泪，又滑了出来。

　　　　“东方玉？”慕容春皱了皱眉，“这名字……怎么感觉怪怪的……我们，认识么？”

　　　　“凌玉！”

　　　　正当两人在下面窃窃私语的时候，台上的老师开始给新生点名了。

　　　　“凌玉！”

　　　　见没人回答，班主任老师又喊了一声。

　　　　“凌玉！”班主任提高了嗓门，皱眉喊。

　　　　东方玉这才惊然抬起头，半晌，才神情复杂地答了声：“到。”

　　　　是啊，她如今，不再是东方玉，是凌玉呢。这一世，是新的开始。关于过去，不能提起呢。

　　　　“你……”方思雅眨巴着眼。

　　　　“唔，我……”

　　　　“呵呵。”方思雅尴尬笑笑，坐下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真的是，不想告诉自己名字就算了，为什么要编一个假的名字骗自己呢？难道她方思雅很像坏人么？

　　　　凌玉当然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只是凑过来，想离她更近一些。

　　　　她，实在是想她太久太久。

　　　　新书还没发，本就没什么好整理的，方思雅原本也只是做个样子好跟奇怪的同桌保持距离，但没料到对方不识趣……最终，她有些毛毛了。这同桌，怎么老盯着自己看呀，让人毛毛的，很不舒服呢。

　　　　当然，她是一个有礼貌的孩子，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往外再挪了挪。

　　　　凌玉此刻哪里感觉得到对方的回避，只觉得失而复得分外珍惜，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呢。生怕只一个晃眼，等了多少年的人就不见了。